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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引老公 (105-117 正文完) 作者:脂粉葫芦

[db:作者] 2025-06-26 14:52 长篇小说 2710 ℃

【勾引老公】(1v1甜H) (105-117)

作者:脂粉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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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黄雀后(一)

南昌路虽然也在梧桐区,却少了几份小资。隐于闹市中心,寸土寸金,所以没有那些气派的小洋楼。

尽是些老式里弄。住在这里的人羡慕豫园和北外滩那边的土着,都是老弄堂,为何那边的人那么命好,近来赶上了拆迁。

而蜗居在这里,还要十几家人用一个电表煤气表,每个月为纠缠不清的水电煤气费撮和气。

一楼尽头的北向房间,阳光基本照不进来。

男人窝腰在窗外墙根下的水池子洗漱好,拎了毛巾趿拖鞋回屋,电话在桌上震动得转圈。

瞥了眼号码,按开免提。

“您是尾号8976的机主李放先生么,中国联通工号123提醒您上月话费128元请及时。”

啪,季骞挂断电话。

走到床头半人高的木架子前,掀开电饭锅盖。昨晚还剩了点粥,热一热凑合当做早餐。塑料勺子伸进去搅一搅,他本想盛起来一碗。

稀饭粘稠,从勺子口往下垂落。

“喵呜~”

一只黄白相间橘猫从敞开的窗缝跳进来,轻巧跃到季骞脚下,蹭他裤腿讨食。季骞看看锅里的剩粥,从勺子尖甩下来一点到一个缺口破碟子里,又拧开一旁的玻璃瓶,挑一筷子牛肉酱拌在上面。

推给橘猫。

它喵呜喵呜扭过来收起尾巴,蹲在碟子前,伸脖子嗅嗅,舌头一卷舔食起来。

“这十几天咱俩也算相依为命了。”

季骞也跟着蹲下,摸摸橘猫眉心。

回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疫情严重,他只想找个最安全的地方。他想过去其他地方,但是盘算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儿他最熟悉,就算是与宋仁礼斡旋,也未必落得下风。

于是,季骞下了一步险棋。

他手里握了他老底,他不信他不留情面。

后来季骞发现,宋仁礼何止不留情面,而是赶尽杀绝。

忽而一阵风刮过,外面晾衣杆上的衣服被吹起。季骞起身拐出门,拾起掉落地上的衣服。抖抖灰尘,胡乱抱作一团,打了个喷嚏又跑回屋。

橘猫已经倒地侧卧,四个爪子完全张开。他惊慌,用脚踹踹它。雪白的肚皮朝天,随呼吸急促起伏,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然后,像是突然紧绷的绳子断掉。

断气了。

季骞目光移到破碟子里剩的食物上。

只一秒。

马上关门落锁,掀开床垫。

赫然几个笔记本和一些文件影印件,他从床下拿出手提包,把东西全塞进去。然后从桌子角摸出一顶灰白的假发。

镜子里,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可怜男人。

灰白黄叁色头发杂乱在一起,挡住半个眼眉,脸上肤色暗黄,泪沟深陷。

他藏好鬓角的黑发,掖进假发,摘下眼镜扔进垃圾桶。提起手包,拉紧风衣。

推门后,左右看看,从弄堂后面走出去,一路低头。

弄堂里终日不见光,苔藓和木头腐败的味道夹杂一点酸臭,扑上鼻尖。他步疾带风,走到门口保安亭,那有出租车电招电话。

打了电话后,不多时一辆蓝色新能源大众出租车停在面前。季骞从中指上的方形翡翠戒指后面抽出一根针,扣开卡槽,弹掉指甲大小的电话卡。再将手机顺回兜里,拎包开门上车。

数据和人已经绑为一体密不可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行踪,他这次回来,尽量不触及app使用,不留痕迹。现在看来,终于到了鱼死网破的阶段了,那么,一切都不需要了。

南天远已经拎了小笼包早餐回来,舟若行还夹着被子会周公。

听到推门声,迷离双眼问,“天气好么?”

“风大。”

他走到床前,用略凉的鼻尖抵触她温热的额,深吸一口。

手机震动,舟若行慵懒翻滚身子,往身下床单摸索,“哪呢?”

她本就没穿睡裤,松垮套着他的长t,赤裸着翘臀长腿勾被,在那里撩人却不自知。南天远从床下地毯上拾起手机,看到末尾号码,替她接了电话。

“成铎,是我。”

“……嗯……知道了。”南天远回头望了舟若行一眼,捡起被子重新包在她身上,转身下楼。

舟若行彻底不困了,忙踩上睡裤跟着下楼,木质楼梯上脚步声一片。

“糯糯,你今天去苗圃。”

“我约了老板明天看花呀。”

“今天。”

南天远坐在餐桌前,剥了个茶叶蛋,自然滚落到她碗里。

“成铎来接你。我开你的车出去。从苗圃结束后,你自己去彭妈那里送花。”

舟若行明白了什么。她定定望向南天远,“所以,就是今天了么?”

他不说话。

“老公,最坏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对么?”

他捻起旁边餐盘里的葡萄,低头一粒一粒剥皮。

“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你是平安的。”

舟若行抬手,放在南天远的手背上,“你有为父报仇的权利,我也有守护我自己幸福的权利。”

“别乱想。”

南天远静静剥完所有葡萄,将果盘放到她面前。瓷白的半深的杯盏,圆滚滚水润的翠绿葡萄拥挤在一起。她犹记得去年穿越的那个台风天。

她进门,他也是喂了她这样一颗剥了皮的葡萄,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无法像之前那样袖手旁观。”

舟若行推开面前的碗筷餐具,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糯糯!”

南天远大声,她已经转身。他看到她的背脊一颤一抖,软声叹气,“抱歉。”

“你去陪陪彭妈,就是帮我了。”

蓝色大众出租车越走越偏,司机问季骞,先生,你去火车站为何绕路。

“按我说得走。”

季骞叁不五时降下车窗探头回望。

车水马龙已经逐渐甩至身后,所以,任何异样都难以隐藏。

他不知道的是,一辆黑色卡罗拉在他前方两公里左右,一直稳稳领先。偶尔被落下,又超车向前。

南天远开着舟若行的mini,给成铎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到了么?”

成铎站在宋仁礼家楼下,看舟若行抱着几株花苗按单元门铃,低声道,“嫂子刚上楼。”

“成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猎人总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南天远哂笑,自嘲摇摇头,说,“我要关机了。”

按灭屏幕,手机扔进置物架,他抬头看后视镜,遥遥望向后方的黑色卡罗拉。

季骞再次确认,他后面没有人跟踪。至少视线所及之处,一辆车都没有。行踪偏远,连环卫洒水车都不见。

“师傅,待会从哪个路口去火车站?”

“不去火车站了。”

“辅路右转,去码头。”

“那不是个货运码头?”

没得到回应,司机询问的目光,抬眸,却对上后视镜里头发花白男人的凌厉眼神。顿时哑声。

开在最前方的那辆红色mini,一直很稳,也转向货运码头。

成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早应该明白,跟踪的人,未必都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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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黄雀后(二)

不过上午十点钟光景,最是艳阳高照,却一片雾霭。

风刮过道行树,叶子沙沙作响,太阳躲在浓云里,淡淡一星橘色光亮。天空是惨淡的灰白。

哐当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玻璃破碎声音不知哪家阳台上的东西又被大风掀翻。

舟若行赶紧探出身子关上拉门,把花苗搬进来。

彭卉仪闻声看过来,“好大的风。”

“若行,快进来,风大,会冷。”

“不冷,彭妈。”她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刚刚花盆掉落下的土渣,“我这就去厨房帮您。”

舟若行煞有介事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就我们娘俩,您又准备这么多!”

“晚上给天远带回去。”

几乎不下厨房,做起事情来也只能勉勉强强。舟若行还是尽量给她打下手,坐在小凳子上择菜,和彭卉仪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思绪去飞很远。

心思都系在南天远身上,可是他到底在哪,她问不出来。

彭卉仪拧开音箱,钢琴曲缓解了这静默的尴尬。

维瓦尔第四季。彭卉仪说,我第一次听天远弹钢琴,是在课题组年终团拜会,他弹的就是这个。

舟若行择完芹菜,又捞起泡在水里洗干净的土豆。拾起一个掂在手里,找地方下手刮皮。

“你和天远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彭卉仪眨了下眼睫,敛了目光,又问,“他——高中时候什么样?”

“和现在差不多,走到哪姑娘眼睛都往上蹭。”

彭卉仪笑了。

舟若行看出她的拘谨和慌措,她不明白。彭教授也是经历冷暖,出走半生的人,怎么提到这个话题竟有一丝紧张。

被舟若行这么一逗,她缓了神情,接道,“看来从小到大的优秀和自信了。”

“不是。”

舟若行说,“不是的。他确实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条件也好。头两年他爸爸开车送他到学校,每次大家都羡慕地看热闹,看南公子家又换了什么豪车。但高叁时候,他可能经历什么事情,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

“话更少,避着人群。吃穿都简陋了。而且,我们都没再看过有人送他到学校,据说连家长会都是他给自己开的。”土豆绿了一块,刚冒出一个小芽。舟若行换了小刀,插进去转了个圈,挖出来一大块。仔细看看,边缘还是绿,她又削掉一层。

她始终低头专注手里的土豆,没去看彭卉仪。

“我看到他在咖啡店兼职,晚饭就吃店里的报废食物。手机也换成了老年机。他搬家了,从别墅租到了老破小。你说他优秀,我同意。自信么……可能那时候他未必剩多少。”

“你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么?”彭卉仪终于打断舟若行。

舟若行摇头,“那时候还不熟,聊不到那么深。南天远这人,他不想你知道的事,你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表面看起来只是发了个芽,没曾想切开来看,半个土豆都绿了。

挑挑拣拣,没剩下多少。她干脆把一整个土豆扔进垃圾桶。

蓝色大众出租车重新启动,从烂尾码头仓库开出来,沿途碾压过脚踝高的杂草丛。

拎着包的手已然一片滑腻,汗涔涔。季骞垂头,皮鞋踩在石料木板上,在荒芜中破开一条路,往码头走。

那里,有一艘等待他的小船。包里装的是他最后的筹码。

若非最后,他仍不愿鱼死网破。坐上宋仁礼的牌桌,他就知道没有赢家。把他拉下,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只想保全自己狗命。

高大空旷烂尾仓库四面漏风,灰白水泥墙上满是雨水爬过浸蚀的痕迹,一条条从上到下布在裂缝处。

耳边只有风声。

然而,他听到了另一双脚步声。

逐渐逼近。

季骞不敢回头,额头冒了冷汗,疾步穿过钢筋怪物的身体。

脚步声就在贴身的侧后方停下,季骞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扑来一个彪形大汉。

身影一晃,捏着季骞的脖颈就往墙壁上拖拽。

那人剃了平头,耳朵上的四个耳钉明晃晃就更显眼。赤裸裸的挑衅,街溜子二狗子看了都要敬而远之。

耳钉平头男像提小鸡仔似的拎起季骞撞在水泥墙上。

二话不说,往死里下手。

虎口收紧,他龇牙笑,冷脸看季骞的嘴唇变成青紫。

季骞想开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沫子。他眼睛蛤蟆一样凸起,血丝缠在青白的眼球上半掉出眼眶,直勾勾瞪着眼前人。呼哧呼哧喘气求生,另一只手却不放松。

死死握紧手提包。

他双腿悬空,无助踢蹬。舌头半耷拉出来,口齿不清,呜呜声散在风里。

另一人从容走来,上前扯他手里的提包。

他整理整齐的西装,微笑道,“季总,我们只好。”

“后会无期了。”他微下身子,轻吐。

这男人去掰季骞拎包的手指。季骞五个指甲已经嵌入肉掌,指甲乌黑失血。他刚一触到季骞的手,蓦然惨叫。

“啊啊!“

饶是大风都掩盖不了的惨烈嘶吼,一枚细针扎进他的指缝。活生生从指甲里刺进去,撬翻了甲盖。

男人失了风度,颓然跪地,左手握住手上的右手,举到眼前撕心裂肺叫喊。

手臂上,是一道圆形烟疤。

秘书跪地瞬间,耳钉平头有点慌,想去查看究竟,松了手劲。

季骞趁机从钳制中挣扎出来,弯腰从他胯下爬过。

把皮包护在胸前,匍匐前进。灰白假发上沾了杂草,皮鞋一片烂泥。他猛咳,大喘着气一边往前爬一边心有余悸回看。

宋仁礼是狗急跳墙了。

皮鞋擦蹭水泥地面,凌乱脚步响彻在空寂的怪兽腹中。

季骞慌不择路,沿楼梯往上跑。叁米宽巨大台阶,两边没有遮挡,稍不留意就会跌下。他无心顾及,抖着腿一次迈过两层台阶往二楼跑。

腿软,他扑在灰尘里,险些滚下。

又屁滚尿流爬起来,手脚并用往前走。

身后两个小黑点越追越近。跑到叁楼平台他晃进水泥石柱后面。

大风呼啸,是被桎梏的狼意欲撕破牢笼。

秘书和耳钉平头阴恻恻地笑,一左一右,夹击季骞。

他背紧贴水泥柱,“做人留一线。”

“季总,宋局留了你很多线。”

“你,你们给宋仁礼打电话,我要跟他讲。”

“留一线为了好相见。既然宋局不想再留,自是不想再见。”秘书垂着手,鲜血滴答。他缓缓向季骞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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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黄雀后(三)

两人左右夹击两面包抄,耳钉男刚要冲出一拳砸上季骞头面。

被人从后方锁喉,向后趔趄。

四个脚印在厚厚的灰尘上交错混乱,拖出长长的痕迹。南天远小臂压在他喉骨外,另一手反向压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一拉,再往旁边摔。

耳钉男吃了满嘴灰,定睛望去,翻身站起朝南天远横腿扫去。

南天远右手托住踢来的腿,抬高,左手肘部往他下腹压,顺势又将他掀倒。

“劝你别管闲事。”

“闲事?”

南天远架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步步后退引他往和季骞的反方向走,“这句话送给你。季骞是我要的人。”

余光瞥见季骞已经再次逃脱,南天远抓住耳边呼啸来的掌,往上爬摸到手腕。

拧住侧翻,再转,耳钉男的手臂咔咔声响。

南天远踢到他腘窝,逼他跪下,耳钉男反手掏出匕首。

他刚把手探进衣口,南天远眼尖明了,伸脚踩住他手腕,踢飞匕首。

耳钉男找准破绽蜷缩身子翻了个滚摸到匕首,再次站起朝南天远扑过去。

几番交手,南天远略败下风。

他手里有刀,南天远防备为主,无法进攻,接连后退,直到脚跟触及墙面。

匕首裹挟风鸣刺向他耳边,南天远侧颈。

刀尖叮当一声陷入墙壁上裂开的水泥缝中。

耳钉男艰难拔出,南天远反客为主,反将他压在墙上。耳钉男再次举手,南天远弯腰攻击他底盘,根基不稳耳钉男失了目标,匕首再次落空。

南天远扣住他后背拧转,耳钉男本意冲向南天远的刀尖扎到了自己大腿里。

毫不留情,十足力气。

腥臊刹时弥漫鼻尖,热液迸溅而出。耳钉男跪地嘶吼惨叫。南天远握住他的手,借力再插进去。

“操你妈!”

“我妈已经做鬼多年,我替她谢谢你。”

直到那冰冷的金属全部插入大腿,南天远才松手。

另一边,季骞已经被秘书逼上绝路。

四楼到顶,他站在顶层楼梯上。再退后一步,粉身碎骨。

季骞转身。秘书举起枪,洞黑的枪口直至他额头。

“你何苦如此为宋仁礼卖命呢?”季骞苦笑。

“你当初何尝不是?”秘书稳稳地说,“这个时候说起这些,太没劲。”

“如果能回到当初……”季骞痛苦地闭上眼睛,恍惚一瞬,又睁开,“是贪念。也害了很多人。但其实,卷进去的每个人都不干净,都不是无辜。”

“你呢?”季骞看眼前的老熟人,“也是贪图荣华富贵么?”

秘书往前挪了半步,“拿来。”

“宋局念在旧情,你知道需要用什么交换。”秘书眼光扫过手提包。

宋仁礼从来不念情分,他一定会把事情往死路推。他要季骞手里的东西,也要季骞的命。

季骞太明白了。那么多年的狼狈为奸,他一面做宋仁礼的白手套,一面做南仲冬的合伙人,人性是什么?是最脆弱最受不住考验的。

他说了,卷进去的人,都不无辜。人的欲望是一步一步喂养大的。这个局里,南仲冬,他,宋仁礼,无一例外。

“我只要你的东西。季总。我不会害你。”

季骞哈哈大笑,混进风声,在高大的建筑物里回声阵阵,声音一层套迭一层,说不出的恐怖。

南天远听到了。

秘书毛骨悚然。又重复一遍。

季骞笑到眼泪都出来,侧眼看秘书,“假话说多了,就像真的。”

他缓缓摘掉假发,扔下,颅顶发从中有一处突兀,头皮上歪歪扭扭一条长疤。

“手术后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现在我已经活到了第二年。每一天,都像捡来的,你说,我会怕死么?”

“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

季骞望着秘书,掏出烟,又上下拍按衣服裤兜,问,“有火么?”

秘书端着枪,另一手从上衣口袋翻出打火机扔过去。

季骞咬着烟,抬眼瞅了他,按下火。咔咔几声,风太大,火总被吹灭。最后一声,火终于点着。他突然反手向下,烧着了手提包一角。

秘书怒目圆瞪,完全失策。他锁眉向前,季骞脚后跟半错,踩掉一小块水泥。

人向后仰去,电光火石间,他腾手扣住了楼梯边沿。

整个人悬空挂在四层楼高的水泥台上,紧靠五个手指力量紧紧扒在那。手提包燃起一角,火星正费力烧穿皮包。秘书着急,那里面估计都是文件纸张,只要遇到火星,马上就付之一炬。

秘书进退两难,救他,也拿不到任何证据。让他死,却脱不了干系。

他上前踩住季骞的手指,“东西给我。”

季骞五官疼到扭曲,头皮那块伤疤处因为缺失了一块颅骨,清晰透着脉搏跳动的频率。

随呼吸一起一伏。

他仰头狂笑,“你要么一枪干掉我,要么踩断我的手让我摔死。我掉下去,东西也烧完了。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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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黄雀后(四)

狂风怒吼,带来了大雨。外面大雨,四处漏风的烂尾楼里面下小雨。

秘书拧了下脚尖,咬着口腔软肉,皮笑肉不笑,“如何,季总?”

“让我死。”季骞五根指尖全部是血,暗红色和掀起的灰尘搅在一起。

“死可就太痛快了。”

“我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果然是条好狗,和你的主子一样阴险。”

秘书被激怒。突然一声巨响,平地惊雷炸开。与此同时,枪声被掩盖。

枪声。

季骞却未感到任何疼痛,来不及看清楚如何发生,秘书就应声倒下,小腿汩汩冒血,手里的枪掉下深渊。

他的脚松开,季骞完全脱力,颓然要掉坠落。

甚至没有时间回顾这混乱复杂扭曲的一生。

季骞再次闭眼,等待肉体的四分五裂。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发生,另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本能回握。

两只手腕腾空互相握紧。

南天远半个身子探出台阶,单手抓握季骞,另一只手撑住两个人的力量。

季骞睁眼,“天远?”

难以置信四个字无法形容他的诧异。记忆中青春稚嫩的脸,已然成熟。仍旧冷静克制,就在上方望着他。

“季叔,你后面为什么不再去我家了?”

南天远艰难滞涩地问。刚经过一场追逐打斗,而秘书还苟延残喘在身边,他却见到了杀父仇人。

很长一段时间,南天远甚至无法分清,南仲冬的悲剧到底该归罪于谁。

宋仁礼,季骞,还是南仲冬自己。

世道早就教予他,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但是他也已决定,用爱去化解仇恨。无意将所有人逼往绝路。他只想为父辈的纠缠做个了结,顺便为民除害。

今早走出家门前,舟若行的那句话他不敢回应。他一心捧在手里的爱人,竟也被他伤害。最坏的不过就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不好么。

怎么不好,已经好到南天远不愿直面。这样的幸福,是他烂泥般的人生可以享有的么?

枪里只有一枚子弹,原计划不是这样用的。

要么喂给宋仁礼,要么喂给季骞。

他当时抓不到两人一点把柄,甚至极端想过动用私刑。成铎问他,凭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他也咆哮疑问过。

南天远和舟清朗讨论过房间里的大象。舟清朗没有明说,只是意味深长。正义、道德和现实,是彼此拉扯的平衡。

他放下了心里的枪,把枪锁进了保险柜。

眼下的人,他苦苦寻了八年。到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重担都归落尘土。

季骞仰首看他,“天远,有空再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像以前那样,我和你爸坐在客厅。”

“这些年,你有想过我爸么?”

咬牙一字一顿。南天远想松手,又扯紧。理智在心中拔河,分不出胜负。

雨势顿起,狂风裹挟暴雨淋透了烂尾房里的所有。

季骞低头看,手提包的火早被淋灭,文件烧燃了一角。他冲南天远颓然一笑,收回了手。

察觉他的意图,南天远双手上前握住他小臂,几乎要被他一起带下。

他在半空中晃悠几下,“天远,松手吧。”

“东西你拿走。我自己去下面给你爸一个交代。”

警笛声刺破雨帘,急促逼近。重乱的步伐在周边响起。季骞说,放手吧。

他往下抽拽自己的胳膊,南天远顿失支点。

灰白苍凉的烂尾楼,像一个巨大的石棺,晦暗无光,阴雨潮湿。

紫白闪电中,两个身影从高处闪落。

悄无声息。

彭卉仪将参鸡汤端上桌,“趁热喝。”

舟若行忙说彭妈您歇着,我来盛汤。这边刚拿起汤勺,对讲机响了。

彭卉仪走到门边,按下通话键,是物业。

“彭教授您在家?有访客,说是检察院来人。”

鸡汤洒在了桌上。舟若行平复情绪,抽来一旁纸巾,默默擦拭油渍。

屋子里极其安静,无人说话。隔了厚厚的防盗门,也能听到电梯叮当一响。

还未等人叩门,彭卉仪主动打开。叁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外,出示了证件。

舟若行回头,怔住。

唇蠕动,轻声喊道,“爸爸。”

以舟清朗的级别,若非重要案件,不会亲自随办案员上门请人。

彭卉仪出奇平静,就仿佛面前是叁个再平常不过的客人。她没有一丝慌张,就像是等了这一天很久。她说,“您们稍等。”

去厨房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盒递给舟若行,“四喜烤麸。给天远带回家。”

取下风衣和纱巾,她从容稳妥穿戴好。周若行忽然对门外的人说,“舟检,让彭教授吃完饭吧。鸡汤要趁热喝。”

南天远和季骞,连同烧到一半的手提包,跌落在厚实的消防垫上。还未等南天远起身,冰凉的手铐就将其翻身锁住。

四人一个不缺,被押回了公安局。

人群中,南天远回首远眺,冲成铎微点了头。

成铎悬在空中的一颗心,也跟着稳稳落在了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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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好消息

舟若行换上球袜钉子鞋,手腕上抬,拢起长发。绑上皮筋,打圈,再打圈。

腕骨清廓白皙,指尖修长。

南天远抱着她衣服站在场边,道,“糯糯,你这手适合弹钢琴。”

“开什么玩笑。”

“空了带你去黄老师那里拜师。”

“我怕给黄老师气死。”

她在场边拉伸,十指交叉翻过头顶,上提,下压,左右弯腰。

球场嚷嚷着来了一群男生。看样子也就高中生。为首一人看到舟若行,故意大声道,“搞什么,足球场都要被玩飞盘的占了。”

舟若行斜眼瞥过,不睬他们。

“一女的穿这样来球场上搞毛线!”

“女的怎么了。”舟若行臂弯夹球走过去,“玩飞盘又没碍着你。况且我不是玩飞盘的。”

男生哈哈大笑,颇没礼貌,“你来踢球?”

“老娘今天非让你见识见识!”

眼看两边要呛起来,一道声音插入,“舟记者?”

这谁?舟若行翻眼看他。个子蛮高,也挺清爽,穿了连帽衫。双眼皮大眼睛,奶油加一点阳光。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穆隽。

来人给了为首那个男生一下爆栗子,“胡说什么呢。”

然后讪讪地笑,“那个,不好意思舟记者。我表弟他们第一次来这个场子踢球,不认识你。”

常来这边踢球的,几乎对舟若行和队友们都熟悉。毕竟女生踢球不多见。

“我认识你么?”舟若行歪头打量他。

这就有点伤人了,那人挫败。嘴角下弯,挂不住面子。

“前段时间你被抽调到篮球线新闻,随队采访。”南天远轻咳,走上前解围。

他穿休闲裤和纯色t,身高不亚于他。眼神里的光彩和自信,稍带不怒自威,人群中拔萃而出,难以被忽视。却刻意站在舟若行后面半个身子,一副做她背后人的谦让爱护。

“我老婆采访的人多,记不住。您别介意。”

这两人真够可以。一个说我老公,一个强调我老婆。他知趣点点头,说贵人多忘事。低头摸摸鼻尖,给自己找台阶下。

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舟若行好几眼。穿球衣的姑娘更惹人注目,像一朵明媚的向日葵。

怪不得她能毫不扭捏说,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人到齐了,勾肩搭背往球场上走。南天远接了个电话,冲背影好大好大声喊,“老婆。”

小姐妹挤眉弄眼看舟若行,她红了脸转头,噘嘴。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跑上前,低声,“那叫你什么?小野猫,小妖精还是小母狗。”她用钉子鞋踩他,南天远揽了她的腰,贪恋曲线,“完了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

“检察院。”他正色道,“宋仁礼的案子,爸爸请我过去。”

那天从公安局回来,南天远终于光明正大和成铎见了面。

季骞提供了掌握的所有资料,自愿配合,但明确表示确实无法承担连带债务。监察委和检察院同时介入,宋仁礼被双规停职。

南天远清楚,距离最终审判还有很久,也许持久战要多年。但是他已经完成了所有。

展铎作为合法正规供应商,仍旧在承接交通局相关标的,生意如日中天。成铎说你还不告诉嫂子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么。南天远笑,金祁路的商业盘我已经买好了,准备写糯糯的名字。

南天远第一次来舟清朗的办公室。他特地带去桐乡雏菊,帮舟清朗泡好。

“舟检,周末还要加班。”检察院里,他没有叫爸爸。

舟清朗合上卷宗,道,“天远,最近我得知一件关于你的私事。可能和案件无关,”

南天远提起玻璃茶壶,向公道杯里缓缓蓄水。

“我想,你有知晓权。”

“你父亲去世后,是不是曾经出现了一位匿名资助者,帮助你承担了高中和大学前两年的所有开销?”

酣畅淋漓踢满全场,舟若行浑身湿透,球衣透出了运动内衣的轮廓。

小学妹说行啊舟学姐,体力不减当年。舟若行傲娇回,廉颇还没老!

进更衣室兜头脱掉球衣,背过手刚要解开文胸,铁皮柜里的手机响了。她就这么穿着内衣内裤靠在更衣室墙上接电话。

“干嘛?”

“怎么还在喘,打扰你做爱了?”

舟若行单手叉腰,不耐烦道,“刚踢完球。玄斐然,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玄斐然头枕在舟笙歌大腿上,双腿倒立在墙上,嚼口香糖,“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先听坏的。”

玄斐然抠弄新做的法式甲,按下免提,把手机远离耳朵。“还没看新闻?x团的a哥哥结婚了。”

“什么?啊啊啊啊啊!”

玄斐然就知道舟若行的反应,等尖叫声平稳。她说,“青春啊青春,一转眼他们都成家了。想当初当红炸子鸡时候谁敢谈恋爱。”

舟笙歌哼笑,平静又翻了一页书。玄斐然小脚踩在墙面,曲起长腿一下一下地左右轻晃。头发垂落在舟笙歌腿上,撩拨得他酥酥麻麻。

“斐然。”舟若行哀嚎,“我都反应不过来。觉着上头无脑追星还就是昨天的事。一眨眼这么快。那好消息是什么呀?”

“同学会。”

“班长刚给我打电话,说毕业后第一次凑齐这么多人,下周同学会。混得好混得赖都必须去,欢迎同学们把美好的另一半也牵出去溜溜。”

“这怎么就是好消息了?”舟若行期待落空,还以为什么好事。高中毕业后,班长组织了两叁场同学会,每次寥寥十几个人,大家越走越远,话题交集也越来越少。

同学会逐渐变成了吹牛逼场子。该沟通感情的人私下里一直没断了联系,没联系的人也不需要沟通感情。

“这次把班主任也请回来了。班长说人多力量大,我们起哄让班主任开时间胶囊。你难道不想知道大家八年前都写了什么好玩的么?想想就激动,这怎么不是好消息!”

舟若行抿唇,脑海里想着班主任那厚瓶底眼镜和常年不退的大熊猫眼带。

“舟学姐!”

学妹大呼小叫,甚至透过话筒穿到玄斐然那里。

玄斐然问,“怎么了。”

那边声音逐渐远了,好像舟若行放下电话,但是没挂断。

“你这腰上,前胸,是什么!过敏了么!”

“是,过敏了。别看了,还看!”

“吃清淡点,不要熬夜,作息规律,心情”

“洗澡去!去去去!”

要在舟笙歌面前给他姐姐留点面子,玄斐然挂了电话,放下腿想坐起来。舟笙歌压住她,目光俯视与她相对,“同学会,会见到他么?”

“谁?”

玄斐然眼睛转了一圈,顿时了然。她闪烁眼神,讷讷说不知道。

“舟笙歌你是不是在吃醋?”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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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人齐了

舟若行和南天远结婚时候特低调,就请了几个关系好的。

玄斐然算是其中一个。

有大把的人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所以当南天远一个人先上楼到包间时候,几个女生就围过来叙旧了。

“南公子别来无恙,没什么变化!”大家都这么说。

他淡笑,算是回应。

“在做什么工作呀?”

女生们看到他的腕表衬衫皮鞋腰带装饰,心里算盘已经噼啪响。全身行头至少六位数打底。

“老师。”

众人惊呼,哇南天远你竟然当老师去了,那学生们可怎么有心思上课,教什么的?

“挺冷门的学科,混口饭吃罢了。”

有人眼尖看到他无名指上的对戒,揶揄,南太太今天来么,让我们开开眼什么女人把您老人家收服了。

几人觉得遗憾,痛失钓凯子的机会,更多人则好奇。

提及这个,南天远笑容加了点温度,掏出火机,问,“方便在室内吸烟么?”

班长被吊起胃口,推他说没事这包房不禁烟,快说。

他咬碎爆珠,重吸一口,任凭烟就这么在指间冒丝儿,再也没抽。

“在楼下停车,过会就上来。”

“若若,我,还是紧张。”玄斐然捏紧guccidionysus链包,坐在副驾上,眼里一抹愁色。

舟若行停好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侧首看她。玄斐然散了头发披在肩上,纯黑色,两道波浪。美人尖衬得莹白的小脸叁分妩媚七分动人。

眼线上挑,在眼尾拉出狡黠的灵动弧度,配大地色眼影和高光卧蚕,大美女满分没办法再加分了。

“不是放下了么。”舟若行说,“清理好过去,才决定一心一意和舟笙歌开始。为什么还会紧张。”

“过去被我埋进土里了。但人死了还有个坟,感情也是。”

“你和他连开始都不算,这感情也是死无全尸。”舟若行拉玄斐然下车,轻轻拥抱她,“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这事就要你自己走出来。因为没得到,你脑子里想的全是过去的美化。我客观看到的是什么,他看你爸妈时候的态度,他爸妈对你的态度。咱大姑娘又美又飒,犯得着让他爸妈那么指指点点地骂么。”

“别的男人进入我身体,进不了我的心。穆隽真是怪了,没进入我身体,却在我心里扎了个刺。”

“今天你就得把这根刺拔出来。化脓也得拔。”

两人进来电梯,按上关门键,银色箱门缓缓相阖。

叮,电梯门顿卡,又向两侧打开。有人匆匆挤进来,“抱歉抱歉,赶时间。”

burberry周末约会香刺鼻冲满整个空间。

“岑子衿!?”舟若行不敢确定。

人转过身,黑超遮面。上下打量舟若行半饷,摘下墨镜,“舟若行?”

玄斐然倒不意外。她和岑子衿如今算是半个同行。她说,“你又做脸了吧?刚消肿。”

岑子衿马上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查看,左右摸摸脸颊。

“这么明显?”

“不明显。但我能看出来。在外滩那家医美做的?”

“这么灵?”

玄斐然弯起一侧嘴角,“业内同款看多了。就最近刚杀青那个,95花的裸替,也找他家做的。”

岑子衿说,“我终于混上有台词的角色了。玄老师有机会帮忙引荐引荐本子?”

“我一个臭扛摄像机的,能有什么资源。”

叁人聊着,走出电梯。

拉开包厢门,热气和喧嚣扑面而来。

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激动以及窥探昔日同窗的好奇。

班长跟流氓似的,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尖锐的口哨,“叁个大美女来晚了,自罚叁杯!”

舟若行抬头,确实看到班主任已经拿了话筒站在前面。正望向她们。

就很不真实。一个几天前还叁十出头的人,恍惚间就被岁月侵蚀成四十岁中年妇女,眼角眉梢纹路深刻,站在眼前。

何尝是班主任带来的冲击如此强烈。

舟若行站在门口环视。

时间是雕刻家,把少年少女的轮廓面貌从圆润模糊调成深邃分明。

一幅幅相识又陌生的面孔,几天前,就与她一起坐在教室里,打闹哭笑,上课下课。那时的他们为高考愁秃了头,岂知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现实发起狠,连考试的倒计时都没有。

所有人在未来的生活中,都面临一个又一个考试,却没有分数,没有准绳,只有命运随机的安排。

岑子衿最先开口,朝班主任腰身微弯,轻施一礼,“对不起,停车来晚了。”

人群发出嘘声,看向南天远。

岑子衿顺众人目光也看到了他。和记忆里的少年无出其二,只是腰背更宽阔厚实,神情更自信淡然了。

她踩着恨天高擦身过去,裙摆不及膝,剐过桌角。

南天远身边空了个位置,岑子衿柔柔地问,“这有人么?”

班长看热闹,带头起哄,“南天远,你好这口?当初人小姑娘追你时候你怎么那么闷骚!”

南天远看岑子衿,皱眉,“你追过我?”

哗,又是一片拉长调的嘘声。

太刺激了,班主任还没开场,昔日朦胧小暧昧就要戳破窗户纸了么?班主任也不说话,含笑看下面人互动。都是成年人,就怕不刺激。

这事,男女老少皆宜。

只一句话,岑子衿半个身子都软了。这可是南天远!多年未见,就这么赤裸裸问她。

在片场脱光了她眼睛都不眨,但穿上衣服回到高中男神面前,岑子衿低头抿唇,嗯了半天,也说不明白。

看大家一脸吃瓜相,舟若行真想给每人发一包瓜子,围着眼前男女主角边嗑边聊。

“有人。”

岑子衿刚要坐下,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拉起。她尴尬拢了裙摆转身往班长那桌走,“这边也有空位置。”

我去,还带反转!

大家干脆不看班主任了,眼神往玄斐然和舟若行身上瞟。

用排除法,答案只有一个。但这也太不可能了!班长率先眼珠子惊讶得要掉出来。

班主任温润地笑,不觉诧异,鼓励地看舟若行。

“过来。”南天远目光只追着她一人。

舟若行大大方方坐定在他身边。

这回全班炸开锅,吸气声感叹声混成一片。

“我靠,舟若行你特么的和南天远在一起?”

“你诶,和他?高中时候没少吵架!”

“……谁来打我一拳,告诉我不是真的,男神英年早婚,竟然和最不可能的人。”

南天远给她倒了茶水,舟若行左手端起洁白的瓷杯,同款对戒轻触杯壁。

“不好意思。”她笑得心满意足,看大家,“是我。”

南天远补刀盖章,“抱歉没有通知大家,我和糯糯已经结婚两年了。”

第一个高潮翻篇,大家还沉浸在震撼中反应不过来。

班长清清嗓子,喊,“这回人齐了。”

底下有人喊,不对,还缺一个。

班长说,“对。”

“穆隽把自己嫁给了国家。军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日喀则医院,逢年过节都没法回来。不过他说今晚会和我们视频,遥祝举杯同庆。”

“人齐了人齐了,老班你说两句。”

终于轮到班主任了。她推推鼻梁上镜框,“终于轮到我啦?我就讲两句,马上把时间还给你们。”

“老师你说的,就两句,别再拖堂了,不然我们去食堂又抢不到饭。”

下面哄笑一片。

玄斐然紧张的躯体松弛下来。

初夏,却觉得双手冰凉。她环握住眼前的热茶杯,心绪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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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疑云起

“毕业八年了,感觉怎么样?”班主任像久违露面的老友,先抛出小问题,笑问大家。

有人叹气,有人讪笑。反应有点像每次模拟考试后公布成绩那天。

“现在回头看,上学快乐还是上班快乐?”

大家一起笑。

“上学是花钱的事儿,上班是赚钱的。花钱总比赚钱容易,对不对?”

然后放下话筒要坐回去。大伙七嘴八舌,老班你这就完啦?

班主任又起来回身道,“已经说叁句了,再说怕你们去食堂抢不到饭。”

班长忙毕恭毕敬狗腿子走到班主任身边,扶着她胳膊“请”上台。下面掌声一片,这同学聚会才算是正式拉开帷幕。

“时间很快的,一眨眼。我知道还有很多同学仍在象牙塔里深造,只想说,无论何时,都记得珍惜。你不知道哪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能好好说话就别吵架,能笑就别哭,往后混沌日子长着呢,今天在座各位彼此之间的关系,恐怕是你们一生中为数不多最没有杂质的纯净了。”

酒过叁巡,大家都敞开心扉,两桌人之间的位置早就乱了。

有人端酒瓶过来打圈,舟若行根本不用南天远帮忙挡酒。酒杯往那一放,来。

班长说,舟若行你可真特么的行,上学那会看不出来。

舟若行说,你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

“那你和南天远怎么凑到一起的?”

“这事……”舟若行转转手上的戒指,憨笑,“有两个版本,听哪一个?”

“真的呗。”

“两个版本都是真的。”

班长喝得有点多,也没听出来什么玄机,举杯说明儿补上份子钱,这杯就当喜酒了。舟若行一口闷,份子钱心领了,得空单独回请同学们。

这边口嗨得天南海北,南天远半个身子挡她面前,牵着她回座位上。

“多了?”

“不能够。”舟若行双颊酡红,伸手又去拿面前的酒杯。

“舟若行。”岑子衿主动走过来,坐她旁边。

鼻综合,自体填充,提拉,水光针,一个不漏。美是真的美,假也是真的假。

舟若行瞪大眼睛毫不遮掩看她,抬手,问,“我能碰碰你脸么?”

岑子衿有点意外。

南天远握住舟若行举到人眼前的手指,扯回怀里,说,“抱歉,她有点多了。”

“你才喝多了!”舟若行甩掉南天远的手,却真的坐不直身子了。半靠在他肩上,反正也无需避讳。

“岑子衿,谢谢你啊……就……”她高低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知道过去的事情岑子衿肯定不想多谈。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失足,反正十七岁那年的那种事情,任凭放哪个姑娘家身上,都是盖不住的疤。

如果说,穿越到过去更改了一些事情,那么过去的未来,也就是现在,是不是也随之改变了。

所以,岑子衿应该知晓她知道她做援交妹的事?

“谢我?”岑子衿更意外了。

“你那糖果叔叔,帮了我大忙。”

“糯糯!”南天远轻声呵道,忙去制止。

岑子衿花容失色,失守打翻酒杯,“我不知道什么糖果叔叔。”

舟若行勾肩搭背揽上她脖颈,咬耳朵低声道,“没什么。舒淇不也是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没有征兆,泪滴就滚出眼眶。岑子衿拉下脖颈上的手臂,掩面起身跑出去。

舟若行有点懵。

她追出去,看到岑子衿站在洗手间化妆镜前,两手扶在洗手池边缘,低垂着头。

酒醒了一半。

干净明亮的半身镜后面衬着一圈暖黄的光。舟若行停在她身后,从镜中看她。岑子衿额前的纹理刘海落在颊边,鼻尖通红。

舟若行抽了纸巾,道,“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岑子衿双手伸到水龙头下,在水声中,哽咽地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你告诉我的。记得么,那个冬天,柚子树下。后来我们又去了你家小区那个咖啡店。”

“我千真万确,没有和你讲过。也没和你去过什么咖啡店。”

岑子衿转身,睫毛还挂着水珠,我见犹怜。

“你们都看不起我。谁没有个过去呢,捉风捕影说这些有意思么?”

“不是别人给我讲的,是你……”

“舟若行,我知道高中时候我缠过南天远。没想到你醋劲这么大。”

“我在做梦么?”舟若行慌了,她看看镜子,又看看眼前的人,可这些都是真实的!

她上前,握住岑子衿的手,“我没有看不起你。如果我曾经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

已经做好了剑拔弩张的准备,气球突然被刺破,一腔怨恨无处安放。对方举重若轻,轻而易举化干戈为玉帛。

岑子衿哭得更凶了,这妆彻底花了。

她上前抱住舟若行,脸上粉底也蹭在了舟若行领口上。

岑子衿说,“我刚找你喝酒,就是想说比起现在人情冷暖,高中那小打小闹算什么。”

舟若行深吸一口气,“你家小区有没有柚子树?”

“有柚子树。但我从没在那里见过你。”

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

班长好奇,这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人,再回来,手挽手。只是一个哭花了妆,一个魂不守舍,干什么去了。

“班长。”舟若行冲过去,就差直接提起他衣领。

“你说今天会让班主任开时间胶囊?”

“嘘!”班长往后躲,中指放在唇间,“小点声,还没到这个环节。”

“我不管。”舟若行拉高声线,“现在,此时此刻,必须。”她转向自由组合聊天叁八的众人,“大家还记得高叁那年,时间胶囊都写了什么愿望么?”

吵闹顿然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说,幼稚得一逼,不看不看。有人拍大腿,还真不记得了。还有人跟着起哄,打开看看。

于是一小撮人包围班主任,软磨硬泡。另外一伙人隔岸观火,但不忘煽风点火。

班主任说,“说好了十年,就是十年。”

“少一天都不行。”

“老师您怎么那么顽固。又不是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求您多给一分。”

“多给一分不是不行,提前打开时间胶囊却没商量。”

“老师,我再敬您一杯。”

“老师,来,算我一个。”

“老师,喝酒喝酒!”

敬酒罚酒一起上,大家又开始灌班主任。班主任来者不拒,却笑说,“把我灌醉了好同意你们?这小把戏边去。”

“老师。”

不疾不徐的声音,醇厚清晰。

南天远礼貌敬完酒,真诚看向班主任。

“时间胶囊要什么时候打开最有意义?不是按照既定的时间,而是当我们记起了这件事,这就是最有意义的。”

唯有被记起,所有的过往才有意义。

葫芦:感谢家人们仔细捉虫提bug!

因为舟清朗和南天远的关系,需要申请回避案件。

且监察委出现后就没有双规一说,只有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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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拆胶囊

班主任但笑不语。舟若行沉不住气,又要开口,南天远握住她手,按在腿上,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们都同意么?”班主任哪里醉了,神采奕奕。

“当然。”

“就是今天了,老师。”

“同意同意,南公子说得有道理。”

班主任把车钥匙扔给班长,“我后备箱里。”

大家恍然大悟,姜终究是老的辣。

“老师没你这么玩我们的,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本想第二场给你们惊喜的。”班主任说,“去k歌时候,一瓶酒一个纸条,谁也跑不了。”

舟若行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开始第二场!”

南天远路过班主任身边,笑说,“老师您当年一副严师模样,没想到也玩这么开。”

“谁没年轻过呢。”

她侧额看眼前的得意门生,“老师先恭喜你,愿望实现。”

他没说话,但是脖颈红了半片,筋络凸晰。

终于忍不住,南天远问,“是因为在走廊上遇到我和舟若行牵手?”

“不是。”

班主任疑惑歪头想了想,“印象中从没有在校园里看到你们两个走得亲密。”

“老师啊……”班主任和南天远最后下楼,跟在浩浩汤汤的大部队后面,“高中那会,看你眼神,就猜到一二了。加上你高三又转回平行班。即使你没写时间胶囊,我也看得出来。”

金属盒子,方方正正,胶条封得严严实实。

醒目地安置在大理石矮桌中央。

旁边果盘骰子啤酒洋酒软饮,占了三分之二的桌子。卓脚下还有三箱百威。

舟若行急不可耐,举手说我要第一个来。

班长说老规矩,喝了酒再提要求。

南天远心疼,还没摸到舟若行手里的酒瓶,她提起就对瓶吹。

缓了两气,一瓶见底。

用小刀拆开盒子,舟若行倒出所有小纸条。

红黄蓝三色纸条洒了满桌。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躲在后面不敢上前。

蓝色,蓝色……

舟若行着急。她清楚记得,这次穿越回去,南天远用了蓝色的纸条。她当时还想,你明知道我喜欢蓝色,凭什么和我抢。

幸而蓝色并不多,六个,她拆开一个,不是,再拆,还不是。

“若若你干什么呀!”玄斐然上前一把抢走她手里的纸条,“别看了别看了。”

“你急什么?”舟若行头也不回飞快说,“斐然你当初用的是黄色纸条,我记得很清楚。”

玄斐然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的是蓝色的。”

舟若行急得要哭,不敢看她,就专注在眼前这一桌纸条。大脑混乱。几个月前,她亲身经历,玄斐然明明用的黄色纸条,她看到了。

前五个都不是南天远的,舟若行执拗打开第六个。

落款是玄斐然。

有人不感兴趣,早就围上点歌台点歌去了。

此时正摩拳擦掌排队等着做麦霸。

房间中央是立式麦,班长深情款款,借着酒劲霸占了第一首歌。剩下的人喝酒猜骰子,把灯光调到演唱模式。

昏暗房间,五彩光束柔和切换,拂过一个个微醺的面颊。

投射到玄斐然的时间胶囊上。没等舟若行看清楚,玄斐然一把抢过,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斐然……”她终于抬头。

玄斐然紧咬下唇,抖着声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别看了。”

“舟若行!我找到你的了!”旁边有人手扬纸条喊她。

舟若行起身绕过桌子从人手上抽走自己的时间胶囊。

目不转睛,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前的灯光幻化成一团,逐渐扭曲拉长,穿过时空隧道,她迷失其中。

我的愿望,2014年能够亲历现场观看巴西世界杯。

便签纸,是红色的。

不应该,不,不是的。

她用了黄色的纸条,写上了心仪的大学。本该随之变化的未来,没有任何变化。

额头登时冒出冷汗,手心冰凉。

南天远察觉异样,“怎么了,糯糯?”

舟若行边摇头边自语,又跪坐在那里慌措翻找。终于,他看到了南天远落款的名字。

是一张黄色便签纸。

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她心上。她颤抖着手腕,突然捂住嘴,转身跑到角落。

喉头紧张得难以发出声音。南天远一下一下顺着她后背,轻声安哄。

舟若行微阖双眸。

那天,她太想知道南天远写的时间胶囊是什么了。于是主动帮班主任抱了金属盒子去办公室。中途拐进厕所隔间偷看。

她找到那张蓝色的纸条,一如今天,她确定这张黄色纸条。

过去,现在,动作相同。

展开,再展开。

两张完全不同颜色的纸条上,字迹重合——

想把若若娶回家。

她慌了,那她究竟穿越到哪个时空了。

她根本没有穿越回过去。那是一个与此时此刻的空间,完全一样的平行空间!一模一样的人和事。

彻底混乱了。舟若行哭了,回抱住南天远。

原来,再来一次,他还是坚定选择她。

有些事情她无力改变,但是无论怎样,南天远只有惟一的选项,只要是她,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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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见穆隽

背景音开始唱吻别。班长说最后唱这个最后唱这个。那人说,让我先过把瘾,最后一首再大合唱。

提到这个歌,班长想起了穆隽。掏出手机,让我们现在连线穆隽。南天远,你当时和他关系好,来开个场?

南天远呢?

包厢很大,三面沙发,光线又暗。有人喝多了瘫在沙发上,有人跟着鬼哭狼嚎。

他们在沙发一端发现了南天远。

南天远背对屏幕,护着怀里的人。左面贴贴小脸,侧首右面再亲亲耳垂。看不清他面前的人,但用脚趾都猜得到是谁。

大家知趣挪开眼神。

舟若行手指攥紧他衣服,哽咽,“你太坏了。”

他不明所以,却不忤逆。他知她刚看过他写的时间胶囊。一时也是百感交集,声音粗粝,“嗯。”

他承认。

“我们……在这个空间的高中三年,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敢写那种话?”

“你盯上我多久了?”

“你不是知道了。”很轻的字句落在耳畔。

空调不给力,屋里有些闷。舟若行哭得头昏,抬起湿凉的脸,黑暗中看南天远,“老谋深算。”

“是。”

她说什么,他都接住。

舟若行顺过神,意识到不妥,扭身子要从他怀里下去。心情刚膨胀又起伏,南天远亦是难以平静。何况,时间胶囊见证了,愿望实现,姑娘就在他怀里。

法律盖章,名正言顺地拥有。

蹭动几下,南天远声线走低,“别乱动。”

然后噙住她嘴角,偏过脸舔上香软的唇。

“你……这么多人……”

“等不到晚上回家。先让我尝一口。”

她是他的糖,甜到骨子里。

两人平复情绪,互相整理了衣角,回头规规矩矩坐好,只是手指紧锁,再没放开。舟若行说你松开我要吃东西。南天远说吃什么,我喂你。

那边大屏幕上正拨给穆隽视频。穆隽接很快,俊颜倏然被放大,大家欢呼打招呼。穆隽穿白大衣,领口露出春常服衬衫,系军绿色领带。

也冲屏幕招手,“不好意思刚开完会,还没回家。”

背景是医院值班室的高低床。

“唱到吻别,大家都提起了你。”班长从金属盒子底部抽出来一张照片,贴上镜头给穆隽看,“还记得这张合影么?”

穆隽往前探身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那时多青涩啊,又阳光。连笑都是肆意张扬的,爱就狠狠爱,讨厌也不懂收敛。什么都是纯粹的,偏执的,无畏的。

照片上,他和南天远穿着演出的装扮坐在第一排,玄斐然和舟若行站在最后面,笑若灿阳。

“记得。”穆隽腼腆勾起唇,从容自然,“是校庆文艺汇演,原本玄斐然要帮我们拍合影,后来是老班拍了这张照片。”

过了很多年,他终于可以泰然自若在人前提起这三个字。

声音平稳,无一丝端倪。

恰巧玄斐然手机响起,她深深望了屏幕一眼,接起电话,“喂,陈导,方便方便。”一路小跑走出包厢,关上门,隔绝了穆隽的声音。

电话打了很久,半个小时后,玄斐然收线往回走。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大屏幕上还是穆隽。说了什么,屏幕两边的人一起笑。

她顿了脚步,没有进去。转身背靠墙上,仰头看着白炽灯。

眨眨眼。

再眨眨眼,有东西滑过眼角。她坦然地笑,手背擦蹭脸颊。虽隔了厚重隔音门,还是隐约能听到他声音。

很感谢他,让她知道现实的残忍。喜欢是小打小闹,而爱情不是成人童话。

现实终归是现实。

再次转头望去,大屏幕上切了歌,起风了。

划开手机,找到置顶的那个聊天框。

我想回家了。

发送定位。

推开门,音乐笑声轰然涌来,半个屋子的人都在大合唱。

站在台上,桌上,沙发上,挥舞双手: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散场已经是后半夜。

叫代驾的,等网约车的,马路边上站了一群人。女生们也喝不少,笑着约改天再见。男生们聚在一起抽烟。

不多时,ktv里又出来一波人,嚷嚷着去酒吧续场,也叫了车等在路边。

舟若行打了两个喷嚏,南天远换了个手夹烟,摩挲她胳膊。

“冷?”

“还好。”

班长啧了声,别过眼非礼勿视。

“南……南天远?”旁边那群人里,有个姑娘不确定地喊。试探走过来。

珠圆玉润,凹凸有致。针织裙包裹得身材曲线毕露。她从耳边挪开电话放进prada杀手包,撩了撩栗色长发,“看着像,还真的是你!”

舟若行先认出来人,“是楚慈啊。这么巧。”

楚慈无名指上的鸽子蛋在路灯下也要闪瞎人眼。她特意用戴了戒指的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配套的钻石锁骨链和耳坠同样璀璨夺目。

南天远点头。看楚慈身后,是几个熟面孔,二班的那些人精。

有个女生跑来跟楚慈说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呀楚慈,出手这么大方今天你埋单。”

“我老公买单。”楚慈笑意盈盈,说别客气。

舟若行和楚慈不熟,转身就走,楚慈偏去找她说话。

她眼神落在舟若行简单的卡地亚对戒上,微笑,“等车?你老公不来接你么。”

“糯糯!”

南天远喊她,舟若行耸耸肩,晃了身影跑到南天远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

两人互相搂抱着往停车场走。

从始至终,南天远一个字都没跟楚慈说。她站在路灯下,神情复杂。心下翻滚,把准备好的字句全部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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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触发点(H)

洗了澡躺下抱在一起,正是夜最深最浓的时分。

舟若行往后靠,落在一片火热厚实的怀抱中。她安心贴在南天远胸前,枕着他胳膊。

南天远喝得不多,今晚闹了一通,也不困。左手搭在她腰上,嫩得直往下滑,指尖掉到臀缝,顺势罩上。

舟若行没躲,嗓音慵懒,夹了点娇媚。

“老公……”尾音拉得很长,故意往他心尖上挠。

“嗯?”

“我们好像去到了平行空间。”她瞳眸在夜晚黑亮,侧躺着抱住眼前的另一只大手。

“在那里,他的时间胶囊和你颜色不一样。但是。”

她转身,南天远的手落到她小腹,摸上一片柔软的阴毛,轻轻梳理。

“你们写的是一样的。”

舟若行缠上他的脖子,微仰头望他,“你能相信么,他竟然和你写得一字不差。”

“平行空间,我也还是我。”南天远并不意外。

“你偷看了?”他问。

“看了。”

“然后呢,做了几次?”

“……”

“在哪,什么姿势?”

舟若行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拒绝回答。南天远掀开被子,幼稚地一同滚进去。

墨一样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毫无征兆开始下雨。

窗内自成一体的人未曾察觉,扭在一起,薄被毫无规律起伏。

南天远鼻尖轻抵她的,威胁又蛊惑道,“他做得舒服么?”

温软滚烫的吻落在耳后薄薄皮肤上,游弋到耳垂,又一整个含住耳廓。刹时,吞咽声舔舐声无限放大,从耳道直通大脑,舟若行脑袋轰然一声,半个身子起了鸡皮疙瘩。

痒,耳骨和脖颈细细密密像有蚂蚁爬。

南天远舌头伸进耳廓,一圈圈慢悠悠地舔,带着喘。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偏喘得又色又欲,一副酣战却仍求而不满的状态。他边舔边问,“说。”

“……教室。”

他惩罚地收起齿关,轻轻啮咬耳唇,胸骨都急促起伏。

“……第一次,在酒店。”

薄唇从耳朵直接走到她唇角,深深吻住。够了,不想再听。即使那个人就是他,也不行。

四片唇瓣缠绵,口水从唇角流出,她的唇一片水亮。他只留给她一秒换气喘气时间,猛然欺压上去,含住嘴唇,轻扯,撬齿勾唇,舌尖伸进去顶住齿根和软腭转了个圈。

她撑不住,濒临窒息。他覆上她身体,拱在她脖颈间,捏住她下颔,向右侧首,逼她张嘴迎接。拇指轻触她的颈间动脉,温柔摩挲,加深了湿吻。

舌尖冲刷了檀口内一切,南天远终于放开手,一把掀开薄被。

氧气顿然入肺,舟若行胸口起伏,肿着红唇看身上的男人。

南天远推高睡裙,挤进她双腿间。

前几日一直忙南仲冬案件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旖旎心思。旷了很久。

舟若行主动张开双臂挂在他脖颈,在龟头破开湿润的肉瓣时,咬了下唇扭头看窗外,很轻哼了声。

雨势转大。

暗夜里声音分外明显,大珠小珠落玉盘,越砸越重,最后连成一片。

她瞬间从情欲中清醒,推身上的人。

“不行!”

半根肉棒都陷入其中,硕大的蕈头碾平每一处酥麻的褶皱。嫩肉敏感,一口口嘬咬,清楚感受围绕其上的筋络。

南天远撑在上方,不敢把重量落在她身上,忍得辛苦,汗滴都滴在她乳沟。

他咬牙问为什么。

“你问我知不知道穿越的规则。起初我尝试多次,确实都失败了。但后来我仔细复盘,我回去的那一天,台风大雨电闪雷鸣,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下午也是大雨雷电。”

“你呢?”

这句话提醒了南天远,他却拒绝半途而废,拉开结实紧致的双腿,一冲到底。

“唔啊……”

腹肌紧绷,隐忍克制,缓慢释放力道,阴茎推开层迭嫩肉。他深顶进去,挺在尽头,才说,“确实。纪念日那晚有雷电预警,因此我还提前结束了晚餐,然后就……”

“所以我猜触动时空机的扳机就是,在雷雨天和你……啊哈……慢点……”

“和我什么?”南天远干脆将长腿扛在肩上,跪坐在她身前,逐渐加速,撞得她耻骨疼。

舟若行半张脸隐在绵软的枕间,长发散乱,锁骨深陷,十指抓皱了床单。大口呼吸,却一个完整的字句都没有。

“做……”

他弯腰贴在她耳边,双手卡在她腘窝抬起小腿,将她折成近乎平角,把洞口充分暴露在眼前,性器一次重过一次地撞击入口,咕叽咕叽的水声和啪啪肉体拍打声掺杂一起。

南天远把耳朵放在她小嘴边,用气声,再问,“和我干什么?”

“做爱。”

“重说。”

“……”

淫词浪语他敢教她也不敢说。舟若行偏过头,用唇去寻他脸颊,翻滚爱意的吻凌乱落在他眉眼嘴角,他却不领情。

南天远抽出阴茎,只留龟头卡在三分之一处,反复几次,靠着肉棒上翘的弧度次次剐蹭那处,直到肉壁那里粗糙了硬了凸起来,反过来磨他。

他用龟棱勾那儿,肏几下便肏出一股股的水儿。他轻浅地插,说了两个极其下流露骨的字,教她说。

舟若行哭着说,不要不要。

于是大肉棒啵一声拔出。暗夜里,只能看到轮廓,粗长一根翘在小腹下。

南天远套弄几下,顶在洞口,剥开肉唇,擦蹭淫水就是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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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再确认(H)

“呜……又欺负我……”

“你说不要。”

舟若行拉下他肩膀,飞快念出两个字。南天远侧首挑眉,没听到。她脸烫得要冒烟,一回生二回熟,大胆说,操逼。

明明没插进去,快感却直冲天灵盖。

南天远亲她,乖糯糯,这就来肏你。然后重重结合。激麻,酥痒,从性器磨合处传向两人四肢百骸。

他向下摸,滑腻的水染湿他的下腹,囊袋。床单泅湿一大片。越捣水儿越多,越捣她叫得越骚。

阴茎变着角度往里肏,角落里的褶皱都被碾平,带来新一轮的酥酥麻麻。

“唔……下雨,闪电,做爱。万一我们又回去了怎么办。”

嘴上拒绝,身体无比诚实。

肉棒插进来,就使劲地嘬,抽出去,空虚感又弥漫上来,于是拼命地绞。

“我们才是主动触动扳机的人,他们的穿越是被动的。这对他们的人生来说,太不负责了。”

“我们。”

南天远喘着粗气,声音却很稳,“不是他们,是我们。”

“只要是我和你,无论在哪个空间,都有足够的信心对人生负责。”

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南天远捞起她跪坐在他大腿上。

舟若行曲起膝盖,保持亲密连接的姿势,双手撑在他肩上。他往上顶,她配合往下坐。

颠晃间,乳尖擦蹭他。

“扶稳了。”

他低声说,然后双手拢起脸前的一双水滴奶,挤出深深沟壑。五指抓握,展平又捏起,掂在掌心感受分量。鼻尖埋进其中,吮咬舔舐。

热气打在她胸口,若有若无地痒。奶头被含在温热口唇中,洞穴被填满,舟若行整个人虚无又轻盈,肉体向下沉沦,灵魂却爽得要浮上天。

抬头,黑暗里追视她情迷意乱的小脸,他又往上狠撞几十下。阴茎把穴口的嫩肉都撑成薄薄一层,更加食髓知味,不舍拔出。

他轻扇她乳房,看那两团在眼前晃得厉害,她小猫似地呜咽求饶。她求,他就肏得更厉害。边扇边往上插,乳房微红,上面布满指痕。

“不要,呜呜……要被你玩坏了……”

她说着,却使劲往下坐,画着数字8套弄阴茎。从龟头到根部,紧缩包裹,抽拉间推挤出更多淫水儿。因动作太过激烈,将水儿捣成细末,围在肉棒上。

“自己捧起来喂我。”

舟若行早就想这么做了,托起乳房下缘,摇晃小屁股拿着奶喂给南天远。

他伸出舌尖,左边舔舔,右面裹裹,故意发出啧啧水声。

她眼角沁泪,主动上下颠坐,仰首,期期艾艾地叫。嫩肉开始不自主痉挛,小腹抽抽着往下瘫,整个人软得撑不住。

南天远扣住她腰肢,摸索她抽搐的频率,配合将快感再向前推。

舟若行害怕,贪恋又不敢要。她掀开眼皮,望向漆黑窗外。

一道闪电无声划下,近在迟尺,闪亮黑幕。

她缩穴叫着,“不,不,停下。”

他知道她分心了,心下不爽。一把托起她屁股,下床站在阳台落地门前。

“你不是要看雨,看闪电?我让你看个够。”

南天远用核心支撑她体重,双手扶住她臀腿,侧对窗外。舟若行双脚在他腰后交叉相缠,左手挂在他肩上,右手撑在玻璃门上,五指大张。

她扭头看窗外,心下一悸,远处又是一道闪电。

可是她已被推到临界点。

南天远带着怒气往里肏,几乎是掰开臀瓣让阴茎插进去。他说,“看我。”

她还是偏着额,看大雨滂沱。

他摊手从臀缝滑到菊穴外,指尖沾了水儿,按在会阴外,一面揉一面往里肏,不留缝隙。阴茎律动出现幻影,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舟若行啊啊啊地叫,咬在他肩膀,力道之狠像是真的要啃掉一块肉。

“停下!”

会阴外的手换到阴蒂上,捏着肿胀的蒂头,左右摇晃。小穴深处向外漾出一波波抖动,穴口缩一下,肉棒就往里肏一下,配合阴蒂的刺激。

舟若行闭上眼睛,却仍旧感到再次落下的闪电,惨白一片。

然后是清脆炸裂的雷声。

她的魂魄和思绪皆被撕碎,飘到很远很远。

肉体深深嵌入南天远怀中。宛如初生婴儿,躲在他胸前啜泣不止。

穴肉还一圈一圈地痉挛,咬得肉棒几乎抽不出来。

她哭得颤动,攀附在他臂膀,埋在颈窝里。

“老公……我是不想和你再分开……”

南天远偏头用下巴分开浓密的乌发,含住洁白的耳垂。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

不分开。

肉棒在穴内肿胀抽动,激射出一股股浓精,混在高潮后的爱液里。浓稠和清亮,顺缝隙滑下大腿。

身和心,都不再分开。

舟若行抱着南天远,侧首靠在他锁骨下,不敢睁眼,梨花带雨。

南天远抚摸她头发,扯来薄被将两人全部围住,仍插在甬道里,给予后续的温存。

“乖。早点睡。”

他啄吻她,“明天还要去看我爸,然后傍晚有球赛。”

她稍缓了啜泣,长叹一声,眷恋体内的东西,不舍他走。

想夹紧挽留,阴茎略疲软,加之下面泥淖不堪,被滑腻的水儿冲出。

肉棒掉出穴洞,舟若行终于张开眼。

她摸南天远的轮廓,从下颔线到清晰的眉骨,鼻梁。她说,“你……”

“我在。”

她在地毯上翻身骑在他胯下,穴里有新涌出的爱液,混着残留的精液,高潮带出的阴精。她坐在南天远鼠蹊处,滑几下,就让龟头再次沉入凹陷。

再次确认,“是你。”

舟若行双手撑在他精赤的前胸,抬穴缓缓纳入再次坚硬的一柱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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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醋自己

雨过天晴。

周日早上,舟若行是被窗外的鸟儿叫醒的。

乍一醒来,还有些云里雾里。她翻了个身,趴在被衾间,连脑袋都藏在被子里。

身子陷入乳胶床垫,被子下几乎看不到起伏。她假寐片刻,心中感叹这世事荒谬无常。

凌晨时分雷电交加,她和南天远从床上翻滚到地毯上,活似两枚饥渴的野兽,久旱逢甘霖。

做了,但是今早醒来,一切如故。

她长舒一口气,所以,再也回不去那个空间了是么。

平行空间里的一切和这个空间都不交叉。她后来查看过云盘,没有那两段录音。至于qq上保存的文件照片更是无从找起。一切只能留存在心里了。

不知道那个空间的小南同学看到聊天记录上的录音文件,会有何想法。

也算是扶上马,陪一程。

不枉穿回去胡乱瞎混一遭。

南天远点燃檀香,插进香炉,推上古青铜色盖子。狻猊鼻孔袅袅飘起白雾。

打开保险箱,翻开笔记本。

最新一页,是熟悉又陌生的笔迹。

他确定出自自己之手,但又不若现在这般洒脱俊逸:

谢谢,我实现了所有愿望。爸爸可以安息了,时间胶囊也成真了。

南天远举起完整的小星星黑皮绳发圈,在指尖翻转,细细端详。

终于了解为何穿越过去看到一个破碎的发圈,而他手里这个却完好无缺。

平行空间里,他送出了这个发圈。后来舟若行告诉她,在一场球赛混乱的散场中,发圈被扯断。而在这个空间,他始终没有将其送出。

彼此平行,不是因果。平行空间的过去连接平行空间的将来。眼下发生的皆因这个空间此前所埋下的伏笔。

发圈连同那枚碎钻戒指,再次被锁进保险箱深处。

他永远不打算送出。

当时,他准备用这些追寻一个确定。如今,无需这些也有幸拥有了当日所求。

就让这些旧物连同角落里不能见光的自己,一同留在昨天。

南天远过来卧室,看床上被褥窝成一团,以为她已经去了卫生间洗漱。

整个掀起被,准备整理床铺。

“啊!”

舟若行还光着身子,瞬间暴露,她侧身猛地抓住被角。

南天远浅浅地笑,“这下面怎么还埋了个人。”他连人带被锁进怀里,亲上额头,“早餐准备好了。我在楼下等你。”

舟若行转转眼睛,忽然躲过他的吻。

“嗯,别。”

她扭过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看也不看他,裹着被子跳下床。像是迷路的公主,拖着长长的晚礼服走在丛林。

杏眸带有初醒的迷蒙,薄薄一层水雾。

她说,“你先回避,我换衣服。”

南天远一条腿垂在床下,一条腿踩在床上,屈起膝盖。他手肘撑在腿上,歪了脑袋看她,“害羞?”

全然打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准备回避的打算。

“……嗯。”她声如蚊蚋,点点头。

“昨晚是谁和我坦诚相见,彼此进入?”

“!”舟若行故作惊讶,然后又掩饰不安。小手抓紧胸前的薄被,背过身往卫生间走,“别,别说了。”

“可以做,不可以说,嗯?”

南天远截去她的路,莞尔。弯腰,额头贴上她的。她垂首,他鼻尖蹭过她脸颊,抬起下巴,轻声道,“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你昨晚说了什么……你说,我们在做爱,在……”

“不用!”

舟若行瞪大眼睛,抬眸。

他笑,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没等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南天远将热牛奶端上餐桌。

舟若行脚步迟疑,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坐上前,双手握住牛奶,喝了一大口。

“谢谢。”

南天远回身,手顺在她椅背上,蓦然靠近。

“你……”

他伸出舌尖,舔舐她上唇一圈白胡子。她捂嘴,“我自己来。”

他含笑不语,望她一眼,坐回身子,“刚给寺里灵骨塔那边打了电话,大概一小时后到,他们派人在山下接我们。”

舟若行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错愕,“灵骨塔,谁……怎么了么!”

南天远切开半个西瓜,挑去西瓜子,平静道,“看我爸。”

“啊?”舟若行疑惑侧首去看他。

他用球形勺挖了最中央的西瓜瓤,放在果盘里,递给舟若行,“昨天和你讲过。忘记了?”

她呆呆看面前的一盏红润沙甜的西瓜,找不到语言。

暗自叹气,掌根撑在太阳穴,她有一搭没一搭用果叉去捅西瓜肉。把牛奶点心推在一旁,“吃饱了。”

南天远也不催,悠哉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保鲜盒,将水果装上,又带了几样零食。

“天热了,你先开空调,把车开门口我直接上去。”

舟若行不接,耷拉着脑袋看脚上蓝白相间的拖鞋,“我和你一起走。”

“我昨天喝了不少。”南天远说,“今早开车怕是酒驾。”

“为什么又喝酒?”下意识脱口而出,舟若行马上又改口,“不是,我是说……”

“穆隽那小子艳福不浅。昨晚我私下里问他,他也快结婚了。首长千金,估计这一次他父母满意。门当户对,甚至攀高枝了。”

“别这么说穆隽。那他和斐然就真的过去时了?”

南天远拎了东西往外走,不是很感兴趣,“糯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玄斐然和穆隽就是两条直线,相交后只会越走越远。”

“舟笙歌来接玄斐然时候,她喝多了在那哭。你还劝她说车到站了,下车就别惦记车上的人。”

“是么……”舟若行轻轻感叹,本想放慢脚步跟在南天远身后。南天远却执意要走在她后面半个身子,她没办法。

走到他车前,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南天远放好东西绕过来,站在副驾门外,敲车窗。

她侧首,胆怯又陌生看他。努力想淡定,还是控制不住躲闪。

舟若行把车窗完全降下,刚要张口,南天远欺身上前,长臂伸过去捏起她下巴凑到眼前。

狠狠噙住嘴角,辗转碾磨。把嘴唇舔软了又重重亲上几口,唾液交换,啧啧有声。他含着她舌尖退出,和她对视。

“不好玩。”

“你演得一点不像,糯糯。”

南天远五指托住她脖颈,轻轻揉捏,“我绝对受不住再分开一次的打击。”

舟若行双手捂唇,露出的双眸还闪着疑惑,“什么……演……”

“好。你再一次来到这里,我有必要帮你回忆。”南天远小臂交迭靠在车窗上看她,非常认真,“昨晚你说的不是做爱,是操”

“南天远!”

舟若行推开车门,跳脚捶打他,“闭嘴,闭嘴!!”

“想起来了?”

“无聊。”舟若行噘嘴,坐上驾驶位,砰一声甩上车门。

“我就是很无聊。这种把戏在我看来不是情调。”

“就吓你一下嘛。”

“破绽太多。”

南天远拉过她,半抱在怀里,“她……你。我猜你可能已经喜欢上我了,后来在面对我时已经不会紧张脸红,而且。”

他在她耳边喘,“你还会叫我老公。”

舟若行沉了脸,“她叫你老公?”

“是不是也不爽?”

“……”

“你和他这样那样时,我也不好受。”

“我看你该做的事一样没落!”舟若行气鼓鼓发动车子。

“彼此彼此。”

“你这算不算出轨?”

“我醋我自己,你也半斤八两。”

“南天远,你老牛吃嫩草真是够了。”

“糯糯,你也不亏,谁说男高中生比钻石……”

“闭嘴!”

南天远:其实我也有软肋,不要吓我。

舟若行:这怎么不是小情调了,有没有坐过山车的感觉,大冰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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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钟情吻(大结局)

舟若行对灵骨塔上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南天远选了张彩色生活照,而不是黑白证件照。是南仲冬参加企业家论坛接受公开采访的新闻图。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自信惬意,神采飞扬。

献上花,舟若行说,“你知道么,我见过爸爸了。”

“八年前,就在我们住的房子里。”

灵骨塔继续向上走,是大雄宝殿和禅堂。

青石板山路台阶有些陡,两边是碗口粗的竹子,墨绿成林,竹叶拢向道路中间交织在一起,开辟一道天然庇荫小路。路边开了黄色白色不知名的野花,招惹了很多蝴蝶。

两人松松勾着手指,悠悠拾阶而上。

“穿越回去,我第一次去你家时候,就攒了好多问题。后来看到了那尊白玉佛,想问的更多。老公,你为什么骗我那么久。”

“谎言也是善意。”

南天远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不疾不徐。

“我爸的事情,不算光彩,复杂且危险。我无意隐瞒我们住的地方就是我原来的家,那尊白玉佛是我爸留下惟一的遗物。但若要讲清楚为什么,就要牵一发动全身,告知太多。”

“你觉得我会怕么?”

“糯糯,我在黑暗中独自走了很久。我庆幸你出现在我生命中,你是一道不曾远离的光。当人失去太多,就分外不舍仅存的希望,我不能没有你。所有可能让你远离我的人或事,我都替你屏蔽。”

舟若行转而从他指缝插入,指根紧扣,十指相缠。

她抬头望他,阳光斑驳在他眉眼,带了温度。

“配合调查取证时,我见到了宋仁礼。”

舟若行一点不意外,“你布局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很艰难的时候。”

“……有。”

他没有说下去。

天气微热,舟若行出了薄汗,脱掉防晒衣搭在小臂,露出里面的小衫。南天远不着痕迹看了眼,道,“穿上。”

舟若行低头看看,羞赧又套上外套,“天热了,穿得越来越少了,你节制些。”

“好。”

他浅笑,“咬在后背和大腿上,吻痕不会被发现。”

她生气,不再理他。松了手自顾自往前跑。南天远就在后面跟着,她跑上几级台阶,回首看他,等他走近又往上跑。

边闹边玩,登顶时候舟若行微微地喘。

南天远拧开保温瓶盖给她,“冰豆沙水,早上请糖水铺子老板熬的。”

舟若行闷了半杯,小小打嗝,满足。

跨过门槛,走进清凉的大雄宝殿。

金色释迦坐居其中,半阖眼帘。

她跪在其前黄色蒲团上,虔诚双手合十,额头触地。

心中默念,然后起身。余光望去,南天远已经上前将手中线香点燃,插在佛前巨大的香炉里。

“你许了什么愿?”

南天远重新牵起她的手,“无论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祈福许愿,我心中默念只有一个。”

“愿我和我的妻子一世平安。”

“我说,谢谢。”

南天远微诧异,挑眉。

“我对佛祖说,谢谢。”舟若行随他在寺院里漫无目的的散步,“我有些明白,你的书桌上为什么一直放着那尊白玉佛了。”

“恨有极值,爱也有。但是你始终没有走向极端。你总说这个世界多的是灰,其实爱与恨又何尝有明确界限。”

南天远眼底和心中同时划过暖流。无需过多言语,枕边人便心有灵犀。

禅堂是居士们在寺院修行的地方。近几年很流行禅修,因此山上年轻人也多了起来。

舟若行他们就在禅院食堂用午饭。

粗陶釉面甘草黄的浅碗里是柔白细软的阳春面,自选素浇头。舟若行挑了半勺四喜烤麸和西红柿打卤,竹筷子拌匀,尝一口。

“唔!”

好特别,不是熟食店流水线的浇头味道。

再吃两口,她觉着味道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尝过。她想问南天远,刚转头,却看到他怔怔看眼前浇了四喜烤麸的面。

南天远放下筷子,说,“你先吃。”

彭卉仪一手端着不锈钢大盆,一手捏勺子向浅碗里平均地分浇头。

蓝色棉麻布帘被掀开,一位年轻人进来道,“净仪居士,有人找。”

她回头看,门边站了一个人。

没有上前,就贴着靛蓝色布帘站在门口。登山鞋,运动装,身材挺拔,眼里盈着水光。

没有意外,彭卉仪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天远,来看爸爸么?”

彭卉仪剪短了发,毛寸长,两鬓已经染霜。人胖了,面容平和,眉眼也舒展了。南天远看了好一会,才敢抬脚缓缓走近。

“我和学校申请提前退休了。”彭卉仪将四喜烤麸分完,又端起素三丁浇头,“在这里,我不是彭教授。”

“我是净仪居士。这儿的一天很长,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想,慢慢地生活。我想,因和果为什么一定相生,难道不是因为缘,才让所有事情和人相遇么。”

南天远抿直唇角,不敢泄露表情。

稳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嗓音微哑,带了鼻音。

“你当初资助我的时候,是不是知道我是南仲冬的儿子?”

彭卉仪慈祥地笑,眼神如湖水般平静看着他,“在你给我发邮件自荐,在你叩响我办公室的门说要加入课题组,在你接近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宋仁礼的太太么?”

舟若行简单用餐后,没等来南天远。

一个人蹲在禅院前的花园,看蚂蚁搬家。

旁边两个年轻姑娘穿着寺院禅修的灰麻布衣服,也坐在花园里聊天。两人聊山下的事,无不感叹工作辛苦,内卷严重。

一人说,我去年来了一周。今年住更久,已经半年了。

另一个问,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那人无所谓地笑说,已经辞职了。山下太吵闹太纷杂,我在这里挺好。

舟若行撇嘴。逃避有什么用呢,山上山下,都是尘世。而世俗的快乐多有烟火气!

和老公爬山看风景,吃一道素斋,傍晚再去虹口足球场看比赛放飞自我,晚上回家对月浅酌,再探入爱人身体。

这吵闹,这纷杂,时刻提醒人间值得。

她不需要清净,只要她想,她时刻都是澄澈自我的。舟若行明白何时该耽溺,何时又该清醒。但不愿意活得这样明白。

这世上就是有许多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的事,和爱人混混沌沌地活,开心地活,足矣。

那群工蚁齐心协力,终于把比自身体积大上数倍的面包渣搬进洞穴。

舟若行都替它们捏一把汗。

听闻熟悉脚步声,舟若行抬头,南天远清逸翛然地从后厨向花园这边走。

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浮尘,主动把手放进他掌心。

南天远拉着她往下走,“你之前问我,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很艰难的时刻。”

“当彭教授毫无保留的指导我和帮助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困惑。”

舟若行打断他,“蚂蚁已经把面包渣搬回家啦,就不会再回头想过往的辛苦。”

“嗯?”南天远微楞,随即笑,低头亲了她脸颊。

山上的风清凉透彻,追随两人背影,一路向远方。

“嘟嘟嘟嘟——”

每隔几周,南天远都要置身这样的环境。

前后左右,脖子上挂口哨的,敲锣打鼓的,脸上贴申花队标纹身的……他这个伪球迷被家属带入俱乐部专属球迷观众席,不得不融入其中。

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刚申花梅开二度,舟若行站起来嗷嗷大叫,跟着唱歌。又拉起他做人浪。

闹腾了一会,才坐下。

舟若行从他手里抽过可乐,咬着吸管问,“你猜这场比分?”

“猜不出。”

南天远淡然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是追舟若行那会,为了讨到x团的亲签,他跟着粉丝半夜蹲酒店等哥哥们下班回来。

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新专辑,兴奋不已,他一脸漠然。别人问,帅哥,你不激动么。他想,激动,想到我糯糯看到签名,应该很激动。

就如此时,球迷们开始互下赌注。有熟悉的还问舟若行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宵夜火锅走起。南天远对球兴趣不大,但是兢兢业业陪在她身边。

“传球传球!!防守!!射门!”

球迷们站起,紧握拳,双眼紧盯场下。

“啊!谢特!”

舟若行捶胸顿足,勾向前的身子重回座椅。她打了南天远后背一巴掌,“真不争气,这么好的进攻机会,打门框了!”

南天远忍着笑,又不敢大笑。捏捏她脸颊,“下半场肯定逆转。”

正说着,主裁判吹响中场哨声。

大屏幕切换到摇臂,扫过观众席。

舟若行伸了懒腰,把小腿搭在南天远腿上,“唔,今天爬山腿酸,晚上帮我按按。”

“按全身么?”他贴过去,指节弯曲顶在足三里,酸酸麻麻,却疼得舒服。

舟若行轻哼出声,瞥他眼。

她半身窝在他怀里,想坐直,南天远抬眸,突然拉住她不让离开。

按住她肩膀,带到身前。

舟若行娇嗔,“你又要干嘛?”

“别动。”

他黑眸看进她眼底,双手捧起脸颊,向右侧首,薄唇碾压上微翘的唇瓣。

可乐的甜渡在两人齿间,舌尖染了微涩的麻。

“老公……”舟若行瞪大眼睛。南天远极少在公众场合如此大胆不羁。

身边爆发出口哨声和掌声。

现场dj拉长音,wow~太!甜!啦!

舟若行登时明白过来,笑弯了眉眼,笑弯了嘴角。

偌大屏幕上,一切被放大。

南天远微闭双眼,清冷不再,无限温柔宠溺地落吻在舟若行唇上。她仰首承接,回握他的手。

鼻尖是爱人浓烈的气息,怀抱是爱人炙热的身体。

两颗心同频,紧紧相依,再不分离。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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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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