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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女士夜生活指北(熟男熟女,1V1H) (01-10) 作者: 脂粉葫芦

[db:作者] 2025-07-01 10:42 长篇小说 1450 ℃

【单身女士夜生活指北(熟男熟女,1V1H)】(01-10)

作者: 脂粉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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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楠卿诱惑叶北莚从炮友到包养同居,以为可以游刃有余进退自如。却发现他才是被钓的人。

社畜的白天属于资本家,夜晚才属于自己。夜生活包括且不限于泡吧、摆摊、兼职,还有约炮。白天PUA她的人,夜晚却像尾蛇,进入她,缠绕她,撕咬她。顶到了,舒服么?

浓稠的白浊射满穴道,叶北莚模糊了夜与昼的界限。床下毒舌床上忠犬反差巨大钓系资本合伙人 X 耿直要强打怪精进职场小白女主:叶北莚(yán)男主:景楠卿

1、男女双非C。二十几岁的正常男女,彼此都有过前任,不要再问是不是C,尊重事实。文章里没写,提前这里说一下。

2、全文没有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请不要辱骂任何一个角色,要骂就来骂狠心的作者!

3、可能没有太大矛盾冲突,情节较平,部分梗很俗套。初衷想写一本傻屌欢乐文,睡前看完美美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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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要怎么赔我?

周五加班到八点钟,来不及吃晚饭,叶北莚抓起帆布包跑到地铁站。

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心里盘算,回家,换装,再赶去夜店。

有点来不及。

眼尖看见个大妈下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和另一姑娘暗里过招,脚一别身子一扭,坐在了还有大妈余温的座位上。

戴上耳机装傻闭目养神。

苦情歌突然陡变。

你应该听话,给我跪下!快,快叫我爸,……听见铃声响,她一个激灵摘下耳机,接听来电。

“王总,是……是是,那个…… ”

“叶北莚!”王总声音透过话筒吼进她耳朵,“你的报告一团屎!今天翊翎资本那边非、常、不满意!周一我要见到updated版本,再得罪他们,你就滚蛋!”

“可是王总……”

“嘟嘟嘟……”对方果断挂断。

叶北莚瘪嘴瞅了眼屏幕,露出虎牙面露凶狠。然后悻悻收起手机,耷拉下眼角。

周末要兼职赚钱,哪有时间无偿加班。数据都是王总给的,出了事甩给她。真特么的应了那句,锅最多的地方不在厨房,而是职场。

踩上小蓝飞速奔到老破小的出租房,楼下停好车奔上楼,一步跨两级台阶。

走廊里声控灯很稳定,从一楼到五楼都是黑的。顶楼最左边一室户门口停下,叶北莚翻出钥匙开门。钥匙插不进,转个方向再插,还是不对。

她急了,按亮手机电筒,确认钥匙没错,再次捅进去锁孔,进不去。

电筒刺眼白光上扬,501,没走错。

叶北莚顿反应过来什么,咬着唇打给男朋友,不,准确说是前男友。

“简川你什么意思啊?”

“叶北莚我们分手了,我限你十天搬出去,已经延期三天了。”

叶北莚一脚揣上大铁门,“你白月光小师妹就这么着急搬进来用我睡过的床垫?”

“你不就是想省房租么?同居这半年,房屋煤气水电都是我拿钱,分手也没跟你清算,我仁至义尽。你不走,我只能换锁。”话筒里的男声阴阳怪气。

“我谢谢你仁至义尽,简川你也配叫男人!”“行李放门口了,以后别来打扰我。”

手电往旁边一照,叶北莚才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扔在旁边。她暗骂一声之前真是眼瞎了,收起手机把帆布包挎肩上,收腹提气,双手拎起26寸行李箱。

箱子轮压蹭水泥台阶,咯噔咯噔从五楼被拖下来。最近是水逆还是本命年犯太岁?这也太寸了!前脚被老板PUA,后面又被渣男恶心。

可是叶北莚很需要很需要这份工作,因为她极度需要钱。

心里像是有个人拚命拉踩充气筒,怨气如同气球不断膨胀。

深吸一口气吐出,她压下暗骂。

舍不得打车去夜店,她只好认命一路拉着箱子走到地铁站,随车厢晃悠半小时进了市中心。

周五的夜晚充斥着躁动不安,年轻人的荷尔蒙浑然漂浮无处安放。

梧桐区的X夜场舞池里男男女女贴面扭臀,跟随电音节奏肆意绽放身体。

叶北莚在卫生间急匆匆换了衣服。

氛围组兼职群里经理一个劲艾特她,叶北莚又迟到!一周就来两晚上,每晚还偷工减料。叶北莚坐在马桶上捧着手机哒哒哒打字,赔笑脸赔不是:朱经理,我今晚卖力跳全场。

她脱下西裤衬衫塞进行李箱,翻出亮面PU抹胸露脐装和暗黑系短裙套上,拿来黑色蕾丝大腿绑带系在左侧裸露的大腿上。

拧开卫生间隔板门,叶北莚踩着厚底山本风矮靴走到中间洗手池位置,对镜子扎起齐耳短发,戴上假发。

空气刘海黑长直挑染紫红色,垂到腰间。

简单梳理几下,她打开深绛色唇釉点涂厚唇,末了侧身左右看看镜子里的人。

右眼下那颗泪痣仍旧那么明显。

手掌微凹,感应了些洗手液,认真刷洗冲干净双手,她打开美瞳盒。

粘在指尖剥开眼皮,正小心翼翼对着黑瞳贴上去。“咔嚓咔嚓”身后传开门把手费力转动的声音。她笑,又是哪个傻瓜落入陷阱。

X夜场装修风格虚虚实实,一如踏进这里寻欢买醉的人。

入门之处有九宫格孔洞,左右镜像相同的大门,要在九宫格里划对孔洞顺序,才能打开正确的门。

卫生间更有趣,不分男女,工业清冷风,中央岛是化妆台和洗手池,周围两侧各五个金属面隔断。

十个门板后面,只有六个是真正的卫生间,其余都是假的。从外面看一模一样,但是无论怎么扭动把手,就是把门踹飞了,也进不去。

昏暗灯光下,叶北莚从镜子里看去,男人很认真研究眼前那道门。

上班族打扮,中规中矩。手工羊毛西裤配B家衬衫,棕色皮鞋。男人回头,和她在镜子中相视。

是张引人多看几眼的脸。单眼皮,高鼻梁,薄唇,寸头,说话间单侧脸一个酒窝,严肃中有点贱。

“这是卫生间吧?”

叶北莚放下美瞳,叹口气,转身踢开男人旁边另一扇门,“你拧的那扇门是假的。”

“门还有真假?”

叶北莚瞥他眼,戴上美瞳收拾东西,拎了行李箱走出去。

男人拐进隔间,叶北莚对他残留的印象是,身材还不错。一米八的个头,宽肩窄腰,笔挺后背。

摇摇头,想象不出这人在夜场要怎么玩。

推开通往前场的门,热浪喧嚣烟雾一同袭来。黑暗里灯光闪烁,跟随节拍频闪。

叶北莚提了提抹胸,投身舞池。

她生得娇小,不过一米六,又是娃娃脸。二十四岁的脸上满满胶原蛋白,大眼厚唇,笑起来人畜无害。常有人把她认作高中生,她也并不纠正。

但这幼颜偏生配了对巨乳。平日里走路跑步,兜在文胸里的乳肉都要抖三抖。

此时叶北莚高举双臂,在接踵摩肩的舞池里,摇着一头长发随节奏扭臀。两团胸乳被勒在胸骨上,呼之欲出。

第一次跟同学来夜场时候,她就被经理盯上了,问她想不想免费玩。

她表示并不想玩,没时间。经理说,那想不想一边玩一边挣钱。

于是她开始每周末固定时间来做兼职氛围组。工作很简单,就是费身体。往往蹦迪回去第二天一上午就报销了。好在回馈还算丰厚。

跳了一会,音乐缓下来,舞池人群渐散。

她气喘吁吁过去吧台休息,掏出降噪耳机。准备下一趴就戴上,不然这一晚下来耳朵又要废。

酒保认得她。叶北莚往那一靠,伸手打了指响,一杯纯净水就推到眼前。

她皱眉,“今天给我换成酒!”

小伙子有点懵。

叶北莚撩了长发甩在肩后,“来夜场喝水,你瞧不起谁呢!”

视线在吧台上流连一圈,舔唇,她探了身子直接拿起一瓶酒倒进玻璃杯。

“嘿!小叶子,那可是Vodka!”

叶北莚很急喝了两小口,从喉头到胃一路火辣炽热。她重重把杯子放吧台上,“加冰!”

紧身裙里的手机震动,她起身使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到来电,嘴唇抿成一条线,提杯把残酒全部喝光。“姐。”

“莚莚,这个月妈妈的医药费和生活费你还没给我。”

“前天发工资我刚给你转了五千!”

“那哪够啊。”叶北熙拿了块抹布垫在手上,弯腰掀开砂锅盖子,中药的苦味混着热气扑在她脸上。“医生又给开了新药方,你再转来一万。”

“姐,我不是ATM。”

“你还真不是。”叶北熙听到电话背景里的嘈杂,冷嘲热讽,“ATM机取钱从来没你这么多废话。那是生你养你的亲妈,你自己掂量着办。还有,没事别总出去鬼混,省点钱。”

挂了电话,叶北莚打开银行app,看着残存的余额,咬咬牙,留下二百剩下全转给了叶北熙。

付款留言是:最后八千三,剩下的我再想办法。从来没觉得夜场里的音乐如此震天响,她痛苦抚上额角,侧身问酒保调杯长岛冰茶给她。

“小叶子……”小伙子欲言又止。

叶北莚双手猛地拍在吧台上,冲他喊,“氛围组酒水免费,我在这干了半年,一杯酒都没喝。今天全补回来,才不便宜了万恶资本家!”

鸡尾酒酸酸甜甜,她咂摸咂摸,喝了一口又一口。飘飘然就飘去了舞池。

戴着耳机,其实听不清音乐,世界都清净了。但叶北莚越跳越疯狂。

疯狂中带点凄凉。她看身边群魔乱舞,光线妖娆变化,忽明忽暗刺进瞳孔。

一切都是哑声的。在这哑声里,她心中的呐喊越加混乱。

凭什么?熬夜加班赶出的报告被老板客户骂,认真经营的感情被男朋友弃如敝履,对原生家庭的爱与愧疚也会被亲人利用,叶北莚的一生至今为止,看不到HE的可能。

她摘下耳机,音乐如洪水决堤涌入耳骨。

震得她脑内混沌一团。

她从混着香水烟味体位的人群中挤出,去吧台又要了杯酒。

酒保拿出圆形纸垫,刚把一杯酒放上去。

叶北莚握住冰冷的玻璃杯,下肚一口辛辣的Brandy。

“小姐,你喝的是我的酒。”沉稳的男声。叶北莚从额头到眼眶开始发麻,眼前的人影也起了毛边儿。

“……”

“你要怎么赔我?”男声追问。

叶北莚闭上眼睛又努力睁开,试图看清他。===============================

2、被陌生男人上,兴奋么?(H)(卫生间后入)景楠卿认出了眼前人。

暗夜里猫一样晶亮的圆眸,带了点狡黠,眼角一枚泪痣。全身暗黑系打扮,清瘦锁骨下是不合时宜的巨乳,沟壑深陷。

她伏在化妆台前对镜戴美瞳时候,窄裙下翘臀顶出两团浑圆,笔直白皙的长腿被性感的蕾丝绑带中断线条。

更惹人遐想。

他早就知道眼前的门是假的。

景楠卿在赌,他赌她不会无动于衷,会回头帮他。舌尖在齿根滑过一圈,景楠卿看着眼前醉眼朦胧的女孩,眼神落在玻璃杯沿上的唇印。

绛紫色,不同于烈焰红唇的个性。

此时此刻DJ打碟渐入高潮,背景音乐掀起狂浪,大家都起身挤去舞台。

吧台没什么人。

叶北莚只见男人薄唇翕动,却听不清他讲话。“什么?”她大声回问,身体靠过来。

景楠卿亦靠过去,从她手上抽出酒杯,嘴唇与玻璃杯上的唇印重迭,在她疑惑的注视下喝光了酒。

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把你赔给我,怎么样?”刺耳的节奏又顶到浪尖,人群欢呼嘶吼,无比迷醉。叶北莚有一瞬间的恍惚。

被酒精腐蚀的神经变得迟钝,她抬手挂在男人脖子上,拉近距离。

黑瞳轻转,原来是他,在卫生间找不到门的那个人。她几乎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胸前,丰满的唇瓣轻启,“我很贵重,你要不起。”

景楠卿露出酒窝,伸手环住小猫的腰身,有趣。和他一样懂得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就试试看咯?”他拉下脖颈上的手,将她拽下高脚椅。

叶北莚脚步虚浮,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她听到酒保小伙子在后面喊,“小叶子,这杯才是你的酒……”

重工业风金属门被砰一声带上。

景楠卿将叶北莚翻身压在门上。叶北莚脸贴上金属材质,冷得一抖。

短裙的优势展现出来了。

景楠卿手探进去,剥开丁字裤,手指在缝隙中上下滑动,染了一手水儿。

“骚不骚?”他按下她的腰,贴上她的脊背,撩开长发在她耳边问。

“想到要被陌生男人上,兴奋么?”

叶北莚双手撑在门上,身体近乎和地面平行,大腿和腰身形成九十度直角。

她侧首挣脱,企图甩掉耳边呓语。

思绪已经不完整。各种扭曲纠缠的线头和碎片交织在一起。

她只知道自己答应了一个陌生男人。她想要放纵,宣泄。

酒精是最好的加持。

她抬手拍拍颈侧的脸,故意下了手劲,“干你的,别废话。”

清隽的脸颊被拍得微疼,激起了景楠卿的兽性征服。他把唇边的手拉下攥紧在手心,空着的手解开腰带。

叶北莚听到身后衣物摩擦声音,闭了眼睛苦笑。下一秒抹胸被推上,温热的手包裹了晃出乳波的奶。景楠卿没料到实际比看起来的更丰满,一手难以掌握。他想两手齐齐拧上,却有点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掌心的触感绵柔细腻,奶尖顶在他指根的薄茧上,没多久就硬了。

“嗯……”叶北莚轻溢出声。

很轻很轻,但把景楠卿撩拨得浑身燥热。

他肆意在乳肉上留下红色指痕,毫不怜惜揉捏,指尖抠着奶头,“舒服么?”

叶北莚不回答。

她听到铝箔纸撕开的声音,然后隔了橡胶薄套一根火热杵在穴口。

景楠卿压着她的腰挺进。

“唔……”

“嘶……”

两人同时呻吟。

很久没被造访的甬道有些滞涩,叶北莚神志微醺,早先被景楠卿抱在怀里,她不知为何湿了。纵然有爱液润滑,景楠卿入得还是艰难。

他缓慢插入,稍微退后,又插进去更多,反复几次让柱身从头到尾沾染爱液,润得晶亮才尽根没入。

不经意的哼叫染了哭腔。

景楠卿缓下,小幅度抽插,问,“疼了?”她摇头。

肉棒拔出,龟头浅浅碾压入口处靠近身体一侧的凸起,“舒服么?”

“……嗯。”

景楠卿确定她可以承受,伐挞渐快,“这样呢?”“可……可以……”

她咬住唇角,指节蜷缩,情绪和肉体逐渐分离。为什么一个陌生人尚且知道循序而进,而简川每次就像是交作业,插入,抽动,没了。

景楠卿没有褪下她任何衣物,推上窄裙,扯开丁字裤几乎拉成线条的布料,扶着肉棒肏进去。

俯身捞起垂荡的奶,他热气扑在她颈窝里。下腹撞在屁股上,肉体拍打声响亮。

叶北莚掀开眼皮,视线向下。便看到一双水滴奶彼此乳肉相贴,落在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

再往下,股间一根粉黑肉棒插入抽出,阴茎根部的囊袋也一次次打在阴部,带出粘腻拉丝的爱液。

龟头很大,鸡巴也很粗,碾开了甬道里每一处褶皱。她食髓知味,鬼使神差将腿打开更大。

塌腰翘臀,顶着他的手把奶往他掌心送。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景楠卿勾唇微笑,撤回手掌抚上她的柳腰。

后腰脊椎两侧,两个针尖似的腰窝。

他往前肏,她就软了身子接住,两个小坑分外明显。“再重点,好不好?”景楠卿揉上她耳垂。她没回应,内里却夹了一下。

景楠卿顷刻领悟,膝盖微弯顶在她腘窝,抱住圆臀猛送冲刺。叶北莚被撞得花枝乱颤,哼哼唧唧,眼角溢出眼泪。

为什么,她反复问,简川没带给她的温柔,为什么在另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

错觉。

她告诫自己,叶北莚这是错觉。

骨缝里的酸麻都被碾压出来,又被穴道里的鸡巴解了痒。他肏到哪里,哪里就胀,水儿一股股往外流,把两人阴毛都染得透湿。

叶北莚第一次感谢这怪异的卫生间。

他们身处的隔间两侧都是假的,永远没有人会走入隔壁。

但是此刻高跟鞋敲打水泥地面的声音却清晰而来。来人就停留在他们隔间前,好像在吐。

“有人。”叶北莚小声说,“你等……等会……”“等不了。”景楠卿摸到她唇侧,送上手指。叶北莚张嘴咬住。上面吞吐他拇指,下面吞吐鸡巴,而他则摆得越来越快。

脊椎升起熟悉的快感,景楠卿抵在宫口,只进不出,恨不能把囊袋也塞进去。

手掌沿腿心往下抚摸,蕾丝绑带与白嫩的大腿对比鲜明。

手指伸进蕾丝带下摸着大腿,浸在水穴内的鸡巴就又粗大了一圈。

叶北莚呜咽着咬紧他,抽搐痉挛不约而至。“我……我……”她挺直上身,往下滑,撑不住身子。

身后的男人横臂搂在她腋下,抱着她肏,舔着耳后嫩肉,“高了?”

外面的女人吐完了,打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遮掩,偷欢的男人女人终于大胆。两枚野兽的喘息交杂在一起,像要彼此撕咬。

景楠卿探手向下揉着阴蒂,深深撞入穴中,隔了橡胶套射了满腔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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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免费暖床丫鬟!

景楠卿从阴茎上摘下套,打结,刚想开口。叶北莚放下裙子和抹胸,推开隔间门冲出去。“你……”景楠卿庆幸外面没人,不然遛鸟被看精光。

十二点是重要节点,每天这个时段包括扫地阿姨在内都要化身氛围组。

叶北莚向酒保又要了杯酒,喝了几口,甩甩长发回到舞池。

扭得疯狂跳得淋漓。

不清醒,不真实,不理智。

如果她注定要迎接一团是非,就让她深陷繁杂算了。唯有肉体欢愉可以治愈。

钟声敲响,长腿妖精和领舞小哥哥带动人群狂欢。血管内的酒精供给叶北莚最后的精力,刺激她尽情放纵。

然后颓然倒地。

老小区楼下的小饭店在周末深夜还透着烟火气。凌晨一点,最后一桌客人终于撤了,沙渺把桌椅搬进屋内,关掉灯箱。

红底黑字的“沙沙小吃”四个大字暗下。

回身拉下卷帘门,刚到一半,路边停下辆出租车。朱经理把叶北莚扔下来,又从后备箱拿出她行李推到卷帘门下。

沙渺从放下一半的卷帘门里弯腰钻出来,“这是?”大冬天朱经理累出一头汗,擦着额头说,“你是叶北莚紧急联系人吧?她喝多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沙渺这才忙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同样的号码五个未接来电。

“刚在忙。”

朱经理摆手打断她,“我按照她之前给的备用地址把人给你送回来了。等叶北莚醒了你告诉她,明晚再迟到就别来干了。”

朱经理矮身进车,甩上车门。出租车给沙渺留下一溜烟尾气跑远。

沙渺低头看裹着大衣光着大腿不省人事的叶北莚,叹口气,费力把人拦腰抱起拖回屋里。

“莚莚?”沙渺从厨房端来蜂蜜水,扶叶北莚坐起。叶北莚瘫靠在沙发上,就着沙渺的手吨吨吨喝了几大口。

“怎么喝这么多?”沙渺拍上她脊背,往下顺。叶北莚手一松,仰躺回去,有出气没进气,眼前一片五颜六色虚幻缥缈。

“我……”刚开口一个字,叶北莚突然连滚带爬滚下沙发,撞在门框上也没停下,趔趄着往卫生间走。

“呕!”

沙渺无奈,又拿了温水跟着人一起跪在马桶边。叶北莚还没摘假发,头发都伸进马桶里,双手紧握马桶边缘,胃里翻江倒海。

但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有黄绿色苦胆。有只大手狠狠拧她的胃。

呕吐告一段落,她跌坐在瓷砖上,眼线晕染,口红也花了。

抬头看沙渺,“渺渺,我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卢瑟。”

沙渺柔声细语说,“我认识的叶北莚可厉害了,凭一己之力养活全家,还甘愿为男朋友洗手作羹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听着这么讽刺。”

“什么?”

“我说,这些都扯淡,没用!”叶北莚滑坐在地砖上,靠着墙,眼神放空。

“两周前和简川分手了。同居这半年,我是个免费保姆,免费厨子,免费情绪垃圾桶。对,还是免费暖床丫鬟!他小师妹一回国,我狗屁不是。”

沙渺把空杯放在一旁,掀去叶北莚的假发。她都不敢去看那发梢在马桶里涮过一圈成什么样。

随手扔垃圾桶里,她架起叶北莚往卧室走。“幸好你还能收留我,呜呜……”叶北莚一把鼻涕一把泪蹭沙渺肩膀上。

“还是闺蜜靠谱。”她哭到打嗝,又走不明白路,左脚踩右脚被沙渺拖到床上。

沙渺把她沾了烟味香水味的衣服扒下来,扔过去一床毛毯。

“快睡觉吧,莚莚。”

还在学校那会有一次中秋节,寝室四个姑娘都没回家,买了啤酒坐学校小花园对月举杯。

那是沙渺第一次见识喝醉的叶北莚。她还能正常聊天说话,就是逻辑越来越诡异,站起来踢倒脚下空瓶子,沿石板路就往湖里走。边走边问,沙渺你看我是不是没醉,我还能走直线。

下一脚就要踩水里,沙渺好悬扯住了她。叶北莚嘴里嘟嘟囔囔个没完,然后扑在沙渺怀里就哭了。

那晚,沙渺听到了叶北莚讲家里的故事。身患风湿不良于行的母亲,开火锅店的父亲,以及为了把读书机会让给她而主动选择辍学的姐姐。

我好累啊,渺渺。叶北莚说。

饶是宿醉,该死的生物钟还是在早上七点把叶北莚唤醒。

她茫然睁眼,诧异发现被子下的自己光了身子。尖叫到嘴边,咽回去了。

五十平的开间,老破小翻新后布置温馨。向南是客厅餐厅,中间是开放式厨房,她躺在北向的卧室里。

这是沙渺的家。

毕业后,沙渺自主创业,从路边摊实体业干起,最近刚盘下一家店面,主攻小吃快餐。

她说是拼多多给了她灵感。

翻身拥着被子坐起,她拽来一旁的包包,从隔层拿出一板止痛药。

从铝箔纸里抠出胶囊,就了床头冷掉的水吞下,叶北莚缓了好一会,才按着太阳穴起身。

宿醉头疼罢了,无妨。

氛围组就是年轻饭,她问了同行,姑娘们第二天回家都是先睡为敬,太阳下山才起来。

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等着她去做的事情太多了。

掀开门口塑料帘进去时候,沙渺正在前台收款。叶北莚拐去后厨拿起围裙熟练系在腰间,洗了手帮阿姨包小馄饨。

沙渺回头,“你昨晚喝断片了知道么,要不是送我这来,扒光你衣服的就是别人了。”

细柔的嗓音故作严肃,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叶北莚心虚地笑,手下动作加快。捻了张微透明的馄饨皮,筷子头挑了肉馅,指尖沾水团起馄饨。

“我就知道渺渺最好了。”

沙渺从外面收拾了碗筷进来,走过她身边时低声问,“分手了?”

“嗯,得在你这借宿几天。”

“住多久都行。”

“我尽快。找了房子就搬走。”

沙渺一副真见外的眼神看她。

早餐高峰过去,店里没什么人。

沙渺拿着手机傻笑。对着屏幕脉脉娇羞。嘴唇抿着,努力压制不受控制上扬的唇角,眼里藏不住星星。

叶北莚好奇凑过去,“恋爱了?”

沙渺迅速把手机扣过去,“没有没有。”

偏头那根血管突突地跳,叶北莚眼眶发酸。她揉着太阳穴闭了会眼睛,直到叮咚一声信息把她拉回来。

按亮手机,朱经理给她转账:昨晚迟到,扣你一百,今晚记得准时。

几乎同时,叶北莚就按了那个橙黄色对话框,马上接收四百元。

想了想,打开和叶北熙聊天框,转过去四百。对面没有动静。

叶北莚又跟上一句:还差一千三,我下周转你。不能耽误妈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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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不戴眼镜更美

只睡了三个小时,叶北莚就被闹钟吵醒。机械性地洗漱穿衣挤地铁,去楼下711买了包子咖啡赶在电梯关门前最后一秒挤上去然后打卡走进办公室。

坐到工位。

王总让她周一务必提交最新版报告。还告诫她,因为之前那版客户不满意,今天的会议翊翎资本的合伙人亲自来沟通。

她勾了下短发,打开电脑做最后准备,叹气。这数据都是王总拍脑袋想出来的,她要怎么写。何况项目不是她一个人的,项目经理和合伙人在BD时候承诺了哪些不靠谱的东西她不得而知。

何苦反过来难为她这个底层小朋友。

刚喝一口咖啡,打开保鲜袋准备咬口奶黄包,项目经理李筠踩着小猫跟过来拍她肩膀,北莚,走咯,翊翎的人到了。

不是十点么?她看眼手机,才九点半。

迟到不是美德,太早到也是种压迫。这什么甲方这么傲慢。

叶北莚应了声,抱着笔电跟经理身后往会议室走。长方形会议桌尽头坐了三个人,为首的男人正在翻看材料。

逆光,叶北莚微眯起眼睛。

男人把材料合上,靠坐进转椅里,双手十指交叉落在桌沿,轻松和王总打招呼。

“早,王总!”

“您真早,景总。”

是他!

那个在X夜场卫生间肏她的男人。

叶北莚脚步顿滞,低头找了与他相隔四五个椅子的座位坐下。

“北莚,坐来这里。”李筠招呼她,“稍后你先向景总汇报更新版数据分析。”

她不情愿起身,挪了两个位置。

李筠和王总在隔在两人中间。

站在男人面前,一向从容大方的叶北莚泄露一丝慌乱。她推了推鼻梁上镜框,激光笔指向第一页图表,娓娓道来。

第一个字出口,她觉得不妙。

找不到状态。

后面的字句像是脱离了她掌控,只是随心所欲脱口而出。

因为她用余光发现他在看他。

不是注视屏幕上的片子,而是将视线落在她眉间。专注在看她的眼眸。

手心有点粘腻,握在手里的激光笔有些潮。她翻页,屏幕却一动不动。

叶北莚转身将激光笔对准电脑,对准屏幕,对准投影仪上下翻页。

没有任何改变。

她有点急,尴尬看手里激光笔,“坏了么?”景楠卿轻咳声,笑着指指她笔电,“你没插接收头。”

下面有人笑出声,景楠卿转身瞥过去一眼,再没有声音。

叶北莚手忙脚乱想从激光笔尾部抽出USB接收头,啪嗒,激光笔掉在地毯上。

她脸涨得火热,血从脚后跟往颅顶涌。她猜她现在从脖子到脸一定都红透了。

景楠卿很耐心等她。

看她弯腰蹲下,黑色烟管裤将腿线完美勾勒出来。她无所适从抬起右手将本就很整齐的短发梳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凹陷的锁骨。

修长手指拾起地上的激光笔,拿出转接头插在电脑上。

重新面对他,继续汇报。

丰润的唇涂了南瓜色唇釉。这是个很难驾驭的颜色,却适合秋冬,沉闷中透着一点暖。

肤色瓷白,没有一丝瑕疵,配了高光卧蚕和大地色眼影,很搭。

圆眸水润,偶尔回忆数据,黑瞳向左下方微扫。聪明中透着狡黠。

她不知道,她所有的微表情都出卖了她。人可以伪装外表,但难以伪装心性。

第一趴汇报暂时告一段落,叶北莚放下激光笔,礼貌安静站着等待挑战。

景楠卿卷起唇,长指敲在桌面上,沉吟片刻,说,“很精彩的分析,谢谢——”

他用询问眼神对上她的目光。

坐在身边的王总马上客气笑说,叶北莚,这姑娘是我们今年新招的应届生,工作特别用心。

“谢谢叶北莚。”

景楠卿说,然后端坐身子,接道,“不过对于这个分析,我个人并不认可。”

包括王总在内的内部出席同事,都露出难堪神色。“翻到第三页。”景楠卿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示意。

叶北莚后退一步,将激光笔交到他手上。

还带有她的温度,他紧握在手。

光圈照在柱状图上,景楠卿单手插兜,看向她,问,“根据前期对市场的了解,A司的这部分业务实际表现要好于B司,但是B司未来的潜力是高于A司的。”

“考虑市场潜力的话,你从哪几个维度入手,可以再细化一些么?”

会议室光线很暗,只有屏幕上的光映在她身上。景楠卿离她很近,能闻到她身上的橙花前调。

叶北莚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图标上,全程没有看他,靠记忆回答了问题。

景楠卿握着激光笔手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会,“还有么?”

叶北莚语塞,不甘心却没办法,摇摇头。

王总在下面焦急道,“景总,这个是叶北莚没有经验了,不好意思。叶北莚,你回去再把B司的报告更新一版。”

“她分析得很全面。”景楠卿回到座位上,面对王总,敛了笑容,“原始数据可能有问题。我建议你们不要过于依赖二手数据,而是要增加一手资料。”

和翊翎的人虚与委蛇一上午,成功错过早饭时间。散会时,已经快一点。

叶北莚顿时松了口气,揉揉肚子,安慰空荡荡的胃袋,端了马克杯去茶水间。

从冰箱里取出玻璃便当盒,放进微波炉,拧好时间,启动。

身后微波炉嗡嗡运作,她倚靠在一旁的边台上,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原来你叫叶北莚。”

打到一半的哈欠被迫中断。叶北莚瞪大眼睛看向来人。

手还遮在嘴边。

景楠卿回头望了眼,同事们还在办公区和乙方项目经理说事情。茶水间在圆形立柱后面,独立于办公区。

他侧首看着她,笑,“表现不错。”

“嗯……哦,谢谢景总。”叶北莚放下手,又不知道该往哪放。

两只手在身前打结,她垂头看浅绿色衬衫。“我说的不是今天。”

她再次睁大眼睛抬头,错愕。

景楠卿笑容加深,靠上前微弯腰视线与她齐平,看着那对小蜜蜂耳钉乖巧落在白嫩耳垂上,说,“上周五,在X,表现不错。”

叶北莚警惕回看他,不作解释。

景楠卿抬手摘掉她的眼镜。

“你干什么!”叶北莚被惹恼,伸手去抢眼镜,景楠卿恶劣举高又将手背在身后。

他也不生气,温润地看着她,食指在自己右眼下点了点,“这里。”

叶北莚顿时会意。

难道是这颗泪痣暴露了她么?

“你不戴眼镜更美。”景楠卿直了身子,拉开距离,说,“不过还是戴眼镜的好,免得更多人发现你真实的美。”

叶北莚要反驳,气势汹汹想回骂。

身后有人喊景总。

景楠卿把眼镜还给她。

戴上眼镜,世界重回清晰。

“叶北莚。”

景楠卿走了几步又转身,敲敲手机屏幕,“记得通过。”

她看到那双丹凤眼线条上挑,半是戏谑半是认真,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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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来尝尝烤冷面

夜幕降临,沙沙小吃把矮桌矮椅摆出了店面,路边一溜小摊给夜晚添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沙渺很有生意头脑,具叶北莚分析,这天赋八成遗传自沙渺她亲爸,连锁餐饮巨鳄。沙渺不仅瞄准了小区里平价消费群体,小吃店主打面食馄饨快手炒菜,而且还推出了烤冷面煎饼果子这样的小吃。

晚上推个摊儿出来在店门口,吸引下班社畜。独家秘制酱料,诱人馋虫,招揽了一众回头客。每周二三四,叶北莚不加班开会的夜晚,都来这边帮沙渺出摊儿。烤冷面是她拿手绝活。

用她的话说,因为她用叶氏底料为小吃注入了灵魂。双手各持一个平铲,把冷面放铁板上,煎熟,打上一个蛋,送进去一根狗肠,涂上两种酱料。

包好,翻个个,再翻。

切成方块,撒上葱花香菜。

叶北莚将烤冷面铲进塑料盒,按上封盖,塑料袋一兜,利落打包好递给客户。

长舒一口气,往外看了看,终于消灭了看不到尾巴的蛇形队列。

她用脚勾来个椅子,刚坐下,沙渺喊她,“歇一会,进来吃个晚饭。”

细柔温暖的声音,让人没办法拒绝。叶北莚一身的疲劳都卸下,却抵抗住这诱惑,回道,“不急,等收摊儿了一起吃。”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她打开微信,看到那个红色小圈,迟疑点进去。

从下午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好友申请里,那个人的头像是面朝大海的背影。显示通过群聊发来申请。

我是景楠卿。

叶北莚拇指在绿色的“接受”键徘徊,无意义上下滑动列表,还是按了锁屏。

暗下去的黑色玻璃屏幕映出了她神色复杂的表情。中午茶水间里他最后离开时敲着手机屏幕的眼神,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那种猎人胜券在握的松弛感。无饵垂钓,他赌她一定会上钩。

只要她不承认,就可以将那晚的事情一笔勾销。在夜晚发生的事情,还是控制在夜晚的范围内,景楠卿属于白天的生活。

“啊!”

叶北莚吓了一跳,手机嗡嗡震动,陌生号码涌进。她按下接听键,刚问了一句哪位,迎面走来两个漂亮小姐姐站在摊儿前。

耳机没在手边,叶北莚侧首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起身问,“二位吃点什么?”

“我是景楠卿。”话筒里传来稳重的声音。“哇!终于找到了!就是这里,沙沙小吃。吾帮侬港,同事推荐给我,他们家烤冷面老好切!”

“真的假的,这么嗲?那来两份全家福。”两个姑娘站在摊位前抬头看菜单,然后对叶北莚说。“哦……啊?”叶北莚吓得差点把手机掉铁板上,她撕下冷面饼两面的油纸,换了个手拿电话,确认道,“景楠卿?”

景楠卿听到电话那头混乱的人声,皱了眉头,将眼前的ppt右上角叉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景总,您找我有何贵干?”

景楠卿俯视脚下车水马龙,红色尾灯像是精灵成群结队堵在高架上。

“我是你的甲方,随时随地找你,很诧异么?”“切辣伐?”对面没人回应他,不知在跟谁说话。略遥远的地方又模模糊糊响起应答,不要辣。

“喂,叶北莚,你在听我讲话么?”

“在在。景总,我就一干活的小罗罗。您有事找王总,再不济也是项目经理李筠。就今天上午开会,您见过的。”

“我对你交出的报告有疑问,直接与你沟通比较高效。”

“最终解释权都在老板们,我是干活的。”叶北莚把两份全家福递给姑娘,对她们说,“扫这边二维码付款,谢谢!”

“叶北莚!”景楠卿耐心告罄,突然提高音量。手机里传来破音,叶北莚吓一跳,干脆把手机扔桌子上,按了免提,“我在听。”

姑娘们扫好码,她笑说,“好吃再来啊!”“我在和你讨论工作,你在干什么?”

“景总,我善意提醒您,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从来不加班的么?”

“加班。但您不是我老板。我只对给我发工资的人负责。”

景楠卿气笑了,“没有甲方,你们哪来的营收利润,你哪来的工资?”

“抱歉,这是我老板考虑的事情,不是我。”看来人吃软不吃硬,景楠卿软了语气,“通过我的好友请求。”

“为什么?”

景楠卿无语,仰望天花板轻叹一口气,像是撞在了块豆腐上。

从来没有人会反问他,为什么。

“方便工作沟通。”

“请通过工作邮箱联系我。私人微信不谈工作。”他听到电话那边又有人过来说,老板,一份烤冷面,两个肠不加蛋。

脆生生的女声说,好嘞。

“你先忙。”景楠卿挂断了电话。

三十楼拐角落地窗办公室里,椅子上的男人转了不知多少圈,把手机揣进兜里,双手枕在脑后深深仰进皮椅。

景楠卿微阖双眸,长发纤腰的背影在身前扭动,套弄着性器喘息呻吟,逐渐又与衬衫西裤的人影重迭。她端庄站在会议室前讲解数据分析和市场洞察。

唯一不变的,是右眼下的泪痣。

既可以平添妖娆,又带来禁欲。

怎么会有人是如此矛盾的综合体。

他睁开眼睛,抖抖鼠标唤醒屏幕,将椅子滑向桌前。打开浏览器搜索,莎莎小吃,没有结果。sha这个字很好猜。长指在键盘上跳动,鼠标滑轮滚动轻点。

Google地图实景显示了一处老小区的小饭店,红底黑字,沙沙小吃。

“两碗紫菜虾皮小混沌。”

“一共二十八元,号码牌拿好,稍后我送过去。”沙渺放下吃一半的麻辣烫,撕下小票,拿起号码牌递给客户。

叶北莚坐在一旁,放下手机起身,掀开肉馅盒上的保鲜膜,打开一包馄饨皮,“我来,渺渺你吃饭。”

老城区规划得早,路窄车多,晚上小吃店都把座位摆到了人行道上。

于是机动车道两旁行人和电动车混在一起,还要躲开停放的汽车。

景楠卿踩着刹车慢慢往前碾,远远就看到了醒目的灯箱。

他往里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叶北莚面向大门,围了半身的围裙,手脚麻利地包馄饨。

停车熄火,他的手刚搭上车门,又放回来了。景楠卿摇下车窗,静静看她。

她梳着和白天一样的短发,戴着眼镜,和身边的姑娘说了什么,笑了。那个姑娘吃完了饭,干湿垃圾分类包好,拎着往外走。

走到路边垃圾桶旁,沙渺注意到了男人的视线。S级奔驰,这个小区可不多见。

景楠卿长腿伸出,下车,信步走向小吃店。“听说你们家烤冷面特别火,有什么口味推荐?”叶北莚听见有人来,走去烤冷面摊前,楞住。“你……景总,您怎么来了?”

景楠卿挑眉,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我来尝尝烤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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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无论长发还是短发,你都很好看

他瞄到旁边塑封的菜单,看了塑料膜上的油渍。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了。

双手插兜,他自言自语又貌似在询问她,“吃哪个呢,就来个招牌口味吧。”

叶北莚不说话,熟练从架子上盒子里拿出一片冷面。“好歹你们公司是给翊翎做项目,我作为翊翎的合伙人,直接要求你修改报告,也合情合理。”

铁板温度上来,热气缭绕在两人间,她低头拿了个鸡蛋,磕碎打在冷面上。

“你的思路很清晰,所以我认为你可以把自己的洞察再多一些加进去。李筠的思维有些局限,我想看看你的想法。”

叶北莚又拿起一个蛋,捏碎蛋壳,橙红的黄和透明的蛋清流上冷面。

“免费赠你一个蛋,这是作为合伙人的特殊款待。”景楠卿顿住,只好说,“谢谢。”

“吃蛋吃双,尤其是男人。”叶北莚用铲子尖破开红色肠衣,将一整根狗肠剥出落在鸡蛋上。

“一根肠两个蛋,正好。”

左右包好,把烤冷面翻面,然后手起刀落,咔咔咔咔铲开冷面。

香肠被切成小段,和着打碎的蛋。

景楠卿不自觉下身一凉,换了个站姿。

“我需要听话。”叶北莚关火,问,“带走还是在这吃?”

“带走。”

“这是毕业后第一份工作,还在试用期。太不听话,可是会招来麻烦的。”她把餐盒给景楠卿,“他们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野生谘询公司小朋友还要有什么insights。”

景楠卿接过餐盒,细细琢磨她的话。

“那晚是你吧?”话锋一转,他问。

叶北莚擦拭铁板的抹布微滞,又状若无事继续。“我忘了说,无论长发还是短发,你都很好看。”他不需要她的回应,扫码付款,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我去!这还是咱们有洁癖的景少爷么?”景楠卿回车里,揭开塑料盒,用竹签子刚挑起一块烤冷面,冷不防车窗外粗狂一声。

手一抖,冷面掉到裤裆上。

他掀开眼皮嫌弃地看过去。

胡侃开着微型电动巡逻车,本已经擦肩而过,又倒了回去,降下车窗。

手搭在方向盘上伸出脑袋,“从来不吃路边摊的景少爷,吃什么呢这么香?”

白底蓝字的警务巡逻车闪着红蓝顶灯,胡警官圆圆的脸上充满好奇打量他。

轻咳掩饰尴尬,景楠卿把塑料盒从车窗递给他,“据说很好吃,尝尝?”

三块粘一起,胡侃一口吃下,塞满腮帮子。“晚饭没吃,饿死了。对了,上周五抱歉放你鸽子,临时开会,基层小警察就是苦逼。”

“没事。”

“X夜场是不是特嗨?你一个人玩到几点?”“你给我打电话说临时不来了,我就走了。”“哪天我请客赔罪。”

“不去夜场了,太吵。”

“但我给你推荐的X绝对物超所值。怪我怪我,你能答应出来夜场玩千载难逢。下次补上。”

后面有车用远光闪了几下,胡侃知道自己堵了路了。他赶紧说,“烤冷面挺好吃,全给我吧。”

景楠卿护犊子似的扎紧塑料袋放副驾,摆手催他,“快走,后面再约。”

这一路上,纵然空调通风外循环开到最大档,他裤裆中间的酱料味也还是散不去。

叫不出名的香料炒出的熏香,还带了点甜。奔驰在地库停稳,他破天荒没着急上楼,而是侧身拿起烤冷面。

舌尖微辣,酱香绵厚浓郁,令人欲罢不能。上瘾。

一口接一口,直到一盒见底,景楠卿才缓过神。自从小时候贪吃路边炸串烤肠染了胃肠炎拉了半个月,他就对小摊暗黑料理敬而远之。

疲惫地揉捏眉心,景楠卿意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

变化悄悄开始了。

熄了灯,手机屏幕在脸上映出一片莹白。

叶北莚侧躺,裹紧被子,手贱又去按通信录上的小红点。

心倏地一荡,景楠卿竟然在请求通过对话框里发来一句:确实很好吃。

眼不见心不烦,叶北莚迅速关掉微信,打开网页浏览。

中介费太贵,二房东又有跑路风险,叶北莚从同城小组和本地生活网站上扒拉看租房帖子。

这样的公告大多是房东直租,无套路风险小,没有中介费。

原来和简川住的房子虽然离公司有点距离,但胜在房龄新空间大,两个人也在里面有过一阵快乐的时光。

旧事重想就像挨巴掌,叶北莚压下心中的恶心。公司在市中心,想要十全十美不现实。与陌生人合租不安全,新房价格高。她反复对比盘算,决定瞄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一室户。

可这种地段的一室户也是一房难求,平均价格都在五千上下。

她的预算只有三千。

退一步再退一步,沿着地铁往郊区方向走,远离公司三四站的地方, 上新了一个房源。

首次出租,图片里看起来干净整洁,押一付一,两千五。

一般租房都是押一付三。这样的环境和价格,在海海的租房信息里鹤立鸡群。

一眼抓住了她。

又翻了几页,叶北莚记下来几个相中的房源,决定明天下班后去实地踩踩。她把两千五的那个房源标星,高亮加粗。

看完了租房帖子,她又转去橙色软件,收藏了几个电动轮椅。

熬到眼皮沉重,她才舍得睡去。

梦里,是自家火锅店。彼时还健康的妈妈,坐在爸爸和姐姐身边,从火锅里捞出两片牛肉添进她碗里。

叶爸骄傲地说,这火锅好吃全靠底料和蘸料。肉片在蘸料里翻滚一圈,叶北莚夹起,吹吹热气,放进口中。

幸福的味道融化在心底。

翌日一早,叶北莚端了咖啡打卡进门,坐上位置刚打开电脑。

小猫跟踩在地毯上,轻微的震动感朝她这边移来。李筠抱着笔电站在叶北莚身边,表情不若平日放松,“王总找你。”

“B公司报告我也发给你,抄送他了。”叶北莚说。“翊翎的反馈好像……”李筠撇了下嘴。

叶北莚想发作,报告框架和数据是你们定的,出了事不能把责任都推我这吧?她稳了情绪,跟李筠走去王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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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存了你的电话

“翊翎要的scenario你始终没有给出来。他们要投资的领域画好了五个标的,这五家公司的市场策略为什么成功,为什么失败?”

王总坐直身子斜过来,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食指狠狠点在打印出来的ppt文件上。

叶北莚认出那是她昨晚提交的最新版。

“我认为有些东西本来就给不出来。”叶北莚盯着那张纸,反驳道,“策略的成功与否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有些属于商业机密。我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王总腾地站起来,“违法?”

“李筠让我伪装猎头身份假借招聘名义接触这些公司市场部的人,去套话。我的职业操守做不到这些。”

李筠站在一旁,面露尴尬。

“叶北莚,我承认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王总拿起文件摔在桌面上,指着她,“但也不要太自作聪明。”

“你才入行多久,就质疑这质疑那,我们使用了十几年行之有效的方法,到你这就违法?”

王总说,“李筠在公司做了三年项目经理,难道还不如你个刚出茅庐的小丫头?”

叶北莚偏过脸去,梗着脖子。

李筠全程未说一字,乖巧候在一侧。

“你先出去。”王总点头示意李筠。

她前脚刚走,王总坐回椅子上,缓下口气,“叶北莚你也坐。”

冬日上午十点的阳光很暖,透过玻璃洒在宽大的黑胡桃办公桌上,叶北莚和王总分坐两侧。

她穿了件乳白色半高领宽袖窄口羊绒衫,短发在阳光下带有微微的栗色。

中年男人梳了梳染霜的头发。

“你对李筠有意见?”王总开门见山。

诧异的眼光透过镜片看向老板。叶北莚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刚刚还当着李筠的面数落她,现在就来问她对李筠的看法。

“没有。”叶北莚诚实说,“我只是觉得她某些理解和决策是错误的。”

“说说看。”王总鼓励道。

“我不知道这个项目之前BD如何谈的,但是最后两次李筠带我直接到翊翎沟通。他们要的不是现在我们呈现的内容,他们更关注我们对市场的潜力分析和行业洞察,而不纠结于细节是否正确。在我看来,他们或许需要一种quick and dirty的筛选汇报。”

“李筠总是搞不懂重点。”叶北莚说,“我只负责报告一部分,李筠才是项目经理,为什么每次要把我推出来?”

“还有么?”王总若有所思,双手交迭放在桌上,安静看她。

她摇头,“总体来说我们合作还算愉快。”“我知道了。”王总把桌上的文件推给她,“有几处需要调整。你按照你的思路来。”

叶北莚紧绷的神色有丝释然松懈,她信心满满接过文件。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王总又强调一次,“这个项目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决定你是否可以顺利转正。”

从王总办公室走出来,回到工位的路上经过李筠的位置。

她一边看电脑一边和身边人小声嘀咕,“那不也是大庙不收小庙看不上,才来我们这的。真有能力就去四大,在我这玩什么怀才不遇。”

旁边人余光看到叶北莚走过来,咳嗽了声。叶北莚状若无事昂首挺胸走路带风刮过李筠身边。刚坐下,Skype闪烁,李筠给她发信息:莚莚,别生气,王总就那样的人。中午一起吃饭去,今天想吃什么呀?

想着晚上还要去看房子,争取不加班搞定工作。不想在午饭上耽误太长时间,叶北莚说,楼下711,快。

李筠:好的呀,我正好有咖啡券,买一送一,请你喝。

多亏了李筠的那杯咖啡,叶北莚下午倍儿精神。重新分析了数据,构思了报告框架,将结果可视化呈现。

发给李筠。

忙好这些,已经快六点了。

她之前和星号房源的房东联系了,约了今晚七点看房。

房东是个老太太,声音和蔼,但听起来有点不像本地人,说话带点苏北口音。叶北莚再三保证说,阿姨,我今晚肯定按时到,您千万别先答应了别人。

然后打出一副苦情牌。

老太太说,听你声音年纪不大,我想到了我侄女也差不多这么大,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姑娘,我等你,别着急。

六点一刻,叶北莚穿好外套,米色工装风羽绒服,拉紧衣领扣上所有纽扣,拎起手袋。

叮咚,Skype弹出信息。

李筠:我批注了报告需要修改的地方,发给你了。叶北莚重重叹气,快速打字回复,什么时候要?对方说,越快越好,翊翎等着。

抬头看了眼挂钟时间,叶北莚没空悲春伤秋,迅速脱下外套坐回桌前,打开文件夹。

还好,不是大修。

她又花费了半小时做了更新,发给李筠。

七点整。

她还在办公室。

叶北莚端起马克杯去茶水间接热水,背着同事,小声给房东打电话。

“喂,姑娘,你到了么?”

“阿姨,不好意思,我要晚一些,您等等我,我一定来。”

“那你,你要快点。”老太太有些吞吞吐吐。叶北莚听出端倪,礼貌问怎么了。

老太太无奈解释,很诚恳,“我老公同事看好了我们的房子,直接就要定下。我好为难,刚还和老头子吵了一架。他同事看都不来看的,就要付押金。我想这边已经答应你了,哎呀,我真是……抱歉呀姑娘。”

“我很快就到。”叶北莚也急了,“今晚就确定,您再等下。”

这个地方,这样的房源,两千五,简直是白菜价。叶北莚料到狼多肉少的局面,却不想竞争这样激烈。几乎小跑回来,她再次收拾好东西。

李筠这次亲自过来,拉了椅子坐在她旁边,“翊翎反馈得很快,还有小瑕疵,我们一起改。”

“现在?”叶北莚咬了嘴唇死皮,挫败问道。“对。”李筠打开笔记本放在她面前。

叶北莚内心哀嚎一声,闭上眼又不得已睁开面对现实。

李筠抠得很细,连柱状图使用横版还是竖版都要干涉。叶北莚提气,想说话。转念一想,随她去,她是项目经理,对报告全权负责。而叶北莚只想快点下班。

终于又耗费了一个小时,不知道第几次更新版发给了客户。

叶北莚翻开扣在桌上静音的手机,老太太连打了五个未接来电。

她已经不好意思回拨了,无法面对那真诚又愧疚的声音。

给房东发了信息:半个小时,我打车来。

把电脑塞进手袋,抱着外套跑到电梯厅。

大部分人下班了,物业将灯光调暗。金属色墙壁上,映出不明朗的影子。叶北莚摘下眼镜,用手背揉揉干涩的眼睛。

叮。

电梯门开。

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

“莚莚,再加一部分数据。”是李筠。

“我去找你,确认好数据我再做,不然又要改。”叶北莚驻足在电梯门口,眼睁睁看梯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她无奈提议。

“真不巧。”

叶北莚听到转向灯声音,李筠说,“孩子爸爸今晚加班回不来,晚托班老师刚打了电话,我救急马上接孩子去,先走了。辛苦你了。”

“翊翎的人到底不满意哪里?”叶北莚赌气,声音有些重。

她抱着东西按了指纹,又重新迈进窗明几净顶天立地的玻璃门里。

办公区已经没人了,只有王总的办公室还亮着。一屁股坐下,把外套手袋随手扔地毯上。

“他们那的市场总监说得也不算。据说是景总亲自跟进这个项目。”

景总,又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叶北莚灭了气势,“知道了。”

临挂电话前,李筠说,“我给你点了晚饭,外卖一会到。”

叶北莚没有马上着手修改报告,而是看着笔电屏幕呆滞了一会。

眼镜放在键盘上,她双手揉搓被空调烘得燥热的脸颊。

手捧着脸,手肘撑在桌子上,她放慢了思路。不对,好好捋一捋。这边改一版,对方否定一版。再改,再否。就跟打乒乓球似的,有来有往,但球总有落地的一刻。

干脆就直接对战大魔王,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她也认了。至少,死得明白,也看得到下班的希望。

拿起手机翻到昨天通话记录,叶北莚抿着唇,怯生生按下。

几乎没有等待,马上接通。

“景总,您好。”她酝着词语,“我是”

“叶北莚。我知道是你。”景楠卿听起来心情不错,“我存了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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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他先发制人,给叶北莚杀了个措手不及。

她也就不拐弯抹角。

“我们给您的报告,屡次被打回,我想直接和您沟通,确认您的需求。我想,这比较高效。”

“你终于意识到直接找我会高效了。”

“打开片子。”景楠卿也没下班,就坐在电脑前,正在看报告。

景楠卿按开免提,让她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叶北莚戴上耳机,端坐在电脑前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要抓主要矛盾。你们太关注末节了。在我看来,通篇报告都是无意义的正确的废话。”

“我想从外部内部两个因素去分析,可以么?”“展开说。”景楠卿满意点头,不过不会让她知道。“政策和市场环境,内部的话,我访谈了当时销售市场主要负责人。”

“BU head?”

“对。”

景楠卿打开邮件,边说边打字,“只问脑袋是不够的,要多问问脚。屁股决定脑袋,你找这几个公司负责目标产品的一线,详细了解当时的内部情况。还有,历年财务报表要重视,运用多种模型做基本面分析。”

“如果数据模拟和实际趋势相反呢?”叶北莚问。“尊重客观,你只需要呈现事实。”

景楠卿把要点全部写在邮件上,挂了电话就发出给叶北莚。

既然她泾渭分明,那他尊重她的游戏规则。光标闪烁,叶北莚在删掉以往的结论时,不是没有迟疑。

入职后,李筠最先教她的便是,客户想要的不一定是他说的。

你以为谘询公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客户的决策需要我们来左右?李筠讪笑,他们早就做好了决策,只不过需要有人推波助澜,告诉他们,他们所想是对的。

李筠敲敲叶北莚桌子,顺着客户的潜台词去做,事半功倍。

接到项目时,李筠同时了解到,翊翎准备在五个标的公司中投资A司。他们需要一个佐证。

所以无论报告如何修改,万变不离其宗,她总是将方向引导到A司。

叶北莚心里的问号终于被扯直。其实,翊翎真的需要一份客观详实的分析,他们还没有最终投资决定。

分析完一项,就和景楠卿确认。他回邮件很快,反馈及时。

很多指导都令叶北莚醍醐灌顶。

她心中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外卖送来的时候,她看了眼屏幕右下角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猛然想起来,叶北莚来不及吃饭,先拨给房东。老太太明显不情愿,“算了,姑娘,你别来了。我今晚就答应老公的同事,也给人家做个顺水人情。”

“是我食言,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您看还有什么回旋余地么?”

“这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别别。”叶北莚真急了,煮熟的鸭子跑了,哪有这道理。

“那这样,我看你也蛮有诚心的。押一付一,你先把两个月房租五千块转我支付宝,就这个手机号码。”

叶北莚握着手机没说话。

“那就算”

“我交!”她没过大脑,急急地说,“房子我定下来了。可……阿姨,我身上没这么多钱。”

“个幺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那就三千,好吧,我也好给老头子一个交代。哎,本来挺好一个事我又得罪人。”

银行卡微信支付宝理财基金所有帐户看了一遍,全身上下一千元现金。

她又打开联系人列表,从上往下翻,坠落深渊的无力感从脚袭向头。

最后,她还是打开了置顶,问沙渺能不能借两千应急,下个月发工资就还。

沙渺二话没问,直接转了三千过来。

叶北莚拨过去,声音很吵,她好像在忙。也是,晚上正是小吃店和路边摊最火的高峰期。

“莚莚,没急事吧?”

“没有。”

“那就好,晚上回家说。”

橙色双箭头框了四个数字,3000,叶北莚觉得沉重。像有块千斤大石压在胸口,她很费力才抬起手指按了接受,拿了沙渺的钱转给房东。

晚上十点,王总关灯走出来,看到叶北莚还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看着屏幕敲打键盘。

“还没走?”

“王总。”叶北莚起立,“写完就走。”

王总看看她,随便闲聊,“觉得做乙方累么?”她笑笑,“哪有不累的工作。”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刚做PM,客户推翻了之前认可的报告。整整一百二十页,我改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汇报。”

叶北莚不知道他说这话用意何在。

王总说你加油,扭头拐出办公室。

手机又响,虽然没有存联系人,但看到那个尾号叶北莚已经知道来电是谁。

“还在公司?准备什么时候下班?”

“谢谢景总关心,马上走了,带回家做。”景楠卿仰头望着亮了灯的22层办公室,靠在车门上,说,“明天上班前,我要看到FINAL版。”

刚萌芽而出的感激顷刻消散殆尽。叶北莚咬牙切齿对资本家说,“好、的。”

晚上温度很低,景楠卿围了羊绒围巾还是觉得风往脖子里灌。但他没升起车窗,坐在车里一眨不眨盯着写字楼大厅。

内里一片暖黄,旋转门不时启动,然而转出来的身影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

年底节日气氛渐浓,广场上立了颗巨大的圣诞树,周身彩灯闪烁。

就在这样凄寒又热烈的夜,景楠卿中断了工作,执意浪费时间去等待。

同事下属都了解他工作习惯,没到凌晨他不会休息,因此也就不吝啬此时来打扰他。

景楠卿坐在车里接了几个电话,直到圣诞树的灯光都熄灭,大厅里的暖黄也暗下一片,才看到她拎了手袋推开侧门。

她缩了下肩膀,戴上外套后的帽子,一圈夸张柔软的貉子毛,遮住了额头眉眼。

人疾步赶向路边,从奔驰车前掠过。

车门嘭一声被甩上,叶北莚转身,看到男人大步向她走来。

宽肩窄腰,灰色羊毛大衣,双腿笔直修长。眉梢上挑,一个男性偏长了一张祸水脸。

“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怎么在这?”

“路过。”

叶北莚摘下帽子,用手指了指身后,“我叫的车到了,不麻烦景总,再见。”

景楠卿眼睁睁看着他等了半个小时的人,拉开车门上了网约车。

她系上安全带,戴上耳机再没看他一眼。

浴室内水声哗哗,叶北莚坐在客厅餐桌上加班。桌上另一头的手机震动不停。

咔哒,浴室门从里推开。沙渺穿了珊瑚绒睡衣,头上包着毛巾,脚划拉着找棉拖鞋。

“这都十二点了,谁这么执着找你?”叶北莚问。沙渺小跑过来点开手机,含羞带俏嘴角上扬。“男朋友?”叶北莚歪头,逗她。

瞧这暧昧拉扯的幸福感,说没情况谁信。

“还不是。”

叶北莚一下抓到了重点,“还?”

沙渺红着脸说了句讨厌。

叶北莚羡慕地笑了,拉住抱着手机要走回卧室的沙渺,“那三千,我下月”

沙渺打断她,“说什么还不还的。你是我的技术入股合伙人,我们说好的,沙沙小吃年底分红有你一份。”

“亲兄弟明算账。”

“没有你的叶氏秘制酱料,沙沙小吃可做不成驰名小区的名牌。”

“不行,渺渺,你听我说。”

沙渺说,就这事?没别的我可就睡去了。

看她人在面前心思都黏手机另一端去了,叶北莚也不争论。双眸认真看她,轻声说,谢谢。

“神经。”沙渺打她一下,“跟我说谢。”叶北莚努力维持笑容,眼里的星光逐渐迭满。保存了最终版ppt,更新时间显示一点半。叶北莚点击发送按钮,关闭outlook,合上笔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老小区被围在高层之间,视线所及被钢铁森林打断。她向外望去,只有几张窗户还亮着,城市都已进入夜眠。

站在窗前,她端着见底的马克杯,内心苦笑。安得广厦千万间,到底她可以拥有哪一间。转身要去厨房倒水,手机又响了。

叶北莚赶紧接起躲进阳台,手捂在嘴边,拢住声音,以免吵到沙渺。

“收到了。”景楠卿的声音没有一丝疲惫,和白天状态一样神采奕奕。

叶北莚翻了白眼,果然变态。

“叶北莚。”他轻声喊她名字。

“嗯?”

“辛苦了。”他停了下,“晚安。”

夜晚的寂静最会蛊惑人心,隔开白日里的纷杂,让人心生异样。

很久没有一个男人,会特地对她说,晚安。简川基本上回家就是打游戏,她经常一个人睡到半夜惊醒,看到他还坐在电竞椅上戴着耳机大呼小叫。

电流声微弱,隔空传递在两人话筒里。

叶北莚被夜晚下了蛊,开口央求,“景总,这个项目关乎我的去留。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您能认可我们的交付结果并且给到积极的反馈么?”

“你以什么身份求我?”

“我是您的供应商小职员。除了这个,我还有其他身份么?”

“你可以有。”

叶北莚哑然。虎牙轻咬颊边粘膜,从夜的咒语里挣脱。她怎么会忘了,他的本真面目。

“晚安。”她说,晚安,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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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早上李筠过来跟她说谢谢时候,叶北莚笑得比她还假,多亏您指导有方,翊翎暂时放过我们。

李筠得意洋洋,放下杯咖啡在她桌上,那快忙别的项目去,年底了DDL很吃紧。

约了房东老太太六点看房。

下班时间一到,叶北莚果断Skype下线,拔了电源,把电脑往手袋里一塞就往地铁站跑。

老太太又发来信息说,我在地铁站2号口等你,白色大众途观。

没吃晚饭,叶北莚有点胃疼。

车厢里空调开得足,烘着杂乱一团的味道。有人羽绒服上沾着火锅味,还有烟味,中学生手里握着开口的半包辣条,香辣窜鼻。

叶北莚捂着胸口,置身拥挤的人群,抬头看报站。四站很快。刷卡出闸机。扶梯排队人太多,她等不及,干脆直接爬楼梯。

气喘吁吁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放眼望去,一辆车都没有。

她打给房东,“阿姨,我没看到您。”

“是2号口。”老太太说,“我再确认一遍。哎呦,我这老眼昏花,3号,3号口。”

叶北莚两眼冒星。3号口正好在2号口对角线位置,要横穿两条马路。

都是主干道,红灯时间很长,叶北莚看人行道上的红色灯线逐渐缩短,从来没觉得时间过这么慢。

灯线缩短到头,转为绿色,她一个箭步冲出去。“喂,阿姨,3号口也没看到白色的大众。”“小姑娘你太慢了。这边都是黄线,我不好停车的。我只好右转,现在8号口门前了。”

“什么?!”

叶北莚皱眉。

这个地铁站是三条地铁线交汇,8号口不是她乘坐的线路,已经要绕过面前的大楼到另一条马路上了。

“你快点呀,我看这边也有警察。我载了你就走。”叶北莚随手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她今天下午外出去政府部门做访谈,穿了高跟鞋烟管裤和风衣。脚趾挤在鞋尖一整天,已经酸痛难忍。

她握紧包包提手,咬牙迈开步子往后街走。因为着急,过马路时还险些被一个逆行的外卖小哥撞到。

车轮子已经顶到裤腿了,小哥才捏住刹车,“没事吧?我这边要超时了。”

都是苦逼狗,谁不比谁容易。叶北莚弯腰捂着腿,“没事,你走。”

然后一瘸一拐挪到了8号口。

地铁口开在商业综合体里,门口是一排咖啡店精品店,哪里有途观的影子。

隐约醒悟了什么,叶北莚伸进风衣口袋,心下一凉,手机呢?

斜插兜很浅,她低头看去,发现手机掉在了脚边。再拨打老太太电话,只有关机的提示音。

叶北莚不服,一遍遍打,越按越快,但甜甜的女声不断给她兜头一盆凉水。

她颓然跌坐在路边花坛旁,想了想不甘心,打开支付宝。

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有那个转账记录。

本地小组里租房帖子早就删掉了。

所谓的房东人间蒸发了!带着她向沙渺借来的三千块钱!

通往郊区的地铁在晚高峰时间总是不堪入目的。回家路上,叶北莚连沙丁鱼都不如,就是一条死咸鱼,毫无生气,双目无神。

没有拉扯扶手,就这么被人群裹挟,随列车左右摇晃。

四周一圈人肉靠垫,连刹车她都不会跌倒。她锤锤脑袋,想不通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反过来看这个局也太明显了,她魇着了?着魔了?

还没见面看房就要押金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她第一个冲出去喊别信骗子,怎么轮到自己就双手奉上所谓的定金。

蠢透了。

她骂自己,叶北莚,你为了省钱真的蠢透了。憋着眼泪不出声,泪水往鼻子里流变成了鼻涕,她扯下口罩用纸巾擤了几把鼻涕。

鼻尖眼窝通红。

广播女声甜美提醒到站信息,叶北莚悻悻走下地铁,失神落魄一级一级踩上楼梯到地面。

小脚趾一定磨破了,感觉皮肉都粘在袜子上。她挪到公交车站,准备拿出手机刷卡上车。手机呢?!

叶北莚忙低头去找,地上没有。她把衣兜内衬都翻出来,两个口袋空空。

冷静,冷静,冷静。她告诫自己,迅速打开手提包,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

站在车来车往人头攒动的街头,叶北莚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刚被骗子卷走了三千块钱的她,手机又丢了!

凑合到旧手机实在不能用才在两个月前忍痛买的新手机,就这样丢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叶北莚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额头抵上扶手,心中委屈巨浪滔天,从眼眶夺目而出。

她摘了眼镜,抬手去擦,却看到手背上一团黑,是晕染的眼影。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浑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冬日里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来人往,大家步履匆匆。女孩胸前抱着包包呆坐在公交车站哭,偶有人侧目,也很快扭头擦过。

冷风中坐了很久,叶北莚知道悲春伤秋无济于事,但就是控制不了情绪的决堤。

“叶北莚!”

隐约听到有人喊她。

抬头张望,街对面停了量黑色奔驰S500,驾驶位摇下车窗,男人正看向她。

戴上眼镜,她收回理智,哽咽着迎向他目光。是景楠卿。

景楠卿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想再来沙沙小吃。他提早下班,在胶着的晚高峰路况中艰难开到这片小区。

在路口流畅地调头,车子停稳在叶北莚面前。景楠卿下车到她身边,吓了一跳。

叶北莚眼圈乌黑,活似孤儿怨。而此刻人也确实哀怨地看他。

他弯腰搭上她额头,拂开薄刘海,还好,不烫。看着不太有精神。

叶北莚侧额躲过他的手,本想开口骂两句,话一到嘴边染了哭腔。

“你干嘛?”

景楠卿看她梨花带雨,也不解释,扣住她手腕拉进车里。

把她按坐在副驾驶,她眼神呆滞不做声。他倾身过去帮她系上安全带。

“叶北莚,你怎么了?”

叶北莚抽噎,“人要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我真是蠢到家了!”

……

听完姑娘在身边断断续续打着哭嗝的吐槽抱怨解释描述,景楠卿忍不住了。

“你脑子想什么呢?那地方,三条地铁交汇,CBD中心,两千五的房租,你也能信?”

“我……”叶北莚瘪瘪嘴,忍住哭。

“新手机多少钱?”

“四千。”她又说,“京东白条还没还完。这以后每个月还款都是揭伤疤,提醒自己在还一个不存在的手机。”

“真是败给你了。”景楠卿瞥她眼,“你现在住哪,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算了,先不回家。我小本子上还记了几个房源信息,今晚索性看一看。”叶北莚小声道,“也不能一直住沙渺那里。”

“哪来的房源?”

“帖子上扒的。”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被骗一次不够,还信。”“万一……”叶北莚呛他。

“万一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你。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景楠卿停稳车,解开安全带,“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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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你是单身么?(一更)

叶北莚这才注意到,车停在了一家绿牌连锁地产中介店前。

她说,“我不去中介,中介费要五成租金,太贵了。”

“契约精神,懂?有些交易就是需要第三方。”景楠卿率先推开了玻璃门。中介小妹热情洋溢围上来,哥您买哪个地段房子?

他回头看叶北莚,无声询问。

小妹望去,还挺般配的两人,但好像在吵架。女人刻意拉开距离,站在男人身后。利落短发,大框眼镜。就是这妆花得有点厉害。

看到周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叶北莚像被架在火上烤。

被顶到杠头,只好讪讪地说,“租房,一室户。”“姐,您考虑得真周到!情侣租房一室户性价比最高,没有浪费空间,又不打扰别人。”小妹快言快语,请她坐在电脑旁,把显示器扭向她,“区域地靠三条地铁,交通便利,这些都是新上的房源,房东诚心出租。”

价格从高到低排序,最低价都超出她预算。叶北莚心里暗自咂舌,呐呐道,“我预算三千以内。”

小妹点鼠标的手顿了下,略难为情抬头看向景楠卿。看男人衣着打扮还有手上的腕表,门口停的车,小妹困惑。

“听她的。”景楠卿说。

“哥你们感情真好。”

“我们不是情“叶北莚赶紧摆手。

景楠卿打断,“有合适房源么?”

小妹勾选条件,按下回车,犹豫道,“有是有,就是……”

“带我们现在看房去。”

小妹拿来钥匙,带他们在附近小区穿街走巷。这个地段,别说三千的一室户难寻,就是有,也都是老破小的一层和顶楼。

中介小妹穿了运动鞋,爬楼梯飞快。

叶北莚本来走在最后面,景楠卿放慢了脚步,让她走在中间。

她推脱,他说,“我看你高跟鞋走路摇摇晃晃的,待会摔下来我后面接你。”

小妹噗嗤一声笑了,哥你真幽默,姐真有福气。叶北莚咽下口水,走上前。

景楠卿看上面台阶上的腰腿臀线,隐在大衣里摇曳生姿,露出的半截小腿曲线结实,交替向前。细跟套在她脚上,有说不出的风情。

“这个房子虽然装修老了点,但是保养得很好,房东首次出租。”小妹打开一扇铁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景楠卿跟着进去,屋子不大,转个身就能看完。他探头往卫生间瞅,马桶黄褐色不知道什么印迹,已经刷不出来。

叶北莚还在四处走,景楠卿双手插兜走到墙角,贴上去仔细看。

“雨季漏水。”

小妹尴尬。

景楠卿指着墙角从天花板裂开的一道缝,旁边有洇染干涸的水迹。一层盖过一层,应该不是一年积累下来的。

“这屋子看来好久没住人了,梅雨季多半屋外大雨屋内小雨。屋子潮湿,老鼠蟑螂鼻涕虫就都出来了,不行。”

叶北莚其实对租房没什么概念,刚还盘算着里外开荒大扫除后就能搬进来,听到景楠卿的话,说,“看下一个吧。”

老工房一梯五户。有家人正大敞着门,里面一群老爷们抽烟打扑克,背景是两排铁架子高低床。

男人们好奇往外看了眼中介身后的两人。

小妹推开隔壁的一室户,“虽然比上个房源小了点,但胜在便宜,两千八。附近一公里找不到这么便宜的了。”

上个租户留下来的家具还很新,叶北莚想说就这个了。

景楠卿说,“不行。隔壁群租房人员复杂,做邻居不安全。”

最后一间房子在一层最里面,家具保养得当,装修也年轻。

坐北朝南,还带有一个天井,几乎挑不出毛病。景楠卿站天井里抬头看,“采光太差。这屋子怕是一年到头都要开灯。”

“没关系。”叶北莚说,“反正我白天也都在公司。”

他哼道,“小心住这里得湿疹。”

中介小妹累了,噤声。

长得一张好面皮,嘴巴这么毒,她要是老婆也跟他生气。

回到店里,小妹还是用纸杯接了温水热情地端过来。叶北莚想定下来,景楠卿水都没喝,就把她拉走。小妹追问还有什么需求,景楠卿说再看看,辛苦了。走到车前,叶北莚一把甩掉他的手,“是我住,又不是你住。”

“你的工资应该不算低。”景楠卿单刀直入,“每个月只肯用工资的五分之一租房,姑娘独身在外也要对自己好点。”

“站着说话不腰疼。”叶北莚说,“夏虫不可语冰,资本家无法共情社畜。”

景楠卿不怒反笑。

看到他笑,叶北莚更气。

“我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家,妈妈常年生病,爸爸的火锅店又赔得一塌糊涂。”叶北莚靠在车窗上,叹气,“如今被骗了,还丢了手机。要不是天太冷我真考虑睡桥洞了。”

趁着等红灯,景楠卿抽出湿巾递给她,“擦擦眼睛,眼线糊了。”

她摘下眼镜闭上双眸,把湿巾折迭再折迭,用一个角去擦拭睫毛根部。

他视线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叶北莚。”景楠卿问,“你是单身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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