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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人,不灭爱 (重置版)(第二章第四幕)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40 长篇小说 1500 ℃

第二章第四幕 地狱入口

"当所有你曾深信不疑的法则轰然倒塌,你才真正抵达世界的深渊。" ——埃里克·凡(哲学家,著有《秩序的虚像》)

醒来时,我在一间小小的卧室,身下是一张老木床,身上搭着厚厚的褥子。房间角落里,烤火炉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脚边是暖脚热水壶。窗外,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世界是一片圣洁的银白,附霜的玻璃隔离喧嚣。我闭上眼,头枕在母亲温暖的大腿上,她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耳边是低声哼唱的摇篮曲。

纯粹的宁静,温暖的港湾。

突然,肚子传来一阵不适,那种灼烧感,像宿醉之后胃酸翻腾,头痛欲裂,喉咙深处残留着涩味。接着,一股冰冷的香氛钻入鼻腔,四肢灌了铅一样僵硬,抬手触到真丝睡袍,滑腻而干净。

我睁开眼,却看到高耸的、流线型的纯白穹顶。窗外阳光柔和,身下是丝滑的床单。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装潢奢华,每一件家具都透着不凡的品味。我下床走到窗边,窗外是修剪得如画的庭院,远处传来清脆鸟鸣。完美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扭了下脖子,舒展了下四肢。

我喝醉了?这是哪?

我环顾四周,桌上是我的眼镜和手机。我戴上眼镜,拿起手机,屏幕上是蛛网般的裂痕。

记忆扭曲着涌上来,我寻找陈晓颖而来,却看到黑衣人,大狼狗,白色疗养院,几坨肉叠在一起,到处散发着酒味,骚味,烟味,耳边回响着尖叫声,笑声,拍打声。。。。

我猛烈的咳嗽,嘴里全是胃液的味道。

“晓颖!”我咆哮着打开房门,冲进走廊。

几名黑影闻声而动,迅速上前挡住我。我猛地推开一个,但马上就被两个人夹住胳膊,一人的手肘死死顶在我肩窝,另一只手把我手腕扭到背后,疼得我差点叫出来。脚也被抬离地面,像条被提溜起来的泰迪。

“操你妈,让我走!”我还在挣扎。

一个高大身影从走廊尽头稳步走来,目光锐利,面无表情,颧骨像刀刻过一样,脸上有两道疤痕。一个黑衣人恭敬喊道:“斯巴达。”

双疤脸走到我面前,冰冷眼睛向下扫过我愤怒扭曲的脸,他抬手,两人把我放回地面。我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双疤脸,怒吼:“让我走!”

“刘勇先生,”他带着特有的丝音,平淡告示,“请你回房间。”

4个黑衣人和双疤脸无声收拢,我感觉被石壁积压。

那些拳击主播怎么说的?什么都不要管,打这个领头的,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我捏着拳头,脑海中浮现出对双疤脸来一计上勾拳的画面,这时,一股辛辣烟草味随着脚步声而来,王子龙来了。

双疤脸盯着我的脸,目不斜视,我吞了一口唾沫,没出手。

王子龙走到双疤脸身边,两人的目光交汇,王子龙的微微点头。

斯巴达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一挥手,和其他黑衣人一起离开。

走廊只剩下我与王子龙,以及死寂。

他轻轻碰了下我的手,低声说:“回房间。”

我跟着他,别无选择。

关上门,咔嗒一声,隔绝了外界。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茶几旁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伸手给我。我咬着牙,攥紧了拳头,没接,死盯着他。

他没说话,放自己嘴里,熟练地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想救她?”他淡淡说道。

“王子龙,我操你妈!”我吼着扑上去。

“我操你妈!”他猛地站起来,烟头扔我脸上,我侧头,紧接着左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整个世界剧烈颠簸。

“给我冷静点!”他站在原地吼道。

我呼吸急促,满脸通红,耳朵嗡嗡响,挣扎着爬起来。

他再次坐下,递出一支烟,说:“抽了这根,我们慢慢聊。”

烟雾缭绕,烟草味弥漫在空气中,房间里只有烟草燃烧的细响。

我穿着丝质睡袍,低着头,抽着烟,使劲抠着自己的大腿,眼泪不停滑落,准备吸了这根就从窗上跳下去。

王子龙终于开口:“刘勇,我理解你。”

他也低着头,双手紧握。“希望你信我一次。”

“你先告诉我。”我声音破碎,鼻涕流下来:“晓颖怎么了?”

“你放心,她很安全。”他抹了下鼻子:“很安全。”

他抬起头来,眼睛快速眨了两下,紧握的右手突然伸出一根大拇指,对着房间的角落:“听我的,还有机会。”

我突然警醒,顺着方向,微微抬眼,角落有非常微弱的光点。

我吐了口唾沫,点头示意。

王子龙恢复了笑意,“我们是,”他字字铿锵:“光荣真理会。”他嘲讽的哼了一下:“这个国家的心脏。”

“哼,有我不知道的信息吗?”我取下眼镜,抹干净所有眼泪和鼻涕,重新戴上。

不让我意外了,王子龙,以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我要救出晓颖。然后,和你们同归于尽!

“哦,你很着急?”王子龙吐了个烟圈:“那你知道陈晓颖是我妻子吗?”

他的妻子?笑话!

“哈哈哈哈。”我大笑道:“王子龙,你太可笑了!你这是在意淫,就算过去晓颖和你有瓜葛,都无法改变现在的事实。”

我突然恶从胆边起:别他妈废话了,砸晕他,然后找到晓颖!

“你们,强奸犯!!!!”我站起来吼道,青筋暴起。

王子龙保持着微笑,再次伸出大拇指。我身体一僵。

等等,没这么简单,他一直在暗示我,他是敌是友?

王子龙微微点头,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说到:“我就知道,说太快了。”

“用下你的脑子和专业,”他指着自己脑袋,“告诉我,你对光荣真理会知道多少?”

我冷哼了下。

“一帮土鳖理想主义者,幻想乌托邦社会,完全不考虑稀有资源的分配问题,只能傻逼的拒绝承认物质的稀有和人类的欲望,搞什么共产共……”

我脑袋嗡了一下,瞳孔放大。

共妻!

陈晓颖,是王子龙,和他们的妻子!

“所以,”王子龙撇撇嘴,“你这种人就是享受解密的快感。”他转着打火机笑着说道。

“明白了吗?”他再次笑着递出一支烟:“你才是第三者。”

时间凝固,陈晓颖的样子在我面前闪动。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第一次玩笑,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们第一次接吻,我们第一次上床,我们结婚。

我们游山玩水,我们抢音响的遥控器,我们吵架,我们做爱。

她曼妙的身材,她微卷的秀发,她的微笑,她的体温。

最后她抱着我说:“不要离开我。”

我颤抖着接下了烟,脑袋一片空白。

她是谁?我是谁?

王子龙叹了口气:“我完全理解,这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他双眼直视前方:“但形势逼人,你需要马上做出选择——”他顿了下,拿打火机敲了下额头,吐了口气:“或者是,我们需要做出选择。”

“让我走吧。”泪水无声落下,打在丝袍上,晕开一片暗色。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不要呆在这里了,让我走。”我取下眼镜,双手捂住了脸。

“刘勇!”王子龙拉下我的手,逼迫我直视他,咬牙切齿:“告诉我,你还爱她吗?”

我双手撑在膝盖上,头耷拉着,张了张嘴,呼出一口气,闭上,最后缓缓摇头。

我爱她,我发誓!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我什么都不是!

“好。”王子龙抿了下嘴,撇过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意料之中,我会给你些时间。”他转身朝门走去。

“站住!”我咬牙,猛锤自己的脑袋:“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停在门口,嘴紧闭,双颊鼓起,手揣裤兜,直直的盯着我,沉默了几秒。

“教我怎么做。”我抬头,声音撕裂:“我爱她。”

“很好!”他快步走向原来的位置,掏出烟,微微发抖,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直接吐出,然后转头看到之前抽那根还夹在烟缸上,正在燃烧。他骂了一嘴,灭掉了烟缸上那只。

“现在,按我说的做,100%的做。”他咬牙说道:“把你的理性先捞回来。”

“我有任务要完成,反复默念!”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任他手上的烟自然燃烧。

我开始照做:我有任务要完成,我有任务要完成。。。。

烟叶在他手上燃烧殆尽,只剩下烟嘴。

我抬头,推推眼镜,说道:“把信息完整告诉我。”

“很好!让我们现在开始。”他长舒一口气,他咧开笑容,“别打断,别嘲讽,别笑。”他重新点烟,开始了演讲。

“百年前,我们伟大的先烈推翻了赵家王朝最后一任帝王,然后重组国家,允许其他民族分裂出去,建立现在这个单一民族的国家。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们吸取了不同政治体制的优点,并进行了改良,建立民主的议会、监护委员会、总理制……”

他拍了我的手一下,“别笑,让我一口气念完。”

确实很难不发笑,这些东西,课本上就有,他非得背完吗?

“第一个关键点,我明确告诉你,我们的“先烈””说到这两个字,他自己的嘴也忍不住歪了一下:“确实没有想过永久执政,但他们是功勋,不是吗?所以,他们坐了满了第一届议会,政府和监护委员会,然后撒手让体制自己运转。监护委员会确定议员和首脑资格,监护委员需要政府认可的功勋,议员选首脑,通过法律,简直不要太完美!”

“别扯淡了,一群权贵。。。。”我忍不住嘟囔。

他盯了我一眼没搭腔,继续说到,“我们直接跳到第二个关键点,这部分,书上没有!”他目光如炬:“我们在革命年代,为了解决革命者大量牺牲,留下遗孀和后代的抚养问题,建立了继嗣同盟制度,也就是你们说的共妻,但和外界的浪漫想法不同,这和性无关,这是保险制度,被遗留的女人和孩子得到了照料,战士们可以心无旁骛的战斗。经过了两代人、三代人的革命,在他们夺取政权时,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分彼此的大家族。”

我愣了一下,眼前是一排排面带仇恨眼神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

“你们有多少人?”

“当时不多,也就不到1万人,现在呢,大概五万人吧。核心的,经常说话的,也就几千人吧。”

“他们都是谁?”

“有些你很熟悉,国家领导人,企业高管什么的,有些你不是很熟悉。我们强调平衡,沉默,不扩张。你对不上号也正常。”

“好吧,很有趣,但是这又怎么样?”我没有不耐烦,但是抓不到重点。

“妈的。”王子龙显得不耐烦:“听好了,这是一个家族;同时,我们占据了第一届议会,政府,监委会所有席位,然后呢,你觉得第二届如何?”

“先是选举议员,然后选举首脑,由于第一届全是你们,因此,你们可以以道德和条件筛选之名,选出你们满意的议员,顺便间接确定首脑。”

不对!妈的这帮人渣。

“不仅如此,你们是要选出第二届监委会!”

“正确!”王子龙握着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我们的鸡,生我们的蛋,蛋孵出来的还是我们。怎么样?像不像大号的柯里昂家族?”

“非常厉害!”我点点头。“不过,重点?”

我内心开始滋生不耐烦,这个烂国家,我从来没喜欢过,这些事,和我有毛关系?让他继续烂下去吧,我他妈只要晓颖!

“你是傻逼吗?”王子龙瞪大了眼睛。“第一,这个国家,是我们的。第二,你知道多少人想加入我们吗?”

他突然一拍脑袋:“妈的,我忘了。你要是这种人,我们他妈就不会在这儿。”他眼珠转了一圈,“我直说了吧,我们条件很高,我们不是那种写份申请书,找个介绍人,就可以入的傻逼政党。”他突然凑近我,瞳孔放大似黑洞,恶狠狠的说:“加入我们,需要的是血和泪!”

我紧抿住嘴,强烈压抑住想要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他也转眼珠,晓颖的习惯,妈的!

我捏着拳头,憋着没说话,给脑袋里塞入一页页空白画面。

王子龙看我毫无反应,突然笑了,他隐蔽的扇了下自己耳光,“好吧,你只听结果。”他吐了口气:“直系血缘者,获得入会资格,后入会者,奉献女性家属……”

我向王子龙猛扑过去,“你他妈奉献晓颖!!!!!”

刚起身,就被王子龙抓住双手:“我他妈就知道……”

他一扭,把我按在身下,关节反扭,我疼得冷汗直流。 “你他妈就这样听吧。”

王子龙在我身上说,“我入会是因为我妈!”

我咽了一口气,疼得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断断续续:“知道了……对不起……”

他松开我,深呼口气,坐下,拿出打火机,喃喃道:“妈的,还好是只弱鸡……”

我慢慢爬起来,甩了下胳膊,拉住他的手,问:“我只关心陈晓颖,你别他妈扯其他的。如你所说,为什么她在这儿?”

他盯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点烟,埋下头:“她和我结婚后,”他使劲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被一个垃圾逮到这里了,我的错。”

这下一切都明了了。

陈晓颖,曾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然后被这帮窃取了国家的狗杂种视为可以分享的蛋糕。

“她为什么还会嫁给我?”我摇摇头,苦着笑了出来。

王子龙看看我,又转过头看着空气,捏着鼻梁,“等等,让我想想。”

他最后对着这尊空气摊了下手,用讽刺的语气苦着脸说:“你看,我就知道我不会喜欢这家伙。”

他猛地转过头,“刘勇,我不绕圈子了,你还想拥有她,你就听我的。”

“你说吧。”

“加入我们。”

“不可能,你们这帮人渣。”

“你他妈又猜对了!”王子龙对着空气叫嚣着,激动得唾沫都喷了出来。

他转过头来,哭丧着脸,“两个选择,加入我们,或者,”他用手捏着额头,“永远滚蛋!”

时间静止。我脑海里,浮现出陈晓颖说的,“不要离开我!”我回答“遵命,我的女士!”。而王子龙告诉我,我要帮助他实现伟大任务,他让我默念。

这就是我的命运,骑着那匹光是站着腿就发软的瘦马,穿着锈蚀的盔甲,向着风车,冲锋。

“我加入。”

王子龙没说话,嘴有点微微发抖,眼睛都朦胧了,像突然长出了眼袋。

他突然侧转身,看不清脸。他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他再次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是往常一样的微笑。

“好的,刘勇兄弟,接下来,让我带领你,进入我们光荣真理会的门槛吧!”

“我会跟你走,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你现在该告诉我了。”我僵硬着没动,推推眼镜,决定抓住最后的机会。

王子龙叹了口气:“晓颖,对吧?”他摊了下手:“可能你不会高兴,但你得习惯,她和其他人在一起,而我们正要尝试稍稍“修正”这个问题。”

“不,”我满脸通红,双手握紧了拳头:“我来的时候,你怎么在那里!”

“噢,这是个好问题。。。”他埋下头,双手做着往下压的动作:“你看。。。”

我一拳挥过去,正中他下巴,他倒在地上。

“我不会忘记你做的事情。”我边说边换衣服。

他缓缓站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好吧,算扯平了。。。”

“休想,这账我们出去算,现在走吧。”我抖了抖衣服上的呕吐物,往门外走去。

我们走出门,在迷宫一样的长廊里打转。拐角一个接一个,王子龙显然不熟,几次走错路,嘴里骂了几声。

黑衣人三三两两经过,冷冷扫一眼,表情一成不变,看起来和王子龙没什么交情。

“王子龙,我们去哪?”我低声问。

“入会有流程。”他边走边说,脚步一顿,“最重要的是得到晓颖的首君同意。”

说到“首君”两个字,他停了一拍,眼神在我脸上闪了一下,又迅速别开,继续往前走。

我没说话,胃部却一阵翻腾。我强行屏蔽掉那些足以搅乱心绪的东西,继续跟着他。

终于,前面出现一条宽阔明亮的走廊。光亮刺眼,两侧墙壁像被擦过无数次,直接可以反射出我们两个急匆匆的路人。

路口立着两个黑衣人,双手交叉在身前,像两根雕塑。

王子龙眼睛亮了,快步走上去:“我要面见高长老。”

两个黑衣人动也不动,其中一人抬起手,像堵墙一样横在前面。

“高长老正在会见贵客。”语调平,像宣读命令。

“贵客,哪个贵客?”王子龙吃了一惊。

黑衣人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王子龙摸了下鼻子,换了一副腔调,说道:“这位兄弟,麻烦你向高长老问候,就说王子龙如约前来。”

“我们得到的通知是不得打扰。”黑衣人平淡回答。

王子龙抿着嘴,双手握拳,微微发抖,他提高了音量:“你们一定搞错了,请再去请示下。”

黑衣人没眨眼,只是重复:“对不起,现在不行。”

我盯着王子龙的后背,看他呼吸急了,肩膀一起一伏。他瞥了我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几乎贴着黑衣人的脸,声音比刚才还高:“我是——”

另一个黑衣人打断:“我们知道你是谁。领导已有安排,请原地等候。”

我看见他眼角跳了一下,像被针扎一样泄了下来。

他的脚后跟轻轻踢了下地面,不再吭声,只是退回来,脸上挂着冷笑:“那我们两就陪陪你们,来,勇哥,今天站岗!”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巨大房门打开了。

王子龙猛地整理衣领,对着反光的墙抹了几下头发。

出来的是个儒生模样的男人,长衫笔挺,面白短须,眼镜细框,举手投足像书院出来的先生。手里还夹着一方折扇,走廊的灯光映着他脸上的油光。

王子龙看了两眼,偏过头,吐了一口痰。

“哟,这不是王子龙兄弟么,好久不见。”儒生笑吟吟,声音拖得很长。

“周博士。”王子龙冷冷应了一句,眼睛都没抬,“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看你这脸色,气血不畅啊。”周明理摇着扇子,满口古风,“须臾之间,鬓已星星。该调养调养。我这儿有一副新方子,要不要试试?”

王子龙侧头,鼻音重重:“里面还有人?”

“赵主席还在。”周明理笑容不减。

王子龙哼了一声,马上用手捏着鼻梁,遮挡之下嘴角偷偷勾起讥讽:“你倒是把老领导们的身子骨伺候得服服帖帖。”

周明理的眼神忽然转向我,上下打量,目光像探针。

“高长老特地请我等与侍配陈晓颖合席,岂敢不从?”

合席?

我脑子嗡的一响,眼前闪过晓颖的身影——白色丝衫,眼角潮红,肩膀被陌生的手按着。笑声、酒气、手影,全都扑上来。

我猛地咬紧牙关,把画面硬生生掐断。胃里翻腾,血直往脑门冲。我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他手腕:“你他妈说谁?”

黑衣人立刻动了,鞋底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勇哥!”王子龙猛地挡在我前面,硬把我的手拉开,“对不起,周博士。这位是陈晓颖的堂夫刘勇,他还没适应规矩,请见谅。”

我喘着粗气,冷静一点,才发现两个黑衣人已经贴近,像影子一样锁住我的退路。

周明理低低笑了声,他随意拍了拍自己手腕,好像真有灰尘。

“王子龙兄弟,我提醒你啊。没经过我们见证,这个人类和野狗没什么区别。”他顿了顿,嘴角带笑,“和我们的侍配陈晓颖,更没有法定关系。”

王子龙挤出笑:“是我用词不当。”

周背起双手,长长清了下嗓子:“咱们都是侍配陈晓颖册夫,是血缘最近的兄弟。按组织的礼数,该常来合席。兄弟阖欢,方显忠心。你也该多抓住机会,展示展示能耐,好让领导们放心。”

周明理像人民礼堂做报告。

“周兄弟说得是。”王子龙打断,声音僵硬,“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

他偷偷拉了我一下,准备离开。

“走?”周明理仰头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啪地翻开,在我们眼前晃。纸页上的字迹潦草,下面是一个签名——高毅。

王子龙脸色一瞬间垮下去。

“高长老让我来找你们。”周明理冷冷一笑,“你们却就这么要走了?”

王子龙额角抽动,硬把愤怒压下,嘴角往上抬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感谢周兄弟,刚才多有得罪。”

“跟我走罢。”周明理收起小本子,转身往前,长衫一摆。

走到另一个拐角的相对较小的房间,房门两侧各立着一名守卫。不同于之前的那些黑衣人,他们穿着窄袖对襟的练功服,脚下一双黑布鞋,腰间扎着白布带。发型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寸头,额头敞亮。乍一看,像是从《精武门》里走出来的弟子。

他们见到我们,抱拳作楫,眼神却逼得人发紧。

推开门,气息立刻变了。房间不大,安静得像被人擦拭过无数遍的书斋,干净得让我不敢大口呼吸。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墨迹,笔意清远,墨色里渗着一股檀香,不浓,却直往鼻子里钻。案几两侧立着几只青花瓷瓶,白得发冷,瓷釉亮得能照出自己模糊的影子。角落的小几上摆着紫砂壶和竹雕笔筒,每样精心摆放,规矩得让我心慌。

我挑了一把红木椅,小心坐下,手脚摆放整齐,生怕碰乱了什么。

周明理拉着王子龙,慢悠悠走到一幅山水前:“王兄,请看,此画出自千年前洪朝文人手笔,观其笔法,山石间有浩然之气。”他说着摇了摇扇子,脸上带着笑意,“我常说,文房清供,皆为养心。世人忙于功名利禄,哪知这笔墨之间,才是真正的天地。”

他又指向桌上的一只古砚,眼睛里闪出光来:“这是贡砚,温润如玉,用之可养气。我每每观之,便觉胸次清凉。兄弟们拼搏在外,不如学学古人,‘半窗清梦,半案经史’,方不至于心火太炽。”

他语气温文,眼神得意,像在授课。

王子龙干咳了一下,手撑在红木桌面,鼻子轻哼:“周博士,你这点爱好我懂。”

他抬眼扫了那幅山水,声音压得很平,“可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周明理收起扇子,微微一笑:“好好,王兄的要求,焉敢不从。”

他慢悠悠走到桌后坐下,身子靠进椅背,眼睛却斜着看我,抬了抬手指:“你,过来。”

我咽了口唾沫,站起来,小心走到桌前坐下。椅子被我压得轻轻一响,我立刻收紧了动作。周明理换上另一副细框眼镜,低头在桌面翻弄一叠资料,动作夸张得像在考古。

忽然,他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你对我们了解多少?”

我正要张口,王子龙插了一句:“我已经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了。”

周明理头也没抬,手指直接点向我:“你说。”

我脑子里一阵空白,急忙回想王子龙之前说的那些话,磕磕绊绊:“呃,我们光荣真理会……”

啪。周明理拍了一下桌子,眼睛一抬,冷冷盯着我:“不是这个!”

我愣住。手心里已经渗出汗。

他顿了一下,忽然把问题砸过来:“你和陈晓颖是什么关系?”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夫妻。”

周明理低头,目光越过眼镜盯着我,严肃地摇头:“错!”他缓缓说道,“你是她的玩具。我们,才是她的丈夫。”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

我牙齿紧咬,嘴唇抿成一条线。脸烧得滚烫,拳头在膝盖上攥得发白。扑过去的冲动几乎要顶开胸口。最后,我只能硬生生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继续翻阅资料,还时不时用手指沾点唾液:“完全不合格。我估计你的考察期会延长,甚至可能不通过。”

说完,他眼角余光斜扫了王子龙一眼,带着一丝阴笑,又收回去:“不过,高长老的面子,王兄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王子龙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歪着,露出一丝讽刺的弧度,没有接话。

周明理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你,把这个抄一份。”

我低头一看,是入会申请书。字很大,内容却极为简单,诸如“我志愿接受加入光荣真理会”,“我志愿接受组织考察”等等。纸张干净得发亮,好像刚从印刷机里出来。

我正要动手,周明理忽然伸手,把那份文件抽回去,在“简易版”三个字上重重划掉。然后重新推到我面前,冷冷道:“别抄这些。”王子龙在旁边不露声色的冷哼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随手丢过来一本小册子,封皮是暗白色的布面,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左上角,却印着一个低调的徽记,像是类似双环∞的印章,右下角一行小子“牺牲换永生,静默即胜利”。

我没有犹豫,我也不关心自己抄了什么,只要能救出晓颖,刀山火海也无所谓。

王子龙抱拳做了一下楫:“感谢周博士,”他停顿了下,摸着鼻子补充:“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勇哥,这边就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有挑战,等晓颖忙完,你和她先回去,我这边留着办点事,你等我消息。”

周明理手拿着一叠资料,瞥了王子龙一眼,非常隐蔽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大咧咧的声音轰了进来:“哟,这不是王子龙兄弟吗?稀客呀!”

“毛忠义!”王子龙面无表情,脸色阴沉得像锅底。

来人是个彪形大汉,肩膀宽得像堵墙,脑袋剃得锃亮,脖子上青筋鼓起,走路带着风,身上那股烟火味混着汗臭,一进门就把空气压住了。

“今天怎么有兴致回老家啊?护送你们家新娘子来的?”

王子龙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呼吸粗重。他把手藏在兜里,没搭理,反而转过头对低声我说:“勇哥,抄完了,我们赶紧走。”

毛忠义嘿嘿一笑,转向周明理,露出焦黄的牙齿:“听说小猫想翻墙跑掉?大哥很生气啊。”

小猫?谁?

我手里的笔顿住,抬头时,正好撞见周明理瞥来的眼神。

“按照规矩,出这种事,应该交给我来调教调教吧?”大汉捏了捏手指,关节嘎啦作响,像拧断骨头。

“毛兄弟,”周明理笑眯眯的,扇子一摇,“我已经按照组织的规定提交了处罚建议。”

“哈。”毛忠义一屁股坐下,椅子被压得吱呀作响。“早该如此了。这娘们仗着高长老宠爱,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周明理轻笑了一下,眼角顺势往我们这边扫过。王子龙还保持着双手揣兜的姿势,脸色铁青,整个人僵硬发抖。

毛忠义顺着目光看过来,落在我身上:“是这位小朋友怂恿我们家小猫的?”

我心脏猛地一缩。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王子龙按住我的肩,盯着我,看到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猛的把文件抓起,甩到周明理手里,然后拽住我的手臂:“走。”

毛忠义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嘴角咧开:“哈,我就说嘛,她要是真为了一条狗,几年前就该翻墙了。”

王子龙猛地停住,身子僵直,眼神往毛忠义身上扎,像要一口吞了他。

毛忠义还不依不饶,捏着指骨嘎嘎作响:“调教我们家小猫的时候,她可是一直喵喵叫着那条狗的名字……”

王子龙迈前一步,站到他面前。

毛忠义缓缓起身,往前一步,几乎贴着王子龙。他居高临下,脸上挂着一副笑,呼吸里带着酒气和腐烂的酸臭,几乎要喷在王子龙脸上。

“那条狗——哼都不敢哼一声!”

“咳咳……”周明理干咳两声,折扇合上,遮在嘴边:“兄弟们,和为贵,和为贵。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王子龙双眼喷火,嘴角却突然一挑,冷笑着退开半步。

周明理顺势站了起来,扇子背到后背,缓缓绕圈。他的脚步极轻,每一步都像刻意在踩地毯上的花纹。

“瞧瞧,王子龙兄弟,这不是我说你。”他摇头叹气,摇晃着扇子,像训学生,“你长期不来聚聚,大家难免有意见。更何况,你也从不要求其他侍配,你让大家怎么看呢?”

说着,他转到毛忠义面前,轻轻用扇子拍了拍那一身鼓鼓的胸肌:“毛兄弟,你也是。侍配陈晓颖已经认错、受罚了,何必还要借此让王兄弟不快呢?”

毛忠义哼了一声,鼻腔里喷出冷气,没有接话。

“认什么错,受什么罚?”我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尖锐。

王子龙和周明理齐刷刷转过头来看我,像我是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外星人。周明理眼镜后面眼珠一震,嘴巴张得半天合不拢。

毛忠义反倒先笑了,整个胸腔都震动,猛拍着大腿:“周博士,我早说过你那套不管用!这条小奶狗,就该让我来教!”

他大步走过来,阴影整个压下,低下头,下巴硬生生顶着我的额头,眼神斜斜地往下刺:“就凭你?也想当我家小猫的堂夫?”

我咬牙,一动不动,直直抬头盯着他。心脏跳得厉害,死死压着一头顶上去的冲动,只盼着他再过火一点。只要他先动手,这两天憋的火就能全砸到这头猪身上——哪怕被揍得满脸开花,也痛快。

“呵呵。”王子龙手还插在裤兜里,整个人靠在墙上,斜着眼,嘴角带笑:“我从没见过这么蠢的猪。”他手指一弹,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如果我只有一根橡胶鸡鸡,绝不会和别人讨论这类问题。”

空气凝固。毛忠义脸色一变,呼吸像马上喷发的火山口。他缓缓转过头,僵了好一阵,突然笑了一下,随后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双手抱胸:“那又如何?反正小猫肚子里的崽子,肯定不是你的。”

轰——脑袋像被一只钝物重击,嗡嗡作响。血一下涌上脑门,眼前开始发黑。

我正要扑上去,王子龙的手像铁箍一样死死扣住我的胳膊,力道惊人,几乎要把我骨头捏碎。他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周博士,这就是毛忠义兄弟对侍配的态度?合规吗?况且。。。。”

毛忠义脸色黑着,却没吭声。

周明理瞬间沉了脸,刷地一收扇,啪地拍在手上,打断王子龙的话:“王兄弟说得极是!”他转向毛忠义,语气做作又压抑:“毛兄弟,侍配陈晓颖是大家应当共同珍惜的女子。她失去子嗣,是我们的共同损失,切不可如此论之……”

我只能看到他们嘴在动,毛忠义冷笑未止,耳朵里却只有嗡鸣,什么话也听不清。王子龙扶着我,嘴先慢慢动,接着突然加快,脸色难看至极,最后他点点头,硬把我拉出去。

刚出门,走了两步,我站立不稳,倒下去,头撞在地上,眼镜掉落一旁。胃里翻滚,听觉终于一点点回归。

王子龙扶我靠在墙上,语气平静:“先休息一分钟,我们回房间。”

门里还在继续说话。声音隔着木门,像远处的水声,听不真切,每一句却都像匕首往我胸里扎。

“就不能让小猫多待几天吗?她可是艺术品,调教几个月还板着脸,比那些花瓶有趣多了。”

“高长老耳根子软,这次罢了。”

“周博士,你这不够兄弟,这两天你们几个都抓住机会吃了一顿,就忘了小弟。”

“放心吧,我这次借此让高长老安排仪式,重新洗牌,下个月就可以安排了。”

“周博士高明!”

“我把你排前面,你可别忘了邀请在下。”

“岂敢岂敢!”

“哈哈哈哈!”

我耳边回荡着周明理的奸笑,闭着眼睛,被王子龙拖走了。

“你的任务是,协助我,完成伟大目标。而我的回报,就是帮你得到陈晓颖。”王子龙在禁闭室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响,直到我完全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之前房间的沙发上。

王子龙站在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地下已经有一堆烟蒂。

“你醒了。”他没有问,递过我的眼镜,而是准备直接开始演讲:“接下来。。。”

我戴上眼镜,摆摆手。

“我说完你就可以休息了。”他皱着眉头。

“能让我问几个问题吗?”我没有力气争辩。

我撑起身体:“陈晓颖,“受罚”,”我顿了一下,然后强迫自己继续:“是因为我吗?”

“是。”王子龙回答得很干脆。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

“是。”

“你早知道她会这么做。”

“是。”

“为什么不阻止她?”

“因为阻止她毫无意义。”

“对你来说,什么才有意义?”我提高了音量。

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你记得我说的所有话,你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疯狂的扇自己耳光,先是右边,然后是左边。直到手已经打软,脸没有感觉,但是我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刘勇,你太无能了,你连惩罚自己都做不到。你没能力保护晓颖,你还害了她!

“好吧,今天我就回答你问题。完了你就休息,明天还有要事。”

“陈晓颖怀的谁的孩子?”

“哼!”王子龙重重哼了一声:“这里没人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男人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所有!”王子龙把烟头扔在脚下,一脚踩灭,“你懂了吗,他们。。。。”

“打掉了吗?”我打断他,我对什么狗屁光荣真理会毫无兴趣。

“对。”

“自愿的吗?”

“不是。”

很好,一切都明了了,他们,所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好,我该做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今天休息吧!”他向我走来,蹲下,盯着我,夕阳下,整个脸已经笼罩在黑暗中,他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告诉自己,有任务要完成。你今晚就默念这个。从今天到明天。”

“就这样?”

“就这样。”他转身离开。他打开门,停顿了下。“相信我,好好按我说的做。”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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