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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高干)】(201-217 全文完)
作者:阿蛮
============================201.“非良配”
谢宁周游去了,卫琬便应了卫衍之的邀约,把车往成州集团总部那边开。
汽车在半路上严重堵死,卫琬因为心事重,还差点追尾,卫衍之把电话打进来时,她快要爆发了。
卫衍之好声好气地:“怎么了,心情不好?”
卫琬扫一眼前视镜,发现自己的脸色当真难看,更重要的事,她意识到自己乱了分寸。
“....没事,就是堵车,心烦。”
“那这样,你找个路口掉头,往碧水走,那旁边有家粤菜还可以。”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正值用餐高峰,车也不好停,还是卫衍之用了私人关系,把车停到饭店旁的私人车位。
卫衍之翻阅菜单,推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卫琬吃什么都没胃口,说随便。
卫衍之看她脸色,很识趣也体贴地自己决定了,要了几个不费事的菜肴点心。
“喝一点?”
卫琬深吸一口气:“嗯,可以。”
男人去车上拿了一瓶红酒,叫人开了送过来。
默默用餐到一半,卫衍之跟她碰杯:“我们自家人,你随意喝就好。”
卫琬一口闷了一杯。
卫衍之是个做大企业的人,换句话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你跟老谢,怎么了?”
卫琬的表情有些落寞:“没什么....说起来,还不是你捣鬼?”
卫衍之双手摊开:“我好冤枉,你们家老谢不是一般人,不至于像小年轻一样,分不清轻重缓急吧?更分不清什么叫良性竞争吧?”
卫琬扫了他一眼,看得出他的真诚和无奈,缓缓地,心里那个缺口,想释放出来。
“你说,谢宁他喜欢我什么?”
卫衍之简直震惊了,把她从头到脚地刮一遍,渐渐地是真生了气。
“我还以为谢宁有多好,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质疑自己?”
“卫琬,你该拿个镜子照照,但凡是个男人,能说你有哪点不够好?”
卫琬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拿手指撑住眉头,再不能多说了。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可笑。
可在卫衍之看来,就是心疼了。
知道卫琬防御心很重,不轻易拿私人的事作谈,便把换届的事拿出来转移视线。
“就我看来,情况有点不妙。”
他拿了两个领导的言语暗示来讲,暗示都是说给聪明人的,模棱两可,端看你怎么理解。
这会儿他是真心觉得谢宁已不再是良配。官场上风云变幻,一个想要攀登政途的男人,势必也会受政途波动所累。这是把双刃剑。所以他作为商人,向来是拿资本、拿投资、拿项目来说话,谁的队都不沾。谢宁再有前途,以后的重心必然就是工作、是前途,那些刀光剑影是防都防不住的。于安稳幸福的家庭来讲,不见得是好事。
最有说服性的例子,不就是徐市长徐怀?不就是卫琬那政途起起伏伏的父亲?不就是那些位高权重突然落马的高官?
结完账出来,卫琬在风口站了一会儿,头有些晕。 恰逢一辆黑色低调奥迪开过来,往碧水的门口去,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卫衍之对车牌号敏感,一看就知道是谢宁的座驾,硬是装作没看到,上前扶住卫琬,亲密地凑到耳边:“你怎么样?是不是喝多了?我送你上去吧。”
卫琬刚不耐烦地推开卫衍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硬的声线。
车窗降下来,谢宁的侧脸显露出来:“小琬。”
卫琬心脏咯噔一跳,快步过去,还没张嘴呢,谢宁就道:“吃好没,回去吗?”
谢宁进门到出门,用了不到两分钟,他说是回来拿一份文件,又要出去。
卫琬目瞪口呆地面对关上的门板。
在家里呆坐一个小时后,利落地拿了风衣快步往外去。 这时候她什么都管不了了,管不了谢宁是不是真在应酬,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她总是做一个懂事的乖女孩,一个成熟识趣的女人,这次迫切地想要把这层膜撕开。
一连拨了七八个电话,谢宁终于接了,卫琬按地址找过去,谢宁坐在江边露天的茶座下,望着对岸星星之火的建筑灯带抽烟。
============================202.“我真苦”
卫琬挨着谢宁坐下,闻到男人身上白酒和洋酒混合的清香。 换到别人身上,恐怕很难闻,可是在他身上,就额外有种净化作用。
“喝了很多?”
谢宁摇头:“还好。”
转头平波无痕地扫卫琬一眼:“开车来的?”
卫琬点头,想着自己酒驾而来,多少有点惭愧。
谢宁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以后不准做这种蠢事。” 真是不客气啊,卫琬又酸又涩又甜,且迷惑地湿了眼眶。 谢宁起身把外套套在她的身上,给她裹好:“风很大,我们进去谈。”
他用了一个“谈”字,足够严肃的字眼,让卫琬生了巨大不好的预感。
私人经营的小花园型饭店里,四楼以上就是客房。 室内永远是舒适的恒温,谢宁给她倒了一杯热蜂蜜水。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眼前就是纵横无敌的江景。
江景再美,此刻于卫琬来讲,也是毫无意义。
她鼓起勇气看向谢宁,谢宁正对着她,却侧脸望向外面,手指上的香烟不停地燃烧。
“你想谈什么?我听着。”
她自觉已经做好准备,谢宁无论说什么她都能接受,亦或者说,无论他说什么,她一定要争取一回。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被动等待回应。即使徐怀跟她说分手,她都从未正面地去问过一句为什么。她总以为,很多事不需要问,既然得到了答案,继续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成年人互相维持体面,不行么?
不行,真不行,那是因为没遇见“不需要体面”的那个人。 谢宁头来诧异的一瞥:“我以为是你想谈。”
卫琬正襟危坐,喉咙上滚了一滚,事到临头,还是想找点其他事做铺垫:“换届的事,是不是不太理想?”
谢宁又把视线挪开了:“这事啊,不好说。”
然后就无话了。
卫琬快要坐不住了,鲜少的被情感控制煎熬令她难安。 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我跟卫衍之什么都没有。” 快快地说完,就要走,谁料一把被人擒住了手腕。 谢宁一用力,就把卫琬拽了回去,拽到自己的大腿上:“你就是这样解释的?就是这样争取的?不肯再努力一下?”
卫琬扶住他的肩膀,手下的力气自己也没意识到,指甲陷入谢宁的肩背,恐怕已经有了抓痕,谢宁眉头都没动一下:“嗯?”
眼泪沁湿了睫毛,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袭击了卫琬。 一把抱住谢宁:“我、我....”
她说不出来,原来内心深处,她还是被徐怀给影响了。她卫琬并不如表现的那样无惧很多事。从跟谢宁开始的第一天,她就在不断地告诉自己,成年人的规则,成年人的默认,成年人应该如何成熟地面对男女关系和情爱。
后面有再多的甜蜜和确定,仍旧会被内心最深处的创伤所影响。
谢宁圈住她,大手在背后拍小孩似的抚慰,一直拍,有规律地抚摸。
寻了她的唇,温柔地吻她。
手指刮去她的眼泪:“宝宝,我不是卫衍之,更不是徐怀,我就是谢宁。”
“我是你的谢宁。”
“即使你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也应该相信我。” “你相信我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对不对?”
“有能力的男人,会很清楚自己的选择。”
“而且会坚定到超乎你的想象,明白吗?”
卫琬那颗不安的心脏,突然就困了,是一种软绵绵的安全的困。
她扬起头来,像是要确认,然后真的就确认了。
卫琬趴到他的肩膀上,自下而上的凝望他,他是真的爱她,他的眼里装着弯弯的月亮和碎光的星星,这些东西拼凑成一个她。
谢宁也是望下来,点点她的唇:“怎么应该兴师问罪的那个人,反过来还要解释了?我真苦。”
卫琬慢慢地笑了,谢宁恨恨地捏她的下巴:“宝贝,你爱我吗?”
卫琬点头:“爱,我爱你,谢宁。你呢?”
谢宁吻她的鼻尖:“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谢宁作出愁眉苦脸的姿态:“傻瓜。男人的爱,并不是从哪一刻开始。也许一开始是喜欢,然后再喜欢,渐渐地越来越喜欢,到最后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根本离不开,嗯?”
“小琬,琬琬,我只求你以后少刺激你老公,好吗?”============================203.“专治不服”
谢宁怀抱着卫琬,摸摸她的手、捏捏她的脸,总是盘弄不够。
卫琬靠在他肩膀上,吮一吮男人的侧脸和下巴,经过了半宿,下巴上胡子拉渣的触感,舔起来很有趣。
谢宁的喉结滚动两下,她还跟着去舔,男人发出压抑的吸气声。
捏起她的下巴,刮刮她的鼻头:“像猫,什么时候变的?” 望着窗外沉宁大气的江景,温暖的室内让人骨头都是酥的。 卫琬除了舌头和手指,其他地方都不想动,摸到谢宁的腰际:“刚变的。”
谢宁将她翻了过来,两腿敞开,花心抵在裤裆处磨。 卫琬仍旧不想动,还想开他玩笑,捏着嗓子问:“daddy,下面是什么东西啊,好像一根棍子。”
谢宁声音喑哑、发笑:“是棍子,专治各种不服。” 卫琬笑嗔,眼波流转,眼里星光熠熠,纤长白皙的手指点他的唇。
“你真是够讨人厌的。”
大手捧住屁股,左右的揉,掰开花瓣去夹腈纶布料下的肿胀,问:“很讨厌?有多讨厌?”
卫琬搂住他的脖子,并不想配合,实在是反应过来——貌似谢宁把她耍了好几天呢!
“老公,我困了。”
谢宁无奈,接了她的嘟嘟吻:“那我抱你去床上。” 卫琬摇头,承认自己幼稚,幼稚得心安理得:“就坐这里,你抱着我。”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光泛明,浴室那边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卫琬揉着眼睛去刷牙,谢宁从白皑皑的水雾中踏出大长腿,浴巾也没围一个,从后面抱过来亲她:“睡得好么?”
卫琬点头,对着镜子吐嘴里的白色泡沫,龇牙咧嘴,看得自己都发笑。
谢宁揪揪她的耳朵:“精神很好嘛!”
捞了睡袍,从后插了进来。
卫琬吐着泡沫叫:“禽兽!”
随后她就没法叫了,双臂险伶伶地撑在光滑的壁台上,高高地翘着屁股,任龙精猛虎似的男人噗嗤噗嗤地贯入。
耳后,战场转移到淋浴间,淅沥的热水跟雾似的席卷全身,卫琬有种错觉,在谢宁的有力的臂弯和游离的亲吻中,自己在承受、接受、转化一份来自的命运的美好洗礼。
卫琬穿一件宽大的白衬衣,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谢宁从后给她戴项链。
一根细长泛着银色光泽的铂金锁骨链,中间吊着圆形的类似铭牌的东西,上面刻着两个缩写字母——xw。
谢宁亲亲她的脸颊:“喜欢么?”
卫琬很惊喜,她说喜欢,谢宁顺势拿出一枚同款素色银环,一声不吭地给她套上了。
“这是同款的,也是一套。”
卫琬还没反应过来,按字面意思理解谢宁的话,伸出手指看,别说他的眼光很准,戴在无名指上,朴素、简洁,但就是无言的好看。衬得她的手指又长又白。
谢宁抬手看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起身拿了风衣往她身上裹,不知从哪里搞出一条菱格纹的蓝色丝巾,替她绑在低马尾上。
卫琬任他摆弄着,镜子的女人很法式、很有味道,特别是眼睛很甜嘴角很香。
“今天不上班了?都这个点了。”
“上啊,怎么不上,好多事,但是早上我们可以偷个懒。” 坐上谢宁的黑色奥迪,卫琬心情异常地轻松,工作狂人竟然翘班带她去兜风,想想就挺有意思。
直到了市政前空旷的停车场,瞅见“xxx区民政局”几个金色铜板大字,卫琬浑身一震,再是哆嗦。
在那里自欺自人地问:“跟民政局的领导有约?” 谢宁替她解开安全带:“是啊,有约。而且是特事特办。” 卫琬心存侥幸,心里跟打了五味瓶一样乱糟糟地,酸甜苦辣皆有。
最主要的还是“辣”,他也太过分了,带她来这里是存心让她误会么?
回头想想,不屑地撇撇嘴,连证件都没带,登个什么记?论他八仙过海也搞不定嘛!
============================204.都是我的
直进了大厅,往右去就是婚姻登记处,他们卡的点很好,那边的窗口人影绰绰,刚拿着保温杯抵达工位。
谢宁让她稍等,背对着她跟窗口人员交涉。
陆续有人进来,都是揣着证件打扮精神的男女,一对对地都往窗口边去。
眨眼就堆了十几对。
卫琬看得着急,胸口上更是提着一口气,血液咕噜咕噜地沸反盈天——谢宁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镜给放大无数倍。
是她想的那样吧?不是那样吧?是那样吧?
后面急着做婚姻登记的男男女女都开始抱怨了,谢宁笑容满面地道了一声对不起,踱步回来,皮鞋在光滑铮亮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正如敲在她的心坎上。
谢宁道:“我们去那边。”
他指了一个方向,率先挪步过去,卫琬恋恋不舍地回头,望那处婚姻登记的桌子。
心里恶狠狠道,该死的!
进了拐角处一间小型会议室,做卫生的阿姨刚刚离开,民政局长匆匆地过来了。
跟谢宁握手,余光瞥了卫琬一眼:“谢厅,你好早啊。” 谢宁让卫琬在外面等等,他先跟局长说点事。
卫琬面对着关闭的朱红色门板发呆,一股郁气蹭蹭地往上涨。
局长拉开门,对着她嘿嘿地笑了笑,也没说话,把头一点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穿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进去了。 谢宁出来:“愣着干嘛,叫你好几句都没应。”
谢宁压着她的肩膀坐下,桌上一迭证书文件,也不知他是怎么拿到她的证件和户口本。
刺人眼球和心脏的,是一份白纸黑字的婚姻登记申明书。 “谢宁”两个大字潇洒坚定地落在末尾,黑色字迹还未干。 卫琬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滚。
其实较她而言,总在关键时候,惊吓和恐惧远多于惊喜。 往日埋藏在心底的晦暗甚至黑暗,尖利呼啸而来。她不能跟任何人说,爸爸发生车祸时,作为长女的她是多么的恐惧和无助,妈妈尖利绝望的哭泣,两具浑身插满管子命在旦夕的血亲,父亲的葬礼,阿江从健康的孩子变成残疾,妈从一百二十斤的丰腴几天内瘦成了人干所有人都垮了她也不能垮。
徐怀的追求成功何尝不是因为他在阿江的治疗是给予的帮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为你鞠躬尽瘁、所有细节上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人,在人生重大抉择上,还是会给你狠狠的一击。
难道有人是可以依靠的么,她那时已经不相信了。 男人的手指温柔地刮去她的眼泪,模糊的视线后是谢宁那张温和温情的面颊。
卫琬握住他的手指,哽咽:“一开始我是不信的。” 她说的是他们的开始,她不信会有瓜熟蒂落的一天。 谢宁点头:“我都知道。”
“宝宝,为了让你相信我,今天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为让了你安心。”
他把水性笔塞到她的手心里:“你在这里签字,你老公从头到尾,从今天到生命的结束,每一天都是全须全尾地属于你。”
卫琬笑中带泪:“说的那么好听。”
谢宁抿开嘴柔柔的笑:“就看你要不要我了。”
卫琬点头:“要,怎么不要!”
深吸一口气,大笔一挥,卫琬两个字正式坐落在婚姻登记申请书上。
工作人员也是紧张兮兮地,等她签了字才放松下来,起身给二位握手:“恭喜你们!二位出门右转,那边照像,你们可是今天第一对新人,手续会很快。”
面对镜头,咔嚓咔嚓两声,俊男靓女由衷的笑容就被历史性地定格下来。
回到小房间等待,谢宁打出电话,一位西装革履精英式的男人敲门进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迭文件。
谢宁搂着卫琬耳语:“为了防止有人骂我骗婚,这些文件你务必签一下。”
卫琬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蜜,晃一晃能发酵出一桶大白兔奶糖。
律师在那边讲,这些是男方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成州两处房产,京城一处,再是托人代理的股票、基金等,家中购买的古董字画若干。账面资产净值已打五六千万。
只要她签字,谢宁所有的财产无偿赠与她,没有任何附带条件,即使离婚,也属于她的私人财产。
谢宁还在那里激将:“你敢签吗?”
卫琬昂起下巴:“你人都是我的,这些自然也是我的。”============================205.“谢太太”
走出民政局,耀眼的眼光从指缝中倾斜下来。
谢宁旁若无人地搂着卫琬上车,一上车,门锁咚地一声锁死。
男人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刚一扣上,他的吻跟着铺天盖地,湿漉漉的舌头互相卷着,吻得太透彻、太用力,空气都要被他吸干了。
卫琬按着他胸口,意识到原来谢宁一样的紧张。
半晌后,两人额头相抵,谢宁额上湿湿的:“谢太,要不我们今天旷工吧。”
到底还是没有旷工,谢宁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是省中心医院那边的住院部竣工剪彩,请他过去。
两人换了座位,卫琬开车把他送过去,远远的看见剪彩现场,谢宁的身影融入进去。
“谢太太,你已经太太了。”
卫琬吻一下自己的戒指,摘下来,挂到项链上,然后塞进领口去。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卫琬刚上车给妈打电话,准备立刻驱车过去。
谢宁的电话随后进来:“你别着急,这事儿该我来。” 他想办?那就让他去办吧,她也乐得躲在压力之后看他笑话。
谁料汽车刚驶入星月温泉山庄的大门,遥遥地,耿真真一身玫红色旗袍便扭在前头跟他们招手。
赖长虹跟管家婆似的,要给她把羊绒披肩披上,真真嫌他烦,不知道在念叨他什么。
卫琬忍不住捶了谢宁两下:“混蛋,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再一深想,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套路?
先让她着急,以为他吃醋生气,等她追过去,反过来又把她给哄好了。不仅哄好了,还故意拉到民政局去吊她的胃口,最后一举把人拿下。
这不,要不是提前约,昨天还在隔壁市市场调研的赖家夫妻,今天就赶回来了?
谢宁握住她的拳头,轻咬一口:“别把你老公打坏了,打坏了没人赔。”
卫衍之从大厅内出来,就见四个人两队情侣蝴蝶似的往这边来。
才到近前,谢宁跟他打招呼:“卫总,来得很快嘛。” 说话间,跟卫琬十指相扣,深深地刺进卫衍之的瞳孔。 他笑也笑不出,还是得笑,心里大大的叹气。
“谢厅找我,我能不出现?”
谢宁拍拍他的肩:“感谢给我这个面子。”
葛丽敏带着卫母已经在包房里等着了,卫母抱怨:“咱们自己随便吃点,要这么豪的包房干什么?”
葛丽敏对她,该哄的时候哄,该给脸色的时候给脸色。 “都教你很多次了,在外面,该有的场面就要有,咱腰板要直起来,不缺那两个钱。”
卫母一张嘴她就知道要说什么:“得,你别跟我犟嘴,我不缺就是你不缺,懂?”
卫母真是一句话都顶不上,阿江在旁边都有点替她害臊。 大家都坐齐全了,菜也上齐了,卫母作为长辈的架子又能架设起来,指着卫琬连唠叨带教训。
她这种虚假性批判的唠叨完全是惯性模式,更是为了在葛丽敏跟前找回点尊严。
不过大家不太配合,赖长虹带头起立,端起酒杯来敬候大家:“今天借咱老谢的饭局,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他把真真拽起来,真真一眼一眼地抛白眼,咧嘴尬笑。 长虹摸她平坦的肚子:“我们赖家——后继有人了!” 情绪激动起来,连眼眶都红掉,真真哼哼着,嗔他:“傻帽!”
这对准父母端着杯子轮个敬,真真敬到卫琬跟前,道:“你跟老谢好好的,不要老为他着想,男人都是贱骨头,不能给太好的脸色。”
这会儿卫母还没反应过来,迷糊地双眼一瞪,被葛丽敏给抓住了胳膊。
赖家夫妻之后,全然就是谢宁的主场了。
卫母几次想张嘴,葛丽敏道:“你急什么?!”
谢宁牵着卫琬的手敬到跟前:“妈,以后我会照顾好小琬,你放心,我妈也帮这您监督我。”
卫母把头左右地动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求助地望向葛丽敏:“阿宁是在喊我?”
葛丽敏点头:“谁说不是呢?”
卫母软身一屁股坐下来,喃喃道:“阿宁跟小琬??小琬把阿宁这颗好白菜给拱了?”
全场一阵爆笑,卫琬的脸也红红地:“妈!”
见卫母呆呆地,葛丽敏教训道:“这两个孩子,已经谈了很久,无非就是怕刺激你,顾及你的想法。要我说,全是谢宁的不对,这种事再有困难,也是做男人的冲锋陷阵,对不对?”
“我先替阿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卫母两眼一酸,完全被葛丽敏给影响了,完全被她牵着足:“怎么会?不是,阿宁挺好,真的挺好。我、我以前是对从政的有偏见.....”
============================206.“好狠的心哦”
谢宁在包房内招呼丈母娘,卫琬多了喝了两杯红酒出来上厕所。
卫衍之随后出来,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小琬,咱们聊聊。”
卫琬饮酒后两颊嫣红,姣好的古典派双眼湿漉漉的,嫣然一笑中,那种已然不惧任何困难的信心从每个毛孔中透露出来。
这样的她无疑的美的,动人心魄,卫衍之率先挪开视线。 两人沿着热气氤氲的温泉池水蜿蜒前进,夜色宁静,不远处包房里透出的光,明亮、温暖又热烈。
卫琬仿佛能看到谢宁在里头,谁也不冷落,谁都能跟他聊得开怀尽兴的姿态。
她能毫无忧虑地把大后方交给自己的男人了。
卫衍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唇咧了咧,点了根香烟。 “上次在这里吃饭,我是故意的。”
男人最懂男人,谢宁对卫琬的种种安排,决计不是一个存着猎艳、边走边看、大抵用短期策略攻略女人的路子。甚至从现实从面来讲,跟卫琬确定关系,对谢宁的仕途是大大的不利。
但凡他没处理好多方面的现实因素,他和卫琬,只会成为政敌攻击自己的一大良机。
谢宁这样的人,事事谨慎、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在工作上又有着大刀阔斧的先锋勇气,无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缜密的思考。
就算是他卫衍之,即使再喜欢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是自己公司的下属,他也绝对不会考虑。
男人是现实性的动物,越有能力越有资源,反倒会给自己树立严格的标准。
所以他其实很明白,谢宁和卫琬之间,他插不进去。 要说他有多爱卫琬,也不见得,他对她更多的是好感,是喜欢,是想要疼惜她帮助她的亲人角色。
也许也有男女之爱,但是——跟他们比起来,自己的分量太轻了。
轻到他想要争取也没底气。
他故意要插一脚,无非就是要看看谢宁在最后的关键,肯不肯为卫琬承担责任。
还有什么责任,比婚姻更长久更有保障?
谢宁今天公开关系,就是一个最明了的态度。
只有他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才会做出这种表态。
“我就是想考验考验未来的妹夫,小琬,你要体谅我的苦心啊。”
卫琬扭过头来,哂笑:“考验够了?”
“够了。不过.....”卫衍之真诚道:“你也要擦亮眼睛,感情好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问题,你们的问题,恐怕还不是现在。”
卫琬点点头,又摇头:“我相信他,更相信我的直觉。” 他已经将他所有托付给我,我的所有也会托付给他。 我们如今已经是合二为一的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你我。
饭后卫衍之就走了,他还是受到了冲击,俗称吃够了狗粮心太酸。
其余的都预备在山庄住一晚,次日一起回市内。
卫琬洗碗澡出来,谢宁拿了毛巾给她绞湿发。
镜子里的女人水灵灵的,婉转地望来,仿佛直接望到了几十年后。
谢宁吻她的耳尖尖:“以后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就要负责给我推轮椅,给老公洗脚,提醒老公吃药。”
卫琬扭过头来亲他的薄唇:“你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敢把你丢在大马路上。”
谢宁挑眉,仿佛吃了一惊:“好狠的心。”
一起发笑,情难自已地搂住,吻得难舍难分。
谢宁一把抱起她,卫琬两腿还在他的腰上,突然门外发出一声诡异的声响。
她从谢宁身上滑下来,过去开门,妈差点撞到她身上。 母女两对视着,真是要多尴尬有尴尬。
卫母讪笑:“睡了?”
问得超有歧义,赶紧再补一句:“今天跑过来,很累了吧,准备睡觉了是不?”
卫琬噎下一口唾沫:“....是啊,妈,你怎么还不睡。”
卫母把胸膛一挺,竟然斜着眼睛瞪她,压着嗓子道:“现在还是未婚,怎么能、能住同一间?”
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太老古板:“住一起也可以,但不能....你懂吧?”
卫琬啼笑皆非:“妈,我都多大了,再两年就叁十了,不是十八岁。”
卫母气呼呼的,把人巴拉开,到里面阿宁阿宁地叫。 旅游似的在房间里乱看,葛丽敏披着睡袍赶过来,叁下两下把人绑走。
拿一根手指在卫母头上点点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人小两口的私生活,你做妈的也没资格管!再说了,你就不想早点抱孙子?”
============================207.“权色交易”
国庆刚一完,第一波任命调整就下来了,名单里有几个市的党政领导班子的调整。
一般情况来讲,都会官升一级。但就实际来讲,如果从一个强势的市调往资源发育不良的地方,只是从职务上美名其约地升了半级,那么他的职位含权量反而是下降的。同理,换一个单位的平掉,也要看单位的含金量。
于是名单下来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至于州城,作为省会城市,它的人员升职调动更加敏感。 州城市长倒是确定性的高升,成为州城书记,现任市长则从京城空降而来,原属于京城某着名经济开发区的区长。
这般的任命,意味着州城未来是一个奋进激昂的未来。 省卫生厅这边还没消息,几个副厅每天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有个风吹草动地,简直会要了人的老命。
谢宁的表现一切如常,当然,私下的饭局也是愈发的频繁。 这天的国宾馆内,省委书记的秘书小张也来了,在座的还有财政厅的处长。
省厅的事大家不怎么谈,聊着更安全的话题,比如即将走马上任的州城市长。
“京城xx经济开发区下来的,可不是一般人啊。” 大家展望了一番,觉得州城市接下来估计会在新市长的手下,有一番腥风血雨。
“要我说,我还挺看好咱们的徐副市长。”
“那是,徐也是个经济上的激进份子,如果他还继续在州城干,约莫是少数中能跟上新市长步伐的副职?”
问起谢宁的想法,谢宁答得很保守:“徐市长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保税区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财政处的沉吟:“我看也悬,退一万步来讲,一位激进的市政一把手不一定跟同样激进的副职合得来。”
然市长就快来州城上任了,也没见徐怀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他没在名单上,便意味着还要在原职站岗。
这天李东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两人在里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几个人瞄头往里看,就见州城有名的企业家郑志红,气哄哄地从里面出来。
谢宁已经在内线电话里听卫琬讲了,前一秒挂了电话,李副厅后脚就进来告状。
“那个郑志红!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谢宁放下文件,笑意盈盈地:“怎么了?”
李东道:“他不是想拿省城连锁药业的经营权吗,这涉及到药物器械等各方面的供给,我说他不够资质,还批评他想搞地方主义垄断,他呀!以为自己的后台足够硬呢!”
谢宁哦了一声:“后台?他什么后台?”
李东嘿嘿笑了两声:“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谢厅您真不知道啊。”
谢宁:“老李啊,现在是敏感时期,捕风捉影的事我们不说,没有证据的言论对谁都是损害,你说呢?”
郑志红最近过得很不好,如今手上资产最重的项目都在保税区,住建局不知怎么盯上了他,对保税区的两个工程项目严格审核,几个部门的公职人员天天上他公司查账、查资料清单、查是否有虚假分包商。搞得公司人心惶惶,各路合作伙伴更是见到他就跑,资金处于严重短缺状态。
资金缺口再不补上,他即将面临破产的败局。
找中建集团那边要工程款,人家更不放款。
郑志红急得没办法,给徐市长打电话,打了几个才接通。 “保税区的项目可是您亲自批的,中建集团那边这么干,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徐怀语调淡淡地:“郑总,中建也是为了预防资产损失,只要你是干净的,款子很快就能补上。”
郑志红愤怒地挂了电话,好多话他不能直接喷出来,当初要他来保税区搞工程,什么都好说!现在面临换届,怕屁股不干净,干脆把他甩一边了?
想来想去,还是不敢跟徐怀闹翻,迂回策略下,终于约到了徐市长的夫人赵月云。
赵月云很同情他,答应为他讲两句好话,话锋一转:“我这边,可能需要您帮我一个小忙。”
郑志红拍胸脯:“夫人您尽管说,但凡我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
赵莞尔:“真不用,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对于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办好了,我老公也会很开心。”
十月十号这天,纪委收到一份匿名检举材料。材料内容扎实,证据清晰清楚,举报省卫生厅一把在厅里乱搞男女关系,并且利用职权让女方火箭升职,完全可以定性为权色交易。
============================208.“利益切割”
卫琬很关心郑志红这个大老板,他涉及的产业很多,以房地产开发发家,承接保税区的工程后更上一层楼,用原始资本收购了两家本地中小型企业,还试图跟药企合作。
既然要了解郑志红,自然要了解他背后的人。
没有人给他搭台子牵线,他能发展这么快?
背后的支柱是谁,从他什么时候张扬开始倒推就行。 按时间节点,总排不开一个徐怀的嫌疑。
然而很可疑的是,如果那20万当真跟徐怀在背后操作有关系,那么为什么这根引线迟迟不爆发?
这般一想,卫琬浑身一震,等的恐怕就是换届这个特殊的时期?
在厅里看到郑志红之后,卫琬通过自己的途径了解了一下,这位郑老板最近很危险。
如果他的靠山真是徐怀,徐怀怎么可能故意去卡他在保税区的工程质量和财务问题?
她以为自己解题了,可仍旧处于迷雾之中。
晚上终于把忙得不见人影的谢宁,没等她提问,谢宁自己先说了:“这阵子你注意点。”
“注意什么?”
“郑志红可能要狗急跳墙了。”
卫琬一惊:“因为他昨天跟李副厅吵架了?”
“没那么简单。”谢宁沉思:“小琬,最近谁找你探口风,即使是厅里的人,即使是李东,你都要表现得中规中矩,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之后没到十二个小时,谢宁在开会时接了一个电话,让温国华代持,大步离去。
临出门前,隐晦地目光自卫琬身上滑过。
纪检部门的处长接到举报材料,第一个通气的是省委书记,第二个才是组织部门。
在电话里讨论过后,才通知谢宁到纪检来谈话。
谢宁在去往纪检的路上,打了两通电话出去,最后一通是联系省委秘书处点小张。
他等了半个小时,小张终于回电:“这样吧,你马上过来,刚好书记有半个小时的空挡。”
书记笑呵呵望他老长一眼:“年轻人,犯错误了?” 谢宁知道这完全是领导在给他机会,如果不给他机会,不可能这个时间点同意召见他。
“我的确有行为不当的地方,书记,”谢宁诚挚地承认错误:“但绝对不是材料上那样说的。”
书记点头:“那你说说。”
谢宁道:“我对本厅卫琬,是出于真心的交往,不存在任何权色交易。”
书记端了保温杯喝枸杞茶:“哦?小卫在你手下连升两级,还参与了康美药业的上市操作,这些都是假的了?”
谢宁苦笑:“这些都是事实,但前提是我看好她的能力。不能说我对她有私心,就要在事业上压制她的发展。知人善用,是管理者的基本素养。事实证明....”
书记哈哈笑了一声,打断他:“好一个基本素养。” 随即面色严肃起来:“无论她多有才干,你没有给她提供条件,她能把事办得这么漂亮?谢宁啊,授人以柄了!多少人会眼红,你知道么?你这不是帮她,是在害她!同时也是在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谢宁深吸一口气,反驳的话不能多说:“是我做的不对。” 书记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来,还拿给他看:“这个就是你们家小卫?”
正是台州险情时,卫琬在洪水中尽力搭救的短篇。 谢宁微微笑,是一种与有荣焉和心疼的表情:“是她。” “不错,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们现在的干部,都只会做一些面子工程,像这种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还有几个人有?当然,我也不否认小卫的工作能力和水平.....”
音腔拖得很长,仍旧是试探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考虑把利益切割一下?”
他说的切割无非就是立刻摘清两人的关系。
谢宁慢慢摇头:“......书记,我们——已经领证了。”
书记震惊几秒后,蓦然大笑:“好你个谢宁,在这里等着我。那我也跟你老实说,你们夫妻两目前看来,的确是一对好搭档,你这个卫生厅一把手,干得还不错,人无完人,我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寒了你们这些在前头冲锋陷阵好干部的心。但是你这个风气不好,知道吧?处罚必须有,我会给你一个记过处分,但不公开,你能接受吗?”
============================209.“一万步”
秘书小张推门进屋,书记正跟纪检那边打电话:“我们当然要讲原则,但是对于材料够硬的干部,对于给省城卫生系统做出改革贡献的干部,在台州险情中先一步先行的干部,要抓大放小,好了,就说这么多。”
书记利落地挂了电话,调笑一般扫一眼小张:“谢宁感谢你了?”
小张不好意思地点头:“还是书记您更有高度。处理问题更有水平。”
书记摆摆手,不受这个恭维,心道,谢正刚有个好儿子嘛!总要给老同学两分薄面。
但是话说回来,谢宁当真涉及权色交易,他也是要严厉打击的。
谢宁从省委大楼出来,后背已经汗湿了。
随后去了纪检和组织部,终于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 发条短信给秘书小张,说改日请他吃饭。
小张道,谢厅您客气了,改日一定奉陪。
在车上谢宁不断地回忆纪检领导的话,他怎么说,以什么方式说,是敲打还是轻拿轻放,都是很关键的信号。最重要的信号,便是纪检处基本遵循省委领导的意见,对他和卫琬的事,进行宽容处置。这事,重点自然还在于省委的对他的想法和看法。
起码在这一步,他马虎算是安全过关了。
再是组织部那边,即使是老熟人了,平时维系关系维系得也不错,但是对干部的组织任命,仍旧属于机密。他既不能主动问,对方也不能主动透露。
现在关于私生活的举报瘫倒明面上,老熟人不免开玩笑道:“咱们现在的班子,你工作水平一般,可以说是中庸之道;你一把手在工作上有“霸权”倾向,也能说是为工作效率开展的需要;在私人问题上黏连不清,也可以给个警告处分。”
“唯独就是经济问题,老谢,这个防线你可要做好啊!” 人把话都讲到这一步了,看来即使原来的任命比较漂亮,如今也不要去想那种好事。
能够平稳过渡,都算阿弥陀佛。
谢宁被纪检召唤的消息,在厅里扬起轩然大波。
中午卫琬去食堂用饭,找了个角落坐下,食不知味。 这还没定性呢、全不知是什么事呢,很多同事已经开始对她绕到而走,作为谢宁的秘书,又是办公室主任,他有问题势必也意味着她很可能也有问题。
“卫主任,这饭不合胃口啊?”
李东笑眯眯地端着盘子坐下,貌似安慰她:“你也不要多想,我看没什么大问题。”
卫琬回过神来,应付:“也不知道是谁在乱传,谢厅不过是去那边进行一些工作上的沟通。李厅,您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李东心道,这丫头看着乖,实则牙尖嘴利不吃半点亏。 “嗐,我也是这样想,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嘴巴没把门。”
卫琬心里不舒服,李东对她的态度总是藏着刺,心情好就来打探,心情不好就阴阴阳阳,于是多说了一句:“那位郑老板还找您了没?他也太不懂事了,明知您不好办,还故意为难你。”
太阳穴上猛抽一下,李东想到郑志红这个危险人物,拧着一丝笑:“今天的饭菜的确不行,这做的都是什么?”
端着盘子就这么走了,边走边想,不论是什么问题,要是纪检那边给力,直接把谢宁撸下去,他就可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但万一纪检不是那么给力,只给一个小处分,那么谢宁就有可能原地不动!谢宁不动,他还怎么动?
适才的愉悦又被忧虑给压了下去。
好在大下午的谢宁就回来了,无形之中否定了诸多不良猜测。
温国华过去表达支持:“我对您是绝对相信的,都是无中生有!”
谢宁颔首微笑,不谈这事。
卫琬送文件上来,望他一眼,眼睛里写着:“你还好么?” 谢宁挪过文件,短暂地在桌面上捏捏她的手指,又点点头。 在办公室里不好讲,卫琬出来,一股沉重的情绪笼罩上来,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她没坐电梯,选择一阶一阶地下楼梯。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是谢宁,她赶紧打开。
谢宁:“我没事,你放心。”
谢宁:“退一万步,如果这场仗没打好,琬琬你” 对方正在输入中,卫琬想也没想,情绪翻腾手指发抖,接上去:“别说一个一万步,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一万步,我也永远站在你身边。”
============================210.“试管婴儿”
韩琛作为市局最年轻出众、破案率最高的刑侦大队长,原本大家都很看好他的前程,特别是有些人知道他跟徐市长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总认为他这次妥妥地要往上再爬一级。
自身近叁年内的工作汇报材料早早提交,副局长收的,看过后小改一遍说没啥大问题。
然事与愿违,在几个同事兼好友准备给他庆祝时,上面的指令下来,申请驳回,原职留看。
不升职也就罢了,文件上的用语毫不客气,没有任何人情味,从侧面上否定了他近年的工作成绩。
庆祝会变成了寂寥的安慰会,兄弟几个一起喝闷酒。 韩琛怎么喝都醉不了,头疼欲裂但意识清醒。
他接了一个电话往宿舍阳台上去。
赵月云焦灼万分:“听说你上不去了?发生什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叁问句,韩琛一个都没法回答她,就嗯了一声。 赵月云:“你不方便说话?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韩琛屏息,粗粝的大手抹了一把脸:“月云,你别来了。” 赵月云在那头怔怔地,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难道跟我有关系?”
韩琛不愿多说:“跟你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我的事自己能处理,你不要管我,对你不好。”
他说的是真心话,更兼有男人的自尊夹在在其中。 韩琛是做刑侦的,但平常在局里向来低调,有些功绩在潜规则下渡让给领导,他没意见。这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办事人员,在最初的愤怒之后便明白,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一开始他何尝不是一个热血青年,渐渐地也必须融入到看不见的庞大的组织关系网里。你不认命,不清醒,恐怕连个大队长的职位都混不上。
多少能办案的刑警,混了一辈子,警衔仍旧寒碜、地位仍旧低下,也就只有在那些比他们更低位的社会渣滓面前,才能发泄自己不甘的怒火。
所以他很清楚,他在局里应该还好,并没什么变量,副局很满意他的态度。
唯一的变量,恐怕就是赵月云,准确来说,是她的丈夫。 徐市长曾经找人跟他捎过话,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叫他管好自己。
长达半个月的时间不见踪影,徐怀终于回家,赵月云忍耐不住质问:“韩琛的事,是你操作的?”
徐怀对着镜子解领带:“月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问。”
赵悚然一惊,咬唇无声哭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徐怀,徐市长,韩琛....是无辜的。”
徐怀微笑:“他是公安系统,我也不管政法口,你怎么总觉得跟我有关系?”
“还是说,你心虚了?”
赵月云是心虚,面对浑身上下充斥着冷酷寒气的丈夫,她根本扛不住。
“是,是我让人去举报谢宁和卫琬那对狗男女,难道我做错了?他们不干不净,我只是做了一个公民该做的事情!我有这个权利!”
徐怀转身,向前一步,赵连退两步,最后干脆委顿在地,抱住他的大腿:“我错了我错了,徐怀,我求你了,呜呜。”
徐怀不住地摇头、叹息,捏起赵的下巴:“宝贝,你哭得真可怜。其实你想干什么都行,真没关系,唯一的问题,就是干什么都显得特别愚蠢,干什么都找不到重点。”
“跟你说过不要再跟郑志红接触,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给过你机会了,就这样吧。”
赵月云瞪大了双眼:“你想——跟我离婚?你能吗?” 徐怀的右唇勾了勾,细长的眼尾眯了起来:“你看,月云,你又犯蠢了。就不能学着好好说话?”
赵爬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擦干了眼泪:“徐怀,很可惜,你不能跟我离。”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我怀上了你种,开心吗?” 徐怀摘下眼镜,朝上面哈了一口气:“试管婴儿?”============================211.“法律指控”
谢宁犹豫要不要跟卫琬讲实情,讲的话,怕她有心理负担。 可是当真面对在家里不主动提那个话题的卫琬,面对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清汤肉丝鸡蛋面,谢宁还是决定坦白——不是他需要坦白,而是小琬需要他的坦诚。
他朝卫琬伸出来手,卫琬捏捏他的指腹,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白天的事大略地梳理一通,卫琬捧着他的脸:“谢谢你,阿宁。”
她很开心,说自私也好,说通情达理也罢,谢宁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们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举报人现在有消息吗?”
其实答案很明显。对他们两私生活如此关心,又的确知道他两关系且在对立赛场上的,也只有徐怀那方面了。
但就直觉来讲,作出这个动作的意志主脑,不一定就是徐怀。
“你就对你的老朋友那么有信心?”
谢宁做出吃味的调侃状,卫琬捏他的脸:“徐怀.....他太自负,大概不屑于用这种招数。”
就如组织部那位领导说的,工作能力好一点就好一点,差一点也没关系;私人生活作风只要不违法不犯法,严格来讲,组织上不好干涉,真要追究,不一定能产生多大的效果。这些徐怀能不明白?他真要做什么,这封针对私生活的举报信反而是打草惊蛇。
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心理因素,在徐怀心里,他曾经爱重的过的恋人,不能有污点。
卫琬和谢宁脑海里同时闪现这样的想法,但都没说,相视一笑。
“公安那边有朋友帮我查看了当时附近的录像,看到一个车牌号xx,九成就是郑志红投的匿名信。”
原来是郑志红与徐的妻子联手啊。
“他人呢?你一直在观察他?”
谢宁点点头:“他现在是个打手的角色,背后有很深的问题。”
卫琬问:“老公,你在等什么?”
权色交易的问题才过去两天,更大的危机爆发了。 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眼前。
例行的厅内工作汇报会开展时,两辆白车和叁辆蓝色公检法的商务车呼啸着开进省卫生厅的大门。
身穿蓝白制服的公检法人员拿着最新的调查委任状,敲进办公大厅厚重的红木对开门。
调查小组以纪检副书记带头,检察院的公职做配合,毫无情面地,请一把手谢厅配合调查。
不仅是谢宁,还有正在汇报工作的上了一定级别的领导,自然也有卫琬。
大家一时呆住,然后是层层涌浪似的混乱。
谢宁起身:“配合调查可以,这样是不是太影响厅里的工作?”
纪检副书记打哈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嘛,配合就好,我们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正常工作。”
谢宁是主调查对象,但日常事务还需要有人主持,他刚要点名温国华,副书记朝他摇了摇头:“温副厅也要配合嘛。”
李东挺身而出:“谢厅,老温,你们放心,我会维持日常工作秩序。”
监察部门此次出击提前毫无风声,打了大家个措手不及,副书记的意思是就在附近的招待宾馆里进行调查记录,大家吃喝睡都在一起。言下之意,防止有人逃窜,或者互通消息。
几辆汽车把人载到招待宾馆,每个人不同房间,通讯设备一律没收。
谢宁和卫琬在同一楼层,就在隔壁房。
进门前,谢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尽管如此,卫琬不可能就这么放心下来,彻夜的失眠,次日早上八点,开始对她进行询问。
摄像机架了起来,红色的波点示意录像开始,桌前一位询问人员,一位速记员,副书记在后面游来游去,并未参与谈话,仿佛只是单纯地对被询问者施加压力。
所有的公职人员最怕的,也就是他们纪检了。
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被羁押到警察局去隔离审讯。 “我们得到消息,谢宁在去年的医疗系统改革中,暗地收受贿赂,同时,对成州药业有私人利益往来,给予成州药业偏向性利好政策,第叁,资料显示,省中心医院住院部和门诊部大楼的重建中,谢宁泄露标的,让自己的熟人以过低的标的中标。”
“卫主任,你作为谢宁的秘书,也是你们厅的办公室主任,想必知道一些内情。”
“现在坦白,我们会斟酌宽容处理,考虑到你的处境,你顶多算违纪,但是如果你拒绝配合,你恐怕就要面临法律上的指控了!”
============================212.“注意语气!”
种种指控,令卫琬寒胆不已。
随便一条拎出来,都是剑指谢宁作为省卫生一把的在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权商勾结的利益交换,一个渎职罪、一个泄露国家机密、以权谋私的职能部门犯罪。
这叁大罪状落实下来,谢宁就不是处分、留任观察的问题,而是直接面临公检法的指控,面临是判处刑事犯罪而入狱。
纪检询问人员面无表情,甚至是铁面无声,面对这些,卫琬浑身泛冷,拖在大腿上的双手手心冷汗丛生,不住地发抖。
在纪检的控诉和招安面前,她感到一股巨大屈辱,这种屈辱伴生着来自权威部门的威胁,心脏的泵垒作用完全丧失,血液凝固着流不动。
在公检法面前,个人渺小又无力。
对面的询问者言之凿凿,仿佛谢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犯罪份子,而她则是从犯。
卫琬既僵硬又混乱,忽的划过谢宁转赠的巨额财产,他真的能扛过公检法的实际侦查?
念头一过,胃部跟着抽搐,甚至眼泪都要留下来,她竟然在莫名的没有确凿证据的指控面前,对谢宁的清白有着摇摆的心思?
这个世界上就算谁有问题,谢宁也不会有问题。
不光是处于感情的全然倾斜,还有处于现实逻辑的考量。 “怎么?卫主任有想到什么细节了?”
看到她面色的惊疑不定和犹疑,这位很有经验的工作人员立刻改变了态度,轻言细语地、仿佛感同身受:“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我们考虑你的工作属性,不排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如果你可以提供具体细节和讯息,不妨算作将功补过。”
卫琬立刻意识到,对方在使用怀柔策略了。
偶尔会释放出退一步的好言好语,仿佛只要她肯道出“实情”,她还是安全的。
卫琬点头,对方精神为之一振:“你说,我们会基于实际情况,保障您的利益。”
记录员甚至已经提笔预备奋笔疾书。
卫琬笑了笑:“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问之处。”
她的胸膛挺了起来,又是一副自然的微微前倾的体态,潮湿的双手改而放到桌面上来。
十指交扣着,反问对方:“你们说得到消息,是有确凿的证据么?”
对面的叁人组同时大吃一惊。
被询问者明显从被动状态转化成——坚定的主动进攻者。 有人的脸甚至红了红,但很快通过喝令掩盖过去。 当然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有的话就直接就是检察院打上门了。
卫琬的反将一军让室内尴尬丛生。
纪检副书记更有经验,轻咳一声,在后面拍了拍询问人员的肩膀,然后主动权又被抓了回来。
卫琬却是直接道:“在职权范围内,谢厅向来是我们厅所有人的标榜和人行的行为准则。我们厅的工作氛围,可以说全在他的带动下变得更健康更有朝气。”
“更有者,全省的卫生系统这两年的改革工作,也是谢厅排除异议全程推进。”
“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公职人员,你们的态度如此苛刻,到底是对谁有好处?传出去,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还能对gj的公正性和法律性,还能保持信心么?”
天啊,遇到一个硬茬。
真是叫人咬一口还得拼得牙碎的风险。
纪检副书记嘿嘿地笑了起来,搓着手,想分她一根香烟缓和一下气氛,一看她女性的体态和容颜,又尴尬地把香烟丢到桌面上。
“小卫啊,你太激动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人举报,我们就要侦查,对不对?这是我们的工作本职,也是对所有人的负责。希望你不要对我们有敌视和对抗心理。”
卫琬摇头,端起冷掉的白开水饮了一口润嗓子:“并非我激动,书记。我很理解你们的工作,但也请你们将心比心,不要让我们丧失信心。捕风捉影的事,对一个严于律己、对工作高度负责的公职人员,应该给予他基本的公道。”
“再说了,”她微微地笑,熟悉她和谢宁的人看来,会立刻感受到这种笑容跟谢宁是有多神似:“打心理战,从人的自保心理出发,驱使人性去捕捉你们侦查对象的错处,再以之攻击,这种事,在历史上不是很常见?”
真是让人难堪啊!怎么说得他们纪检的,跟历史上那些诟病正直名臣的流氓似的?
“嗐,卫主任,请你注意说话的语气!”
============================213.“真硬茬”
卫琬被不客气的训斥一通,她的目光直视前方,自然而然地望着询问人的眼睛。
副书记打起哈哈来:“先停一会儿,卫主任你也休息一下,稍微调整调整。”
一面说一面拍跟前面红耳赤询问者的肩膀。
副书记出去抽烟,在别的房间转了一遍,跑回自己的房间抽烟、打电话。
卫琬如何表现跟电话那头的领导汇报了。
他嗯嗯地点点,仿佛又笑又气地:“哎,我不会跟小辈一般见识的,您放心吧。”
“哈哈,也不看看咱什么资历的,小孩子跳两下,还不至于损了我的面子。”
收了电话复又回来,见卫琬面前的水杯空了,大手一挥,叫记录人员去弄了杯热乎乎的速溶咖啡进来。
卫琬接了一次性水杯,慢悠悠地呵了一口气,小抿一口,诚挚道谢。
她的血液已经回暖了,初始的恐惧和气愤,也已经被消化于无形。
副书记轻咳两声:“小卫,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能你接受到的信息还是很有局限性,很多事不能感情用事”
卫琬答:“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事实求实地跟领导们汇报。”
硬茬、硬茬!还很会打机锋呢!
“书记,容我对这些指控存保留态度。”
“大家想想,即使是从犯罪心理侧写来讲,谢厅出生的家庭,他们的家庭氛围,他成长的环境,以及他目前的家底和父母的工作性质,他有必要做这些么?”
“以权谋私,他到底要谋什么私?有什么私可谋?” “收受贿赂利益往来,到底是多大的贿赂,才会让他愚蠢到放弃原本按部就班就能得到的东西,而去丧失原则冒风险?”
“书记,你有了一百块一千块,还会为了一块钱去犯罪么?”
书记面带微笑:“好了小卫,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无论是说得多有道理,大家按事实讲话,按证据讲话!好吧!”
纪检副书记都要走了,还被卫琬喊住。
一时间他脑壳都有点疼,还发麻,这个卫主任——完全是个做纪检的好料子嘛!
小嘴叭叭叭地,有板有眼、义正严词,让他们做工作的,还怎么搞?
他真想甩手就走,可是又好奇。
扭过头来,等她讲。
卫琬就讲了:“书记,您也是gj公职人员,几十年的资历,如今位置颇高,相信你也可以理解,甚至可以感同身受——我们身边,的的确确有些人,是追求更高理想的。”
追求更高的理想!
他何尝不是?!
副书记略微有些惆怅,连抽了两根香烟,狠狠地踩灭了烟头,转而进入谢宁那间询问室。
待了两小时后出来,中午午饭休息后,再继续。
此次询问包括厅内18名人员,已历时两天时间。 暂代厅长处理厅内事物的李东,特意跑来招待所一趟,被工作人员拦在大厅里。
中午就在旁厅里用的便饭,碰到一个熟人,请他一起坐。 “怎么样?我百分之一百相信谢厅的清白啊。”
对方随意吃了两口,聊到激动处,不小心说多了,提到章丞的名字。
后面赶紧闭嘴:“李厅您体谅我吧,我也不能违反组织原则啊。您好好管好厅里,不很好?”
章丞是18个人里最坚决地认为谢宁是有问题的,提供了很多谢宁“违规”的细节和猜测。
同时,他一口咬定卫琬是从犯。
本来他是没资格进入调查范畴的,连个正是主任的位置都没捞到,这次全是他自己毛遂自荐。
李东意会着点头:“好好好,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招待所离厅里不远,他哼着歌散步回来。饭没怎么吃,但是神清气爽。
惬意地在大院里踱步,从一楼走到六楼,每个处室都去转一圈,碰到谁都安抚两句,仿佛他已经是厅里的定心丸,仿佛厅长的位置已经如探囊取物。
谢宁啊谢宁,年轻了吧,是不是活该啊。
============================214.“声东击西”
不晓得哪里泄露的风声,言之凿凿这回谢宁是废了,具体的几大罪状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有一笔礼品中夹杂巨额港币的事,已然铁上钉钉。
李东坐在茶室里呷了一口上好的大红袍,听了这事眉头一挑:“咦?有这种事?他....不会吧。”
跟他对坐的是纪检二处一个科长,职位不高,但是从别处摸来了消息。
“怎么不会?其他的事我说不准,这事我九成肯定。” 李东惊异暗喜,真没想到谢宁平时那样,私底下会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
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嘛,一时神清气爽,还给谢宁说好话:“我看,其中可能有误会。”
科长翻了个白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李厅。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廉洁经得住考验的。”
18名人员的询问工作仍在进行,陆续有些人被放了出来,但被严格要求,不可透露调查组里的任何细节。
章丞也出来了,尽管瘦了一些,但精神面貌甚好,从未这么好过。
李东很欣赏他,很多活动都把人带上。
章晚上约了朱玲玲吃饭,朱在家暴之事后,狠下心来费尽心思离了婚。
因为提前做了详细的准备,让她那个人前谦谦君子的副教授老公净身出户地滚蛋。不仅如此,副教授被曝光在校区内跟手底下的研究生不清不楚。研究生开始还站她老公一边,后来站出来指控教授滥用职权、威逼利诱、哄骗上床。
朱玲玲私下跟她有交易,借着情敌置前夫于粉碎碎骨之境地。
离婚后独居的朱玲玲,更自由、更肆无忌惮、更潇洒,这才觉得之前自己的眼界还是太狭隘了。
章丞因为还在卫生厅,人际关系保持对她也有好处。 成熟有手段的女人就要学会摒弃个人无谓的情绪,借着章丞对她的愧疚之心,她还是有利可图。
“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的,我终于等到了!”
章丞眼神凌厉而得意,一口喝干了杯中红酒。
朱玲玲一问,大惊失色:“你连卫琬一起告了?” 章丞呵呵点头:“他们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朱玲玲顿时恶气丛生,只是仍旧妩媚地微笑:“你还记得,那时是她来送我去医院?”
说着起身给了章丞一耳光:“你办不到的事,她替你办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能这么做?!”
章丞愕然,傻愣愣地捂脸:“我....”
朱玲玲指向门口:“今天没心情,你给我滚。”
章丞精神萎靡,他现在整个心神都在朱玲玲身上。 照例往楼上去,一班调查组人马正从厅长办公室出来,每人都抱了一迭文件。
这是要从头到尾来个资料材料彻查了。
他往里瞅了一眼,原来干净整洁的厅长办公室此刻一片狼藉,一时觉得非常解恨。
李东招他进来,笑呵呵地:“小章啊,昨天没休息好?感情不顺?”
章丞自尊受损,感到屈辱:“不是的,没有,领导,有事情您交代。”
李东有点不舒服,这人真是很不会看人脸色,但好在立场一致,绝对衷心。
“是这样,我们要出差两天,去博鳌参加国际医疗器械展销会,厅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在状态,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他绝对没想到的是,这一走,他就再也没机会堂堂正正地回单位。
即便是章丞,也是回来端一箱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狼狈地提交辞职申请书。
也就是李东上飞机的当天下午,调查组的取证人员蜂拥进了他的办公室,所有的重要资料都被送到纪检相关审计部门。
检察院搜查科随之而来,竟然在休息套间的厕所里,敲出了中空层。
光洁的瓷砖轻易被敲碎,里面落出一袋又一袋用塑料袋扎好的现金。
不光是现金,还有外地银行的存折,高档手表、珠宝若干。 现场点钞员手都要数断,点钞机嗡嗡地都快冒烟,猩红刺目的人民币堆了一地,总计金额高达千万不止。
至于存折里的数目,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两袖清风、着装简朴的李副厅,竟然是个巨额贪污份子。
============================215.“智高近妖”
纪检副书记站在李东凌乱的办公室里,盯着地上雪花似的人民币直摇头,直吸气。
“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唉!”
谢宁伴在一旁,给副书记递了一根香烟。
副书记狠狠地抽了一口:“咱们的队伍,就是被这种人给败坏形象,给腐化了!”
两人先走都到楼道尽头,十月份的天气,仍旧温暖,阳光仍旧灿烂,院中的老槐树仍旧翠绿得枝繁叶茂。
副书记拿夹烟的手往外指:“你说这棵老家伙,立在这里近百年,看了多少笑话?”
谢宁安慰:“总有人私欲过重,置国家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这也更鞭策我们,要完善监察制度、完善干部使用制度,尽可能地规避这种情况。”
副书记缓过一口气来,笑了笑,习惯性地拍谢宁的肩膀,还有滋有味地啧了一声。
将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你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
“本来是检举你的,调查也是针对你的,搞得反手一枪,反而把李东这种毒瘤给抓出来了!”
“哈哈,电影拍出来都没这么精彩!”
副书记很欣慰、很开心,无论从公从私方面讲,李东的暴露便是他的工作政绩。在揭发了李东的同时,还确定了谢宁的清白,这又让他轻松万分地能够跟上面交代。
坐在招待所,谢宁暗示跟他单独谈判时,副书记就敏感的察觉到这次的针对谢宁的检举有猫腻了。
谢宁随后的坦白和计划,更让他叹为观止。
智高近妖。
好在谢宁有个好家庭,更选择站在人民这一边,如果他走相反的路子,谁能抓到他的尾巴?
这么一想,无端端有些悚然。
大概是想多了,副书记摇摇头,面对一个各方面优异至极的好干部,应该想的更多是支持和激励,而不是试图去黑化他。那个章丞,不就是过于嫉妒这样的领导,才会走上矛盾的歧途?
副书记给领导去了电话,大概说了李东的情况,对方道,务必严查到底、以儆效尤。
挂了电话,他嘿嘿笑着转过身来:“谢宁啊。”
叫得很亲昵。
谢宁洗耳恭听。
“至于谁检举你的,这个组织的意思是不要过于深入地往下查。”
“这种事谁都要学会面对,检举也不犯法,对不对?” “有些人看问题往往很局限,经验主义地上纲上线,对你有误解很正常。”
“如今证实你的清白,一是你的底子很干净为人很自律,二是我们国家机器也是严明公正的。”
最后一句最为关键,副书记语重心长道:“万一查得太深,实在不利于队伍的安定团结。这个道理你懂吧。”
这是完全把他不当外人了,才会如此明白地点出来。 谢宁凝神想了想,点头:“我尊重领导的决定。” 至于郑志红在高档酒水里藏现金送到碧水,回头又举报谢宁贪污受贿,毋庸置疑的是诬陷公职人员罪,已是刑事犯罪。
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正式立案对他进行缉拿。 如今巨贪李东落网,政法委书记立刻要求公安部门立刻行动,去逮捕房地产商郑志红。
然而遍地寻他不到,既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
一查出境记录和人脸识别系统,他在事发前、也就是纪检调查组刚进入省卫生厅前,用另外一张身份证,已然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
又是一番艰难的追寻行动。
李东的资料里,就有跟郑志红的利益输送。
在几个月前为了申请连锁药店的经营权和药物审批权,他就把手上的房产转移到李东丈母娘的名下。更答应审批成功的化,给予李东四成的股东身份,自然,也是由李东某同学来代持。
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冒了出来。
郑志红出走的时间太过巧妙。
明明是针对谢宁的检举,甚至还没开始,按理来讲,跟他毫无关系,他怎么就能提前跑了?
在缉拿郑志红的过程中,牵连出太多的人和事。
其中竟然还涉及到跟分管经济、环保的政绩突出的徐副市长徐怀。
徐怀也正式进入检查组的视野。
============================216.“梦寐与惊悚”
同样的风波降临到市政府大院,然而情况到底跟省卫生那边不一样。
针对谢宁的检举是有具体材料的,开展的是针对谢宁全方位的调查,在那种情况下,才会被“邀请”到招待所隔离询问。
徐怀则是在彻查郑志红这个民营企业法人时,因他在保税区拿的两个单位工程,而牵连出来的因素。
针对企业法人和自然人的经济犯罪,是由公安部门经济犯罪科出面。
在仅仅是怀疑而没有完整证据链的情况下,徐怀顶多也就是配合调查。
这位徐副市长公然地敞开大门,欢迎两位身穿制服的调查人员上门。
他的行为表现,无疑是坦荡而利落的。
甚至主动提出,为了避免对政府人员产生不良影响,他可以配合着去局子里单独询问。
“那那倒不用,我们只是来问一下基本情况。”
当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副市长拎到局子里,他们还没这个权力。
针对郑志红如何在保税区中标,如何拿到工程的整个环节,不余遗漏地一一请问。
一个问,一个写,一个言简意赅的回复。
徐怀坐得笔挺而顺畅,从头到尾没有太大起伏,公安的能够直接感受到这位市政领导那种明显的刀锋似的风格。不是说他多抗拒,可以说根本看不出抗拒,相反还尽可能地提供更多的细节。
徐怀按下内线电话:“吴秘书,麻烦你把郑志红接手的两个项目资料,所有的流程,都拿过来。”
公安经济犯规科的科长眉头一挑,是位年轻的女性:“哟,徐市长是有千里眼么,提前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徐怀朝她扭过脸去,很慢的一个动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到近乎麻木。
“刘科长,话不是这样说。保税区是我们省会城市重点关注项目,不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其中不论大小体量的工程,我们从头到尾都会进行严格的资料存档。”
这位科长脸一红,热得发胀,旁边的帮忙接话:“徐市长,您的工作很到位,值得我们学习。”
科长走后,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市委书记叫他过去。 晚上徐怀回家,这个关键敏感时刻,他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回家。
赵月云激动地上前:“听说有人查你了?因为郑志红?他会连累你么?”
徐怀倒了一杯冰柠檬水,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松松领带,撇开这个不谈,半晌才道:“你考虑好没有。”
如今徐怀被调查,赵月云悚然,意识到自己联络郑志红的重大错误。
如果徐怀真被牵连,那她呢?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郑志红举报诬陷之事,会牵扯到她们家么?
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徐怀被抓去吃牢饭,她和孩子该怎么办?被人指指点点屈辱性地过一辈子么?
太多的问题充斥在混乱的头脑内,但那个坚定的选择始终不会真正动摇。
“我不会去医院的,更不会跟你离婚,你就死了心吧!” “就算你我也会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你休想、休想就这样骗我甩开我!”
“这辈子,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徐怀慢慢地,很漫长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非要留着ta,就留着吧,不要太激动,对胎儿不好。”
赵月云感到惊悚,她梦寐以求的温和和温柔出现了,她竟不敢伸出双手去接住。
“我、我”
她扑到徐怀大腿上,哭了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去联系”
“嘘”
徐怀拿手指点住她的唇:“你没有联系过他,更没有接触过他,顶多是郑志红自己为了工程,想要打好关系,拜访过你两次,明白么?”
赵月云更被催眠一样,晕晕绕绕地,沉迷又惊惧地望着自己的老公。
“我知道了,老公,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217.“陪伴与守护”(完结章)
多少人的视线望着关键人物郑志红的身影,纪检监察处的在找他,公安系统也在找他,工程上相关的无数分包商堵在工地上,差点造成了群众群访事故。
这时虽然徐怀已经“牵涉”其中,仍旧带人去处理免税区内发生的动乱。
背地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好戏,可他让这些人全部失望了。
他处理得很好,当时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他好像已经把所有该想到的环节已经考虑清楚,不过是等着时间的契机去处理。
后续的调节,则有吴秘书和免税区几个相关负责人来处理。 听说其家庭产生婚变,结果也没有,徐副市长夫妻两个正常地出现在公共社交场合,徐夫人面若娇花,气色挺好,一双手微微的下意识地扶在肚子上。
很多人对此咬牙切齿,徐怀的做事风格,大体上来讲还是容易惹人嫉妒和攻击。然而郑志红的消失,让徐怀身上唯一的小辫子同时人间蒸发。
而在徐怀眼里,那些人对他不足以产生关键影响。能对他产生关键影响的,他总能抓得很准。
谢宁在办公室里翻着报纸,还有手机上的新闻信息,并没有找到关于徐怀负面信息的分毫。
他把报纸掩过去,右手搭在扶手上,长手指间夹一根香烟。 烟雾缭绕中,桌边的叁个电话,其中红色的响了起来。 是徐怀。
徐怀的声音很清雅,冷寂又毫无感情,微妙地带着讥诮:“谢厅。”
谢宁的眼帘往下垂,慢悠悠地嗯了一声,笑:“徐市长。” 徐怀问:“在忙吗?”
谢宁:“没干嘛,你呢。”
徐怀勾起唇角:“我还好。不好意思,你失望了?” 谢宁的视线投向窗外,槐树参天而枝叶繁茂,但到底久经年月,内里已经被虫蚁蛀得七零八落。每到特定时节,还需要打营养针、刷石灰去细心养护。
能养多久呢?
谢宁道:“注意身体,再会。”
这一句再会,就是两人政途上的分水岭。
谢宁与卫琬的婚姻事实很快在系统内披露,对他们今后的工作安排势必产生影响。
但是这种影响,已经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没几天,谢宁的档案调出,派往省财政厅做一把手,卫琬留任省卫生厅原职,李东被羁押谢宁离开,温国华成为新任一把手的不二人选。
有温国华在,总能一定程度上保障卫琬的前程,然工作上的利益纷争和暗地里的派系斗争永远不会因此凝固停止。
谢宁进入新的系统,财政厅再强势不过,多少人拼尽全力挤破头皮想往里面钻,都没个响声。谢宁不声不响地过去了,潜龙游水似的。然省财政厅多少人卧虎藏龙、关系深远,面临的也是种种不用宣之于口的挑战。
至于徐怀,在十月二十一号这天,手续交接完毕后,组织部门派车将他送往文华市做市长。只不过文华市的市长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文华市位居本省以北,跟台州比邻而居,地势险峻交通不便,可以说比台州还不如。台州起码还有几个重点企业在支撑经济的发展,文化市在历年几次政策偏向的支持下,始终发展不起来,历史沉疴仍在,几个国企改制失败,数万职工下岗无处安置,且优质资源不断流失。
多少人在那穷山恶水“养老”,一辈子都没什么盼头。 正值十月末的周末,耿真真开车墨绿色磨砂超跑来接卫琬,美艳富婆的风范惹得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二。
她朝快步下来的卫琬吹了声口哨,卫琬穿得简单,高领驼色博羊绒的打底,外面一件浅咖的长风衣,秋风徐来,风衣角猎猎飞扬。
卫琬的容光是璞玉无声的,欣悦的眉尾明亮的双眸,姣好的身姿投入耿真真怀抱。
真真不耐烦地撇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到底是谁结婚啊!”
呼啸着把车开起来,嘴里念叨着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试婚纱、看场地、试茶点酒水还有婚宴上的菜品等等。
卫琬接了一通电话,是谢宁的,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卫琬连绵地笑,抽空瞪了不看路的真真一眼。
真真酸得可以,愤愤不已,同时还超级吃醋。
卫琬挂了电话,道:“别那么麻烦了,婚宴搞简单点,就我们几家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好。”
真真凉凉地呵了一声,白眼直往上翻:“我的皇后殿下,你爱咋咋样,又不是我跟你结婚!”
话是这么说,婚纱还是要重点挑一挑选一选,真真爱美,打头阵地去试,一边试一边拍照一边打电话跟赖长虹吵架。
卫琬坐在窗前休息,店员端来两杯咖啡,她把头一点,捏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
奶香充盈的热拿铁汩汩入胃,外面街道繁花似锦,灿红的夕阳在远处的大厦后悬浮飘摇。
绚烂而恢弘。
忽的一道苍白的面容直直地落入她的视线。
赵月云朝她诡异地笑了笑,从大门外进来,直坐到她的对面。
卫琬也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两人面对面着,看一眼,又看看窗外。
赵月云端了另外一杯咖啡饮,品了品,道:“太苦了。” 卫琬点点头:“个人口味不一样,其实还好。”
赵月云仔细地望她,几近沉迷:“我还是不太懂他。” 话毕,肩头微战,神情空虚而迷惘。
卫琬扭过头来,赵在她眼里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她自己曾经的符号。
就本质来讲,她和赵月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一个还在过去,一个已处现在。
一个被困于徐怀的迷局中,一个有幸遇到了可以给予她一片广阔碧蓝天空的肩膀。
赵月云一把握住她的右手,眼泪婆娑:“我只想爱他,只想要他爱我,只爱我,我有什么错?”
卫琬回答不了她,任何答案,都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 “孩子还好么?”
赵恍惚了片刻,很迟钝缓慢地笑了笑:“还好吧,应该,我会尽力的。”
临走前她求卫琬给她一个答案。
卫琬道:“那你不妨——做第二个我,做他身边第二个卫琬。”
耿真真拖着洁白的婚纱颠过来,拧着眉头看自己那杯咖啡:“谁动了我的水?”
卫琬似笑非笑:“没谁,换一杯就好。”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在滨江水岸的小花园里举行。 粉团饱满的绣球花簇拥着绽放,洁白的靠背椅秩序地拜访在绿色的草坪上。
展示台上贴着新婚夫妻的亲密合影,白色扎花的棚子下摆放车长桌,桌上是造型精致的甜点咕咕冒着气泡的白香槟。
工作人员繁忙而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现场,安排入场宾客的座位。
卫母穿一件崭新的大红色旗袍,头发卷得高高的,一面喜气洋洋一面焦躁不安地挑剔着工作人员的种种细节。
葛丽敏捏着白香槟的高脚杯,半眯着眼睛拖着手臂,叫她稍安勿躁。
同时看看手上的古董皮革手表,念叨着老公怎么还没到。 阿江穿一套黑白少年版西服,更是衬得斯文俊秀唇红齿白,脸蛋红彤彤地应付一个穿纱裙的女孩子。女孩子说想要那个绿色的气球,他羞涩地摇头,说等会儿再给她。
赖长虹意气风发、潇洒倜傥地招呼络绎而来的宾客,不时地哈哈大笑。
耿真真一件斜肩紫色小礼服,在大堂和新娘休息房中来回穿梭。
天色渐暗,叮咚一声,璀璨的夜灯亮了起来。
谢宁在小花园后抽烟,黑白色修身剪彩的西装,衬得身影愈发修长挺拔。
一辆黑色轿车悄声无息地滑到后门处,徐怀从内下来。 两人相对二站,谢宁分了一根香烟过去,手笼着火苗,给“客人”点上。
徐怀深深地吸了一口,视线远眺,想从人群中搜罗着卫琬的身影。
没一会儿,耿真真拖着她的手臂出来,钻过绫罗似的门廊,细碎的光打在卫琬的脸上,一时间惊艳了岁月。
往昔狂澜似的在心间涌动。
徐怀收回目光,道:“你明明可以在更安全更保险的时候跟她领证,非要等在那个时候?”
他并不需要谢宁的回答,一句一句有条不紊继续道:“你在知道是郑志红在酒水里塞现金的那一刻,就已经布置好了之后所有的事,对么。”
“你知道我在设法针对你,你没有任何反应,一直表现成被动挨打,一方面是想等我打出所有的底牌,一方面,在步步为营地加重你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吧。”
“你就在等着最后一个关键节点,让所有的事同时爆发。” “所有这些,你有跟小琬说过吗?”
“连你自己的婚事,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她知道吗?” 谢宁垂下眼帘,轻轻地笑。
蓦地眼帘上扬,镜片后锐光毕现。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冷酷,一个海涵而虚伪,视线交锋、电光幽暗炸开。
徐怀的喉咙滚了滚,深吸一口气:“谢宁,不要让她看到你这一面。永远不要。”
“请你珍惜她,再见。”
准点一到,音乐声流淌起来,星光载满平波碧蓝的水畔。 司仪郑重地宣布礼成,夫妻交换对戒和誓词。
“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卫琬握着谢宁的手,凝望着他的眼睛点头:“我愿意。” 直至死亡,我愿意永远陪伴你。
我爱你,谢宁。
“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于她,无论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谢宁扣住卫琬戴婚戒的手指,十指交叉,点头:“我愿意。”
小琬,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牵动我心扉。
我愿意守护你、保护你,无论是哪个谢宁,我愿意给你永恒的现世安稳。
我爱你,我的宝贝。
——————
撒花撒花,婚礼完美收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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