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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仙子录 (1.7-9)作者:木小乔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1-24 13:28 长篇小说 9680 ℃

【阴阳仙子录】第一卷 天上人间 第七章 赌局

作者:木小乔 2025/10/28发表于:sis001 字数:10,271 字

               第七章:赌局

  “梦中鉴水,天地存焉,有物浑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

  “谷神不死,是为玄牝。玄牝之门,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玄牝……玄牝……

  玄牝之门……

  陆离睡梦里突然觉得有点痒,忍不住挠了挠下身。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小 婢用力摇着自己的肩膀,小声喊:“小姐,小姐,起床啦!”

  陆离从梦中被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那小婢又贴着她 耳朵喊了两声。陆离一掀被子,不耐烦地嚷道:“什幺小姐!没瞧见我是位公子 啊!”

  青衣小婢一呆,“可是你……你……”

  陆离顺着她的目光往下一瞥,却是半团酥乳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她脸颊顿时 一红,忙寻了件衣服披上。陆离这边手忙脚乱,一旁的婢女却捂着嘴笑,“公子 还嘴硬呢,女儿家就女儿家嘛……倒是公子今日的乳儿好似比昨日大了一些。”

  “是吗?”陆离刚睡醒,脑子混混沌沌,闻言伸手一摸,好像的确大了一圈, 忍不住叹息道,“你家夫人可真是个妖精,定是她施了什么邪法,害我变成这般 模样。”

  那婢女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公子真是的,夫人待你这般好,一直还念着公 子的事儿。昨夜还百般叮嘱,叫我们好好伺候着……”

  陆离打了个哈欠,想起湘姬夫人昨夜那抱着自己腿猛攻的骚浪劲,忍不住摸 了摸还在隐隐发痛的棒身,一骨碌又缩回被子里。

  “公子快别抱怨了~”小婢推她肩膀,“夫人正等着您去芙蓉阁议事呢,再磨 蹭可就误了时辰啦!”

  “商量什么?”陆离被她摇得连乳儿都露出来了,一边遮一边骂,“商量任 命我为午马的事儿?得了吧,我算是瞧出来了,我这人微言轻的,若不是身份还 有些用处,早被你们夫人……”

  “你这话敢让她听见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插进来,门帘一挑,走进个高挑的黑衣美人儿。

  巳蛇今日依然戴着半面面罩,倒是换了件贴身的黑色皮衣,一头乌丝从肩上 垂下散在臀后,淡淡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将那小腰衬得惊心动魄。陆离眼睛一 亮,嘴角翘了起来:

  “呦,这不是爱抓根的巳蛇小姐嘛,咋昨儿没瞧见你人?该不会是偷听我和 你家夫人的床脚去了吧?”

  巳蛇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从屏风上一把扯下衣裳,丢到陆离脸上。陆离刚要 发作,岂料巳蛇淡淡道:

  “我有你那位好师姐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陆离一骨碌坐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转而又扑哧一笑,靠着软垫,懒 洋洋地翘着腿问:

  “是夫人叫你过来的?”

  “夫人说你昨日表现不错,你师姐的事情,她应允了,并派我来辅助你,” 巳蛇瞥了眼陆离特意没盖住的下体,忍住拔剑的冲动,冷冷道,“但前提是她的 身上真有你说的《人元经》……但若是没有,你知道下场。”

  这妞儿惯是会吓唬人,陆离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家的事儿,怎么反倒 我欠了你们人情似的。说起来我那位师姐不是在宗门里么,咱们怎么找到她?难 不成你我二人双剑合璧,一路杀上丹心山去?”

  巳蛇没接话,人已到了门外,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废话少叙,把衣服 穿了,跟我走。”

  陆离撇了撇嘴,自穿了衣服,在婢女的服侍下净了面。左脚刚迈出门,被那 晨光一照,脑海瞬间一白,“玄牝之门”的描述莫名地冒了出来。

  玄牝之门……陆离揉了揉眉眼,一边跟着巳蛇的脚步,一边暗自思索。

  她记得“玄牝”这个词首次出现于《阴阳真法秘录》第二重的卷宗之中,所 谓“谷神之动静,即玄牝之门也。”薛青倒是给她解释过,只说此门又名玄关, 乃人体之四大不着之处。须打通精气神三关,才可窥见玄牝,晋升大道。

  而精气神三关,则分别是:脑后御风玉枕关、身中夹脊辘轳关、水火之际尾 闾关。这三关又名生宫、绛宫、泥丸三宫丹田,乃修行之人必行之大道。《阴阳 真法秘录》以人身合天道,在贯通精气神三关之后,还需以一口真气叩开玄牝之 门,方可领悟本命神通,步入金丹妙门。

  说起来这世间修行登阶,从练气到登仙,每登一阶,皆能领悟一门本命神通, 或为术法之行,或为灵感之妙。这神通因人而异,按理说陆离筑基后理应明悟, 可直到现在她都寻不到一丝端倪。

  《阴阳真法秘录》第一重功法对此只有八个字:“明阴洞阳,明心见性”。 陆离琢磨了许久也没悟个所以然来,难道是让自己走通阴阳之道,才能领悟这筑 基期的神通?可那也太大器晚成了吧!

  巳蛇领着陆离一路来到柳池边上的水阁,门外早有婢女迎着。陆离鼻子尖, 嗅出屋里已新点了一炉香,却是没有昨日那股刺鼻的精液味。算算时辰,那妖妇 该招了男人才是,难道改邪归正了?

  她正暗自琢磨着,却见帘子一掀一荡,香风阵阵间,一个风姿雍容的妇人从 里屋走了出来。

  湘姬今日妆容浓艳精致,乌黑的长发盘成唐风高髻,缀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步 摇。一身大红宫装以金线绣满缠枝牡丹,广袖垂落好似那云霞漫卷,身后的裙裾 层层叠叠铺展开来,行走时腰间环佩轻摇,连带着胸前两团白腻都一颤一颤。

  陆离从那两团肥硕的乳球上挪开目光,对着美人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静了静 心神,问道:

  “听巳蛇圣使说,夫人有我那师姐的消息了?”

  湘姬眼中波光流转,小嘴却是一撅,指尖在那胸前打转,“真是好绝情的人 儿,昨日抱着妾身一个劲的缠绵。今个一见面,反倒好像忘了这回事,张口闭口 全是别的女人呢。”

  这艳妇的声音又嗲又媚,陆离听得头疼。她愈发吃不准湘姬的脾气,也不知 她昨日那两幅脸哪张是装的,只好耐着性子道:

  “那……夫人昨日可歇息得好了?”

  湘姬夫人斜斜倚在铺着软绒的榻上,朝她勾了勾小指,“你且过来。”

  陆离不明所以,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不料被湘姬一拽,半边身子陷进软垫里。 这妇人笑吟吟地就势倒在她的身上,裙摆顺着交叠的大腿往下滑了些,堪堪露出 截白腻的腿根。陆离的身子顿时一僵,连忙别过目光不敢细看,这时听到一个又 痒又酥的声音在耳垂边呵气:

  “妾身昨夜想你想得,连亵裤都湿透了呢……你要不,摸摸?”

  陆离感受到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就要往小衣里送,顿时头皮一麻,连忙道: “夫人可放过我吧,不瞒夫人,现在我这阳具还疼着呢……外面这么多鲜嫩的男 儿,以夫人之姿要啥找不到?何必追着我一根野草不放?”

  湘姬捻着她的发丝,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那公子昨天还说爱人家、疼 人家,看来是骗人的咯?”

  床上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陆离心里无奈,又不敢真忤逆了这个妖妇, 只好安慰她,“小的自然爱煞了夫人,恨不得与夫人长相厮守……只是现在找回 经书的事才是当务之急不是?我毕竟身在太初门,只有在那才能接触到元瑶,不 接触元瑶怎么给夫人带回人元经啊!”

  湘姬捂着嘴嫣然一笑,“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好人儿。”

  陆离连忙坐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捏肩,一边殷勤道:“我做的这一切,不都 是为了夫人和天罗嘛。”

  湘姬眼皮半阖,喉间逸出一声舒适的轻哼。陆离保持节奏,目光下意识地被 妖妇襟口间的沟壑所吸引。这双奶生得实在丰满诱人,她前世看了那么多资料, 也没见过这等极品,让人忍不住想要捧住把玩。

  湘姬享受着她的服侍,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前探子来报,你那位旧情 人儿前日便下了山,带了人一路向北而去呢。”

  陆离捏揉的手指一顿,随即又缓缓续上了力道。她眼睫低垂,语气听起来轻 松如常,“夫人真是耳目灵通,想必一早就盯上了她吧……只是不知夫人什么时 候放我回去,好教属下亲自将她捉回来,交由夫人发落。”

  随料湘姬夫人白了她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哪个说,要放你回去了?”

  “夫人真会说笑,我不过一个小小筑基,总不能真入了夫人的眼吧……”陆 离干笑一声,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收起,眼神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夫人是认真的? ”

  湘姬软软地靠在陆离身上,指肚不断地在她的胸口前打转,隔着丝绸都能感 受到那股淡淡的痒意。这妖妇的声音也跟着轻飘飘的响起,“你将午马的腰牌送 回来,又进了妾身这园子,就算出了门,也只能做我天罗的鬼……只是妾身疼你 还来不及,怎么能舍得你死呢?”

  陆离仍在按揉着她的肩,手上的动作却渐渐支持不住,“夫人意欲如何?”

  湘姬躺在陆离的膝上,伸手摸她的脸,那指头又轻又柔,眼里满是柔媚的春 色,“妾身想着,先收你做我的随侍。每日只需服侍妾身,什么都不用做,只需 要将妾身伺候好了,一切都……”

  “那岂不是和面首一样?!”陆离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隐隐发寒,“夫人 把我当成什么了……炉鼎?”

  阶下的巳蛇突然插嘴道:“你且出门看看,多少人想拜在夫人裙下,还求不 得呢!”

  随料湘姬骤地面色一冷,斥道:“贱婢,有你说话的份么?”

  巳蛇微怔,连忙跪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脸。她力度极大,连那 面罩都被掌风抽脱,咔哒一声掉到地毯上,露出的半张脸被垂下的乱发遮住,隐 隐露出殷红的脸颊。整座水阁里都是心惊肉跳的噼啪声。

  湘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巳蛇这才拾起面具,站起身子,朝湘姬颤抖着拱了 下手,转身退出门去。

  陆离叹息一声,“夫人这又何必。”

  “怎么,你心疼了?”湘姬瞥了她一眼,娇媚的俏脸露出一丝戏谑,“看不 出公子居然喜欢这样的,先前你那位好师姐也是,都是人前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骚呢。”

  “哪能呢……我心里只有夫人。”陆离面色平静,将她拥进怀里,湘姬娇哼 一声没有抗拒,陆离便大着胆子将手伸进她衣襟里揉她乳儿。

  雪白的乳肉又肥又腻,摸着爽滑至极,硬硬的乳头充满柔韧的质感,深红色 的乳晕微微鼓起。陆离用力一按,殷红的乳头陷入雪滑的乳肉,手指一松,便又 从乳肉中弹出。

  湘姬的喉腔里发出猫儿似的一声的娇啼,媚眼如丝地看着陆离:“你心里不 在我这,可是瞒不住我。倒是有件事叫你清楚……我先问你,你的那根宝贝早间 勃起了么?”

  陆离先是一怔,脑海里细细回想,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湘姬咬着鲜红欲滴的唇角,羞涩地看着她,“我却不瞒你, 昨日我一瞧你那根阳具便知是怎么回事。你是因情所困,心思郁结,再加上阴阳 二气难以协调,才落得这病根……若非我怀有秘技,换做别的女子来,哪怕使上 浑身解数,也不能将你这跟肉棒勃起。”

  陆离听得如堕冰窟,先前薛青都未查出的病根,居然是这等缘由。薛青身为 药师峰峰主,元婴修为何等眼力!却依然抵不过这妖妇,她究竟是什么修为?元 婴?化神?羽化?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这意味着在这个女人之外, 自己只能当一个太监!这叫陆离如何自处?!

  陆离深吸了两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最后只是洒然地露出笑容,“谢 谢夫人告知。”

  湘姬夫人讶然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渐渐有些玩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听懂了,所以我才感谢夫人的坦诚,”陆离眼光有些挣扎,但最后却只 是缓缓说道,“更何况有些事情,我反倒认为应该直率些,毕竟我只是一介筑基, 对夫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比如?”

  “就比如……”陆离捏着湘姬的乳头,看着她那渐渐冷下来的眼神,悠悠笑 道,“夫人明明每隔几个时辰就要用一批男子来吸收精气,可从昨日到现在,我 却在园子里未曾见过一个男人……所以答案很明显,那些人都暗中豢养在某处, 根本接触不到外面,而只要是被召进这水阁里的,都死了。”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沉香气,华丽的客厅内,四周垂着重重帷幕。帐外的婢 女跪了一地,颤抖地伏在地上,听着那床榻上的动静。

  但湘姬只是吃吃地笑了起来,“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儿……还有吗?”

  “有呢!”陆离像是察觉不到她言语中透骨的寒意,轻笑了声,继续补充道, “综上所述,既然那些上过夫人床的人都死了,那么为何偏偏我活了下来?想必 定是我这身体异于常人。夫人早已研究过我的根底和功法,知道我修的是阴阳之 气……夫人昨天那么着急地想要与我交合,不正是因为我这身子,藏着让夫人康 健的奥秘么?”

  陆离手上陡然加重了一分力气,捏着那乳头一扭。湘姬顿时发出一声媚叫, 趴在她膝上喘气,抬头瞅她,眼中娇滴滴流露出万种风情,“公子是真的不怕死 呢……你难道不知,说的越多,妾身就越不可能放你离开?”

  “不,我有足够的理由让夫人放我离去。”

  “哦?”

  陆离凝视着湘姬那双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能帮夫人找到小姐。”

  水阁的某个瞬间似乎停滞了。

  帐外陡然“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都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奉茶小婢 没端稳几案,吓得她小脸煞白,伏在地上不住磕头。

  但湘姬只是摆了摆手,几个青衣婢女上前将那小婢拖了下去。

  她从陆离的膝上坐起了身子,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襟,那张脸上再没有一 丝笑意,“说说看。”

  陆离稳住心神,重新默念了遍腹稿,回道:“太初门刚揪出叛徒,现在山上 戒严,正是最难插缝的时候。在这节骨眼上,夫人往后再想往门内插钉子,只怕 并不容易。但太初门的长老们前算万算,也算不出还有我这一号内线,更何况我 刚刚立下新功,主峰那还给我留着一份嘉奖。夫人无论是从长计议,还是处于现 实考虑,把我送回去,远比在这里给夫人当炉鼎要更有价值。”

  湘姬夫人审视着她的神情,片刻后说道:“等我身子痊愈了,一举杀上山去, 一样能将她带回来。”

  “但那样的局面无论是对夫人,还是对天罗,都不是想看到的,对么?”陆 离沉住气,认真地说道,“午马跟我讲过,夫人的病需要《人元经》救命,夫人 既然昨夜得知了那《人元经》的下落,自然立即派人追我师姐。我师姐不过区区 一介筑基,于夫人而言不过蝼蚁一般,可夫人言语间却没有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反而始终盯着我这一身阴阳之气,所以换句话说……夫人底下的人,从一开始就 跟丢了我那师姐,对么?”

  湘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陆离忽然跳下床榻,后退两步,朝湘姬夫人深深一辑,“请夫人给我七天…… 不,五天时间,我定能完完整整地将《人元经》带回来!”

  湘姬深深地看着他,嘴角渐渐翘起,“有趣,看来你身上还藏了些我都不知 道的手段?”

  “倒是不瞒夫人,”陆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那师姐曾经教会我一门邪 法,名为《种玉玄功》。但此法分为子母两册,我所学不过子法,先前她便凭此 母法吸走了我一身的真元精气。常人经此一劫早已身死,我如今侥幸得活,自然 能隐约感受到我曾经的真元。”

  湘姬从榻上坐直身子,眼中异光闪闪,“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陆离斩钉截铁。

  湘姬缓缓倚回榻上,低头不知思忖些什么,陆离恐她反悔,连忙开口道:“ 夫人不妨与我打一个赌如何?”

  “哦?说说看。”湘姬思路通达,表情也放松了些,大腿一伸,又恢复了原 本那副骚媚模样。

  陆离面色不变,说道:“就赌我能不能把《人元经》带回来,若不成,我随 意夫人处置;可若成了,还请夫人将那午马的腰牌赐给我……夫人若对我不放心, 大可设下禁制,毒药也好,叫人看着也罢,全由夫人做主。”

  湘姬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好一张巧嘴,前后的路都由你想通了,我这天罗 的主人反倒成了摆设。”

  陆离站在地上无动于衷,她已经将利害关系讲得清清楚楚,死活早在人家一 念之间,自下了山的那一刻起陆离便想通了。左右掉不了脑袋,最不济给这蛇蝎 女人当个面首,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

  短暂的失态之后,湘姬夫人已经恢复从容,眼睛渐渐眯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湘姬懒得使那下毒的勾当,左右又不怕你跑了去…… 只是那元瑶下山匆忙,不知去向,身边带的人最高也不过筑基。你且带了巳蛇前 去,她乃半步元婴之境,对付几个筑基绰绰有余。只是切记一点,绝不能让任何 人知道是我天罗做下的此事!”

  陆离心下一松,又一想巳蛇那冷冰冰的模样,顿时脸色发苦,“只怕巳蛇大 人心比天高,听不得我这小筑基的调遣。”

  湘姬白了她一眼,冷哼道:“我还不知你打了什么主意?放心,她出了这园 子的门,便是你名下的侍从。打了骂了,随意使唤。巳蛇,是不是?”

  巳蛇早已收拾干净,回到水阁乖乖侍立一旁,闻言连忙低低地应了一声。

  陆离仔细看她的脸,巳蛇重新换了一副纯黑面罩,看不清神情。

  说到这里,湘姬眼睛一转,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只是她到底能不能上你 的床,还得看你的本事。”

  …………

  陆离现在不想上女人的床,在园子里折腾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 吃顿饭。

  埋在云中的日渐渐沉入西山,那场整整落了一天的雪花终于停歇了下来。街 上大大小小的房顶上积起了一层厚雪,站在高楼的平顶上望去,就像连绵起伏的雪 山。

  店里有些冷清,隐隐传来后厨锅碗瓢盆震荡的碎响和那店小二唠叨的公鸭嗓, 另一侧墙角的客人正在碰杯祝盏,言语间很是小心,似乎在讨论时政。

  面的芬芳混着炖肉的肉味,中间还夹杂着几许青菜的清香。陆离从桌上筷筒 中抽出一双筷子,握着了那散发着微微烫意的瓷碗,吹了吹热气,刚要下嘴,忽 然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黑衣女子,“你真不吃?”

  巳蛇摇了摇头。

  陆离洒然一笑,也不管她,捧起面碗呼噜噜地吃。这面条颇为筋道,爽滑舒 口,配上炖得酥烂的牛肉,叫人吃得欲罢不能。

  面碗很热,白气腾腾冒起,蒸得陆离流了一脸的汗珠。她正吃得兴起,忽地 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声咕噜声。

  陆离不用抬头也知道对面的女子低了低脑袋,只是她戴着面罩不显,但白里 透红的耳垂还是出卖了她。陆离自不会拆穿她,只转头向店小二又要了碗牛肉面, 甚至还加了两个卤蛋。

  巳蛇忍不住扬起玉颈要说些什么,但还是低下头去。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过来,碗沿还沾着点面汤。陆离没接, 直接把新上的面碗往巳蛇面前推了推,瓷碗与桌面擦出嗤嗤的轻响。

  巳蛇的脊背瞬间绷直,瞪着眼睛看她,谁料陆离自顾吃着,压根不看自己。

  巳蛇盯了半响,便将目光缓缓挪到面前的面碗上。

  那面条浸在浓白的汤里,几片酱色的牛肉叠在上面,卤蛋对半切开,蛋黄油 亮亮的,热气裹着肉香,荡起淡淡的白雾。

  巳蛇的肚子又隐隐咕噜了一声,她耳尖更红了,垂着眼盯了碗沿半晌,忽然 小声说了句什么。

  陆离没听清,抬头看她,却见这白日里刀子一样的美人将身子绷得跟张弓似 的,轻声道:“我不饿。”

  这犟丫头肚子都叫了两次,还嘴硬。陆离也是好笑,便好言安慰道:“接下 来几日只怕是要进山,没什么东西可吃,巳蛇圣使多少吃上点。”

  巳蛇皱眉道:“我早已修成辟谷之法,体内真气循环周转不息,几十年不吃 东西也饿不死。”

  那你肚子一个劲的咕咕叫?陆离翻了个白眼,懒得惯她,埋头自吃自个的。 耳边安静了一阵,忽然又传来巳蛇那蚊子般的声音,“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的脸。 ”

  陆离放下碗筷,皱眉看她,“我也不行?”

  “不行。”

  “为啥?”

  “看见过我的脸的人,都得死。”巳蛇冷冷道。

  这是什么破规矩啊!陆离颇为无语,还是难道说每个故事里的杀手刺客都有 类似木婉清的癖好,被人看见脸,要么杀了,要么嫁了?

  陆离忍不住问道:“那夫人有没有见过你的脸?”

  “夫人自然是见过的。”

  “其他的十一天干圣使呢?喂……你那什么眼神?你们一个叫巳蛇,一个叫 午马,拿脚后跟想都知道还有子鼠寅虎什么的吧?”

  “他们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

  “那你这么厉害,真个把他们全给杀了?”

  巳蛇胸前一阵起伏,偏过头不去理她。

  陆离无奈道:“咱们可是一起出来相依为命的伙伴,我若是连你长什么样都 不知道,万一有人冒充你怎么办?”

  “不可能!”

  “为啥不可能?须知这江湖上还有易容、异形之法,万一真叫咱碰上呢?”

  巳蛇淡淡道:“这天下的易容之术,我天罗的酉鸡无出其右,他人不过是似 形而不似形,傻子都能辨认出来。更何况我还学过些许皮毛。”

  陆离暗自琢磨,已知的天罗十二圣使里,午马金丹修为,有控心惑神之能; 巳蛇半步元婴,精于刺杀追踪。还有一位精通易容术的酉鸡,倒是不知修为…… 天罗不愧是天下有数的暗门,人才济济,人才济济啊!

  这两日相处下来,陆离清楚眼前这女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巳蛇这娘们 就是面冷嘴硬,她越不给看,自己心下就越发好奇她的容貌。

  陆离慢吞吞地吃着,见巳蛇闭目打坐,一副要入定的模样,便指着那面碗耐 心劝道:

  “你再不吃,面就要凉了,这么冷的雪天,不热气腾腾吃上一碗多可惜?”

  巳蛇果然被那碗面吸引,眼中光芒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离又循循劝告道:“你把面罩除了,好好吃顿饭。这么晚了,不会再有客 人来了,我们坐的地方僻静,没人能瞧见你,另外一桌客人已经走了,店家更不 会来打扰我们。”

  巳蛇犹豫了下,抬起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陆离连忙道:“你若是 介意,我这就转过身去……”

  “不用。”巳蛇忽然轻声道。

  她略一迟疑,这一刻似乎做了某种决定,戴着黑色手套的纤指按在耳畔系带 上,轻轻一拉。

  陆离稍稍后仰,深吸了一口气。

  面罩滑落,露出了一张惊艳的脸,这女子的五官线条带着一股凛冽逼人的气, 恰似一道雪亮刀锋。那眉毛又细又长,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唇角却天生微微上 挑,似笑非笑。

  巳蛇一双碧绿眼眸微微眯起,波光间泛着冷意,“让你失望了?”

  “没有没有……”陆离微微回神,筷著来回拨弄着碗里的碎面,“小姐以前 戴面罩的时候,我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有伤疤,不欲示人……可万万没想到是这 样一张脸,气势如此夺目,难怪小姐要遮起来。”

  巳蛇的眼神渐渐缓和了些,点点头,道:“吃饭。”

  她下筷如飞,还没等陆离看清,就把片牛肉送进嘴里,腮帮子轻轻鼓了鼓, 便咽了下去。巳蛇的咀嚼动作很奇怪,她似乎始终在有意识地控制嘴唇张合的大 小,陆离忍住不去看她,低头小口喝汤。

  寒风顺着窗缝呼呼地灌进屋内,店里的凉意倒被这两碗面的热气烘得暖了些。 陆离吃得起劲,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抬手抹了把,瞥见巳蛇正小口啃着卤 蛋,眼尾悄悄弯了点,看样子真是可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巳蛇淡淡道:“你要是再看着我笑,哪怕冒着被夫人责罚的风险,我也要给 你一剑。”

  这女人,真不识逗。陆离撇撇嘴,刚别过脸去,又听到巳蛇冷不丁问道:“ 你先前在夫人那里说,你能通过《种玉玄功》的感应,找到元瑶的位置?”

  陆离心里一咯噔,脸上却面无表情,只点了点头。

  巳蛇眼中泛着冷光:“撒谎。”

  “圣使这是什么意思?”陆离将筷子往筷上一搁,嗤笑道,“你又没修过种 玉玄功,也没如我一样死过,怎会了解其中的奥妙?难道……你是在质疑夫人? ”

  陆离已准备好措辞,不料巳蛇却蛾眉一蹙,看向她面前的面碗,“你还没把 面吃干净,不要浪费粮食。”

  这女人,莫名其妙……

  念着她的元婴身份,陆离无可奈何,只好快速将碗里的面嗦进嘴里,连汤都 一滴不剩地舔干净了。刚一放下碗,她便听巳蛇继续说道:

  “我没有在质疑夫人,但我知道那些话是出自真心,哪些话在撒谎。你刚刚 说话的时候眼睛虽然没有乱瞟,但底气明显不足,所以只能靠提高音量来鼓舞自 己。更何况你小动作太多,不似一个胸有成竹之人该有的表现。”

  这女人居然还会行为心理学,是天罗特训的课程?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陆 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略一思索,坦然承认道:

  “是,我的确感应不到元瑶仙子的位置,事实上种玉玄功也没那么神奇,本 质上就是一部采补的功法,哪怕是我的真元,到了她那也早被吸纳干净,怎么可 能还留有把柄?”

  巳蛇小口咀嚼着面,含糊不清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确定她位置的?我观察 过你的眼神,你是真的想找到她,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你一路出来。”

  陆离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从前……在丹心山上的时候,我们时常一起读 书。她那时候靠在我的身上,我们双手合十,聊着那些未来的幻想,其中就包括 了她的结丹。她说她期望的结丹之地是她的故乡,因为那是她破碎之地,也是她 苏醒的地方。”

  这世间七大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羽化、登仙。每一步都 是深沟天堑,修行修行,所修者不过一颗道心,这其中以缔造筑基之境为闻道, 以凝结金丹之境为悟道。

  闻道者,佛家称其为顿悟,儒者则称之为知命。

  所谓闻道,便是明悟自然之规则;所谓顿悟,便是了明己之所在;所谓知命, 知天命也。

  而无论是明悟何样的法则,认清自己是何样的存在,知晓天命究竟归于何处, 所明悟的真理必然会铭刻大道,锻造出属于自己的道基,千秋不改,至死方休。 这就是筑基的真相,也是漫漫修行路上,真正的第一步,正式跨越山门,开始攀 山。

  陆离那日第一次以女子的身份现于世间,前后所目睹者不过午马唐镜仁一人 而已,唐镜仁虽死。但阴阳二气起伏动荡,暗中铭刻道纹,等到陆离醒悟,道基 已成。

  然而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铸造的是何样道基,是阴阳之道,还是魅 人之心;是复仇之念,还是逆性之恨。

  她混混沌沌,懵懵懂懂,所以连第一招属于自己的本命神通都寻不出来。陆 离这些时月以来不知翻阅了多少藏书,连带着金丹之法都读了数遍。

  原来这悟道之途,结丹之路远远比筑基的闻道之行更加困难。朝可闻道,夕 可死矣,无论是闻道,还是顿悟知命,终究是存着一分天命所赐的偶然。但悟道 不同,需要在这道基上垒墙盖瓦,造出一座大大的宫殿来。

  地基不坚,则宫殿不稳;宫殿太高,则地基易陷。所以自古以来无数金丹前 辈渐渐总结出一条捷径,那就是寻找自己的结丹之地。此间代表着修士心中最后 的执念,最深刻的妄想。待整备齐全,修士将赶往此地,借用天时地利人和,召 出心魔,最后杀之悟道,凝结金丹。

  所以换句话说,元瑶此行将抵达她的结丹之地。

  她距离凝结金丹,只差一步之遥。

  ……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元瑶的故乡?”巳蛇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长 剑,沉声道,“我即刻回去禀明夫人,派人散出去收集消息,将元瑶的故乡包围 起来。”

  “不必了,”陆离挥手打断了她,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若是以前,我 便信了她那套鬼话。只是等我打听清楚她的经历后,我才知道什么故乡啊过往啊 全是狗屁。以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她所谓的结丹之地压根就不在别处,就在…… 这城中的登仙楼中!”

  大门哗啦一声被风震开,夕阳如泼水般洒了一地。远处的天空露出了大片的 灰暗,那最后一缕阳光也开始随着城墙的高度逐渐低迷,直到凝聚在了街道对面 的门柱上。在那玉门顶端,一块牌匾熠熠生辉:

  登仙楼。

  “青楼?”巳蛇眉梢一挑,“难怪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都找不到元瑶的去 处,原来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双好看的弯眉一点点皱起,“可是夫人既下了令,不 允许我等泄露天罗的行踪,那该如何进得楼去……不行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禀明 夫人。”

  “哎呦,我的姑奶奶!”

  陆离连忙拽她衣袖,不料连衣角都未碰到一丝,眼前的女子便闪到了一旁, 冷冷地盯着她。

  陆离无奈,只好告罪道:“我是因为瞒着我那师姐的行踪不报,这才侥幸离 开你那位夫人的视线。你现在回去,这不是把我小命也跟着送回夫人的手心么…… ”

  巳蛇瞪了她一眼,肃然道:“误了夫人大事,你我谁也担当不起。”

  “不会不会……”陆离连忙摆手,眼珠一转,忽然岔开话题道,“姑娘先前 提过……跟人学过易容术?” ————————————————————————————————   首先先和大家说一声抱歉,这一周以来诸事繁忙,重新搬家回了广州,实在 没时间码字,让各位一阵好等,实乃小乔之过。小乔平日一直在本论坛的官方tg 群里活跃,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群里问我,小乔定会耐心解答,最后祝大家吊运 亨通,妹似云来。

               第八章:风尘

  “易容术……”巳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陆离的意图,她上下打量了陆离一 番,“你的意思是,你我二人扮作嫖客模样,伺机在登仙楼里打探消息?”

  “我去过元瑶居住的小院,门儿清,”陆离有意和她套近乎,亲热道,“姐 姐跟着我就好,到时候咱们找间相近的园子,我瞅隔壁的初晴小院就不错。天一 黑,咱把那伺候的小娘药倒了,翻墙过去。我在外门把风,姐姐进去掳了人就走, 前后不超半盏茶的时间。”

  巳蛇看着他似笑非笑:“陆公子打探得这般清楚,看来没少进过人家闺房。”

  陆离下意识想起偷窥的事儿,脸慢慢红了,嘴硬道:“这不全为了今天做准 备嘛。”

  巳蛇翻了个白眼,将面罩重新扣在了脸上,一边系着带子一边在侧耳倾听什 么。片刻后,一只纸鹤扑腾着翅膀从门外飞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巳蛇打开纸条飞速翻阅,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所料不差,昨夜的护卫值 班时,果然见过元瑶入楼。”

  一块大石落入心底,陆离轻呼了口气,又听巳蛇道:

  “想法虽好,但施行起来毫无可能。你上次能进得了元瑶的院子,那是因为 你本来就是进楼子玩的,又有太初门明面的身份,登仙楼虽说放松了警惕,但照 样派人盯着,只是你自己未曾发觉罢了。若你我此次隐藏身份进去,稍被觉察出 不对劲,能不能出得了门都难说。”

  这倒是始料未及,陆离双眉渐渐蹙紧,思忖片刻后,突然抬头问道:“登仙 楼的楼主到底是谁?天罗内部可有此人的资料?还请姐姐帮忙取来。”

  “不必,这种机密我都记在了脑子里,”巳蛇神态自如,“登仙楼楼主名号 牡丹夫人,化神境大修士。据传曾为太初门五脉之一,法脉的上一任山主。当年 此女因与宗门理念不合,辞去法门山山主之位,下山后短短几年便在青州城里建 起登仙楼,做起了修士的皮肉生意。”

  陆离眯了眯眼睛,“若真是闹掰,离了这东洲便是,何必借故留在山下?只 怕另有缘由吧。”

  “缘由很简单,历红尘种种,登羽化之境,”巳蛇道,“这是夫人当年亲口 所说。”

  登临羽化之境……陆离先是错愕,渐渐回过神来,“这下可麻烦了,若那牡 丹夫人真是半步羽化之境的仙人,只怕我们在楼里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去。传说 中,化神大修的神念覆盖百里,一念之间转瞬而至。我们即使得了手,也会被顷 刻追上……”

  巳蛇双手抱胸,淡淡道:“夫人说了,绝不能留下把柄。”

  不能暗度陈仓……不能强取豪夺……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暴露身份……陆 离坐在条椅上怔怔发呆,渐渐地,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她猛地看向巳蛇,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寻常修士,结丹闭关需要多久?”

  “短则一年,多则五年。”

  “天罗在登仙楼里埋的钉子,可有能帮忙隐藏身份的?”

  “小鱼小虾,打打掩护尚可,做不了更多。”

  “巳蛇姐姐,你所做的易容之法最多维持多长时间?”

  “一个月,”话到这般地步,巳蛇已经隐隐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眼神复杂,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啊……”陆离看着她,脸上渐渐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要把自己, 卖进登仙楼里去。”

  巳蛇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

  街上的风似乎停了,最后一缕夕阳散入烟尘之间,街道两侧悬挂的灯笼依次 亮起,艳艳的红光照亮了行人的脸。

  巳蛇凝视着对面那个埋入阴影的人,轻声道:“何至于此?”

  “我也不想,但是……但是……”

  陆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该说些什么呢?

  说自己念头不通达,连阳物都勃起不得?还是说自己自甘下贱,也许有更好 的法子,偏要摇屁股给人操?

  她只是莫名地想着师姐陪着的那些日夜,想起自己手心里微凉的温度,想起 飘在她鬓发上的那片花瓣。想起肉体上那颗刺眼的珍珠,想起她坐在自己身上, 疯了一样起伏时,眼角的那颗泪。

  陆离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是太初门统一的男性修士布料,从 前的那身早烂在了乱葬岗里,现在这身却是药师峰新换的,带着淡淡的秋兰芬香。

  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巳蛇圣使,今晚我就要卖身登仙楼。先前我打听过门道,相我这样的‘相 公’会被派到池南苑,给那些夫人小姐、名门高修做娈童,若是当红的相公,也 会分配院子。在这期间,我尽量讨得登仙楼的欢心,打听出元瑶的消息来。等万 事俱备,我自会将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将《人元经》送出去。”

  陆离越说越快,彷佛嘴里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夫人临行前只给了我五天 的时间,现在还得麻烦姐姐回去一趟,帮我向夫人告个罪,宽限三个月。三个月 之内,我必能从元瑶那里把《人元经》带回来。”

  巳蛇眉头越皱越紧,疑道:“此事事关重大,你我当回去禀明夫人才是。可 听你语气,分明是不愿与我见夫人了?”

  陆离眼皮微垂,“我此次能出来,的确是哄骗了夫人。若回了筑心园,夫人 必不会再让我脱出掌心……若到了那一步,复仇之事便是遥遥无期,一年?五年? 只怕等我那师姐出关,世间也再无我陆离这个人了。”

  巳蛇眼睛微眯,手指悄悄按在了剑柄上。陆离却先她一步,指向门外不远处 的登仙楼,问道:“姐姐真要动手么?”

  巳蛇盯了她半响,手指松开剑柄,眼神里已带上了一丝漠然,“这里的事, 我会如实禀告夫人。”

  说罢,她便起身向门外走去。陆离始终垂着头,失神地盯着面前的碗,一粒 葱花在那冷汤里漂浮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就在此时,巳蛇的声音兀地传入耳中:“活下去。”

  陆离猛地抬起头来,门外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却再无那道倩影。

  …………

  “七十七。”

  “七十八。”

  “七十九……”

  “咚咚咚!”门外陡地响起了敲门声,茉茉手里一颤,险些没抓稳铜钱。她 连忙把袋子往床下胡乱一塞,捋了捋头发,抑着颤音问:“谁呀!”

  “这小贱人,磨蹭个什么劲!”门外的龟公骂骂咧咧,“赶紧出来,让兰姑 等着急了,小心有你一顿板子!”

  “知道了!”小雏妓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又检查了遍钱袋。她起身拍了拍下 手上的灰,刚一开门,屁股上便“啪”地挨了一记。

  “哎呦!”

  茉茉捂着后面,红着眼睛瞪他,那龟公哼哼一声,“还不快去?!”

  茉茉咬着下唇没敢出声,侧身避开他,匆匆往院外走去。身后的龟公不知道 又骂了句什么,茉茉一紧张,差点被门外的积雪滑倒,脚趾头在布鞋里一扯,疼 得小雏妓直哆嗦。

  院外不远有两个婢女正说笑着什么,好在没有看见她,茉茉松了口气,低着 头快步走过低矮的瓦房。等院墙一过,迎面的风渐渐暖和起来。顺着墙外的残花 败柳一路前行,眼前豁然一亮,现出一片湛蓝的池水。

  虽是腊月寒冬,那池水依然荡着粼粼的波光,婉转的歌声在月色中,伴着淡 淡的水雾飘来,隐约能看到远处楼阁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纤影。

  茉茉往袖筒里呵了口热气,靠着水边的小径小心踱步。听别的姐姐说过,这 座春池有法阵笼罩,夏时清凉,冬时生暖,专门供给那些喜欢游湖泛舟的客人。 据说那法阵一日所消耗的银钱,买她二十个这样的雏妓都绰绰有余,惊得茉茉饭 都差点吃不下去。

  登仙楼今晚来玩的客人好像比昨日还要多些,她一路迎面遇到了不少熟面孔, 青州城李家的三公子、城主大人的亲外甥……连太初门的仙人也来了好几位,拥 着几位姐姐说笑,满嘴都是喷鼻的酒气。

  每遇到一位客人,茉茉都停住脚步,老老实实地行个万福礼。不管人家瞧见 没瞧见,自己都得照做。因为这是登仙楼里的规矩,不然被姑姑瞧见了可有一顿 好打。

  茉茉怕极了管事姑姑,先前有个从太初门里出来的仙子不安分,落到了姑姑 的手里。那仙子对着姑姑又骂又闹,姑姑只是磕了下烟杆,小仙子就被送进了黑 房里。等半个月后茉茉再见到她,原来水灵灵的人儿被玩得痴痴傻傻,连两个乳 头都被割了去。

  穿过一道月洞门,一座两层的木制楼宇出现在眼前。茉茉眼光迅速一扫,见 有两个黑甲侍卫立在门外,楼门边上,隐约蜷缩着一团人形的肉体。

  茉茉心里猛地一揪,赶紧把脸垂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多喘,硬着头皮从两 个侍卫中间穿了过去。那两人腰上的佩刀泛着冷光,阴影刚好罩住她半边身子。

  茉茉松了口气,刚要进楼,目光下意识地往门边的那团肉体上扫了一眼,身 子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劈头浇过,再也动弹不得。

  却见那散着积雪的木板上,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像狗一样缩成一团,正呼呼 睡着。一条铁链从门把手连到她脖颈的皮质项圈。那张姣丽无瑕的脸庞光润如玉, 却偏偏在眼部的位置蒙着金属面具,边缘以铆钉钉死,显然完全嵌在了脸上。

  女子纤美的腰肢玲珑有致,浑圆的美臀滑腻如脂,精致得像是一具玉雕。她 睡姿安详,真个像条看门的母狗一般,胸前的肥乳挤在腿中,像两团流溢的滑脂, 随着呼吸不住晃动。

  那两团乳晕漆黑至极,连那刚生育完的妇人都比不过。而最为惹眼的,是那 红枣大小的的乳头上竟然穿着一副铁环,环上缀着细细的链子,将两个乳头连在 一起,中间从上连接着项圈,从下蔓延小腹,一直延伸在腿间的阴影之中。而在 那浑圆丰腴的臀后,嵌着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在屋檐悬挂的灯笼下,更是熠熠 生辉,光彩夺目。

  只是与这雪白的肉体相衬的,是四肢上包裹着的冰冷铁皮,原本莹润如玉的 手臂在肘弯处齐齐斩断,只剩半截裹着铁皮。连修长的大腿也是一般,膝盖往下 空空荡荡。

  茉茉只觉喉咙里猛地一紧,慌忙抬手捂住嘴,她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心 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咚咚地往胸口撞,连呼吸都滞住了。

  直到听到楼里侍女的通报,茉茉才渐渐缓过了神,再也不敢看那门前的人形 犬,硬着头皮走入门内。

  楼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暖炉的熏香扑面而来,茉茉身子虽暖和了些,一颗心 却如堕冰窟。她小心走入楼内,脑袋也不敢抬,向着烛光下的影子规规矩矩地跪 了下去,“见过兰姑姑……姑姑找我?”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一身暗红色的锦缎袄裙,领口围着圈 雪白的狐裘毛。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顶上插着支蓝玉雕成的簪子,脸上敷着薄 薄的细粉,眼角隐约带着浅淡的细纹。但依然能从五官瞧出,从前也是位绝色的 美人。

  兰姑坐在锦垫上,怀里抱着手炉,闻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下巴。

  茉茉轻轻嗅了嗅,没有闻见那股熟悉的烟草味,知道兰姑姑今日心情不错。 小雏妓压着躁动的心跳,连忙起身,小心地站到了那妇人的身后。直到这时候她 的余光才留意到屋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裙纱。

  咦?这是谁?茉茉刚一走神,兰姑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她赶忙收起心思, 认真去听:

  “叫你过来,是因为咱们柳上轩又来了位新人,这位来历可是不小,还是位 从太初门上下来的仙女儿呢!来,茉茉,见过你家小姐素玉,以后这便是你的主 子了。”

  茉茉心里一惊,险些站立不住。登仙楼里未梳拢的女子一般有两个去处,要 么是给楼里的当红姐儿做侍女,身份也随着主人水涨船高,但也难免有不少跟着 主子吃残羹剩饭的。而另一种去处则是自己开院挂牌,从此卖笑于人。

  茉茉一直以为自己能熬到挂牌的日子,没想到却是先成了别人的侍女。她一 双小手在背后死死绞着裙摆,脸上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见过小姐。”

  兰姑难得地笑了一声,“这丫头向来腼腆,素玉随意使唤便是,若是厌了, 向我通报一声即可。”

  茉茉随即感到一道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愈发不敢 抬头。好在那道目光只是扫了一眼便收了回去,随后便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那 声音与寻常女儿家不同,带着一丝英气,“任由姑姑做主,素玉感激不尽。”

  兰姑抿嘴轻笑:“你这丫头倒是乖觉,也省去许多调教的功夫,不过你这称 呼却是错了。”

  地毯上的女子怔了一瞬,犹豫着说道:“还请姑姑指点。”

  兰姑慵懒地靠住软榻,斜睨着她,“你自进了咱家这门,做了婊子,首头一 道,便是要教你规矩。我既教你规矩,又要教你过活的技法……你说,你该叫我 什么?”

  素玉小心翼翼地唤道:“师傅?”

  兰姑捂着嘴笑,“这里又不是太初门,哪里来的师傅让你哄着叫?”

  “那……管事?”

  兰姑眉头一蹙,冷冷道:“我再提醒你一句,从今个以后,你便再也没有什 么宗门、师门,只得老老实实呆在楼里,踏踏实实地做个婊子。别人唤我姑姑, 那是因为我本就叫兰姑,可现如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打你、骂你、教你、诲你, 也都是为你长点见识,在这楼里活下去……所以你该叫我什么?”

  素玉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妈……妈?”

  兰姑顿时眉飞眼笑,“好女儿,再唤个听听?”

  “妈妈!”

  “哎!真是个乖女儿。”

  “妈妈!”

  “哈哈,好孩子,好孩子。”

  兰姑似乎很满意,后背往软榻上倚住,懒懒地嗔怪道:“你这丫头倒是乖觉, 池南苑那儿有人闹事,这两日腾不出人手。先前把你送过来时,我还有些怪罪, 这么看来,居然还是个知趣的好人儿。”

  素玉松了口气,讨好道:“女儿初来乍到,懵懂无知,以后还得多仰仗妈妈。”

  兰姑双眼微眯,嘴角一翘,“先说说看,今年多大了?”

  “回妈妈,女儿刚满二十三。”

  “年纪虽说大了点,身段却是不错……有过几个男人了?”

  “还未有过……”

  “哟,居然还是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兰姑嗤笑一声,“听说你先前一直在 药师峰待着?”

  “是……”

  “薛药师的弟子啊……”兰姑一边瞧着指甲上新涂的蔻油,一边话家常似地 问着,“现在是什么修为?”

  “女儿初入筑基之境,只是还未打通三宫。”

  筑基……茉茉心里一惊,随后浮出一股浓郁的喜意。她虽然不懂什么修行, 但知道楼里的筑基境远比练气境稀罕,一晚上甚至能卖出五千两的价钱。若是行 情好的时候,就比如前几年赶上群芳会,据说当时的花魁娘子也是筑基,却卖出 了五十万两的天价。

  兰姑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哦……既是筑基,便应该有大好的 前程才是,那为何好端端的宗门不待,跑到我登仙楼里来了呢?”

  “这该如何说起……”那个叫素玉的女子似乎有些慌张。

  “那便一字一句,细细说来。”兰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茉茉连忙竖起耳朵,只听地毯上的那个女子犹豫了片刻,转眼间似乎做了什 么决定,咬牙道:“只因……只因女儿懵懂,在山上与房杜两位师兄交好,惹得 二位师兄反目。不料因此得罪了两方世家,主峰虽因女儿揪出奸细之事下了嘉奖, 但女儿依然抵不住房杜两家的暗算……这才……这才不得已……”

  原来也是被世家所害啊……茉茉在心里叹息。

  素玉嗫嚅着再也说不出话,茉茉听得可怜,不料听到兰姑冷冰冰的一声笑, “我看呐,你这妮子惯会拿腔做调,言语间不尽不实……看来是想要点教训尝尝?! ”

  素玉显然怔了一瞬,问道:“妈妈这是从何说起?”

  不料兰姑竟是一扬下巴,门外随即传来侍卫沉稳的脚步声,茉茉只看见两个 铁塔一样的影子漫入屋内,吓得赶紧闭住眼睛。那侍卫竟丝毫不顾手中女子的央 求,架着她就往外拖。这个时候茉茉已经猜出了要发生什么,身子下意识颤抖起 来。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棍棒一声又一声砸在肉体的闷响,以及女子此起彼伏的 痛呼。

  茉茉用下颌死死地抵住胸口,睫毛微颤,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咬着下唇不敢 出声。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侍卫的脚步又响了起来,手里似乎还拖着麻袋似的重物, 往地上丢垃圾般“嘭”地一扔。

  兰姑将茶壶放在手边的红泥火炉上,持杯浅饮一口,在舌尖慢慢品着,朝底 下瞥了一眼,“这回可想清楚了?”

  素玉从地上艰难地坐起,轻喘着气,“想……想清楚了……”

  兰姑这才赞许地点了点头,那素玉喘了一阵,轻声道:“其实……其实我从 前是个男儿。”

  啊?茉茉险些叫出声。

  兰姑眼光亮起,支起身子,“说说看。”

  素玉喉头滚了滚,带着一丝颤意,“我原先……原先是药师峰的杂役弟子。 那药师峰的峰主薛青是个疯子,成天抓我们这些底下人去试药,我们逃了几次, 可连护山的大阵也逃不出去……被他送到台子上时,我以为,我以为我也完蛋了, 和那些回不来的人一样死在烂葬岗上!可是没料到……没料到……”

  她突然一咬牙,喉头发出一声哭腔,“他不知喂了我什么丹药,竟让我一个 男儿郎,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

  这一句话让茉茉再也忍受不住,惊愕地抬起头来。

  却见在那绘着幽兰的绒毯上,瘫坐着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她一头乌丝散开, 勉强遮住碎裂的衣衫,但依然遮不住露出来的娇嫩肌肤。一张脸似乎是刚哭过, 眼角还凝着未干的泪滴,眼睫轻轻颤着,一双杏眼蒙着层雾似的水光,真个是我 见犹怜。

  那露在裙摆外的脚踝也青了一块,似乎感受到茉茉的目光,素玉下意识将脚 往裙下缩了缩,胸口轻轻起伏着,指尖攥着身下的绒毯,指节泛得发白。

  这能是女人?!茉茉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瞥了眼自己平坦的胸脯。

  兰姑放下茶盏,轻叹了口气,“真个是苦命的人儿,难怪你逃了出来……你 既入了我这门,便叫你知晓,先前那番打,既叫杀威棒,也唤打贱根。这棒子, 既是立威,也是规矩,每一个进了登仙楼的都要挨,连妈妈我年轻时候也挨过。”

  素玉捂着伤口咬牙道:“多谢妈妈指点。”

  兰姑愈发满意,点了点头:“做了我登仙楼的婊子,往事种种便如云烟过去 了。无论你先前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登仙楼都会为你担着…… 好女儿,你先过来。”

  素玉撑着身子,咬牙从绒毯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走到兰姑的面前。那老鸨伸 手要捉她手,素玉的后颈顿时泛起一片细密的疙瘩,但只好一声不吭地忍着。

  素玉的手原先是又嫩又白,像刚剥壳的春笋,如今却横着几道红肿的鞭痕, 连指节都泛着些青紫的印子。兰姑的指腹轻轻滑过那些疤痕,柔声问道:“疼么?”

  “疼,妈妈。”素玉低头道。

  “那你恨妈妈么?”

  “女儿谢妈妈还来不及,哪里敢恨?”

  “又不老实?”兰姑柔柔地笑。

  素玉却认真道:“妈妈兴许觉着我是在说些漂亮话,其实女儿是发自肺腑。 我在山上是步步维艰,又得罪了房杜两家,天下虽大,却再无容身之处,若不是 登仙楼、不是兰妈妈收留,只怕我,只怕女儿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反手握住兰姑的手,诚恳道:“先前隐瞒了事实,实在是……实在是此事 羞于出口,还望……还望妈妈谅解。”

  兰姑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素玉连忙松开,听兰姑道:“你这丫头 也是好大胆,敢在我登仙楼面前隐瞒事实……我登仙楼是何样地方?见过的男女 只怕比你吃过的米粒还要多,自你一进门我便瞧出你的跟脚来。更不用提自你进 楼那一刻起,你在山上的一切都被我们知晓个清清楚楚。”

  素玉连忙做出一副后怕之态,又是自责又是惶恐地拍了拍胸脯,“女儿真是 不知轻重,还望妈妈恕罪。”

  兰姑翘起一根手指,点了下素玉的额头,娇笑道:“看在你今个还算老实, 暂且放了你……小丫头,听说过黑房吗?”

  说这话的时候,兰姑的那根指头在素玉的额头转了个圈,沿着脸颊一路下滑, 最后在下颌一勾,将这小美人儿整张脸抬到面前。被那目光逼迫着,素玉下意识 地避开,磕磕绊绊地说道:“听……听说过。”

  “知道就好。”兰姑嫣然一笑,随即放开了她,朝茉茉瞥了一眼,“找鹿呦 呦要间屋子,先带你家小姐好好下去歇了,等明个再好好教导。”

  茉茉连忙行礼,应了声是,上前搀扶着素玉出了院子。等出了门,茉茉才发 现那个看门的母狗居然醒了,见她瞧着自己,这母狗竟亲热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喉头间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茉茉心肝一颤,连忙将脸别了过去。这时手上一阵温热,却是那个叫素玉的 姐姐握住了自己的手。茉茉莫名地有些安心,听她轻声宽慰道:“先走。”

  鹿呦呦是兰姑的贴身侍女,在这柳上轩地位超然,见二人时连头也没抬。茉 茉细声细气说了不少好话,也未见个好脸色,急得小脸发白。素玉一旁瞧得明白, 偷偷给茉茉塞了锭银子过去,鹿呦呦握着毛笔的手这才一打转,在晓春别院画了 个勾。

  那晓春别院名字好听,但也不过间稍大些的小院,院内一屋一厢一树一桌而 已,自比不得花魁娘子的院子来得清幽雅致,但好歹也算是间独院。茉茉自进来 后两眼放光,东摸摸,西摸摸,眼神里说不出的喜悦。

  等到收拾完毕,进了屋子,素玉这才松了口气,松开茉茉搀扶的手,一屁股 坐到了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茉茉顿时一呆,“小姐……你身子不疼了?”

  素玉瞧了她一眼,见这小丫头关心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一骨碌坐起身来, 靠着床架懒洋洋地笑道:“我好歹也是筑基,那棍子打在我身上。疼也就一阵的 事儿,喏,早就好了。”

  素玉拉起衣领给她看,茉茉上前一瞧,见原本狰狞的鞭疤果然消失得无影无 踪,只留下粉嫩嫩的肌肤。小丫头惊奇地摸了摸,忍不住问:“那小姐先前喊得 那般凄厉,吓得我……吓得我都以为你要死了。”

  “兰姑看着,我哪敢作伪。”素玉摇了摇头,念着交浅言深的道理,不愿与 她细言,转而问道,“你叫茉茉?茉莉的茉?”

  “是,”茉茉犹豫了下,小声道,“是我娘给我起的。”

  “你娘?”素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也是这楼子里的人?”

  茉茉捏着衣角没有说话。

  “是我失言了,”素玉轻声安慰道,“现如今你我也算是风雨同舟,可有什 么想问的?”

  茉茉只是抿着嘴唇,怯生生地将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期待什么。素玉顺着 她目光看去,见那墙角里置着一尊旧炉,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兰姑既然让 你过来服侍我,理应住在一起才是,只是我这人素喜清静……我瞧着刚进院的时 候,旁边还有一间厢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茉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拼命点着脑袋。

  素玉哑然失笑,便自顾歇息,让茉茉自行搬行礼去。茉茉心下欣喜,连忙脆 生生地应了。

  总算能离了那破屋了!茉茉心里头一阵松快,连脚步都轻了些。先前每到下 雨天,屋顶总能给些惊喜,雨点子跟要账似的时不时过来一趟,睡觉都得贴着墙 根,怕淋着被褥。到了下雪天更难熬,夜里忙着做活,只有太阳高悬才能回屋子, 炉子早就熄了,还得一边哆嗦着一边砍柴生火。冷风直直往屋里灌,被窝里总跟 揣着冰碴儿似的,缩成一团也暖不透脚。

  她打小在那院子里住,一住就是十几年。这样的日子她没一天盼着留,总是 想着以后能围着暖炉蜷着,脚边烘着棉鞋,舒舒服服地大睡一场。

  茉茉已经快记不清上次晚上睡觉是什么时候了。

  她小声地哼着歌,下意识摸向衣兜,结果就摸到了一片冰凉的金属,那是自 己旧屋的钥匙。糟糕!茉茉一拍脑袋,自己就顾着高兴了,居然忘了向小姐要晓 春别院的钥匙。

  她急急忙忙往回赶,刚一入院,就见主屋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一阵低低的 骂声隐隐响起:“贱货……你这个贱货!”

  那声音似乎是素玉小姐,还带着咽咽的哭腔。茉茉的脚猛地钉在地上,心尖 儿渐渐发紧。她是在骂兰姑吗?还是刚才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她生气了?

  茉茉站在屋门外,手都抬到了门帘边,又悄悄缩了回去,脸上时而红,时而 白。

  就在这时,屋里突地响起素玉警惕的问声,“谁在门外?!”

  茉茉连忙抓住门框,“小姐,是我!我……我忘拿钥匙了。”

  素玉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片刻后大门敞开,素玉披着件单衣站在门内, 她眼角微红,似乎是刚哭过。茉茉不敢细瞧,接了钥匙就要走,却突然被素玉叫 住。

  茉茉脸上的血色也慢慢褪下去,颤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天冷,外面还有积雪,”素玉沉默顷刻,缓缓道,“慢点走,小 心地滑。”

  茉茉眼眶一红,匆匆行了一礼,像是逃一样的离开了。

  …………

  “七十八……”

  “七十九……”

  “八十!”

  大石落定一样,茉茉将钱袋捂在胸前,深深地呼了口气,眼睛在周围发暗的 墙皮上一扫,再无一丝留恋,转身朝门外走去。

  然后她就钉在了原地。

  看着院门边几个搂在一起,喷着酒气的龟公,茉茉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一 丝笑容,“陆哥,张哥……你们回来得这么早啊……”

  那几个龟公正说笑着往院里走,见她顿时眼前一亮,笑道:“这不是茉茉嘛, 这个点出去,赶着做活?”

  茉茉连忙点头道:“是啊……兰姑刚把我配给了一位山上来的仙子姐姐,我, 我得赶紧过去。”

  “呦,咱们茉茉也算混出头来了,连太初门的高枝都攀上啦!”

  “没有,没有……哥哥们先聊,我还有事儿……”

  说完,她就低着头想要往院子外走,却不料眼前忽然伸来了一只手掌拦住了 她。

  茉茉下意识地抓紧包裹,听那领头的陆哥笑嘻嘻地说道:“别急啊,小茉茉, 你这一走,咱这院子可少了多少乐趣啊……你可别忘了,上月的钱,你还没结清 楚呢。”

  茉茉呆呆地看着他,“说好的五十个铜钱,我不是用身子付过账了么……”

  “那只是本金,可你利息还没给呢,还得十个铜钱,拿出来吧。”

  “可我一时间哪有那么多银钱……”

  “那我可不管,你这一走,只怕以后飞黄腾达了,就忘了咱们了。兄弟们, 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身后一群哄笑声。

  茉茉抱着包裹,眼睛里已经隐隐泛出了水花,怯生生地说道:“那你们,你 们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姓陆的龟公哈哈大笑,“就像先前一样,肉偿呗!咱们登 仙楼可是有规矩的,未正式梳拢的处女咱谁也不敢碰,但是谁让女人还有上面和 后面两张嘴可以用呢!小茉茉啊。咱今个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帮我们这几个弟 兄的鸡巴轮流舔上一遍,挨个在你这张小嘴里射了,咱们就放你过去,行不行啊?”

  听到众人的嬉笑声,茉茉咬着下唇,轻声道:“真的?”

  “当然!”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茉茉低着头来到了那陆龟公的面前,谁料对方竟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点动 手的意思也没有,只用下巴朝自己腿间点了点。茉茉脸色一白,颤抖着伸出手, 将他的腰带一点点抽出,那袍子一松,顿时跳出根黑黢黢的鸡巴来。

  茉茉颤抖着缓缓跪了下去,听见周围又传来了戏谑的笑声。她的身子愈发颤 抖,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请吧。”

  茉茉头颈低垂,轻轻张开小嘴,用花瓣般精致的唇舌一点一点细致地舔舐着 那根阳具。在她唇舌舔弄下,蛰伏的阳具迅速勃起,塞满了少女的小嘴。

  “小婊子,再舔深一点。”

  听到龟公的命令,茉茉睫毛一颤,只得更加卖力。将那根肉棒尽力吞入,用 她娇嫩的腮肉磨擦着龟头。小舌从龟头一路舔到根部,然后又打着转绕回来,不 断地缠揉龟头边缘。

  那龟公舒畅地吹了个口哨,忍不住将少女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腿间。“唔唔! 唔唔!”茉茉猛地睁大眼睛,快要呼吸不出来,急得抓住那龟公的衣袖。不料龟 公竟毫不怜惜,像操弄穴口一般,在少女的小嘴里“扑哧扑哧”地抽插起来。

  周围的龟公看着有趣,也纷纷脱下裤子,围着茉茉撸动肉棒。有的上前摸她 乳儿、玉脖,甚至有的还将手伸到她的腿间摸她下身。

  “这婊子居然湿透了!”一旁的龟公愕然地看着手上粘湿的液体,失笑道, “好一个骚货!”

  周围人又是一阵笑,听得茉茉羞得颤抖起来,眼里渐渐泛出水光。

  陆龟公一边操她的小嘴,一边摸她头顶的发髻,问道:

  “小婊子!你吃过咱的鸡巴,等回去做了仙子的侍女,还会不会回来给咱给 操弄操弄?”

  茉茉小嘴被肉棒塞满,哪里还能答话?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唇舌不停吸吮。 周围的龟公哈哈大笑,指着她笑道:“真是个天生的婊子!”

  茉茉再也忍受不住,趴在男人的腿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 从眼眶里涌出,一直顺着脸颊淌到嘴间的肉棒上。感受到身上的动作停下,陆龟 公在少女脸上扇了一记,骂道:“贱狗,骚货!装什么贞洁烈女?你身上除了那 个屄洞,哪个没让爷爷们玩过?”

  茉茉身子一颤,索性闭了眼睛,拼命吮吸着鸡巴。小舌在肉棒上又卷又缠, 柔软的红唇含在阳具根部,忍受着龟头在喉中的异物感。陆龟公操弄的动作逐渐 加快,脸色忽地一变,连忙掐住茉茉的粉颈,腰腹猛然一挺,精液在少女的口中 狂涌而出。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汹涌而来,茉茉眼前发黑,慌乱地挥舞着手脚。陆龟公射 了一阵,踉跄着后退两步,一边喘息,一边看少女玉手放在喉头,轻轻咳着,将 呛到气管的精液咳出。

  “不许咳出来,咳出一滴,就多要你一枚铜钱!”陆龟公懒洋洋地命令道。

  茉茉脸色一变,连忙憋住那口气,用手掌拼命接住那些精液,再伸出小舌, 将手心的精液舔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真是个天生的母狗!”陆龟公嘲笑着,眼睛往另一个龟公脸上一 扫。后者顿时会意,狞笑着走到茉茉的面前。

  望着脸上又一个崭新的肉棒,茉茉忍着眼眶的酸意,颤抖着地握住棒身,再 次将它纳入口中。

               第九章:教习

  陆离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帐顶。

  梨木床柱垂着银钩,钩着帐子的边角,月白色的纱帐绣着细巧的莲纹。晨曦 从半开的窗缝溜进来,纱帐就像漾在水里的云,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陆离睫毛颤了颤,是了,我这是在青楼。

  她摸了摸鼻梁和眉心的衔接处,皮肤上还带着些许的异物感。巳蛇做的这张 脸质量极好,不过添画几笔,便与原先的容貌相差了五分,再穿上女装,上了妆 容,哪怕元瑶师姐站在自己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来。

  衣物方方正正地叠在凳上,面朝上的是件绘着春雪桃花的浅粉色诃子。陆离 伸手拎起一抖,素白的纱料哗啦一展,轻薄得像云絮。她将诃子穿了,披上襦裙, 纱料贴着胳膊滑下,忍不住摸了摸,细微的晨曦间,隐约能看清纱面后肌肤的颜 色。

  陆离心里暗叹,登仙楼真够吝啬,除了亵衣,竟连件贴身的小衣也不给。襦 裙的料子也是薄得过分,穿出去只怕是给人家撕着玩的。

  正琢磨着,“吱呀” 一声,屋门轻轻掀了道缝,冷风顺着缝溜进来,屏风后 晃出个不停搓手的小影子。

  茉茉的指节冻得发僵,还在使劲搓着取暖,半响才探出头,冻得通红的小脸 沾着点未化的雪沫子,鼻尖泛着粉,一双眼亮闪闪的,“小姐您醒啦?嘿嘿,我 就知道小姐穿这身一定很好看!”

  “咦?这衣服是你挑的?”

  “管事刚刚送过来的,”茉茉喜滋滋地说道,“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小姐的 牌子,工匠昨夜就做好了。只是现在小姐还未正式……正式梳拢,牌子暂时还不 能挂。”

  茉茉嗫嚅了下,满怀期冀地问道:“小姐要瞧瞧牌子吗?”

  “先放桌上吧……”陆离支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睡眼间还带着朦胧,“昨 夜把家当行礼都搬过来了?”

  茉茉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羞怯,点了点头。

  陆离瞥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你的同僚听说你要搬走,没留你吃顿饭 什么的?”

  茉茉的脚趾不自觉地扣紧,捏着衣角轻轻道:“奴婢在楼里没什么朋友,现 在小姐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

  陆离瞧着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就头疼,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放在前世只怕还 在上学,放在这个时代却早早进了青楼做了雏妓。一想到这些,陆离心里就堵得 慌,忍不住说道:“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姐姐就成。不用小姐来小姐去的…… 哎,搞得好像我是那……我是那……”

  陆离正要调侃两句,忽然呆住,眼光微闪,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茉茉把铜盆稳稳搁在凳上,再将毛巾、皂角、香囊一一码在旁边,又从袖袋 里摸出一小包晒干的桃花瓣和香草,指尖捻起一点,轻轻撒进水里。淡香混着热 水的雾气袅袅散开。茉茉垂着眼,伸手将毛巾浸进温热的水里,一边揉搓,一边 柔声道:

  “小姐这些话私下里说说便好,只是莫让别人听了去。”

  陆离皱眉看她,“这是为何?”

  “小姐既是山上来的仙人,必是自幼享惯了清福的,自不会清楚我们这些泥 里讨生活的辛苦。这青楼里看似是人世间第一享乐之地,实则规矩大得很,一个 称呼都不能错。小姐就是小姐,奴婢就是奴婢。管家的兰姑最计较这一点,先前 许多落到她手里的仙子不懂,因此吃了不少棒子。”

  她将浸好的毛巾递给面前的素玉仙子,轻声道:“小姐昨晚的应对极好,只 是有一点错了。”

  陆离下意识接过,怔怔看她,“哪里错了?”

  “小姐表现的太自然了……不太像一个无处可去的落魄仙子,”茉茉指尖捻 着香囊的流苏,声音压得极轻,“小姐是故意来到登仙楼的,对么?”

  陆离的呼吸滞了一瞬。

  她倚住背枕,静静地瞧着这小雏妓的侧脸,“胆子真大呢,就不怕我杀了你 么?”

  “不怕,因为奴婢没有感觉到小姐的杀意,”茉茉跪在床前,用毛巾擦拭着 陆离的手指,细声细气地说道,“况且小姐知道的,我说这些不是在威胁您。我 既然能看的出,那么兰姑自然瞧的更明白,只是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哪个 进登仙楼的会家世清白,没点秘密和心思?”

  有趣,真是有趣,陆离没料到青楼里一个小雏妓也能有这番见识。她支起身 子坐起,一边享受着茉茉的侍奉,一边低声问道:“那你觉得,兰姑会怎么做?”

  “兰姑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您接下来怎么做……”茉茉从她的手里 取下渐凉的毛巾,重新在铜盆里浸润,慢慢说道,“就比如,小姐刚刚的称呼就 错了。我们这些奴婢可以称呼兰姑,但您不同,无论人前人后,您都得喊妈妈。”

  陆离听懂了。

  登仙楼是一座庞大的金字塔,最顶尖的当然是楼主牡丹夫人,楼主之下的便 是以兰姑为首的老鸨、管事。而更下一层的则是如清秋仙子这样的花魁娘子、当 红名妓。之后的才是形形色色的妓女、娈童。至于龟公、雏妓、杂役等,都是在 最底层。

  若是在前世,这样的结构自然是层层剥削,然而此世毕竟有真气存在。底下 的妓女未必不比头顶的老鸨、花魁修为高深,当红的名妓中也不乏凡间女子。要 想维持住这脆弱的平衡,唯一的纽带便是规矩,登仙楼的规矩。

  守规矩就能活,不守规矩就要受罚。

  陆离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昨日见到的那条美人犬,如果没有记错,她的身上 散发着的,分明是元婴境的气蕴。

  “昨日初见兰妈妈的时候,我便觉得诧异,在这连筑基金丹都只能当性奴万 物的登仙楼里,一个管事的妈妈,居然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陆离把玩着 茉茉的发丝,脸上若有所思,“原来靠着的是手腕……”

  “小姐,”茉茉打断了她的思绪,“按着时辰,您现在该去奉茶了,今日是 您做妓女的第一天,可千万不能马虎。”

  ……

  陆离朝着兔儿爷、管仲祖师与牡丹夫人的画像敛衽躬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三 拜九叩之礼,起身后取过三炷香,就着旁边的烛火引燃,郑重插进香炉。

  门外隐约传来一声钟鸣,陆离仰着头,望着隐在袅袅青烟之中的抱兔神君, 左侧的青衣男人,以及一旁的端庄女子画像,眼前忽然有些恍惚。

  到这一步,往事总总,便一去不复返了。

  兰姑正抱臂瞧着,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周围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妓女丫鬟。陆 离收敛心神,屈膝福身,“女儿见过妈妈。”

  兰姑顿时眉开眼笑,“好女儿,快快请起,如今拜过了神明、祖师和楼主, 便算入了此行,是一家人了。”

  陆离又朝周围的几位妓女一一施礼,“素玉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 还望各位姐姐包涵。”

  诸女连忙道声“客气”,陆离扫了一眼,多是些练气、筑基,唯有一位鬓边 簪着支点翠步摇的端庄美人瞧不出跟脚,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陆离知道这位姐姐多半是位金丹真君,心里一凛,刚要行礼,不料对方率先 走上前,虚扶了她一把,笑道:“妹妹生得这般标志,又都是兰妈妈手下的,往 后咱们便是一处吃茶的姐妹,无需这么客气。”

  这美人黛眉丹唇,姿容端庄华艳。被那双含春美目瞧着,陆离有些吃受不住, 身子不由一软,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不住摩挲。

  周围隐约传来吃吃的窃笑声,陆离恍觉不对,忽然听到兰姑轻轻的一声咳嗽, 面前的美人这才不舍地松开手,春池般的杏眼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兰姑嗔怪地瞪了那美人一眼,笑道:“素玉刚来,却不知道姜雨这妮子的名 声,她惯好虚雌假凰这口。先前不少新人被她哄了去,又念她体贴,只好吃了哑 巴亏……不过只怕你这妮子这回要落了空,素玉是假女儿身,那底下……还藏着 一根宝贝呢!”

  “啊?!”

  众女吃了一惊,没料到这般清丽的人儿居然是个男子,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只是碍于兰姑在上面盯着,倒没一个敢提出异议。陆离被众目睽睽瞧着,脸颊有 些发烫,忍不住别过脸去。

  这时,陆离隐约觉察到有一道目光正从人群中灼灼地盯着自己,她稍稍偏过 脸,却发觉居然是那位姜雨小姐。

  姜雨本就含媚的眼,此刻亮得惊人,像是黏在了陆离身上,在她泛红的脸颊、 细腻的肌肤上反复流连,连喉头都悄悄滚动了一下

  被她这样看着,陆离愈发不自然,心里暗道这小娘发的什么春?怎么只是听 了兰姑一句话,倒像是要扑过来吃了自己一样。

  兰姑指尖叩了叩面,堂中瞬时安静下来。众女认真听她说道:“按着规矩, 素玉刚进楼,理应入池南苑才是。只是近日来池南苑的李姑姑因事困住,分身乏 术,便只好将素玉送到了我们柳上轩。素玉资质极好,又懂规矩,你们几个浪蹄 子可莫欺负她。”

  众女齐齐应是,再看陆离时已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登仙登仙,再雅的地方也是个窑子。就如什么清秋素玉、初晴静颜,再美艳 的女子,也都是张开腿给人操的婊子。素玉虽是男子,可这张脸却长得如此娇艳, 只怕连女儿家都比不过。堂上坐着的妓女们,哪个没伺候过百八十个男人,心里 都清楚的很,这娈童相公中最值钱的,便是最像女人,却又不是女人的人儿。

  陆离既敬了香入了门,堂中看热闹的妓女、丫鬟便陆续请辞散去了。姜雨临 走前倒是别有意味地瞧了陆离一眼,但陆离哪里敢看她,连眼睛都不偏一下。

  兰姑浅斟了一口茶,起身道:“随我来。”陆离由茉茉搀起,亦步亦趋地跟 在后边。

  三人出了小楼,顺着楼阁之间的长廊往里走。廊外的喧闹渐渐被抛在身后,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两侧的窗棂渐渐稀疏,原本透进来的天光被厚重的朱红廊 柱挡得只剩零星光斑,空气中的檀香淡了,反倒漫开一股潮湿的木味。

  陆离忽然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忽然听身前的兰姑说道: “既入了登仙楼,便该教你知晓些道理、规矩,以免以后在客人面前出了丑,堕 了我登仙楼的名声。”

  陆离连忙应声,兰姑继续道:“我登仙楼由太初门牡丹夫人所创,距今已有 三百余年历史。因着这份渊源,我登仙楼也仿造太初门分脉之法,将楼里诸多事 务分为四门,各自管理。”

  说到这里,兰姑清了清嗓子,肃然道:“这四门合称起来,便是:柳上烟归, 池南雪尽。”

  柳上烟归,池南雪尽……陆离默念了一遍这八个字,却琢磨出些凄楚味道。

  “柳上轩,便是咱们这一门,也是楼里红倌人最多的去处,”兰姑瞥了陆离 一眼,“红倌人可不比只卖艺的清倌,最基础的活儿就是卖身,身上的那几两贱 肉由着客人随意耍弄。一般只要不弄出伤残,登仙楼不会太过干涉。”

  见陆离神色如常,兰姑又道:“若按着规矩,楼里买进来的妓女五年内不得 出楼,十年内都不得赎身。但素玉你自然不在此列,像你这样自愿进来的,楼子 也愿意宽待些,不仅每月有两日出楼的机会,也可以在三年后有赎身的机会。虽 说如此,但你既签了契,便踏踏实实做婊子,若仍和楼外牵扯……小心家法森严。”

  陆离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忙道:“女儿记下了。”

  兰姑稍稍颔首,继续道:“至于柳上轩之后的烟归阁,便是清倌儿的去处, 里头请了专门的乐师、曲师,教她们弹琴唱曲、吟诗作画,都是些做门面的技艺。 平日里咱楼里的姐妹,也常去乐师那里听课。”

  陆离好奇问道:“真有卖艺不卖身的?”

  “别处窑子或许是挂羊头卖狗肉,但咱楼里的规矩可讲的清清楚楚。若是被 逮住了,可不止是一顿好打,”说到这里,兰姑似笑非笑,“不过,若是带到了 楼外,那便和楼里没什么关系了。”

  看来兰姑也并非是古板无情之辈啊……陆离心中生出些好感,追问道:“池 南苑便是相公、娈童的去处?”

  “原本你这样的小美人儿本该送到那里才是,”兰姑眼神意味深长,“只是 先前提过,当家的李姑姑这几日被一件难事忙得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将你送到了 我这。”

  说到这里,二人已走到长廊尽头,那里连着一座不大的小楼,门窗紧闭。陆 离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这时突然听兰姑说道:

  “至于最后的雪尽台,便是楼里那些不听话的、犯了错的姐儿的去处。到了 那里便再无出头之日,楼里先前给的吃穿用度、伤病照拂,不仅通通收回,客人 也可以随意施为。鞭笞拷打、绳捆灌肠、穿针刺孔……啧啧,真个是生不如死。”

  陆离脑海里又联想到了昨日那条美人犬,钉住的眼罩、断去的四肢、以及一 身的铁环……

  扫了眼陆离那张微微发僵的脸,兰姑嗤笑一声,伸手推开了那扇房门。

  门后是间不大的暗室,只在墙角燃着一盏豆大的银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瞧 见墙边摆着数张架子,架上满满当当。陆离定睛一瞧,顿时愕然。

  原来那架子上陈列着的居然是各式各样的淫具。铁质的双头龙、玉器雕成的 阳具、缀着珠子的肛塞、以及一整条的细鞭与麻绳……真叫陆离看得头皮发麻。

  四面墙壁光秃秃一片,没有任何装饰。屋里摆着一个浴桶、一把椅子、一张 春凳、一个蒲团。蒲团是深褐色的锦缎,看着有些陈旧,却依旧平整。

  兰姑率先走了进去,陆离低声叮嘱茉茉在门外候着。小丫头站在门外局促地 看着她,俏脸发白,陆离捏了捏她的脸。

  暗门吱呀合上,室内瞬间只剩那点微弱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投在墙面上。

  兰姑的声音比在外面沉了几分:“跪下。”

  陆离颤巍巍地跪在了蒲团上,指尖触到地面的凉,心里愈发紧张。她看见兰 姑径直走到了那架子前,直接取下一条又细又长的鞭子来。

  “妈妈……”陆离哀声道。

  “闭嘴。”兰姑扯了扯鞭子,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椅子上,翘着腿,盯着地上 跪着的陆离,懒洋洋地说道:“乖女儿,你既然来到了这楼子里,娘就得好好教 教你规矩……先说说看,和别人上过床么?”

  这问题昨日不是问过么……陆离跪伏在蒲团上,忍受着暗室里丝丝缕缕的寒 意,小心回答道:“上过。”

  “哟,看来也不完全是冰清玉洁嘛,和谁上的?”

  陆离脑海里浮现出湘姬夫人的模样,那两团丰硕的豪乳,那娇媚的身姿…… 她咬着嘴唇道:“是一个妇人。”

  “妇人?”兰姑捂着嘴笑,“是她先勾引的你,还是你先勾引的她?”

  “是她先的……”

  “哎呀呀,这也难怪。谁见了你这小模样,都想先尝尝味道……乖女儿,告 诉妈妈,和女人上床的滋味如何?”

  陆离又想起了那晚的抵死缠绵,以及湘姬夫人最后贴着她耳边说的话,于是 那句话也随之脱口而出,“很近。”

  很近是什么形容?兰姑眉头一蹙,对这个回答颇不满意,于是用脚尖抬了抬 陆离的下巴,“把衣服脱了,给妈妈瞧瞧你这身骚肉,看看是怎么把别的女人迷 得五迷三道的。”

  陆离眼皮微垂,知道早晚会来这一遭。她忍着心里的羞意,颤抖地将手伸向 肩膀。

  在兰姑的注视下,陆离的指尖勾向外层素白纱襦的系带,她心里莫名地有些 发慌,连试三次才解开。那团轻飘飘的纱料失去束缚,顺着胳膊往下滑,露出里 面月白色的诃子。

  “磨磨蹭蹭做什么?” 兰姑捏着鞭子冷冷道,“难不成还要妈妈动手?”

  陆离喉间发紧,指尖攥得指节泛白。她偏过头,不敢看兰姑的眼睛,只盯着 石板上自己的影子。

  暗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布扣摩擦布料的窸窣声响着,听起来格外刺耳。随着 最后一件衣物滑落,陆离的心里瞬间涌出了强烈的不安感,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那 件诃子,盯了它良久,最后缓缓松开了手。

  陆离赤身裸体地跪在了老鸨的面前,年轻而白皙的胴体就这么袒露出来。冰 冷刺激着她的乳首,皮肤上更是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感受着那私处一点点凸 起,陆离的耳尖红得滴血。她能清晰感觉到兰姑的目光从肩头扫到腰腹,最后葱 腹部移开,钉在了腿间的阳物上,带着审视与挑剔,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器 物。

  “倒是养得不错。”兰姑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点玩味,“这身段比楼里头 牌的还要娇软……告诉妈妈,幻想过和男人上床么?”

  陆离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屈辱与羞赧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她垂着头,长发 遮住半张脸,听见自己的呼吸在胸腔里乱撞,“想过……妈妈。”

  “真是个浪蹄子……幻想被怎么玩弄啊?”

  陆离咬了半天唇,支支吾吾道:“夺宝打不过……战败后,被……被强奸……”

  “喜欢被强奸?嗯?”兰姑用绣花鞋的鞋尖不断地挑逗着陆离的乳头,“小 骚货,想被男人按住,像一条母狗一样被操,是不是?”

  陆离脸颊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呐,“没……没有……”

  “知道这登仙楼是什么地方么?”

  “是青楼……”

  “那既然知道是青楼,那总该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吧?”

  陆离抑着心里颤抖的羞意,小声道:“做……做妓女……”

  “好女儿,乖女儿,”老鸨俯下身子,摸了摸陆离的脸,“记着,做了婊子, 可万不能挑挑拣拣。无论来的是老的少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无论人家是想 强奸你,还是要你像狗儿一样趴着,你都得用你这身上的二两贱肉,把客人伺候 好了。只有客人舒服了,你才有大笔的金铢拿,楼里也会保你安全,明白了么?”

  “女儿记住了。”陆离忍气吞声地说道。

  “记住就好。”兰姑娇笑一声,忽然拍了拍手。却听得墙面竟缓缓向内推开 一道暗门,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的 “吱呀” 声。陆离转头去看,瞧见那黑黢黢 的门洞里人影闪烁,竟走出个赤着上身的年轻男子来。

  陆离的呼吸骤地急促起来,她突然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惊恐地看向面 前的老鸨。

  银灯的光被风吹得晃了晃,兰姑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扭动,陆离一时间竟没看 清她的脸,只瞧见她朝春凳扬了扬下巴,对那汉子命令道:

  “裤子脱了,躺那去。”

  男人依令行事,径直走到那张春凳上,犊鼻裤一去,顿时亮出一根软塌塌的 肉棒。这男子身材年轻健美,肉棒尺寸却不过三寸有余,两指粗细,软软地耷拉 在腿间。

  兰姑重新看向了陆离,和颜悦色地说道:“乖女儿,既做了婊子,妈妈总得 教你些活命的技艺,这第一课,便是教你如何挑逗起男人的情欲。”

  陆离一颗心砰砰直跳,脑海里想想是一回事,现实里又是另一回事。眼瞧着 一个男人躺在自己面前,要自己侍奉,陆离脑海昏得厉害,连带着身子都软了下 来。

  兰姑瞧出陆离的手在发颤,慢悠悠从圈椅上起身,没急着说话,反倒屈膝蹲 下,伸手轻轻握住陆离的手腕。这老鸨的手指保养的极好,指尖带着暖玉似的温, 全然瞧不出年纪,陆离嗅着近在咫尺的脂粉气,下意识地看向她的眼睛。

  兰姑温和一笑,握着陆离的手拉了起来,然后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春凳 的面前。

  兰姑软缎棉袄的衣角擦过手背,带着细腻的痒。恍惚之间,陆离听见一个低 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趴到他腿间……然后用你的小嘴,含住那根宝贝。”

  陆离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兰姑。兰姑在对着她笑,可那眼神却像寒冰 一样冰冷。陆离又转回头,看向春凳上的男人,烛光将二人的倒影映在了那个陌 生人的身上,陆离看不清他的脸。

  她忽然有些不理解自己在做的事情,也不理解自己要做的事情。趴到男人的 腿间是什么意思……舔他的宝贝又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给面前这个男人口交吗? 还是自己理解错了……压根没有这回事?

  陆离是给女人舔过下阴的,除了湘姬夫人,他甚至还舔过元瑶的屄……他一 直觉得这是床榻上的情趣,男人给女人舔阴,就和女人给男人口交一样正常。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兰姑要让自己给一个男人口交,像娼妓一样给 一个陌生人服务吗?不对,我已经是娼妓了……不……还是不对,自己来之前明 明做过类似的准备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如此懊恼。

  陆离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她这一刻很想抓住些什么,于是就扶住了一旁的架 子。架上满满当当的淫具贴着她的脸,陆离一阵恶心,连忙又别过脸去。

  这一刻她的心里忽然涌出了强烈的悔意。为什么自己要自甘下贱!为什么自 己非要去见湘姬!为什么自己偏要下山!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薛青!为什么自己没 死在那个乱坟岗上!为什么自己会被元瑶那个女人引诱!为什么自己穿越到了这 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忍着满心的羞愤,咬牙道:“不要……”

  “什么?”兰姑眉稍一挑。

  “我说,我不要给他舔!”

  兰姑愣了下,眼睛渐渐眯起:“小婊子……刚学的规矩就忘了?”

  陆离深深地吸了口气,索性破罐破摔,甚至将自己自学《阴阳真法秘录》以 来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我是个男人!我也有鸡巴,我为什么要给一个男 的舔!你要我去当面首也行,做鸭子也好……可让我给一个男的……舔下面……”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那个阴影里的人,惨然道:“我做不到……”

  “啪!”

  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掠过去了,带着火辣辣的、钻心的疼。陆离后知后觉地低 下头,才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赫然映出一道红得刺眼的鞭痕。

  “臭婊子,骚浪货!”兰姑的骂声随之而来,“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 里不是太初门,不是药师峰!这里是登仙楼!你这个骚货昨日才签了文契,把自 己用五个金铢的价钱卖进了窑子里,今天就想翻脸不认了?!”

  “我没有!”陆离抱着胸口凄声道。

  话音刚落,雨点般的鞭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每一鞭都带来皮开肉绽的剧 痛,新的红痕叠在旧的上面,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皮肉。陆离挨了两下便吃受 不住,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这下子知道痛了?!”兰姑又抽了两记,揪着陆离的耳朵厉声道,“说, 还听不听为娘的话了?!”

  “听……我听……”

  兰姑用下巴朝春凳的方向努了努,“去,给那个男的舔鸡巴去!”

  陆离身子一阵颤抖,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这个不要脸的骚货!”

  兰姑等了半晌没见动静,火气瞬间窜了上来,抄起鞭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狠 抽,污言秽语像刀子似的砸出来:“骚货!贱货!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不守规矩的 臭婊子!”

  陆离被一鞭抽得扑跌在地,痛呼出声,指尖死死抠着青砖地缝,雪白的肌肤 瞬间沾了层灰污。耳边充斥着妇人的痛骂:“死娼妇!贱蹄子!明明想着男人, 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娘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住手!”

  她抱头哀嚎,剧痛几乎冲垮了理智,终于忍不住伸手攥住了鞭梢。

  兰姑手里的鞭子猛地脱手,她愣了一瞬,就见陆离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那双 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死死盯着她。

  “你……想怎么样?” 兰姑下意识舔了舔唇角,眉头拧成疙瘩,色厉内荏道: “小婊子……你想造反不成?!”

  陆离喘着粗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老鸨,手里那根鞭子逐渐攥紧,筑基真气 顺着指尖暴涨,鞭子瞬间寸寸碎裂,化成了齑粉,簌簌落在石砖地上。

  兰姑心里一揪,脸上却强绷住了厉色,“哟,小婊子,有出息了?今个你有 本事就杀了老娘,看你还能不能出得了楼去!”

  陆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想起了很多事,她想起湘姬夫人贴在耳边的那声“很近”、夕阳下巳 蛇吃面时垂下的额发,以及师姐最后坐在她身上时,背后漫进来,那暖得发烫的 阳光。这些温柔的、模糊的画面,与此刻身上的鞭痕、鼻尖的戾气撞在一起,陆 离一时间竟分不清了现实与幻梦。

  师姐当年被卖进登仙楼的时候,也是面临着这样的选择么?

  陆离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眼角那滴还未落下的泪珠一点点挤干,再睁开眼睛 的时候,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她一步一步朝兰姑走去,赤足踩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兰姑后背发紧,硬着头皮迎上她的目光。没曾想陆离却目不斜视,与她擦肩 而过。兰姑怔了一下,茫然地回头看去,却见这个赤裸的女子径直走到那张春凳 前,没有半分犹豫,屈膝、俯身,徐徐地跪了下去。

  那身影从背后望去,似乎带着一丝单薄。

  男人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带着藻豆的淡淡清香,显然面前的男人刚刚沐浴 过。陆离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了那腿间的物什,一种熟悉的 肉感随之而来,陆离不自觉地捏了捏,听见春凳上的男人轻轻地发出一声闷哼, 心里不由一荡。

  “怎么做?”陆离听见自己问道。

  站在她身后的兰姑面色复杂,抿了抿嘴,低声道:“挑逗男人的第一步,要 先放松彼此。先用你的手指去按摩它,不要用力,轻柔一些……对,就这样,手 掌箍成一个喇叭,去轻轻套弄他。”

  就是撸嘛,陆离心想,她很快就掌握了节奏,一只手做成喇叭状撸动肉棒, 另一只手去摩挲底下的卵袋。陆离的小手滑腻纤细,仿佛葱根,男人腿间的肉棒 瞬间有了反应,一点点抬起了龟头。

  “现在……把龟头含进嘴里,不要用牙齿碰到它。”兰姑一边教导一边盯着 陆离的脸,声音也渐渐绷紧,生怕她又像刚刚那样泛起了情绪。

  陆离果然皱起了眉头。她凝视着面前那颗圆圆的粉肉,似乎在犹豫如何将它 纳入口中。这龟头的模样她看了二十来年,如厕的时候掏出来过,交合的时候也 曾看见它被别的女子吞吐过……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有将它吃到嘴里的 时候。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了起来,脖颈一点点往前倾靠,直到男子的阳具与自己近 在咫尺。嗅着肉棒上淡淡的阴气,陆离咬了下嘴唇,伸出小舌,在那马眼上,试 探地舔了一下。

  “嘶……”她听见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吟,她心里莫名地闪过了一丝喜悦。像 是受到了表扬的学生,这份喜悦连带着唇齿间那丝带着咸味的唾沫一起回荡,陆 离抿着嘴,体会着嘴里的味道。

  她原本认为男人的鸡巴应该是带着尿骚味,或者是阴部特有的腥气,毕竟自 己的鸡巴就是那股味道,可是等它洗的干干净净进到嘴里时,陆离意外地发觉自 己似乎并不讨厌它。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陆离被自己心里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回头 去看兰姑,兰姑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双眼睛里此刻没有冰冷的威逼,只 有隐隐的期待和鼓励。

  陆离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向了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那根肉棒,睫毛轻轻地颤 了一下。

  她缓缓低下了头,小嘴微张,将那颗龟头浸入口中。

  一股淡淡的咸味随之而来,没有想象中的腥骚,反而是一种独特的阳光味道。 陆离品味了一会,开始用小舌不断地去摸索着龟头的构造,马眼、冠状沟、系带…… 她本就对这宝贝熟悉至极,只是第一次发觉龟头塞进嘴后,那肉感娇嫩的像是含 着颗硕大的樱桃。

  陆离将龟头吐了出来,口水的银丝还黏在她的嘴唇上。她转头对着一旁的兰 姑说道:“原来鸡巴是这种味道。”

  兰姑愕然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问道:“如何?”

  陆离歪着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微笑,“我挺喜欢的。”

  说完,她回过头重新将那根肉棒吞入口中,闭着眼睛,认真地品味着那股味 道。兰姑轻轻的吸气声在身后响起,“真是个……天生的婊子。”

  陆离很喜欢享受女人的口交,也很喜欢看片子里的口交的画面。她很快就掌 握了诀窍,脑海里一边回忆,一边朝那根肉棒上唾了一口唾沫,然后含着它,用 舌头从上到下将棒身完全润滑。

  她很快就察觉到嘴唇里的东西传来了反应,于是愈发殷勤地卖弄,伴随着男 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那根原本三寸长短的肉棒昂然抬起,最后涨到了五寸左 右的大小。

  兰姑的教导声适实地响起,“男人的这根宝贝脆弱至极,切莫用你的牙齿触 碰,尽量莫要用上牙膛摩擦。在初步挑逗出情欲,让其完全勃起后,便应该用你 的口腔吮吸它,同时用舌头不断地舔弄龟头周围,却不是上面的马眼。试试用舌 头去缠绕那圈肉沟,以及系带的位置,注意动作要轻柔,带着九浅一深的节奏…… 女儿真乖,就是这样。”

  陆离发觉到吮吸和舔这两个动作加起来难度飙升,往往在吸气吮吸的时候, 舌头只能做无规律的晃动。但她很快掌握了诀窍,不断地在那系带的地方上下缠 弄,口腔里也传来了愈发浓重的咸味。

  她此刻完全沉浸在了口交这个过程之中,原本的羞耻与怨愤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胜负欲。陆离自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时刻能认清自 己,所以她在发觉自己不可逆转地向女子转变的时候,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而现在当自己发觉居然对口交这种下贱的行径毫不抵触的时候,陆离很快就 接受了自己,心里甚至隐隐喜欢上了这种玩法。

  那根肉棒愈发勃张,榻上的男人也放松地垂下了手臂。兰姑在一旁瞧得仔细, 连忙指点道:“好女儿,记得时刻用你的舌头感知阳物的状态,若是发觉某一刻 它变得更硬,那便是这个人的敏感之处,这时应该保持节奏和动作,切不可做额 外的卖弄。”

  陆离听得仔细,于是保持住节奏舔弄。榻上的男人呼吸越来越重,腰身不自 觉地扭动起来,腿间向前一挺,龟头几乎捅进陆离的喉咙里。

  喉间骤地多出一个又粗又硬的龟头,陆离顿时噎得想要咳嗽。但她却硬生生 地忍住,甚至脑袋上下浮动,像从前学过的那些女子般,用嘴唇套弄着阳物。

  她的双腮很快地酸了起来,但面前的阳物此刻暴涨得厉害,陆离只好忍着酸 涩愈发卖力。那肉棒以近乎凌辱的方式干着陆离的小嘴,阳具一下又一下地捅进 她的喉咙,重重地顶在陆离咽喉的软肉上。

  在这过程里,陆离始终记得那句“缠弄”的诀窍,不断地用自己软腻的小舌 缠着肉棒。片刻后,榻上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坐起身来,紧紧地抓住了陆离的头发。

  陆离感受到顶在喉咙里的龟头一阵跳动,大股大股的精液狂涌而出,浓郁的 咸腥味很快溢满了整个口腔。她下意识想要吐出,脑海里却莫名地闪过一个念头, 略一犹豫,竟然将其像喝酸奶一样,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男人颤抖地倒在了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陆离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面无 表情地站起身来,这时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小腹阵阵发热,丹田中阴阳真法秘录的 真气不知何时更浓了一分。

  难道这秘录还能以这种方式进行修行?陆离心中疑惑,却听见一旁的兰姑语 气复杂地问道:“你把他的精水……全吃了?”

  “是。”陆离张嘴笑了笑,唇角还挂着一点银珠,“滋味居然不讨厌。”

  这时她才忽然发觉自己的唇腔里还残留着浓郁的臊气,下意识想要找杯茶水 漱口。

  兰姑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想要把这似男非女的妖人剖开心瞧个仔细,但陆离只 是用指肚抹了下嘴唇,目光盯着男人的下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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