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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欢入骨 (21-30) 作者: 彦竹

[db:作者] 2025-06-26 14:44 长篇小说 7060 ℃

【缠欢入骨】(骨科1v1)

作者: 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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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枷锁

初夏的天空清澈且通透,如同女孩的眼睛,有云有雾,却仍然星光熠熠。

硬盘里的音乐终于播完最后一首协奏曲,车上安静的只剩引擎声。

“织书。”

路上的灯光穿过玻璃,把他的脸打上五颜六色,少了点平时的严肃,多了一些轻松与诙谐。

乔金权透过后照镜看着后座的女儿,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眼是最勾人的利器,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商业武器,想着餐桌上那两个外男的反应,不自觉又骄傲了几分,他的语气微微上扬:

“若是爸爸希望你去跟李家大少接触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乔织书有点会意不过,她懦懦的问着:

“爸爸不是希望我接近李信吗?”

乔金权只是略试探着问,见后座的小美人透着不敢置信的眼神,他又解释:

“刚才吃饭你也听说了,他们兄弟是以大哥为尊,看来家教也不差,而且他又是权力中心。

“而且听说大少比他们两个更加高大俊美,你要不要……”

“爸!织书才几岁,你怎么就一直要把她推去联姻呢?”

乔隶书难以忍受,多年的教养告诉他不该对父亲不敬,可对于父亲为了家族利益要把妹妹推给一个人渣的事他完全不能接受。

乔金权不发一语看着儿子,他蹙着眉,正当他要开口时又听见他儿子说:

“依我们乔家的状况跟本不用织书去联姻,更何况那个李大少根本是个禽……”

“哥……别说了。”

乔织书紧紧抓住哥哥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联姻,可父亲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极点,最紧要让这两座火山静止。

“说阿,怎么不继续说了?”

两鬓斑白的男人已经年过半百,却仍精神矍铄,他的语调平缓: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要巩固双方关系的方法,最好的选择就是婚姻,只有婚姻,再加上血脉,才能够让两家盘根错节的紧紧相依。”

“可是那李家的家业并不是能扶持我们的呀!”乔隶书的语气满满不赞同。

“所以我才说去接近李大少,他年纪轻轻就帮助家族吃下整个北世界的业务,虽然他辞去古行阁总裁,可他再不济也是个董座,而且还是跨了好几个大公司的董座。”

“年龄是差距大了点,但是织书嫁给他,绝对不亏。”

女孩的胃里不断翻腾,又似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扼住喉咙使她无法喘息,她想终止这种话题,却只能违心地说出恶心的话。

“爸爸……织织不想离开爸爸。”

乔织书忍着身体的不适往前靠住父亲的后背,纤细的手轻轻抚着乔金权的肩膀。

火烧心的痛苦又出现,随着父母安排相看的次数增加,她的病况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好想逃,这里的一切都好恶心,女孩的额头与鼻尖沁出了薄薄的汗液,却仍硬着头皮撒着娇。

女儿眼中含泪的样子让乔金权心里瞬间软成一片,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发现前方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聚了许多浓云,将原本星光熠熠的万里长空层层遮盖。

车子驶入郊区,他透过后照镜看着女儿的身影,看着她脸色略显惨白,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可怜模样,又乖又让人心疼,他也舍不得。

四人相对无言,火光还未四起就被女孩的柔情熄灭,柔弱之于强权,无疑是最上乘的利器。

乔织书本来就是乔家培养出的商业武器,随方就圆是她最基础的技能,只要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都能控制住正要大发雷霆的男人们。

可她的命运也只能顺从家中的一切安排,或许她今日能逃过一劫,那下次呢?

她怨恨的上天的不公,可上天又是何其公平?她生来享用比别人更好的物质就是代价。

无法辩驳。

那个带有英气的绝美侧脸与另一个温柔婉约的美丽身影受到的是两种不同的教育,可是往往走上的都是同样方向。

路只是被分成三条不同的线,经历不同的折磨,然后会到达同一个终点。

她们相继牺牲后就该轮到她了吧?

还有人记得她们吗?

那是她的姐姐们阿……

她还想挣扎一下的。

乔织书为自己默哀,她原以为的父母的爱,原来也是建立于利益上的。

她想逃离这个看似幸福的囚笼,想切断绑在手脚的枷锁,更想摧毁这座冰冷的监狱。

乔金权紧紧握着方向盘,自从乔宛书与蓝孟书相继去世后乔家只剩下乔织书这张牌了,不知道是否是他还残存着一些悲悯之心,还是基于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他才开口:

“东城江家的小女儿留学回来了。”

“既然你觉得织书还小,那就先安排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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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面墙隔着的两颗心,是否还有对方的影迹。

是夜。

脑袋好像被砸了一下,头痛欲裂,她慢慢从冰冷了地板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早就僵硬的身体。

六年前她在大姐的葬礼上撞破了乔家令人不齿的政治手段后,病种就在她的心里扎根。

不到几年,二姊选择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后,那向下扎完根的病开始往上发芽。

像是强势的爬墙虎,一滴滴、一点点在心上蔓延,最后变成荆棘,无不时刻戳痛她的心脏,然后慢慢消磨她的意志。

从那时候开始她只要压力来时她的胃总会比云海翻涌,需要呕吐才能纾解。

也开始习惯把大多数的食物往嘴里塞然后再一口气将肠胃清空。

无数个日夜,她都在马桶旁边吐到昏厥又清醒,最后支起酸痛的身体与残破的心重新整理好自己。

人前,她依然是那个温柔懂事、明媚动人的乔家二小姐。

她缓了缓才从地板站起,揉了一下肿痛的脑袋,脱掉了身上的装束,进了淋浴。

窗外终于开始雷雨轰鸣,隔壁阳台的灯光越过了不相连的女儿墙跳跃到她的地盘。

落地窗的门微微开着,微风带着雨水打湿了部分窗帘,天空一阵亮光闪过,为镜子中女孩美丽的身体打着光。

无光的房间有点暗,只有窗外的路灯斜斜洒落的光影,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双腿打开,臀部微微往前推,对着镜子露出整个私处。

她的肤色是病态的白,此时被覆上一层通透的红晕,整个人湿淋淋地像颗多汁的蜜桃,小鲸鱼在艳红色的肉核上卖力拍打着,泥泞不堪地穴口不时有淫水流出,小穴随着高潮的抽蓄一张一合。

镜子里的人儿身材极好,一对丰满的胸乳随着阵动荡出一阵阵乳波,潮红的脸蛋妩媚勾人。

她突然想起那个带点酒气的气音:

“别装了,你可没看起来那么乖。”

那男子的声线像条银色的小蛇般在耳边嘶鸣,微微控制的气息呼在她的耳廓,痒痒的,她突然笑出声,乖顺是一种假象,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装。

镜中的她抬高的臀部轻微地颤抖,那只震动的小鲸鱼被她塞入穴口一点点,强烈的震动感与视觉让她受到极度的刺激。

乖女儿、好学生、千金小姐的束缚只有在此刻才能放缓,她才能真正脱下伪装,做她自己。

又坏、又骚、又淫荡。

“哥……”

纤细的手指微微探入艳红的穴口,她想着那个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抚摸着她,干燥又温暖的掌心在她身上游走。

他不小心将水翻倒在自己身上的无措模样,他把自己扛在身上时的温暖气息,还有捉弄自己时眼底的笑意。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高潮,她的身体像虚脱似的,只有脑袋越来越空白,好似灵魂直接抽离,那些不堪的记忆才能被抛诸脑后。

几度高潮后她累的不行,随着骨盆底肌的放松,终于压下了火烧心的痛楚,地毯湿成了一片她也不想管,空气中,甜腻的暧昧气息有种安眠的松弛感,她抱着小猪抱枕终于沉沉睡去。

下半夜的风雨才刚缓和了一些,书房的阳台还半开着,他才刚品完一支Petit Churchills ,指尖还停留着淡淡的皮革气味,忽然的巨雷打了下来,他心头也跟着一颤。

从前他最爱这样的雷雨天。

那一道道形似魔爪闪电,对他却是一种希冀,因为只有闪电强烈的光能照亮他那阴暗的半地下室。

南城的天气总是阴天多云,十天半个月空气都弥漫着湿气,人们出门几乎都备着伞。

书房里的除湿机嗡嗡作响,连练舞室的镜片上都长出了雾气,对门的起居室门半开着,野姜花的甜香漫漫飘散,像女孩甜甜的呢喃细语,令人流连。

他开始怀念那个在他离家之前的每个雷雨夜都会闯进他怀里个弱小身影。

她今晚对自己释出的善意是如此甜蜜,让他的担忧顷刻间都化解了。

只是与妹妹破冰的喜悦终究是难掩心里的惆怅。

她长大了,她再也不用依赖自己了。

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出色的男人代替他来爱她。

那时饭后,他们一起步行到停车场才分别,他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与另一个男人肩并肩走着。

他低着头轻声细语,她仰着头满脸崇拜。

她轻轻的挽着他的手臂,路灯的光影下,他们的影子亲密的交迭。

而他只能孤独的站在阴暗处看着前方的和谐。

妹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为什么上午能喊着自己的名字寻欢,下午却能与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如此亲腻?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却只能说服自己尽快从这样的情绪解脱。

妹妹还小,会对心中想念的异性产生情爱的错觉,一旦有更优秀的男性出现,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将那叫做“依赖”的情感抽离。

他只是被妹妹当作异性的模板而已,绝对不是什么情爱。

他是亲哥哥,是整整大了她十岁的拥有成熟思考且能独立行为的男人。

那本就不该有的悖伦心思一开始就得掐死。

但是乔隶书调查过那个姓李的,并且清楚知道那俩人绝对不是良配,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儒雅深情老三。

兄友弟恭的假象下含藏着极度狠厉的心与极深的城府,李家大少被李信的母亲送进监狱,六年出狱后居然还有手段在家族里占据一方,而在家族里完全孤立无援的李容到底又是如何跃居高位?李信的野心又是如何?

婆家争斗如此,妹妹若嫁给他也只会困其一生。

可是这样的人却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

忌妒、不甘的情绪从心里蔓延,那个男人会拥有她的一切,那个男人可以合法地拥有她全部的爱、纯净的心与美妙的身体,白天他们牵手陪伴,夜晚他们交颈缠绵,共度一生。

而他连“想”都没有资格。

心口简直堵着一团湿棉花,再怎么用力都无法从中窃取氧气。

柜子里那瓶新开的格兰菲迪被他整整喝了半瓶,才感觉好受些。

天旋地转间,那道虚弱的声线彷佛还在耳边:

“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她们。”

残存的气音震耳欲聋。

凉爽的夏夜里,他蜷缩着身体喃喃自语:

“别忘了你在国外独自拚搏的目的。”

“是为了有权势保护她。”而不是毁掉她。

郁金香酒杯被他随手放置在床头,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才刚洗过澡,却又被浓烈的烟酒为夹击,像他的心洗不干净。

他不能的,他不可以的,他继续PUA自己。

先哭吧,今天过了,明天就放下了,他难得脆弱的放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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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来做她的翅膀(小修)

天空清澈到彷佛能穿透大气层,多云多雨的城市难得出了大太阳,万里无云的广阔天空,是即将起波澜的雨前宁静。

略为厚实的门板被暴力的敲个不停,乔行书才惊恐的从床上坐起,睡过头了。

他踉跄的起床,不小心扯到床上那女人的长发,女人哀号了一下,嘶哑的声线似乎描绘着昨晚的战况多么激烈,困意持续着,她缩进床上另一个男人怀里再度睡着了。

乔行书看了眼手机的几十通未接来电,他第一次错过晨跑时段,玩大了。

男人略显烦躁的抓了头发,抓起浴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李信那张清澈的俊脸。

李信看了眼乔行书后,又往内看了眼床上的一男一女,李容还沉沉睡着,那个女人的身上都是青红色的瘀痕,地板上还有几个用过的套子,里面的液体混浊,有些还直接溢在地板上。

他皱了皱眉,不忍直视,幸好酒店顶层的总套隔音极好,否则暴躁如他可能会直接报警。

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人做坏事。

虽然对李容这种浪荡家伙,李信早就习惯,但这几天才刚认识的乔二少居然能这么开放的玩一块,没眼看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

“Room service上来了,行少,先吃早餐吧。”

乔行书看了眼桌上的吃食,随即进了浴室。

李容听见声响也醒了,柔美的瑞凤眼下挂着明显的乌青,释放了整晚的男性贺尔蒙也让下巴的胡渣长出来一些,有点颓废的感觉,胸肌上还挂着明显的抓痕,他有点嫌恶的努了努嘴,终究还是放任伤口挂着。

眼床上那女孩长发如瀑,略略上扬的眉眼似乎与那个乖顺的女孩有三分的相似。

李容看着他的眼神顿了顿,相似的眼型却有不同的韵味,那个少女的眼型上扬儿抚媚,眼神却清澈无辜,而床上女人才刚醒就用了眼神勾引他,那样的风尘与市侩,直接打碎他脑里残存的幻影。

他摇了摇头,不自觉冷笑了一声,他可不兴替身文学,只不过是昨晚受了刺激,突然来了感觉。

李容几乎是习惯性的随手签了一张十万的支票,直接甩给那个女孩让她离开。

“李二少果然项传闻一样,骁勇善战阿。”

乔行书揶揄打趣地看着李容,这人跟他是一类人,目标明确且活的通透无比,是个能相处还能合作,但再优秀也绝对不会是妹婿的人选。

就是太风流了,人的双标就是如此,自己可以拥有一片花园,换做他人拥有两束花就不行。

“乔二少也不遑多让阿,那个女人眉眼与令妹神似,昨晚你可比我卖力多了。”

说完他发现乔行书脸色一黑,对自己狠瞪了眼后背过身去,那晦暗的眼神,他们心照不宣。

乔行书被膈应了一下,但心里却没有太多的不快,似乎又想到什么,想着又着着头笑了,知道就好何必说破?

昨晚他们与乔大伯分别后就与南城几个富N代齐聚一堂,他们一起混迹会所,开着跑车载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只有李信的身边始终没人,一开始以为那家伙虚伪,没想到人家是真自律。

他看了眼明显纵欲过度的李容,又看着旁边那个吃着早餐的李三少,突然觉得李三长得顺眼了很多,长得帅,吃相又优雅,手上那根沾着杏仁茶的油条看着比自己手上的安格斯三明治还高档。

乔行书突然想到,那不是消夜吗?

宿醉的脑袋还有点沉,他回到自己在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里,沙发旁那张合照的边角有点退色。

照片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温柔婉约,一个娇美可人,她们一起搂着一个长相明媚的小女孩,而他与大哥在她们的身后。

一左一右,笔直英挺,气势如虹,却不是称职的守护骑士。

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比起他与乔隶书,乔宛书才是乔家最完美的孩子,乔家女孩精心培养的琴棋书画诗酒茶,再度跟进的礼乐骑射书数,她几乎样样精通。

最可怕的是优秀的环境、优秀的条件、还加上超越百分百的努力。

她几乎是南城顶级家族优秀孩子的模板,也是乔隶书、乔行书这辈子无法超越的“魔咒”。

他很明白自己与大哥之所以获得重视,不过是因为他们下面多了几两肉而已。

若乔宛书是男子的话,乔家这代可能也没他俩什么事了。

乔隶书与乔行书受着铁血教育,从小便对他们要求苛刻,家法、禁闭都是常有的事,为的就是对得起他乔家的老祖宗。

他们从出生就享受着最顶级的生活,那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顶端,所以在继承家族的选择从来就不是单一继承人的事,尤其是到了他们父辈这一代,可以说是各司其职,连累他兄弟俩几乎只要有一点点松懈就会受到鞭笞。

他被当成乔隶书的“比对组”就算了,上面还一个大姐处处压着他们,迫使乔家的所有长辈根本把他当成牛来压榨。

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你看你们大姐,人家一个女生可以做成这样为什么你俩做不到?”要不然就是:“要不是宛书是女孩,你们以为这诺大的家族轮的到你们吗?你们还不赶快想办法超越!”诸如此类。

明明大姐可以养尊处优,偏偏要强,害的大哥跟自己被嫌弃,就连三叔的私生女,乔家见不得光的蓝孟书都优秀的能压他们俩一头。

上头压一个模板,后面又一个在追赶,他们实在不敢不努力,慢慢地对自己的手足也有了心结。

直到他长大后明白了许多事。

长辈对他跟大哥的铁血是真的,对姊妹的冷血更是真的。

他后来才知道乔家看似重女轻男的背后只是为了让女儿成为商场政治所培育的祭品。

训他们的铁腕,是真的要让他们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给她们的“疼爱”,只是把情感当成可以利用的手段。

大姐与二妹之所以过分优秀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家族抛弃。

可惜事与愿违,她俩最终还是被完成了献祭。

魔鬼般的家庭,用“亲情”做连结,把她们利用了彻底。

把那个超群绝伦的新星女强人,永远留在了寒冷的夏天。

把那个最具价值的商业间谍,永远留在了孤寂的海边。

而家族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她们曾贡献的结果。

毕竟乔家养你养这么大,这些都是你该报恩的呀!

他又点起烟,大姐病逝时那憔悴的面容还映在脑海,他们答应过大姐要守护好妹妹们,二妹却也再两年后走了,蓝孟书所留下的遗书,字字句句他都还记得。

苦笑了一下,他也没那么大的志向,心性思想也比乔隶书还要通透的多。

他不索求父母给予的感情。

没有感情,就没有软肋,没有能让人拿捏的东西,谁也伤不了他。

谁也伤不了。

乔行书只是不想让他最宝贝的小妹牺牲。

他想让织书逃走,可她从来养在深闺,没有人为她插上翅膀,她就无法飞翔,他既然身为哥哥,那他来铺她的路,来当她的刀,来做她的药。

乔行书端详着,虽然与李家兄弟只有几天短短的相处,当然人品待观察,但只要能够利用,他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他要保他的宝贝女孩一生无虑。

只是这眼泪为什么又从眼角滑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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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公开亮相

又是一夜奢华满厅,光影随着水晶的切割面置换成华丽的光影。

乔行书才刚与自己父亲分开就被一堆人簇拥着,他端着酒杯,微微浅笑。

借着李家兄弟档的人脉,乔行书又获得了最新一轮的注资,都城分公司的脚能彻底站稳,他心情大好,与身旁的人继续谈笑风生。

宴会才刚刚开始不久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新兴起的小公司,有驻地南城已久的大企业,更多南城大家族的接班人。

有人享受着记者拍摄的镁光灯,有人趁着空档拉着生意合伙,主要扩展人脉。

当乔织书挽着乔金权的手出现在会场的时候,原本喧哗的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南城第一大家—乔家掌权人身边的漂亮女人是谁?

她一袭墨色平肩束腰礼服,中分及腰的黑长直发乖顺的扎在耳后,露出了玲珑的耳朵与光洁饱满的额头,平肩的领口衬着白皙的锁骨更加精美,俐落的剪裁线贴合着优雅的身段。

那套礼服没有任何装饰点缀,素到甚至让人觉得过分单调。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单调的礼服,却更衬出她安静柔美的气质,明明是长的妩媚明艳的五官,却乖顺清纯到不可思议。

纯与欲最完美的结合,眼神干净到让人想保护,身段美好到让人珍爱。

乔金权保养得极好,六十岁的人仍然身材精瘦,掌权亨泰集团三十年的威严与气场直接辗压现场多数小年轻。

最可敬的是在这样花花世界里,能力又这样强大的人没有沾染过任何莺莺燕燕,每次出席大小宴会从来只带乔夫人,不论商场或私下应酬,夫妻携手三十载,从未有任何改变。

从前女儿还小,他从来不让宝贝女儿出席任何公开场合,只有一些私下家族的交流或是德高望重长辈们的场合才会让张瓶带着女儿出席。

真正见过乔家二小姐的人少之又少,也因为年纪尚小,虽然是南城的名媛之一,却鲜少人看过她的真容。

周围又是一阵悉窣声,上流圈子最不缺乏八卦,从某公司弊案到某富太太包小三,任何小事总是逃不过众人的嘴,议论声四起。

许多人开始低声交谈,开始猜测这位貌似天仙的绝色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要说乔金权似乎很宝贝这个美人,可为何她又身着单调?身上连一件象样的珠宝都没有?

“乔董今日如此意气风发,是贵公司又有好消息了?”

西装笔挺的矮胖男子端着酒杯前来招呼着父女俩,嘴上说着寒暄的话,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一旁的乔织书。

女孩对那男人的油腻眼神感到反感,却不能满上表现出来,只能给一个不失礼貌地微笑,她凑近父亲的耳边轻声告知:

“爸爸,我先过去妈咪那里,您先聊。”

应侍生刚好端着酒水经过,她优雅的端起红酒朝了自己父亲敬了敬,优雅转身,只留下了满地探究的目光。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交际的场合,只不过硬着头皮敷衍着,要说这样的应酬里找寻她唯一趣味也只有食物。

这些年来她的饮食完全被控管着,鲜少有机会“明目张胆”吃到想吃的甜食,就算钻了空子获取了食物食用,也会因为心理因素在还没消化时就将其排掉。

才刚夹起一块布朗尼,却听到来自四周的窃窃私语,她起初根本不在意,直到那些话越来越明目张胆。

一群穿着华贵的女子略有点明目张胆地在附近围着小圈,时不时一个眼神偷偷瞄着,聒噪又无礼。

“还以为乔董跟别的男人有多不一样呢,还不是着了某些狐狸精的道了。”

“啧,你可别说那女孩的气质还真不错,唉呦,那贵气贵气的,不太像是欢乐场出来的。”

“欸你们说,这可是公开的发表会,乔董这样公然带小三出场明天亨泰的股票会不会……”

“豪门哪来些干净事,大多都是表面和谐罢了,私底下玩成怎样还不晓得呢!就你们看那女的是不是像未成年?”

乔织书简直快要被气笑,她一直低着头挑选想吃的食物不想去理会,但围绕在身边的人似是看笑话般的围绕在她的周围。

打量的目光,蔑视的目光,直到她抬头,直接与那几个女孩撞上了视线。

乔织书嘴角轻轻勾起笑容,清冷却极致冶艳,她看着那些人,嗓音温柔甜美:

“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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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凭我高你一等

女孩的笑容明媚,明明身陷舆论中心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应对的坦然又大方。

反而是那些还在对话中的人瞬间脸上挂上窘迫,只见她眼神清澈,明明是清冷的范儿,声音却软软糯糯听着像撒娇,原本还想嘴几句的众人瞬间偃旗息鼓,再也说不出话。

不管这女人是何种身份,被乔金权那样的人物带了出场也坐实了她是有一定地位的,像她们这种不相干的人等早点闭嘴为安。

她抿了唇笑了笑,转身欲走之际被一个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叫住了她。

“乔织书。”

浓烈的香水味从身后漫开,乔织书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头,对身后的身影视而不见。

邱瓈一袭高调红色礼服站在乔织书的身后,见乔织书不理她后撇了撇嘴,极度不爽

“嚣张个什么劲儿,还以为自己真多厉害,全世界人都得围着你转,出了学校你什么都不是。”

从小到大邱瓈都是被捧在手里的那个,甚至因为优越的外貌还得到更多的关注,没想到她的自信一直保持到上高中之前。

自从进入朝阳贵族学院之后那些原本在她身上的关注被乔织书抢走,她不再是万众瞩目那个,心里开始不平衡。

乔织书翻了个华丽的巴洛克式白眼,从小学到大学这个邱瓈一直都和自己攀比,她其实一点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像个小丑,能够勾起她的恶趣味。

“至少,还是有人能够为着我转,不像你。”可怜。

她的表情轻藐又戏谑,彷佛看着个傻子再面前撒欢,有种舒压的快感,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邱瓈原本脸色一僵,她牙关咬的死紧,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了出来,看着乔织书的眼神轻蔑,甚至带了点荒谬,她的口气轻浮:

“当然,你得好好享受现在。”

“因为我是邱家唯一的继承人,毕业后我就跟你这颗只能依附男人的菟丝花不同圈了。”

“就凭我是小邱总,我永远高你一等。”

乔织书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她看着面前那张牙舞爪、令人厌恶的草包,神色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过的羡慕。

同样是南城的顶流望族,同样是被家族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可她们的路径完全不同。

一开始她只是因为内心的偏执让她无尽的追随哥哥的脚步,想把自己推成最优秀的孩子。

痛苦的磨难中她逐渐发现了乐趣。

在发现她对金融与经济学的兴趣浓厚而且独有天分时,家族对她培养的路线却是吹吹耳边风的菟丝花。

不是像哥哥一样能在公司前线领导的角色,而是一个保持姣好容貌,以色事人,操纵着枕边人并为自己家族某取利益的联姻工具。

她无法接受。

她相信身为女性的自己有足够的领导力与判断力

就在这样的家庭里,无论她多就优秀,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她永远逃不开命运的掣轴。

她确实是被捧在手中的明珠,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与资源,就必须遵守家族为她订下的规则。

没什么事是忍不了的,凡事忍忍就好,她常告诉自己认命吧!你已经比这事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好过很多了啊,你没必要抱怨啊。

可不甘心啊。

她兢兢业业遵守着规则,那个蠢如草包的邱瓈却能活得肆意又张扬。

终究是年轻气盛,乔织书上前一把掀了邱瓈手中的盘子,脆白的瓷盘掉落在地板上,碎了一地。

宴会厅的人很多,背景十分吵杂,清脆的碎裂声响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墨黑色的冰山流水与另一侧红艳艳的烈日朝阳形成对比。

李信端着酒杯浅尝,看着前方的闹剧饶有兴致的笑着,她果然比自己想的还要有趣的多,傲娇的小狐狸炸毛的样子超级可爱。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她还是个长犬齿的?

“怎么,不上前帮忙?”

李信无奈的看着兄长丢下这句话就走的背影,帮忙?他去都可能被扫到台风尾呢……

邱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在学校里被师长高捧的优秀学生在此刻破防了,张扬的脸上一下子就笑了,变本加厉: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你不过是个联姻的工具,就像你那个姐姐……阿!”

法式熔岩布朗尼的外层微微酥脆,内层松软且扎实,略苦甜的流心还微微温热着,弥漫着可可迷人的苦香,缓缓从邱瓈的额头脸上低落。

“说完了?”

乔织书没有任何表情,可是眼神却冰冷到极点,要不是她正优雅用帕子擦拭着手指,还以为那个流淌中的布朗尼不是她砸的。

只有邱瓈的脸色从红到紫,她抓狂似的抓起旁边装好酒的酒杯往乔织书的身上泼去。

醇红的酒液原本能染上雪白的肌肤,却在瞬间被一道暗夜蓝的身影挡住。

又是一个生面孔。

他的眉头促起,醇香的酒液泼在他的胸口,冷湿的触感让他冷白的皮肤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狭长的凤眼如鹰隼般锐利,眼眸黑如墨,轮廓冷硬,明明嘴角斜斜勾起一个笑,却透着天然的冷冽疏离:

“抱歉,这酒太好喝,我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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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别怕,哥在。(小修)

宝石色泽沿着西装的纹理浸透了内里的月白色衬衫,连闪耀的钻石袖扣都淌着酒液,再沿着布料的末端滴落。

乔织书瞳孔微微震动,几乎是瞬间,如同弹射般的高大身影窜到她的身前,她预料的红酒没有泼在自己身上。

那结实的胸膛、宽阔的背彷佛能把一切都挡了下来,肩膀平直挺拔,好像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能扛起。

鹰隼般的眼眸锐利的直视着眼前的红衣女孩,红酒顺着锦缎的织线慢慢从他硬挺的胸膛晕开,连酒香也晕到了乔隶书的鼻腔,代入令人沉醉的气味。

“就像那块布朗尼一样美味,你说是吗?”

声音低沉且冷硬,他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人畏惧,邱瓈被硬生生的震摄住。

继承人分了好几种,一种是顺顺利利等着袭爵草包二代,一种是极早就脱离家族外出渡劫的蛟龙。

乔隶书属于后者。

他身量高大,正式的西装马甲,连细小的领针都装饰的一丝不苟,锐利的眼眸里有睥睨天下万物的气势,如同地狱的阎王,准备宣布着审判。

他蔑视的眼神扫了扫眼前众人,才缓缓开口:

“她优秀、美丽、尊贵,她就像颗太阳璀璨耀眼,更是我乔家至珍至宝的千金,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辱骂评判的。”

“乔家强盛,并没有与任何家族联姻的必要,既然邱小姐是邱氏的继承人,那就请你好好记住这一点,否则未来我们两家的合作可能要好好评估一下。”

看着面前那张与乔织书有三分像的脸,邱瓈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她在学校时时刻刻都想跟乔织书比拼,一开始是学业上的攀比,再后来是在学生会里领头使拌子与乔织书对抗,简易来说就是校园里的派系斗争。

平时得意惯了,这会儿逞一时嘴快的得意忘形,忘了这里已经不是学校。

校园内的那些事都能算是良性竞争,一旦走出校园,那就是上升到企业与家族层面的商业斗争。

邱瓈脸色铁青,纵使在校成绩各方面都优秀,她却从没被教育过如何应对进退,此时脑子已经完全无法运转,只能嗑嗑吧吧解释,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种怯生生的家伙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再者都是南城圈子的,吓唬吓唬就得了。

他侧身看着乔织书,女孩的眼睛很美,又大又亮,微微上扬的眼型让她明亮的眼眸多了一丝妩媚,眼睛微微红看起来好可怜。

她的红唇轻轻噘起,那表情奶凶奶凶的可爱极了,乔隶书心中又软成一片。

高大伟岸的男人转过身轻轻揽住小美人儿削细的肩膀,仔细的护着,干燥又温暖的大手轻轻捏了捏稚嫩滑顺的脸蛋,他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声调也轻轻的柔柔的:

“宝贝吓到了吧?别怕,哥在呢!”

乔织书的视线从清晰变得模糊,直到泪水流下的那一刻视线才陡然清晰,原来自己闯祸是可以有人护着的,是有人撑腰的,她可以不用战战兢兢地维持一个大家闺秀娴静的模样,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永远可以娇蛮。

“隶书,是小女唐突了,十分抱歉。”

闻声赶来的中年男子还有点心虚,邱正源才刚被助理通知后赶紧过来圆场,他知道女儿本身娇纵,但平时也是乖乖地,怎么在这种场合就偏要出乱子。

见乔隶书的脸色不好,他圆场:

“只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怎么就乱泼酒了呢?

他冲邱瓈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乔隶书道歉,邱瓈才唯唯诺诺的道了歉,乔隶书并不领情,要不是着重大体,他差点一巴掌搧下去,他可以被泼酒,但妹妹受委屈就是不行。

乔隶书对着邱正源客气的点点头,神情却更冷戾了:

“令嫒口齿伶俐信口开河,邱总真是教女有方。”

“晚辈是该多像您学习学习。”

邱正源脸色黑如锅底,他邱氏多条原料线都是依靠乔家所得,若是惹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不快随时都会面临公司危机。

正当他要说话时,乔隶书却笑了,他深深了看了邱正源一眼,邱正源也是在上位领导多年,他明明大了乔隶书二十几岁,而且也比乔隶书大一个辈分,可他还是被这位即将继任的小伙镇住了。

他悠悠地转身,轻轻的捏住了她的手,才又背过身去向那个惹自己生气的始作俑者冷言:

“我妹妹砸了你的礼服,你泼坏了我的西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是你牙尖嘴利,胡言乱语,不仅伤害了织书,也打了我乔家的脸面,这事你必须向织书道歉。”

邱瓈十分不情愿,她都被蛋糕砸成这样了,回学校还能有面子吗?

她看了眼自己爸爸,事关家族,她只能不甘不愿的道歉,声音细弱蚊蚋,乔隶书本身脾气就不是很好,尤其是伤害到他软肋的家伙。

“我没听清。”

软软的一句话,让神经高度紧绷的邱瓈瞪向乔织书,脸色狰狞。

她镇定地看了回去,纤细的手回握了那只温暖的手掌,她似乎没了刚才砸人布朗尼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糯糯,惹人心生怜惜。

乔隶书心里某块好像又塌陷了下去,那种被依赖的感觉在他的心口处炸开,像是夏日璀璨的烟火,热闹了原本平静的星空。

尽管心中璀璨,表面上仍然冷硬,微敛的上扬凤眼,清冷却弥漫着杀气。

那股子强大的气场让邱瓈抖若筛糠,尽管再不情愿,还是乖乖道了歉,对不起三个字几乎是用喊的,直到乔织书对着哥哥点了点头,邱正源才像获得特赦一样带着女儿离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哥哥,谢谢你。”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丝得逞的狡诘与玩味,像撒着娇,暖意缱绻。

乔隶书心快化了,很想当众直接把妹妹揽进怀里,碍于他身上还有一大滩的酒渍等着他清理,他只能忍住。

那双狭长的凤眼弯弯,笑容溶去了刚硬,多了温柔。

“织织,别怕,只要有哥哥在的一天,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挡下。”

女孩的心颤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无消无息的填满了空洞许久的胸膛。

哥哥的笑容这几年在她梦里出现了许多次,从幼时的孺慕直到女孩自己懂了许多事,从阳光青涩变成冷静沉着的样子,每幅画面都是女孩心里收藏的印子。

“嗯。”

看见女孩甜美的笑,那双无辜水润的眼睛每眨一次他的心脏就彷佛被暂停了一次,再一次的跳动是倍速运行。

“哥哥先去换个衣服,你二哥应该在花园阳台那里抽烟,你先吃点东西后过去找他,哥哥待会就来陪你。”

那双温暖的手掌忍不住顺了顺她的发丝,偏过头向任南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现场。

“其实你不用替我出头的……”

这么多年你不在,我早就知道要如何生存。

她喃喃自语着。

水润流光的眼眸送着他离开大厅,她拿起放置一旁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琥珀色的呛辣液体席卷了整个口腔然后带着一点甜意袭上脑门,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直到久违的暖开始席卷了全身,眼泪才缓缓滴落下来。

她拿着酒杯的手还有些颤抖,在那一瞬间她好想卸下一切的伪装,不顾一切的抱上去。

她不想承认这几年所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直接瓦解掉,她不想承认她这几年假装的冷漠也逐渐崩毁。

酒精的催化下意识有那么一些浑屯,可思绪却越来越清楚,他真的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吗 ?

他会不会像那个时候一样再度抛弃自己?

她也不知道,她也很迷惘。

威士忌厚实的口韵与高度酒精让她全身像在燃烧,冷白的皮肤被烧得通红,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

虽然平时有学着品酒,但总归是学术小品,学着情趣罢了,她绷紧脊背维持住乔家二小姐的体面,稳了稳自己的步伐朝外走去。

热腾腾的火烧感从胃部烧起,她几乎是小跑到花园处,看见周围暗光无人才扶着凉亭的栏杆止不住地吐了起来,胃里除了酒以外空无一物,口腔内只有胆汁流下的苦涩。

刚才被威士忌烫着的肌肤还烧着一些热意,户外微风徐徐的打在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她觉得舒服多了,周围一片黑暗,她却不怕。

喜欢黑暗的她,这里简直是远离那些纷乱的静谧之地,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直到突然听见前方有声音窸窣。

“大哥,今天收获颇丰,你这一出场,那些大家族的都私下过来打探了。”

中年男人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拿起火机恭恭敬敬的为对方点上烟,阴暗的花园被突然窜起的火苗点亮,那簇火苗在乔金权的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他吸了口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浓?”

乔金财笑笑,眉宇间带着一点倦色,脸上的鱼尾纹皱起,沟壑里刻印了一些市侩与沧桑

“您忘了我的烟都是特供的,喜欢的话我那还有。”

乔金权只摇摇头没有回话,薄唇吐了口浊烟才缓缓开口:

“你这样一圈看下来,如何?”

乔金财自己也点上了烟,眉头微微皱起,口气轻而缓,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他很少有这个低声下气的样子。

“有几个不错,待会看看诚意。”

他顿了顿,又问:

“不过,大哥你真忍心?”

乔金权没有说话,他只任由浓浓的烟雾在肺叶进进出出,他们互相沉默着,忽略了不远处的一双眼睛。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

“女儿的价值就是在这里,不然养她有什么意义?”

熟悉的两道声线重重撞击乔织书最后的体面。

努力维持的优秀就像水中明月的倒影,在平滑的水面维持着美丽的假象,随便一点漩涡,就能把她搅得支离破碎,原来她一切的希望都是徒劳。

她全身的血液彷佛都在倒流,她的脑袋瞬间空白无法思考,她想放声大叫、转身逃离。

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转身时的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台阶,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正当她以为她隐藏在黑暗的身影要被发现之前,她摔进了一个怀抱里。

大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腰,带点弹性的胸膛在撞击之下还是有点硬实,她只听到一声闷哼,正要出声时口鼻直接被一只大手摀住。

“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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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事实与现实。(微修)

弓在琴弦上交替,将一个个独立的音阶连结成经典旋律,空旷挑高的穹顶将乐器弹射的音符传化成回音,回响在五光十色的大厅中。

变奏的旋律疾疾缓缓,开头的F小调与中段的F大调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粗旷豪放的匈牙利舞曲将宴会氛围拉的热情摇曳,狂野过后,旋律却转变得柔和

热闹后的暧昧是睡美人组曲,就像疾风骤雨后的水榭漫漫,零散的雨滴沾染荷叶,发出了簌簌声响,然后低落池里,在水面荡出波澜,化成一圈圈的涟漪。

舞池里原本奔放狂舞的人,此刻开始亲密相拥着,后退、往前,走两步,转个圈,氛围暧昧且缱绻。

乔行书牵起傅夫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托住对方,他低头,亲吻在他押在傅夫人手臂上的指节,微微躬身,走出了舞池。

灯光从柔和慢慢变的亮堂,暧昧的氛围一结束,宴会即将步入主题。

乔行书揉了揉有点沉重的眉眼与笑僵了的嘴角,他离开了会场走到阳台,明明已经入夏,夜晚却依然冷风萧瑟,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心里隐隐有什么事情压着,心绪惴惴不安。

才一转身就遇到了疾步走来的大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平时从从容容的他,脸上是一片焦急颜色。

“织书呢?”

“宝宝?”

乔行书一怔,他不知道今天的场合大伯会带织书来参加,织书一向只在私人场合才会偕同长辈出来。

他刚才忙着跟其他世交打交道,后来与父亲交谈,在父亲的授意下邀请了傅夫人跳舞,原本只是一场讨好长辈的交际,傅夫人却不停向他打探妹妹的消息,他没记错的话,傅夫人的儿子,远景的总经理傅宇伦正值而立之年,单身未婚……

这样的的场面似曾相似。

“她没有去找你吗?”

乔隶书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不知这样的平静他押了多少的汹涌。

看见二弟怔愣的神情,乔隶书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织织没有去找她二哥,那她去了哪里?

他只是离开一下,怎么人就不见了?

兄弟俩默契对视了一眼,分头向两边找去。

乔隶书的脸色难看,俊秀的剑眉微微蹙起,他也明白父母今日带着妹妹出席的目的。

照理说世家大族的孩子很少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二代们的人际脉络通常都是在学校培养的。

从幼儿园到国中、高中都是人际交往最真心、诚挚的阶段,以培养健康的人格与适应社会性的群体生活。

在这段可贵的童年时间里他们会和认识的伙伴一起成长、经历大小事、经历青春期,直到考上不同的大学才各自扬镳,而已经有深厚情谊的那些人,则会成为一辈子的挚友。

只是身为豪门世家的孩子,他们连同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只有足够的资格才能从小进入贵族学校,认识其他贵族子弟,结交有用的人脉,直到学成归来,富者更富。

一开始就把家庭条件作为主要因素去筛选,这就是针对性的“背景阶级复制”。

而这种公开场合会带出来的子女,通常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家族培养或是早已内定的接班人,另一种是作为联姻种子的男孩或女孩。

很多家族会在女儿成年的时候举办成年礼,届时公开亮相,日后不怕找不到一桩好姻缘,更有甚者会在成年礼当天就由长辈定下未来的另一伴。

但是刚刚织书在公众场合与人发生了冲突,不仅掀了人盘子还砸人蛋糕,这样的行为对父母来说绝对不是一个世族名媛会有的行为。

尽管在他的心里,妹妹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她真的做错,身为哥哥的他也会觉得是对的,譬如那个邱瓈,砸蛋糕算什么?没拿刀都算便宜她。

而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八卦的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件事情一定会传到父母亲耳里,到时候妹妹会受到处罚。

乔隶书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重点教养,但凡有出格的行为就会被父亲鞭打。

PTSD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

就算已经成年许久,还是会形成恐惧的无条件反射。

想到父母对妹妹的控制,乔隶书不敢想象她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

身为合格的兄长,他必须挡下所有。

更何况,他才刚与妹妹破冰呢……

妹妹终于愿意对他笑了,还帮他夹了鱼。

他相信把误会解开之后他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昨夜他的心绪经过了暴雨的洗涤,乔隶书自认为心里已经敞亮透明。

没错,是男女的情爱,是看见她会心动的感觉。

是会幻想与她共同生活的未来,是一靠近就会悸动的生理性喜欢。

是只要有她在,就会觉得心安。

但是他很快地认清“事实”;也很快认清“现实”。

早在十年前,他就该知道了。

那绝对不是青春期的血气方刚,也不是对于年幼异性会有的保护欲。

而是从心底深处衍伸出的,必须被束缚的,扭曲的邪念。

是强烈的占有欲,更是一种想将一切撕裂的破坏欲。

他好像有着两个人格,一个是儒雅气质个性沉稳的翩翩公子,一个是在他心中上演狠戾戏码的阴暗暴君。

乔隶书认为他控制得住自己的疯狂念头,虽然有时连他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所以,在一切错误发生之前,他成功了,及时止损了。

他坦然的面对了自己的内心,既然爱上她,那就更要护着她。

这场畸恋会藏在他心底,所有痛苦他受着,万劫不复他承担,只要能守护妹妹就好。

只要能好好的让她在自己的身旁,那怕她什么都不做,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救赎。

他只要能看着妹妹就够了。

他做的到。

他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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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第二次抱她。(微修,调整章节)

树枝被风吹动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卷起了紫薇花落下的花叶,轻轻落在他的肩上,在浅卡其色的西装上做了点缀。

他刚抽完烟,手上还留着厚实的烟味,刺激、辛辣的气味呛着口鼻,她被呛出了泪水。

她身体紧绷,完全不敢乱动,只觉得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轻轻抬首,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睛里。

她被摀的无法呼吸,动手捶了对方一下,男人知道女孩稍微冷静了一些,才放开他摀住她口鼻的手。

昏暗的树丛遮掩了两人,他高大颐长的身影刚好罩住娇弱的美人,掌心微微渗出薄汗握在纤细的小腰上,女孩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冷静点。”

那强壮的手臂却紧紧禁锢住她,挣扎未果,又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他们在这样阴暗处,她才停止挣扎。

她就这样被李信圈在怀里,他偏冷的体温很好的降低的女孩的毛躁,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那双手却偷偷在她的小腹上捏了两下,少女怒火直接燃起,手都快控制不住抬起来搧他巴掌,却听到前方又开始交谈,只能先静下心来,静观其变。

养女儿的意义,不该是用来疼的吗?

他在心中默默想着,却不敢宣之于口。

乔金财问出这种话时还有点心虚,大抵是最近搞了形象包装,难免觉得自己像包装上一样慈悲。

乔家的男丁兴旺,好几代没有出过女儿,而到了“金”字辈这代不知是不是祖上有德,一口气出了三女,而且各个优秀。

乔金财是乔家三个爷之中唯一没有女儿的,他曾羡慕兄弟都有漂亮的女儿,香香软软又会撒娇多好啊!不像那小子又臭又硬还会顶嘴。

但是他有时候也不了解,家族好不容易才有的女孩呀……为什么父亲与大哥能那么狠?为什么三弟就这样奉献出两个女孩不带反抗?

他也没资格提问,毕竟他也心安理得的接受女孩为他乔家带来的好处。

总归女儿不是自己的,何必自扰呢?亲眼见到家族把女儿用尽之弃棋后,真庆幸他就乔行书一个独子。

他凝视着大哥已经苍老的面容,气场还是犹如当年的意气风发,只见他缓缓开口:

“我们虽然占据南城龙头,可是最近越来越多崛起之后,尤其是新能源与全息科技这块我们落后了人家太多太多,要不是隶书当初叛逆跳脱我们几个老顽固,靠着风投搜罗不少这些科技股票,我们可能连边都沾不上。”

“还有鸿瓦城的意外没解决,身为立院院长这些事情你又被受限着。”

“行书最近又谈了件大单,要他放弃分公司职权跟着你从政很难,又要他从选举去打基本盘更困难。”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两人相对无言,空气很安静,静的能窃到远方的丝竹。

或许是谈到家中的男儿,他的声音听着居然没那么冷硬,他抬脚刚踏出一步,像是又突然想到什么,突然又回过头来对着乔金财低语:

“对了,远景的傅总刚刚就一直打探着织书的消息,你待会让行书带着织书过来,记得避开隶书。”

“我知道了。”

乔金权灭了手中的火,语气有点艰涩:

“或许,不要从商的,最好政治地位要与你相符相乘,我不想老三家那两个废物的事情又重蹈覆辙。”

“你安排安排。”

随着两道声音渐行渐远,那双禁锢住自己的手臂才缓缓松开

“喔嘶! ”李信的胸口无预警的直接被重击了一下。

李信刹时间雌牙裂嘴,声音却压的极低,那双锐利的凤眼被疼痛挤压的变形:

“欸你这女人怎么恩将仇报!”

“让你吃我豆腐!”

抓到空隙的少女又再补了两脚,擦的锃亮的义大利雕花鞋上被留下尖头鞋的印子。

对于自己的手很自然捏了两把的李信欲哭无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手好像不是他的,冷静下来后的右手大拇指又细细摩娑残于指尖的温度,只记得手感真好,看起来瘦还是有肉的。

好吧,他认。

少年,冲动了 。

痛感缓和之后他才细细看着眼前恶狠狠瞪着他的女孩,她的眼睛很美,纤长浓密的鸦羽被眼泪凝结成一束束,明眸如水般清澈,会让人不自觉的心动。

刚才她就在自己的怀里,她饱满的额头几乎抵到了他的下颚,温婉的香气充斥着他的鼻腔,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被推开之后,突然觉得好冷,这是为什么呢?

松了禁锢。

冷静下来的乔织书浑身颤抖着,呼吸像是失调,她用力的吸着空气,大脑却仍旧缺氧,有微微的晕眩感。

比起李信的不绅士,父亲与二叔才是真正让她心寒,她狠踩的那几脚不过是突然找不到出口泄力而已。

父亲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像场倾盆大雨将她从头到尾淋个彻底,她这些年近乎自虐的优秀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的能力是优秀的,也有自己想做的目标,就算家族不让她继承她也无所谓,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自己父亲将她视为政治筹码,她如何不伤心?

乔织书眼中的景色从清晰到模糊,直到眼泪又落下的瞬间,又恢复清晰。

往日的骄傲彷佛被掀了底了,她不想再有第三人见到她狼狈的模样,默默地擦了眼泪,又绷起小脸恢复高冷的模样,翦秋瞳恨恨地横了李信一眼:

“你为什么在这?”

李信抿着唇,帮我哥把风,这能说吗?

相对无言,他想自己目前也做不了什么,至少陪陪她吧,李信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女孩身上,帮她挡了风。

意识到女孩可能需要一点空间,李信又被背过身去,再次拿起兜里的烟盒。

腥红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用吞吐的云雾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这是第二次抱她了,她的身体好软,带着野姜花气息的绵软还在他脑中不停地回味着,被她触碰过的胸口像被烈火灼烧,带着委屈与控诉的双眼分明像一株妖冶的罂粟。

一旦触碰,就会跟着坠入万丈深渊。

他心中不快,傅奶奶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用意,他自是知晓,虽然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是乔织书总归是他喜欢的类型。

结果这还不到几天又开始介绍新人了?这算什么?

冷风萧瑟,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默默站着哭了多久,直到那个一直在身边的男人感到有些不耐烦即将踏步离开,她仍安静地站在原地。

落叶被踩踏,发出了窸窣的声响,走了两步他才转头,那个驻足不前的少女独自站在黑暗中,只有不远处的灯光勘勘能照到她微弱的身影。

李信叹了口气,又走回她身边,将手帕递给了她,连声线都温和了下来:

“回去吧,这里这么黑,你不怕鬼喔?”

少女看了眼男人手上那条帕子,没有接过去,只淡淡说是他们该怕我。

“为什么?”

李信有点怔愣,但女孩只是沉默着,正当他以为女孩有什么难言之隐时,只听见女孩幽幽开口:

“鬼的怨气都没我重。”

男人轻轻笑了,他将帕子贴上少女的脸颊,轻轻按干脸上的泪痕,他将零散的发丝勾到女孩耳后,声线是能滴出水的温柔:

“需要我帮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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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两个人都用尽了全力。(微修)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对光亮的环境还不太适应,从暗处看看去,光亮的地方被光线晕成了残影。

她刚哭过,敏感的眼睛略微肿起,还在适应光线的强势入侵。

直到李信留下她独自进了会场,她还在原地站着。

几十米外的大门,框上用石灰雕刻成华丽的图案,里面热闹喧哗,觥筹交错,踏进去后彷佛另一个世界,一个要她强颜欢笑的世界,一个她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无法改变剧情的世界。

会挺过去的,忍一忍就好了,她不断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这几年都是独自面对着,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不断在脑海里提醒着自己,织书,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最后她还是待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那道背光的影子朝她走来,她才看清那个伟岸的身影。

他轮廓分明冷峻,凌列的下颚线微微绷紧,原本深沉如暗夜潭水的目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得柔软温柔。

男人朝着女孩方向快步走去,最后停在他的面前将她用力的揽入怀中。

熟悉的冷香调袭来,乔织书微微一愣,被深深藏在记忆的画面又接踵而来。

乔家的孩子在国中以前都是在家一对一自学,每周需要到校复查一次。

而从来没有与外人有过交际的她总是孤僻着,那年她八岁,刚小一的年纪,头低低的一张小脸,一个人缩在教室最边缘的角落里。

乔织书被取了称号叫做透明的小孩,她明明没有来上学,却在成绩复查的时候总是第一名,那时没有人愿意跟她当朋友,每周的那一天,她永远是孤零零的。

她知道从校门口独自走到教室的路能走得多慢,也知道逃出校园的路线能多短。

她每次走到教室,就开始期待着放学。

在每个周二的早上,周而复始。

直到有一次的早晨,她发生了不好的事,她想逃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所以她第一次叛逆,从校园后的金龟树攀爬出了校门,摔伤了膝盖与胳膊,之后躲了起来。

小小的身影缩在校后工地的涵洞水管,她幻想了一个又一个朋友来陪伴她,她告诉想象中的朋友们:“我家里有多拉A梦喔!你们愿意跟我当朋友吗?”

“你说我的伤口吗?虽然很痛但是你不用担心唷!谢谢你,兔子同学。”

“我的书包里有饼干,我们一起吃吧!”

“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功课不会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唷!”

交织的笑声在女孩的脑袋里此起彼伏,她勾着快乐的唇角,随着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从雾蓝的天空待到天空烧起火云,她的哆啦A梦终于找到了她。

当时的哥哥好像也是像现在这样,背着光而来,带着担忧的神情在看见她的时候一下变得放松,然后将她用力抱进怀里。

“你去哪里了?哥哥找了你好久。”

同样的怀抱,同样的一句话,十年前,十年后。

乔织书抬头,看着那个背着光影的男人,愣愣地抬起纤细的藕臂,他的西装外套没有扣,纤白的葇荑轻轻的揽着他劲瘦的腰身,尽管隔着衬衫与马甲,她还是能感受到男人绷直的身体与干燥又热浪的体温。

他明明看起来静谧森冷,可他的体温却好高,像是藏在冰川下的滚滚熔岩,那般强大的自控与压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郁的泥煤酒香。

那双覆在她背上轻抚的大手格外的烫人,手指似乎穿透发丝,接触到皮肤的触感,几乎快把她灼伤。

却在冷风瑟瑟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温暖,那道经年累月筑起的防线,真的能轻易放掉吗?

盈润的小脸几乎埋进哥哥的肩窝,在贴上的那刻,她听到了一蹦一蹦,如雷的心跳声。

抬首,对上哥哥有点微红的眼眸,他的瞳孔极黑、极亮,上面只有她的倒影。

月光下的两人,好像被什么触动到了心,紧紧的相拥着。

熨烫的衬衫起了皱,那个拥抱很紧很紧,因为两个人都用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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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拍卖的是她

展厅里的灯光格外有点暗,只有台上展品的灯光亮眼。

当乔织书挽着哥哥的手进入会场时,立刻吸引了众人打量的目光。

乔家有女初长成的消息,终于在这一刻传开了。

尤其是汇聚于前排几个大家族的领头人,眼神几乎从惊艳到后来的势在必得。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个侧身,直接挡住了那些赤裸的目光,他凤眸微微眯起,镜片的反光遮挡了他眼里的怒意,眼刀在会场中左右扫射着。

乔隶书心中十分不悦,那些人在他眼中看起来就像路边流着口水的野狗,令人厌恶,甚至是恶心。

尤其是乔金财旁边的男子,肥头胖耳,表情猥琐,他附在乔金财耳边轻叹:

“院长,你家那位二小姐真的是令人惊艳阿,那身段跟气质,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尤物。”

乔金财的眼神闪过嫌恶,表面却是波澜不惊,他微微弯起唇角看向自己大哥的方向,彷佛是对着空气说话,语调不重,却在略为吵杂的会场里放入引信,开始发酵。

会场的座位是六人一桌的圆桌,当乔织书坐到主办方安排好的位置,才发现她们与李家兄弟被安排到了一块,她瞪了圆桌对面的男人一眼,就视若无物的坐定。

李信嘴角勾起的笑压不下去,她自以为凶狠,却不知表情奶凶奶凶的样子如何呆萌。

这一幕被乔行书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不爽,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个屁,他一个侧身直接挡住李信的视线,略带调侃:

“两位今日不是该负责拍卖会吗?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待客?”

李容慵懒的摩娑着左手腕上的皇家橡树,才似笑非笑回应着:

“拍卖师又不是白养的,我就别出这风头了。”

乔行书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随后才入坐,还不忘轻轻揽着妹妹,像是护食般恶狠狠盯着对面的两人。

前面几件展品几乎都是古物字画,直到压轴展品的出现,全场目光集中,各自心怀鬼胎。

“这件祖母绿珠宝是靖朝靖惠帝时期开拓西域所得的宝石之一,因为与帝王绿翡翠相似却更加硬质且通透,深得惠帝喜爱,并镶嵌在凤冠上,赠给当朝皇后。”

“以史书为证,这颗宝石代表的是惠帝对于惠后的厚望,嵌入凤冠长达数十年,惠帝虚设后宫,专宠之至,希望她诞下太子,母仪天下。”

“这颗异域来的宝石见证了帝后至死不渝的爱情,直到惠后陪墓后传承给靖文帝的皇后。”

“靖朝灭亡后,这顶凤冠便不知所踪,直到百年前的大战,要挖空山洞准备军事基地,才用火药炸出深埋底下的宝物,当初消失的靖朝遗宝才得以见光,其中就有惠后的凤冠与其他竹简文物,为了应战,凤冠的黄金早已被取走,只留下这颗宝石,辗转百回之后,这颗名宝石才得以重回故土。”

拍卖师将深红色的丝缎揭开,一套镶嵌着祖母绿的珠宝终于见光。

细密的长型白钻嵌在铂金上,用精湛的工法融合成一条水滴的模样,环抱着中间的祖母绿。

温和、内敛、高贵、优雅,一出场,即是王者。

祖母绿的光刺痛了乔织书的双眼,她微微敛下眼眸,纤长浓卷的鸦羽在下眼睑处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上扬的眼尾更多添了一笔妩媚的神韵遮住她眼底的心酸。

“五百万元起拍,开始。”

聚光灯开始在现场飘移,现场却鸦雀无声。

众人心知肚明,这条项链确实精美,不过论起钻石工艺或是宝石本身,卖的不过是原石背后的故事罢了,更何况是早已改造过,早已不见原貌的宝石。

纵有华丽工艺傍身,比起几件展品的的收藏价值还是相差甚远。

正当拍卖师以为这件珠宝即将流标时,镜头刚好游移到乔织书的身上。

拍卖会上放大的银幕照出女孩优雅的身影,她的皮肤白的晃眼,如瀑的乌丝滑顺的垂坠在她的背上,修长的脖颈沿着精致的锁骨,连接美丽的肩线。

四周谈话四起,原来这就是乔家千金的真面目。

“六百万。”

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声,一瞬间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让有意联姻的豪门拍下这条项链,才是乔家带着刚成年女儿出场的意图。

瞬间喧嚣四起。

“七百万。”

“八百万”

“九百万”

群起的竞标,似乎标的不是台上那组发着光的项链,而是台下的女孩。

乔织书窜紧了手,有点不安地看向李信,对方从容的神色给了她一点安慰。

“一千五百万。”

男人优雅的举了举牌,从容地拿起桌上的酒水抿了一口,邪孽的挑了挑眉。

聚光灯游移到了李信身上,他淡定的举起牌子,只见银幕中的他,淡淡的看了那条项链,眼神回到了同桌的女孩脖子上。

如他所想,这条美丽的项链需要有个合格的归属,那个美丽的女孩也是。

他的皮肤是健美型的小麦色,让他整体的气质在优雅中带点刚硬,完全不似刚刚凉亭里的登徒子,他直勾勾看着乔织书,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直到对上前方两道充满杀气的眼睛才收回眼神,他转向看着身边面带疑惑的李容,语气有点轻挑:

“喊高一点等等我也多赚一些。”

“一千六。”

“一千七。”

四周喧嚣,那些贪婪的目光让乔隶书觉得恶心,比起之前张瓶所交代的无聊任务,他只想打碎那些恶烂家伙的痴心妄想。

他淡淡看了眼李信,举起手上的牌子

“两千万。”

乔织书身体僵直,她愣愣地看着乔隶书,他眼神如湖面的倒影,微微的水波,映着天上的明月。

她连灵魂都有点颤抖,四周充满侵略的目光让她感到不适,明明竞拍的是珠宝,可她知道在乔金权有意无意的操作下,那些人却是把她当成得标物一样,恶心又贪婪眼神不停在她身上流连,像苍蝇盯上了肥美的肉,觊觎着白腻的油水。

她很清楚这些人竞标的不只是这副珠宝,而是为自己争取能让乔家入眼的契机,是让有心想与乔家联姻的人一个一亲芳泽的机会。

乔织书有点愣神的看着大哥的侧颜,微狭长的凤眼,因为眼头微微的曲勾而显得锐利,黑白分明的瞳孔,明明很亮,却没有倒影,犹如凛冬的湖冰。

他身形板正,气质静谧而寒冷,只有靠进她的那一端是暖的。

好像有什么在心口呼之欲出,是沉默的爱,或是孤独的泪,她也不清楚。

她紧张地拉了一下哥哥的袖口,或许是感受到身边女孩的不安,乔隶书身子微微侧过来,对她露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而那双原本仅拽着他衣袖的小手,直接被他紧紧的揣在手中,十指紧扣。

突然的暧昧让乔织书有点措手不及,她的手心微微的出了一点薄汗,不自在的想抽出手,却被揣的更紧。

“两千五百万。”

斜对面的男子神态慵懒,似乎是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乔隶书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眼神更锐利了些,他再度举牌时另一侧直接替他出了声。

“两千八百万。”

乔行书放下号码牌,两眼发狠瞪着对面散漫坐姿的两个男子,他当初怎么会觉得李信是个好的?这个人明明全身充满了浑厚的攻略气息阿。

李信看着乔行书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止不住上扬,又举了牌子。

“三千万。”

乔行书差点把桌上的水杯往前砸去,他咬着牙齿

“好你个李哪咤,你是跟我杠上了是吧?”

李信淡淡的看像前方的三兄妹,左右两尊大神守护在侧,一人气极脸红,一人脸色铁青,中间对着自己笑的温和的美丽女子倒像是天上女神,面前放着个杯子,像是看到什么画面似的不由得轻笑出声,惹得对面两尊护法更不爽。

他憋着笑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只愿在下能钟鼓齐鸣换笑颜,与乔二小姐,琴瑟和鸣两相爱。”

这话说的着实露骨,乔织书得体的微笑瞬间僵硬,她收起上扬的嘴角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只换来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可能年龄尚小,她想刀人的眼神还是藏不住的,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

自从她穿上那套单调的礼服后就有预感,今天绝对不是什么宴会那样简单,在她看到拍卖会简介上上那组珠宝时,瞬间懂了父母的目的。

就是要赶在成年礼之前,把她的身价哄抬的手段。

强烈的痛楚从胃部往上慢慢延烧,直到胸口隐隐作痛,伴随着压力而上的火烧心的又出现了,她不自觉蹙着没,抬手覆着胸口,神色变的委屈。

犹如西子捧心的虚弱感,看起来更想让人欺负了。

真可怜,李信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多了一点心疼。

乔隶书握着牌子的手用力到发白,尽管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的愤怒早已激起千层浪。

从刚刚才后花园找到女孩时她就不对劲,尤其是她身上突然多出的气味,纯白无瑕的野姜怎么会有茴香的后韵与烟草的刺鼻?

她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茴香气息是那个讨厌鬼的。

她刚才被那家伙沾染了。

在他不在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乔隶书浑身的血液瞬间凝滞,肺部就像被藏了刀片,连呼吸都有痛觉,怒意实化成了利爪,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扣紧的大手力道突然加重,乔织书委屈的闷哼了一声。

意识到哥哥的状态不对,她身体靠近了他,柔柔撒着娇,声音缠绵:

“哥哥……”

女孩不复方才的端庄,绵绵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一股暖心的温度包围了他渐渐升起的寒意。

他松开了十指紧握的手,转而揽住她光滑白腻的肩头,干燥又温暖的手心热度从肌肤渗透进了血管,稳定了女孩的心。

“冷吗?”

女孩的眼睛水粼粼的亮光,她发现兄长看着自己的眼神依然那么温柔,

只要有他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会,暖的。”

冰清的月亮,弯出了一道弧线,那个笑容很柔和,却晃眼。

坐在对面的李信看着她温柔明媚的笑容也淡淡的笑了,他不自觉揽了揽身上的西装外套,上面还留着野姜花的清甜,心中泛起一丝丝难以言说的喜悦。

突然的分享欲,李信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兄长,才看见原本沉默不语的李容看着乔织书的眼眸时似乎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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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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