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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治疗丈夫的勃起障碍,只好和儿子上床的教师美母】(1-5)
作者:大龙猫
第一章
清源市一中的空气,在下午最后一节课的尾声里,沉淀着粉笔灰的微尘和青春期少年少女们闷热的汗意。
阳光斜斜地穿过高大的窗户,在讲台前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光带里,粉笔灰像细小的精灵在飞舞。
顾晚秋就站在这片光晕里。
米白色的亚麻混纺西装套裙剪裁精良,勾勒出她比例极佳的身形,尤其是那纤细得惊人的腰肢和饱满得无法忽视的胸部曲线。
浅蓝色的真丝衬衫领口严谨地扣到了第二颗纽扣,但布料忠实地包裹着丰盈的弧度,这让她在转身板书时,总需要刻意地挺直脊背,试图用教师的威严去中和这份天然的“醒目”。
她修长的手指正点着投影幕布上的细胞结构图,声音清晰有力,带着一种掌控课堂的节奏感:“所以,线粒体是细胞的‘动力工厂’,它的内膜折叠形成嵴,大大增加了……”
左眼角下方那颗深棕色的泪痣,在她专注讲解时,仿佛也沾染了智慧的光泽,为她清丽的脸庞平添一丝深邃。一缕不听话的碎发从她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滑落,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颈侧,她恍若未觉。
笃,笃,笃。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清晰的字迹。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哈欠。
顾晚秋习惯性地扶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带着老师特有的、能穿透学生小心思的洞察力。这份掌控感是她职业的铠甲。
突然——
嗡…嗡…嗡…叮铃铃铃——!
一阵突兀而刺耳的铃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教室的宁静。讲台上,顾晚秋的手机屏幕疯狂闪烁震动。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顾晚秋眉头瞬间蹙紧,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掠过眼底。她下意识地想去按掉这不合时宜的噪音,但当目光触及屏幕上显示的“清源市第一人民医院”几个冰冷的字时,心脏毫无预兆地、重重地往下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大家先看下刚才讲的内容!”她迅速抬手示意,声音依旧维持着平稳,但语速明显快了一拍,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几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侧过身,压低了声音:“喂,您好?”职业性的礼貌下,是绷紧的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晰但毫无温度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张伟强先生的家属顾晚秋女士吗?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
“是,我是!”顾晚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收紧。
攥着手机边缘的手指瞬间用力到指节发白,血色“唰”地一下从她脸上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左眼角下那颗深棕色的泪痣,在这片惨白中,骤然变得无比醒目,像一滴凝固的、沉重的墨点。
“他…他怎么了?”声音里的颤抖,连她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伟强先生遭遇了车祸,情况比较紧急,请您立刻来医院一趟。”
“车祸?!”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顾晚秋的耳膜。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行压下去,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紧涩,“严不严重?他人现在怎么样?!”
“具体情况您到了医院医生会跟您详细说明,请尽快过来,在急诊三楼医生办公室。”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在耳边空洞地回响。
顾晚秋握着手机,有几秒钟完全失去了反应。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焦点。
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颗泪痣仿佛成了她所有惊惶和无措的凝聚点。
随即,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像电流般贯穿全身——她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她以近乎粗暴的速度将讲台上的教案、书本扫进臂弯,抓起手机。动作带着一种被恐慌驱策的、强装镇定的利落。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地响起,她像一阵风冲出教室,目光在走廊里急切搜寻。
“王老师!”她一眼看到隔壁班的王老师,几乎是扑了过去,声音又快又急,压抑的恐慌几乎要冲破喉咙,“麻烦帮我盯一下班!家里有急事,我得马上走!让学生自习!”
王老师被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惶吓了一跳:“顾老师?你脸色好差,没事吧?快去快去,这里交给我!”
顾晚秋点头致谢,转身就朝着办公室方向小跑起来。
丰满的胸部随着奔跑的动作起伏明显,套裙的腰线绷紧,勾勒出紧绷的身体线条。
一个更迫切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必须立刻见到儿子张辰!
她冲进办公室,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提包,脚步毫不停顿地冲出办公室门,目标明确地朝着初中部教学楼的方向疾奔而去。
高中部和初中部隔着一个小操场,平时几分钟的路程,此刻在她脚下仿佛被无限拉长。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奔跑的身影,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连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迫。
她冲到儿子张辰所在的初一(3)班后门。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教室里有些轻微的嘈杂。
顾晚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喘息,但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惶无法掩饰。
她抬手敲了敲门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张辰,出来一下。”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门口。
张辰正低头写着什么,闻声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母亲出现在教室门口,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放下笔,在同学们好奇的注视下快步走了出来。
顾晚秋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将他带到走廊稍微僻静的角落。她的手心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辰辰,”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紧绷,“妈妈学校有急事,现在必须马上走,晚上不能接你了。”
张辰看着母亲异常苍白的脸和眼中强忍的慌乱,少年变声期的嗓音带着不安:“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爸呢?”
“爸爸…爸爸可能有点事,妈妈现在要去处理。”顾晚秋的心脏像是又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语速更快,几乎是命令式的,“别问那么多!听话,自己坐公交回家,钥匙带了吧?”
张辰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侧袋,点头:“带了。”
“冰箱里有饺子,自己煮一下。作业认真做,锁好门。”顾晚秋的目光紧紧锁着儿子的眼睛,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进他心里,“注意安全,到家立刻给我发个信息!听到没有?”
“妈,到底……”张辰还想追问,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
“快去上自习!”顾晚秋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
她用力握了一下儿子的胳膊,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又像是寻求一丝支撑,“记住妈妈的话!我走了!”
不等儿子再有任何反应,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下了楼梯,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奔去。
留下张辰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望着母亲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显得异常单薄又决绝的背影,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越来越浓的不安。
她怕再多说一秒,那强撑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
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艰难穿行。
顾晚秋紧靠着车窗,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的街景——闪烁的霓虹、匆忙的行人、拥堵的车灯——全都模糊成一片流动的、令人心焦的色块。
消毒水那特有的、冰冷刺鼻的气味,仿佛已经提前钻入了她的鼻腔,缠绕在每一次呼吸里。
她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嵌进另一只手的手背,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饱满的胸脯随着她无法平复的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真丝衬衫下的曲线绷得紧紧的。
她用力抿着唇,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周围的皮肤因为用力而微微凹陷下去,显得更加深邃。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反复在心底默念,像念着一句毫无力量的咒语。
然而,“车祸”、“紧急”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一次次刺穿她试图构筑的心理防线,带来尖锐的痛楚和灭顶的恐慌。
张伟强那张习惯性微驼着背、眼神躲闪的脸庞,此刻在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脆弱。
终于抵达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像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止运转的焦虑熔炉。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药味、汗味和各种不明气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
嘈杂的人声、孩子的哭闹、推床滚轮急促碾过地面的声音、医护人员短促的指令……所有声音都尖锐地冲击着耳膜。
顾晚秋的高跟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急促而孤独的“哒哒”声,在喧嚣的长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丰满高挑的身材在行色匆匆、面容焦虑的人群中依然引人侧目,但她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扫过墙壁上的指示牌,搜寻着“急诊三楼”的字样。
“三楼…医生办公室…”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逆着人流,朝着楼梯口的方向小跑起来。
胸口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真丝衬衫的领口似乎也束缚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冲到三楼医生办公室门口,微微弯下腰,手扶着门框,胸口起伏着,努力平复急促的喘息。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颊边。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抬手快速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略显凌乱的衬衫领口和鬓角的碎发。
这个动作,是她作为顾老师、作为体面人,在面对巨大未知前,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与尊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安静,带着消毒水和纸张的冷冽气味。一位表情严肃、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坐在办公桌后。
顾晚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双手规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医生翻看着桌上的病历,语气平稳地开口:“顾女士,您先别太紧张。张伟强先生送医及时,经过抢救,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
“呼……”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顾晚秋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左眼角滑落,恰好划过那颗深棕色的泪痣,留下一道湿痕。她迅速用手背抹去,再睁开眼时,脸上恢复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血色,声音带着哽咽的庆幸:“谢天谢地…谢谢医生!那…那他…”她急切地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丈夫是否安好无恙。
“但是……”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转为谨慎,那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像针一样刺破了顾晚秋刚刚升起的希望。
这个“但是”像一把冰冷的铁钩,瞬间将她那颗刚刚落回胸腔的心又狠狠钩起,提到了嗓子眼!
她猛地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木质桌沿,用力到指关节瞬间泛白,突出的骨节像要刺破皮肤。
饱满的胸脯因为瞬间屏住的呼吸而高高挺起,真丝衬衫下的曲线绷紧到极致。泪痣周围刚刚恢复的那点血色再次褪得干干净净,整张脸白得像一张纸。
巨大的恐惧和等待最终宣判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从齿缝里挤出干涩的两个字:“但是…什么?”
医生尽量保持着专业和平和,目光落在报告上:“车祸造成的撞击,主要集中在下半身…伤到了生殖器部位。骨盆有骨折,但更关键的是…外生殖器遭受了严重的挤压伤和撕裂伤。”
轰——!
顾晚秋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抓住桌沿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眼神瞬间失焦,茫然地看着医生开合的嘴唇,那些专业词汇——“生殖器”、“挤压伤”、“撕裂伤”——像一颗颗炸弹在她脑中爆开,震得她一片空白。办公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从未如此刻般刺鼻,浓烈得让她窒息。
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继续道:“虽然性命无忧,但…这对他今后的…嗯…房事功能…可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影响,甚至…可能丧失功能。具体恢复程度,还需要看后续治疗和康复情况。”
死寂。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晚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那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又无比遥远。几秒钟的空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顾晚秋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的平静:“……人没事就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章
她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巨大的震惊、茫然的无措、对未来深渊般的忧虑,以及“房事功能丧失”这个赤裸裸的信息带来的、尚未完全消化却已沉重无比的冲击。
那颗深棕色的泪痣静静地躺在那里,此刻更像一个烙印,一个承载着无声风暴的印记。
短暂的沉默后,顾晚秋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丝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冀,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医生…那…还有恢复的可能吗?我是说…那个功能…”
最后几个字艰难地吐出,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难堪的微红,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眼的对比。
医生翻动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和影像资料,语气谨慎,但也留出了一线余地:“可能性是存在的。现代医学在生殖泌尿系统损伤修复方面也有进展。关键在于后续的手术修复效果、神经功能的恢复情况,以及病人自身的康复意愿和积极配合程度。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现在说完全没希望还为时过早。”
顾晚秋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
医生的“可能性”像一根纤细的蛛丝,暂时悬住了她即将坠入深渊的心神。
然而,那巨大的、名为“残缺”和“未知”的阴影,已经如同冰冷的夜幕,沉沉地笼罩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带您去看看他吧,刚转入普通病房,麻药应该快过了,但可能还不太清醒。”医生起身。顾晚秋默默跟着,脚步有些虚浮。
走廊的灯光惨白而冰冷,毫无生气地映照着她挺直却显得格外单薄脆弱的背影。
她丰满的身形在医生宽大的白大褂旁走过,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被抽空了灵魂般的沉重疲惫。
推开单人病房的门,一股更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床边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滴…滴…”声,像生命倒计时的读秒。
张伟强躺在病床上。仅仅几个小时不见,他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脸色是灰败的土色,嘴唇干裂起皮。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稀疏发顶在灯光下更显刺眼。薄被盖到胸口,但能清晰地看到下半身被一个金属支架固定着,轮廓僵硬。
他闭着眼,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即使在昏睡中,那张习惯性微驼背、低头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和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碎的脆弱。
那个在职场和家庭中习惯性隐藏自己的男人,此刻被病床和支架彻底束缚,无助得像个孩子。
顾晚秋轻轻走到床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低头,凝视着丈夫灰败的脸。
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心如刀绞的痛惜,有劫后余生的万幸,有面对未来一片混沌的深深忧虑,还有一丝因医生那残酷诊断而带来的、连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甚至不敢深究的异样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触碰他冰凉的脸颊,却在距离皮肤几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住。
仿佛那层空气都带着电流。她转而小心翼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被子下那坚硬冰冷的金属支架边缘,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似乎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张伟强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涣散、迷茫,像蒙着一层浓雾,努力地想要聚焦,最终落在了顾晚秋的脸上。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微弱嘶哑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伟强?”顾晚秋立刻俯身靠近,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柔声唤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安抚,试图驱散病房的冰冷,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紧绷的弦音,“是我,晚秋。别说话,你刚做完手术,好好休息。没事了…”
她顿了顿,重复着在医生办公室说过的话,声音更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颗依旧惊惶不安的心,“…人没事就好。”
张伟强涣散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游移,又似乎没有焦点。
那目光里充满了生理上的剧痛、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当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极其短暂地扫过自己盖着薄被、被支架固定的下半身时,这种羞耻感达到了顶峰,像烙铁一样烫伤了他的灵魂。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滴浑浊的、沉重的泪,艰难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挤出来,迅速滚落,没入鬓角夹杂着灰白的发丝里。
他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逃避,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顾晚秋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僵在原地。她看着他逃避的姿态,看着他鬓角那滴迅速消失的泪痕,伸出的、想要安抚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无力地悬在半空中。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那单调、冰冷、永不停歇的“滴…滴…滴…”声,像一把小锤,一下下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两人之间,仿佛瞬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由痛苦、羞耻、恐惧和难以言说的未来构成的厚重冰墙。
顾晚秋坐在床边的硬塑料椅上,背脊习惯性地挺直,但眼圈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眼下的乌青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目。
她强撑着精神,目光片刻不离丈夫灰败的脸。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砸在胸腔里。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覆上张伟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他的手冰凉,皮肤干燥粗糙。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试图将自己掌心的那一点点温度传递过去,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完全压制的、绷紧的弦音:“伟强”她唤他,声音有些哑,“别想那么多。医生说了,万幸…万幸没伤到要害,手术很成功。”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指向下腹的字眼,只反复强调着那个模糊却带着希望的词,“咱们好好配合治疗,一定能康复的,啊?”
张伟强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终于从虚无的天花板移开,落在顾晚秋脸上。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憔悴的容颜,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勉强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气流声,像砂纸摩擦:“嗯…知道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让你担心了…”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羞耻感在他心底翻江倒海,那个隐秘的、血肉模糊的伤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
他想蜷缩起来,想把自己藏进地缝里。
但目光触及妻子那张写满疲惫和担忧的脸,那强撑的坚强像针一样刺着他。他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他咽下所有翻涌到喉咙口的苦涩和绝望,只留下这句干瘪的回应。
顾晚秋的手指依旧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细微的纹理和骨骼的轮廓。
她肩膀微微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内心的紧张透过这细微的肢体语言泄露出来。
她努力想传递温暖和力量,却感觉自己的指尖也在发冷。
张伟强的眼神始终是躲闪的,不敢与顾晚秋那双盛满了担忧和心疼的眼睛长久对视。
被她握住的手僵硬地躺着,没有丝毫回握的力气,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枯木。
喉结在干瘦的脖颈上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那无法言说的、混合着剧痛、恐惧和对妻子深深愧疚的苦水。
深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儿子张辰。
“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掩饰不住的紧张,“你…你在哪?爸呢?他…他没事吧?”背景音里是家里电视的嘈杂,显然他一个人在家心神不宁。
顾晚秋的心猛地一揪,她捂着话筒,快步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压低声音:“辰辰,别怕。爸爸…爸爸出了点意外,车祸,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在医院呢。”
她刻意强调了“没有生命危险”这几个字,仿佛是说给儿子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试图稳住那根摇摇欲坠的心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呼气声,带着明显的颤抖:“吓死我了…妈,你声音…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顾晚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稳,“你吃饭了吗?冰箱里的饺子煮了没?”
“煮了,吃了。”张辰的声音闷闷的。
“那就好。作业写完了吗?晚上锁好门,反锁两道,谁敲门都别开,知道吗?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母亲的本能,将那些关于“下体受伤”、“功能丧失”的沉重秘密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只留下最表层的、关于安全的关切。
“知道了妈,你…你也注意休息。”张辰的声音里还残留着不安,但似乎被母亲强装的镇定安抚了一些。
挂了电话,走廊的冷风灌进顾晚秋的领口,她打了个寒颤,丰满的胸脯随着深呼吸起伏。
左眼角下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颗凝固的墨点。
她转身,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看着病床上那个被支架固定、显得异常脆弱的男人身影,一种混合着疲惫、忧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
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在粘稠的泥泞中跋涉,很快三个月过去了。
顾晚秋白天请了可靠的护工照料张伟强,自己一下班就匆匆赶往医院,身后往往跟着同样脚步匆匆、书包沉甸甸的张辰。
病房里渐渐有了些生气。张伟强的脸色从灰败转为苍白,又慢慢透出点血色。
头上的纱布拆了,露出剃掉一小块头皮的痕迹。最令人欣慰的是,他下半身的金属支架也终于卸掉了。
医生说得没错,他恢复得比预期快得多。毕竟,那场惨烈的车祸里,他只是被失控的车辆侧面剐蹭带倒,并非首当其冲的撞击对象。
肇事者是个老实巴交的货车司机,家境也普通,最后在交警调解和保险赔付之外,又东拼西凑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金,算是了结了此事。
出院那天,阳光难得地灿烂。
张伟强穿着顾晚秋带来的干净衣服,站在医院门口,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脊背努力挺直了一些。
他看着身边穿着校服、个头快赶上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身旁穿着米白色风衣、身姿依旧挺拔却难掩疲惫的妻子,脸上挤出一个久违的、有些生涩的笑容。
“走,庆祝一下,下馆子!”顾晚秋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刻意扬起的轻快。
她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任由她搀扶着。
柔和的灯光,喧闹的人声,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是顾晚秋特意点的,庆祝张伟强终于出院回家。她端起装着果汁的玻璃杯,眼眶微微泛红,但嘴角努力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要驱散所有阴霾的欢快:“来!庆祝我们家老张顺利出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主动给父子俩的碗里夹菜,“多吃点,补补身体。”
张伟强也笑着举起了杯,附和着:“谢谢老婆,谢谢儿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他的笑容挂在脸上,眼神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和空洞,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真正的涟漪。
“福”?这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他心底最隐秘的伤口。
那笔数额不小的车祸赔偿金确实带来了物质上的安全感,但那个冰冷的诊断,那个无法启齿的“丧失”,像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黑洞,吞噬了所有关于“福”的想象。
他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停顿在某个菜盘上方,眼神有瞬间的放空,仿佛灵魂短暂地抽离了这刻意营造的热闹。
顾晚秋敏锐地捕捉到了丈夫那瞬间的失神和筷子的停顿。
她心头一紧,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明媚,声音也更响亮地招呼着儿子:“辰辰,尝尝这个虾,很新鲜!”她用更热烈的喧嚣,试图掩盖那无声蔓延的阴影。
生活似乎重新驶回了轨道。张辰恢复了学校、家两点一线的节奏,青春期的烦恼重新占据了主要位置。
顾晚秋也回到了讲台,粉笔灰的气息和少年少女的喧闹重新成为日常的背景音。
只是她转身板书时,挺直脊背的动作似乎更用力了些,镜片后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张伟强也回到了原来的公司。老板还算念旧情,给他安排了个清闲的岗位,大部分实质性的工作都转交给了另一个年轻力壮的同事。
他每天按时上下班,坐在熟悉的工位上,却像个局外人。
同事们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坐立难安。赔偿金足够丰厚,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工作。
但“不上班”这个念头,似乎比那些目光更让他恐慌——那仿佛坐实了他是个“废人”。
只是,每当独处,或者夜深人静躺在妻子身边,那场车祸的阴影,尤其是下半身那无法启齿的伤,就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啃噬着他的心。
出院后两个多月,在一个气氛还算温存的夜晚,他鼓起残存的勇气,在黑暗中摸索着靠近顾晚秋。
顾晚秋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和呼吸的急促。
她配合着,温顺地回应。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焦躁地尝试,身体最关键的部位却像沉睡的石头,毫无反应。
黑暗中,他粗重的喘息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带着绝望的呜咽,最终颓然松手,翻过身去,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顾晚秋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背上,指尖冰凉。
那晚之后,一种更深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于是,这个周六的预约,成了他们心照不宣、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审判”。
第三章
生殖科诊室的门关上,将外面的嘈杂隔绝。这里比急诊室安静得多,但那股消毒水的冰冷气味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坐立不安的私密感。
中年男医生表情专业而平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看着一叠报告和影像片子。
张伟强和顾晚秋并排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体都显得有些僵硬,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浓重的尴尬和无声的紧张,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报告和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语气平稳地开口:“张先生,顾女士,从目前的各项检查结果和片子来看,”他点了点桌上的影像,“之前车祸造成的器质性损伤,恢复得非常好,骨盆骨折愈合良好,相关的神经通路检查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信号。”
张伟强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一小截,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但紧接着,那口气又猛地提了上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耻,几乎低不可闻:“那…医生,为什么我还是…?”
后面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吐不出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医生理解地点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停留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却也更加直接,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划开了表象:“这种情况,我们考虑可能是心因性因素占主导。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车祸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尤其是对特定部位创伤的恐惧和焦虑,让大脑启动了一种保护机制,下意识地抑制了相关的生理功能反应。”
顾晚秋的身体猛地前倾,双手在膝盖上不自觉地绞紧了真丝裙的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急切地开口,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医生,那…那有什么办法吗?”话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过度关切指向了什么,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慌乱地低下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医生,更不敢看身边的丈夫,声音陡然变小,带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补充道:“我…我是说,比较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诊室的空调明明温度适中,她却感觉一股燥热从脖子根直冲头顶。
医生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对顾晚秋的窘迫视若无睹,语气更温和但也更清晰地指向核心:“办法是有的。核心在于需要找到一种足够强烈的‘外在刺激’,来突破大脑的这个保护性抑制,重新唤醒沉睡的神经反射通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张伟强低垂的头上,斟酌着用词,“简单来说…就是在你个人比较能接受的‘偏好’范围内,尝试一些更…有冲击力的方式或情境,目的是重新激活大脑皮层对相关刺激的反应。”
张伟强的头垂得更低了。听到“器质性无碍”时那短暂的放松早已荡然无存。
“心因性”、“偏好”、“冲击力”这些词像烧红的针,一根根扎进他的耳朵,刺得他头皮发麻。
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子。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惨白一片。
他感觉屁股底下的椅子仿佛长出了钉子,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仿佛那里有另一个世界。
顾晚秋的眉头在听到“心因性”时就紧紧锁住了,忧虑像浓雾般笼罩着她。医生后面的话更是让她心跳如鼓。
她感到脸颊滚烫,那份燥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她只能更用力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随身小羊皮包的金属链条,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诊室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而灼热,让她呼吸困难。
推开诊室厚重的门,仿佛推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刺得人眼睛发痛,与诊室内那种压抑的、带着消毒水味的私密氛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推床的滚轮声瞬间涌入耳膜,却无法打破两人之间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医生最后公式化的叮嘱——“放松心情”、“夫妻间多沟通”、“可以尝试着…慢慢来”——像背景噪音一样飘过。
张伟强几乎是逃也似的迈开步子,低着头,脚步又急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他手里紧紧捏着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病历纸和检查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他不敢看身边的顾晚秋,甚至不敢放慢脚步等她。耳根处未褪尽的红晕暴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无处安放的羞耻。
肩膀微微垮塌下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着无形的镣铐。
顾晚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砖,发出清晰却孤单的“哒哒”声。她看着丈夫紧绷的、透着抗拒和逃避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好几次。她想说点什么,比如“医生说了不是大问题…”,或者“我们慢慢来,不急…”,又或者“总会好的…”。
最终顾晚秋还是开口安慰张伟强说:“伟强,没事的,医生不是说身体没问题了吗,其他的我们慢慢调整!”
张伟强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日子像被车轮碾过的落叶,在看似平静的轨道上继续向前滚动,却带着一种沉闷的、挥之不去的滞涩感。
自那次生殖科诊室令人窒息的“审判”之后,张伟强和顾晚秋又尝试了几次。
每一次,都是在黑暗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张伟强的手指带着薄汗,在妻子温软滑腻的肌肤上游移,呼吸粗重而急促,像一头困兽在绝望地撞击着无形的牢笼。顾晚秋总是温顺地配合着,甚至主动引导,她的指尖带着安抚的力度,唇瓣在他紧绷的颈侧留下细密的、带着鼓励意味的轻吻。
“别急…慢慢来…”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柔得像羽毛,拂过他焦灼的神经。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无论他如何集中意念,身体最核心的部位依旧沉睡,像一块冰冷的顽石,毫无回应。
每一次尝试的终点,都是张伟强颓然倒回枕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汗水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巨大的挫败感和灭顶的羞耻感几乎将他吞噬。
顾晚秋总会立刻靠过来,温软的手臂环住他颤抖的肩膀,丰满的胸脯紧贴着他汗湿的脊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没事的,伟强,真的没事…医生说了,需要时间…我们慢慢来,总会好的…”
她的指尖轻轻梳理着他汗湿的头发,动作充满了怜惜。
这份无条件的包容和温柔,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让张伟强在绝望的深渊边缘得以喘息。
他反手紧紧抓住妻子的手,冰凉的手指汲取着她掌心的温度,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有沉重的点头。每一次失败后的宽慰,都让他对妻子的愧疚和心疼更深一层。
然而,有一晚,在又一次徒劳的尝试后,张伟强精疲力竭地瘫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顾晚秋像往常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我去下洗手间。”
她起身,动作很轻,但张伟强还是能感觉到床垫的轻微起伏。
他闭着眼,听着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的细微声响,然后是卫生间门被轻轻关上的“咔哒”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卧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
张伟强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的时间…似乎比平时久了很多?一种莫名的担忧攫住了他。
她是不是不舒服?刚才的尝试让她太累了?还是…?
他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扯到尚未完全恢复的骨盆,带来一阵隐痛。
他顾不上这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卫生间门口。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细细的缝隙。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夜晚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里面的轮廓。水龙头似乎没关紧,传来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滴答”声。
张伟强屏住呼吸,像做贼一样,将眼睛凑近了那道门缝。
眼前的景象,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顾晚秋坐在冰凉的马桶盖上,并非在使用马桶。她纤细的脖颈向后仰着,无力地抵着同样冰凉的瓷砖墙壁,形成一个脆弱而诱人的弧度。
双眼紧闭着,浓密的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
脸颊上泛着一种极不正常的、情动的潮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颈侧,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燃烧的晚霞。
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压抑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唇瓣被贝齿咬得微微泛白,又在她无意识松开时迅速恢复成诱人的嫣红。
左眼角下那颗深棕色的泪痣,在暖黄的光线和情动潮红的映衬下,如同滴落在雪地里的墨点,醒目得惊心动魄。
米白色的真丝睡裙下摆被高高撩起,堆叠在纤细的腰肢之上,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腿。
一条腿屈起,赤着的脚踩在马桶冰凉的陶瓷边缘,脚趾因为用力而紧紧蜷缩着,指关节泛白。
另一条腿绷直,脚尖点着同样冰凉的地砖,支撑着身体微微前倾的弧度,小腿肚的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绷紧,微微颤抖。
她的左手死死地抓着洗手台冰凉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凹陷,骨节突出,惨白一片,仿佛要将那坚硬的陶瓷捏碎。
而她的右手…张伟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里——那只手深深地探入睡裙之下,在双腿之间那片隐秘的阴影里,正以一种近乎凶狠的力度和速度动作着!
薄如蝉翼的真丝布料被顶起、拉扯,清晰地勾勒出手掌和手指快速起伏、揉按、甚至带着点抠弄的轨迹,充满了原始而绝望的力量感。
布料摩擦着皮肤,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窸窣声。
她的整个身体随着那隐秘的动作而微微起伏、紧绷,腰肢不自觉地扭动,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
饱满的胸脯在真丝睡裙下剧烈地起伏着,顶端的凸起在薄薄的布料下清晰可见,随着她身体的律动而微微颤抖。
那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和细微的呜咽,终于清晰地穿透了滴水的背景音,从她紧咬的唇缝中断断续续地溢出:
“嗯…呃…”一声短促的、带着鼻音的闷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渴求。
“哈啊…”一次更深、更长的吸气,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呜…别…”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抗拒,不知是在抗拒身体的反应还是抗拒这不堪的处境。
“啊…!”一声陡然拔高、又瞬间被她自己用手背死死捂住嘴堵回去的短促惊叫,伴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般的抽动。
这些声音,压抑、破碎、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法餍足的渴望,像细小的钩子,一下下挠在张伟强的心尖上。
隐秘、压抑、充满了原始欲望的张力,在这狭小、水汽氤氲的空间里无声地爆炸开来,与门外走廊死寂的黑暗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强烈的对比。
张伟强如遭雷击!
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猛地缩回头,背脊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卫生间里的动静瞬间停止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该死的水滴声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张伟强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震惊、铺天盖地的羞耻、尖锐的心痛,还有那无法言说的、作为丈夫的失败感,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泄露出一丝声音,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地上,蜷缩在门边的阴影里。
他难过,难过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体,让妻子陷入如此境地。
他心疼,心疼她压抑的欲望,心疼她只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用这种方式纾解那属于一个成熟女人最本能的、最正当的渴求。
她才四十出头,正是丰腴饱满、欲望最盛的年纪啊!
卫生间里传来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声音,然后是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吸气声,像是在极力平复呼吸和情绪。
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拉开。
顾晚秋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眼圈红肿得厉害,明显是哭过。
但神情已经强行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疲惫。她看到蜷坐在门边的张伟强,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巨大的慌乱和羞耻,但立刻被她用低垂的眼帘掩饰过去,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剧烈颤动了几下。
“伟强?你怎么坐这儿?”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极力想显得自然却明显底气不足的沙哑,“地上凉,快起来。”她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水汽的湿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伟强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有点渴,出来倒水,腿有点软…”他扶着墙壁,有些狼狈地站起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顾晚秋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默默收回。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地走回卧室,重新躺下。
黑暗中,两人背对着背,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冰冷的鸿沟。张伟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身边妻子身体微微的僵硬和那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噎声。
他闭上眼,眼前却反复闪现着刚才门缝里看到的景象——那撩起的睡裙下摆,那绷紧的手臂线条,那剧烈起伏的胸脯,那隐秘的动作轨迹,还有那压抑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嗯…呃…哈啊…呜…别…啊…!”——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四章
那晚之后,家中的空气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表面依旧平静,水面之下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
张伟强对顾晚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和心疼,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驱使着他做出近乎笨拙的补偿。
厨房里,顾晚秋刚拿起菜刀准备切菜,张伟强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里的刀,脸上堆着一种刻意得近乎讨好的笑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晚秋,放着我来!你上了一天课够累了,去客厅歇着,看看电视。”他动作麻利地开始切菜,刀工竟比平时利落许多。
顾晚秋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伟强,我…”
“听话,去歇着。”他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就在这时,张辰背着沉重的书包,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家门,带进一股室外的凉气。他一边换鞋一边嚷嚷:“妈!饿死了!饭好了没?”
他习惯性地往厨房探头,正好撞见父亲抢过母亲菜刀、母亲欲言又止这一幕。
少年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饥饿感取代。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翻找起来:“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亲自下厨?”
客厅里,顾晚秋刚拿起拖把,张伟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夺过:“哎哟,这个重,我来我来!你坐着!”他弯下腰,吭哧吭哧地拖起地来,额角很快渗出汗珠。
顾晚秋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起初眼中确实掠过一丝感动,但很快,那感动就被一种更深沉的复杂情绪取代。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行为背后那份沉重的补偿心理和小心翼翼。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起一个带着淡淡酸楚的弧度。
“伟强,你不用这样的…”她轻声说,语气温和,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家务活,我们一起分担就好。”
“没事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张伟强头也不抬,拖得更卖力了,仿佛要把地板擦出光来。
“妈,爸最近怎么了?”张辰嘴里叼着半根从冰箱里翻出来的火腿肠,含糊不清地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书包随手扔在脚边,眼睛好奇地在父母之间来回扫视,“跟换了个人似的,抢着干活?以前不都是你催他他才动一下吗?”
顾晚秋被儿子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掩饰道:“你爸…他身体恢复好了,想多活动活动。别瞎打听,作业写完了吗?”
“哦…”张辰拖长了调子,显然不太信,但也没追问,注意力很快被电视遥控器吸引过去。
他会主动给顾晚秋倒水,水温总是恰到好处;笨拙地削好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她面前;甚至在她坐在沙发上看教案时,试探性地、手法生硬地给她捏捏肩膀。
“晚秋,喝水。”张伟强把水杯轻轻放在顾晚秋面前的茶几上。
“爸,我的呢?”张辰从电视上移开目光,不满地嚷嚷。
“自己倒!多大人了!”张伟强头也不回,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但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杯子在厨房。”
张辰撇撇嘴,嘟囔着“偏心”,还是自己起身去倒水。
顾晚秋看着丈夫削苹果时微微颤抖的手,又看看儿子不情不愿的背影,默默端起水杯,小口啜饮着,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化不开心头的滞涩。
有时,他会殷切的询问顾晚秋。
“晚秋,今天想吃什么?我去买新鲜的。”他站在玄关,手里拿着钱包。
“这换下来的衣服放着,等下我一起洗。”他抱起洗衣篮,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勤快。
“累不累?坐会儿吧,我给你按按?”他的声音总是格外温和体贴。
顾晚秋接受着他的好意,但笑容里的那丝复杂越来越浓。
有时,她会在他过于殷勤地凑过来时,轻轻叹一口气,然后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阳台去侍弄那几盆绿植,或者拿起一本书,躲进一个安静的角落。
张辰偶尔会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或者暂停游戏,看着母亲略显落寞地走向阳台的背影,再看看父亲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抹布或水杯,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失落的样子。
少年清秀的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
他隐隐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怪,父母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父亲在墙这边拼命示好,母亲在墙那边安静疏离。
他想问,又觉得这是大人的事,自己插不上嘴,只能把疑惑咽回肚子里,继续埋头于书本或屏幕。
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丈夫的“好”像一层温暖的薄膜,却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尴尬和那个卫生间里无法言说的秘密。
这“好”,让她喘不过气。
张伟强则在每一次递水、每一次拖地、每一次削水果的动作里,寻求着一丝短暂的心理安慰,仿佛这样就能填补他内心的巨大亏欠,暂时麻痹那夜景象带来的灼痛和羞耻。
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氤氲的水汽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爸!”张辰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帮我擦下背!我够不着!”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心神不宁地按着遥控器的张伟强,闻声愣了一下。他放下遥控器,应了一声:“来了。”起身去卫生间门口的架子上拿了块干净的搓澡巾。
推开浴室门,更浓重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柠檬沐浴露的清新气味。
张辰背对着他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开始抽条、略显单薄却已初具少年轮廓的脊背流淌。
水珠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跳跃。
“爸,快点,冷。”张辰催促道,声音在水声中有些模糊。
“嗯。”张伟强应着,心不在焉地拿起搓澡巾,沾了点水,开始给儿子擦背。
他的动作有些机械,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旋着医生的建议和妻子那晚在卫生间里的画面,眼神有些放空,随口问道:“今天数学测验怎么样?”
“还行吧,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张辰含糊地回答着,享受着父亲的服务。
张伟强粗糙的手掌隔着湿漉漉的搓澡巾,在儿子年轻紧实的背部肌肉上来回摩擦。
擦完了背面,他习惯性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过来。”
张辰很自然地转过身,面对着父亲,毫无防备地站在水流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张伟强拿着搓澡巾的手下意识地往下移动,准备擦洗儿子的前胸和腹部。他的目光也随意地跟着下移……
就在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儿子双腿之间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张伟强的动作瞬间凝固!他拿着搓澡巾的手僵在半空中,离张辰的皮肤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瞳孔剧烈地收缩,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极度的、无法置信的惊骇!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他认知范围、颠覆他世界观的恐怖景象!
“天…天啊!”
一个无声的惊雷在他脑中炸开,“这…这怎么可能?!辰辰他才…才初一啊!十三岁!这…这尺寸…”视觉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在温热的水流冲刷下,少年尚未完全勃起的性器官,其粗壮和长度的发育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范畴,甚至…甚至比许多成年男性都要惊人!
那是一种充满原始生命力和野蛮生长感的视觉震撼,赤裸裸地呈现在父亲眼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突兀感。
张辰对父亲的突然停顿和那副见了鬼似的震惊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水流冲进他半张的嘴里,他呛了一下,咳嗽两声,带着少年特有的坦荡和一丝被父亲如此直勾勾盯着私密部位的不自在,下意识地微微侧了侧身,用手象征性地挡了一下,疑惑地问:“爸?怎么了?擦啊?”
就在张辰发出疑问的瞬间,张伟强脑中,医生那冷静到残酷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轰然回响:“需要足够强烈的外在刺激…突破大脑抑制…偏好范围…冲击力…”
紧接着,像一道裹挟着地狱之火的邪恶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那些他曾经在无数个绝望的深夜,偷偷浏览过的、关于“淫妻”的禁忌小说情节,那些充满背德刺激的文字描述和模糊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涌现出来!
画面瞬间扭曲、聚焦、清晰——顾晚秋那成熟丰腴、充满女人味的诱人身体,那晚在卫生间里压抑喘息、潮红迷离的脸庞…与眼前儿子这具年轻、充满蓬勃生命力、尤其是那超乎想象的、蕴含着原始力量的雄性象征…竟然诡异地、无比清晰地…重叠、纠缠在了一起!
就在这禁忌到极点的幻想画面成型的千分之一秒!
张伟强感到自己沉寂已久、如同枯井般的下体深处,竟然…极其微弱地、但无比真实地…抽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酥麻和灼热的电流感,猛地窜过他的脊椎,直冲头顶!
“呃!”一声短促的、压抑的抽气声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挤出。
从极度的震惊,到禁忌的联想,再到这突如其来的、久旱逢甘霖般的生理反应——张伟强的表情在瞬间完成了从惊骇到一种病态的、难以置信的狂喜的扭曲转变!
他的眼神亮得吓人,如同饿狼看到了血肉,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急促!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儿子困惑的眼睛,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此刻狰狞而狂热的扭曲表情。
手上的动作变得慌乱而粗暴,几乎是抢着将搓澡巾塞进张辰湿漉漉的手里,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掩饰而变得尖利急促:“没…没什么!水汽迷眼了!好了好了,擦完了!你自己冲干净!”
话音未落,他像被鬼追着一样,猛地拉开浴室湿滑的玻璃门,踉跄着、逃也似地冲了出去,甚至忘了把门关紧。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与浴室内的湿热猛烈对冲。
张辰拿着搓澡巾,完全懵了!
水流哗哗地冲在他身上,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那仓皇逃离、近乎狼狈的背影,又看看还在微微晃动的浴室门,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解,眉头紧紧皱起:“搞什么啊?”他嘟囔了一句,摇摇头,甩掉头发上的水珠,继续冲洗,只觉得父亲今天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张伟强冲出浴室,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针扎在他只穿着单薄家居服、还带着浴室湿气的身上,却丝毫浇不灭他体内那团骤然燃起的、混杂着狂喜与罪恶的邪火。
他背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胸膛像破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最初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恐惧、灭顶的羞耻感和伦理道德如同巨锤般的猛烈拷问!
他的脸色在病态兴奋的红潮和惊惧绝望的惨白之间疯狂变幻,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有反应了!真的有反应了!医生说的是对的!刺激…强烈的刺激…”他无声地嘶吼着,双手用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罪恶的念头从脑子里揪出来。
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像打摆子一样。在狭窄的走廊里,他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困兽,焦躁地来回踱步,脚步凌乱而沉重。
内心如同沸腾的油锅,激烈地翻滚着、斗争着:“可是…这…这怎么行?!那是晚秋!我的妻子!那是辰辰!我的亲生儿子!骨肉至亲!…疯了!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被那该死的车祸撞坏了脑子!才会生出这种禽兽不如的念头!…但是…但是…”
那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生理反应带来的悸动,像毒蛇的信子,诱惑地舔舐着他的神经,“…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吗?…错过了…是不是就永远…晚秋她…她那么压抑…她需要…她那么美…辰辰他…那么年轻…那么…强壮…天啊!我在想什么?!不!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乱伦!是畜生!…可是…那感觉…真的…也许…就一次?…就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能治好…晚秋也能…可是…怎么开口?怎么跟她说?她会怎么看我?她会觉得我疯了!会觉得我恶心!会恨我一辈子!…”
第五章
就在他陷入这足以撕裂灵魂的天人交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儿子紧闭的卧室门外焦躁地转着圈,双手时而抱头,时而无意识地挥舞时——
“咔哒。”
主卧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
顾晚秋端着一个空水杯走了出来,显然是要去厨房倒水。
她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的慵懒,但当她一眼看到丈夫失魂落魄、脸色变幻不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走廊里转悠时,那点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升起的担忧和浓重的疑惑。
她的眉头立刻蹙紧,睡裙下的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直了。
“伟强?”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带着明显的关切和不解,“你…你在这转悠什么呢?”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他凌乱如鸟巢的头发、苍白中透着诡异红晕又瞬间转为惨白的脸、以及那双写满了惊慌失措、根本无处安放的眼睛,“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她的脚步停在原地,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警惕而困惑地审视着他。
张伟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妻子的出现吓得魂飞魄散!
他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行窃时被主人抓了个正着,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从原地跳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纯粹的惊恐和慌乱。眼神像受惊的兔子,四处乱瞟,就是不敢与顾晚秋那双清澈而充满疑虑的眼睛对视。
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想藏到身后,动作笨拙而可笑。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干涩发紧,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没…没…没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我…我出来…透透气!对,透透气!里面…里面有点闷!太闷了!你…你去倒水啊?快去吧!快去!”
他慌乱地摆着手,动作僵硬不自然,身体紧贴着墙壁,试图给妻子让开通往厨房的道路,那姿态,分明是想立刻逃离她的视线范围。
走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沉重得能拧出水来。顾晚秋眼中的疑惑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迅速扩散、加深。
丈夫这从未有过的、近乎神经质的惊慌失措,像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将他极力想要隐藏的东西暴露无遗。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混乱的表象,直抵他疯狂挣扎的内心。
最终,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抿了抿唇,带着满腹无法消解的疑虑和隐隐的不安,沉默地端着水杯,从他让开的、贴着墙的狭窄空间里侧身走过,走向厨房。
冰冷的墙壁紧贴着张伟强的后背,那寒意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冰冷和绝望。
冷汗,终于后知后觉地涔涔而下,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家居服。他僵在原地,看着妻子消失在厨房门口的侧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旋转。
那个刚刚萌芽的、惊世骇俗的、带着地狱火焰的念头,在妻子清澈目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肮脏、如此不堪、如此……万劫不复。
日子像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地向前挪动。
张伟强彻底丢了魂。
饭桌上,顾晚秋递给他筷子,他愣愣地接过,却忘了夹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白米饭,仿佛能看出花来。
直到顾晚秋轻轻咳嗽一声,他才猛地惊醒,慌乱地扒拉两口,食不知味。
“爸,你酱油碟递我一下。”张辰伸手。
张伟强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手一抖,差点把面前的汤碗碰翻,汤汁溅了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污渍。
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擦,动作笨拙又慌张,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儿子伸过来的手,更不敢看对面妻子那越来越沉静、越来越锐利的目光。
“爸,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张辰皱着眉,看着父亲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少年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担忧。
“啊?没…没有!挺好的!吃你的饭!”张伟强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尖锐,随即又意识到失态,赶紧低下头,胡乱地往嘴里塞饭粒,腮帮子鼓鼓囊囊。
顾晚秋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公筷,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又给丈夫碗里也放了一块。
她的动作依旧优雅,但指尖微微发凉,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她看着丈夫那副失魂落魄、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底那点疑虑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得她心头发紧。
这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或者工作压力,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样的场景,在之后几天反复上演。张辰也察觉到了父母之间那层无形的、冰冷的隔阂。
妈妈虽然依旧会给他做饭、检查作业,但眉眼间总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看爸爸的眼神更是复杂难辨。
爸爸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整天小心翼翼,眼神闪烁,偶尔想凑近妈妈,总被那无形的冰墙挡回来。
“爸,你跟妈…吵架了?”一次晚饭后,趁着顾晚秋在阳台晾衣服,张辰蹭到正在厨房假装忙碌洗碗的父亲身边,压低声音问。
张伟强洗碗的动作一顿,水流哗哗地冲在盘子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背对着儿子,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声音干巴巴的:“小孩子别瞎打听!大人的事…你少管!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赶紧去!”语气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烦躁。
张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不管就不管”,悻悻地走开了,心里却更觉得古怪。
终于,在一个和往常一样死寂的夜晚,两人并排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
黑暗中,顾晚秋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丈夫那刻意压抑、却依旧显得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他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模糊的轮廓,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像冰锥刺破了凝固的空气:“伟强,我们谈谈。”
张伟强的身体猛地一僵!呼吸瞬间停滞了。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缩紧。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顾晚秋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压抑的暗流,“魂不守舍,一惊一乍。辰辰都看出来了。别跟我说没事。”
张伟强的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巨大的羞耻和那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在脑中疯狂撕扯。
最终,他没有直接回答妻子的质问,而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带着一丝病态希冀的沙哑声音,突兀地开口:“晚秋…我…我下面…之前…有反应了。”
“什么?!”顾晚秋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身体也下意识地撑起半边,“真的?!什么时候?怎么…怎么有的反应?”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瞬间点燃了希望的火苗,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毫无掩饰地传递出来。
张伟强看着妻子脸上那瞬间绽放的、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的惊喜光彩,心脏却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透,密密麻麻的疼,混合着灭顶的苦涩,几乎将他淹没。
他喉咙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避开了妻子灼热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知道…什么是‘淫妻’吗?”
“淫妻?”顾晚秋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被巨大的茫然取代,“什么银妻?银色的妻子?”她完全没听过这个词,只觉得莫名其妙。
张伟强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干涩地解释:“就是…就是…看着别的男人…和自己的老婆…做那种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灼人的羞耻。
轰——!
顾晚秋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她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丈夫之前那句“有反应了”和此刻这个龌龊词汇之间的联系!
巨大的震惊、被羞辱的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瞬间攫住了她!
“张伟强!”她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尖锐颤抖,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你个混蛋!你想看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你疯了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嘘!嘘!小声点!别吵到辰辰!”张伟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扑过来,冰凉的手指带着颤抖,慌乱地想去捂妻子的嘴,又不敢真的碰到,只能悬在半空,急促地做着噤声的手势,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
顾晚秋胸膛剧烈起伏,丰满的胸脯在真丝睡裙下勾勒出诱人却充满怒火的弧度。她狠狠拍开他悬着的手,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他:“什么叫‘是也不是’?你给我说清楚!”
被逼到绝境的张伟强,像是豁出去了。
他颓然地垂下头,声音如同梦呓,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病态的狂热,断断续续地将那天在浴室里看到儿子远超年龄的惊人尺寸,以及自己脑海中那禁忌到极点、却偏偏因此产生生理反应的幻想……如同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自己灵魂都在滋滋作响。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就…就冒出来了…然后…下面就…就抽了一下…真的…晚秋…我…我对不起…我该死…”说到最后,他已是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充满了自我厌弃。
顾晚秋彻底僵住了。她像一尊瞬间被冰封的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
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双在黑暗中瞪得极大、充满了震惊、愤怒、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禁忌描述所勾起的隐秘颤栗的眼睛,证明她还活着。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几秒钟的死寂后,顾晚秋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像是破旧风箱的嘶鸣。她伸出手指,指尖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狠狠地点在张伟强的额头上,力道大得让他脑袋都往后仰了一下。
“你…你想看我和儿子?!张伟强!你…你简直…禽兽不如!”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和鄙夷。
张伟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沉默,是他此刻唯一的回答,也是最大的认罪。
顾晚秋死死地盯着那团在黑暗中颤抖的阴影,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千言万语的怒骂和斥责堵在喉咙口,却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恶心感让她浑身发冷。
她猛地拉过被子,动作大得带起一阵冷风,然后重重地翻过身,用冰冷的脊背对着那个让她感到陌生而可怕的男人,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黑暗中,只剩下张伟强压抑的啜泣和顾晚秋那沉重得如同巨石压胸般的呼吸声。那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裂谷。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的空气彻底降到了冰点。
顾晚秋完全当张伟强是空气。早上,她沉默地做好早餐,只摆好自己和儿子的碗筷。
张伟强讪讪地自己盛粥,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下班回来,她径直走进厨房或书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一切。张伟强小心翼翼地讨好,削好的苹果放在她手边,她看也不看,任由果肉氧化变黄;倒好的温水,直到放凉,她也不碰一下;他笨拙地想给她捏肩,手刚碰到她的睡裙布料,她便像被毒蛇咬到般猛地躲开,眼神冰冷如刀,刺得他遍体生寒。
“晚秋…我…”他无数次想开口,声音干涩。
回应他的,永远是顾晚秋转身离去的背影,和那扇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关上的房门。
那挺直的脊背,无声地诉说着最深的抗拒和鄙夷。
张辰夹在中间,大气都不敢喘。妈妈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尤其是“张伟强勿近”的冰冷气场,让他这个半大小子都感到心惊胆战。
他偷偷观察着父亲那副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想问又不敢,只能把满腹的疑惑和担忧咽回肚子里,默默地写作业,打游戏时也把声音调得极低。
然而,张伟强那晚如同魔鬼低语般的话语,却像一颗邪恶的种子,在顾晚秋冰封的心湖下,悄然扎下了根。
“辰辰他…那么大…远超同龄人…甚至…”
这个念头,如同带着倒刺的藤蔓,在她独处时,在她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不受控制地缠绕上来,勒得她心头发慌,又带着一种隐秘的、灼人的痒。那晚丈夫描述的视觉冲击,和他因之产生的反应,像魔鬼的诱惑,不断在她脑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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