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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焰 (96-98) 作者:鹿灵子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03 11:05 长篇小说 2850 ℃

【炽焰】(96-98)

作者:鹿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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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复仇

那一年,滨城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庭院里的海棠迟迟未开,枝头只挂着细密的嫩芽。

那一年,童允武十二岁,童允雯两岁。

父亲童时韫领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回到家时,童允武正窝在书房里写作业。

他听见门外保姆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探出头看了一眼。

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个布偶,穿着粉红色裙子。

哪个豪门还没私生子女呢。童允武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早已见怪不怪。

他没想太多,只在心底皱了皱眉:家里多出个咿呀学语的小孩,肯定很吵。

母亲最初只是偶尔走神。

她会忽然盯着门口发怔,好像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保姆喊她,她也不应,只是笑一笑,继续发呆。

后来,情况越来越糟。

有一晚,童允武下楼接水喝。走到楼梯口,看见母亲蜷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披着条羊毛披肩,嘴里不断重复同一句话:“我算什么呢……我算什么呢……”

她很少搭理童允雯,即便童允雯甜甜地喊她“妈妈。”

童允武注意到,母亲的目光每次落在妹妹身上,瞳孔都会有一瞬的颤动,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幻象。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每天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倾诉。

她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医生说她精神受了严重刺激。

那段日子,整座宅子像蒙着一层湿冷的雾。

直到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父亲沉默地收拾好母亲的衣物,将她送往精神病院。

妹妹站在玄关处,抱着新玩具向外张望,神情懵懂又好奇。

她还冲童允武母亲坐的车挥了挥小手。

童允武站在楼梯口,听见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心口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空落感。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注定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两年后,医院传来她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的消息。

童允武记得很清楚。那天父亲躲在茶室抽烟,没掉一滴眼泪,只有烟雾缭绕间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向父亲质问过妹妹的身世。

“爸,雯雯到底是谁生的?”

父亲抿一口红酒,面无表情道:“好好照顾妹妹,以后童家就靠你们了。”

童允武望着餐桌对面的小女孩。

雯雯正用叉子笨拙地戳着牛排,嘴角还沾着刚才吃薯条残留的番茄酱,五官几乎是照着父亲立体的长相临摹下来的,却又多了一丝娇憨。

烛光摇曳。瓷盘与银器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童允武默默移开视线。

他不认为这个笨拙的爱哭鬼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

和童允武的冷漠态度不同,幼小的童允雯很快就对哥哥产生了好感,像个跟屁虫似的黏他黏得很紧。

这也难怪。

她从记事起就被迫与亲生母亲分开,父亲童时韫又整天忙于工作和应酬,整座童宅像一座华丽而空洞的城堡,除了保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闲来无事,她就拖着毛绒拖鞋,蹑手蹑脚地钻进哥哥的房间,晚上睡觉也不愿回自己卧室,抱着泰迪熊爬上他的床,眨巴着大眼睛求他讲童话故事。

童允武皱皱眉,合上书本,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给她讲小美人鱼或白雪公主。

也许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小女孩听得十分专注,睫毛在灯影里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童话没讲完,她就枕着哥哥的手臂睡着了,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童允武悄悄抽回手臂,替她掖好被角。

童允雯并不是每晚都这么乖巧。

有时她脾气上来了,哭闹着就是不睡觉。为了哄她入睡,他只好学着给她编麻花辫。

一开始手法笨拙又生硬,扯得她头皮有点痛。

第二天早上,她会兴高采烈地在镜子前转圈,说辫子散开后头发就变成了波浪卷,好漂亮呀。

“哥哥,你看我像公主吗?”

童允武微笑着表示赞同,心里暗道:你不过是个麻烦的野种罢了。

初中毕业那年,他和同学一起去欧洲旅游,却在意大利罗马遭遇暗杀。

子弹擦着耳边呼啸而过,幸好随行的保镖及时扑倒他。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半夜惊醒,浑身直冒冷汗,耳边回荡着冷酷的枪声。

母亲离世后,他时常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仿佛漂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深不见底。

浪潮随时可能将他吞没,而天空永远阴沉,看不到陆地在哪里。

只有童允雯拉着他的袖子,笑着叫他“哥哥”时,这片海面才会稍稍平静下来。

可平静背后潜伏着令人惶惶不安的暗流。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童允武二十四岁时,父亲童时韫被诊断为癌症晚期。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窗户半开着。白色窗帘轻轻浮动,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大亨,如今瘦得像一把枯骨,插着鼻胃管,打着点滴,呼吸声断断续续。

天色转暗,病房的白炽灯衬得他毫无血色。

童时韫气若游丝地抓住儿子的手,像攥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眼神里混杂着疲惫、恐惧和迟来的愧疚。

“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雯雯和……婉珍。”

那名字像一道冷水从颈后浇下,瞬间把童允武冻得发颤。

他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天,童时韫彻底断气。

葬礼过后,滨城进入零下二十度的冬季。

童允武独自走进父亲的书房,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红木柜门。

空气里弥漫陈年的檀木味。

他在一迭文件夹下面翻到一本封皮磨损的日记本。

皮面已经裂开,纸面上隐约透着墨水的味道。

他坐在书桌前,从头开始读起。

字里行间,父亲生前不可告人的秘密逐渐拼成一个完整而令人作呕的真相。

童允雯是近亲乱伦的产物。

她的生母,正是父亲的堂姐,童婉珍。

他们在一场慈善晚宴上一见钟情,不顾血缘和伦理偷偷坠入爱河。

为了不让家族沦为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他们被长辈强行拆散,各自嫁娶。

他们过得并不幸福,几年后旧情复燃,一直维持着畸形的情人关系。

父亲的笔锋在提到童婉珍怀孕时,几乎带着一种病态而狂热的欣喜:这是爱的结晶,是我们血脉与灵魂的延续!

童允武读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

更让人窒息的是接下来的几页。

童婉珍居然又怀上一个儿子。

在日记里,童时韫这么写道:我必须为婉珍的孩子扫清所有障碍,哪怕不择手段。

随后的记录中,童时韫甚至直白地提到:我应该雇佣杀手干掉那个碍眼的家伙!

童允武的手僵在半空。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意大利罗马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古老的街巷、忽然响起的枪声、灼热的金属气息擦过耳廓、以及被保镖扑倒在地的刹那。

那颗本该夺走他性命的子弹,居然是父亲下的命令。

日记的最后一页则是伤感又浪漫的口吻:婉珍啊,为什么我们的儿子会夭折呢?难道真的是上帝的惩罚吗?可我不信什么狗屁上帝。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童允武缓缓合上日记本。

房间里很静,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呕吐感从胸腔翻涌上来。

如此荒诞、恶毒、肮脏的日记,却偏偏被父亲冠以“爱”的名义。

童允武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所赖以生存的世界,实则只是一座精心粉饰的枯骨废墟。

而父亲临终前的那番话并非忏悔,充其量不过是个戴了一辈子假面具的恶人施舍给受害者的真言罢了。

自己在父亲眼中,估计和马戏团的小丑没什么区别。

呵,真可笑。

……

接班家族企业后,童允武开始用一种隐秘而巧妙的方式发泄对童允雯的恨意。

恨意像一根看不见的黑色细线,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兄妹俩的日常生活里。

他从不拒绝童允雯愈发病态的迷恋,甚至主动为这种亲近制造条件。

约会时他任由她冷笑着闯入餐厅,把漂亮的女明星逼得借口离席;

会议中他允许秘书放她进办公室,穿着不合时宜的吊带裙大大方方地坐他身边;

夜里半梦半醒之间,他能感受到那具熟悉的柔软身躯钻进被窝,双臂像藤蔓一样环住他的腰,撒娇说:“哥,我又做噩梦了,好害怕,求你陪陪我……”

待她呼吸均匀后,童允武睁眼望着天花板,逼自己在寂静的黑暗里一遍遍回忆母亲的死。

母亲宛如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就那么孤单地倒在了精神病院里。

他逼自己想象父亲和堂姑童婉珍的苟合,想要报复童允雯的念头更加强烈。

青春期少女的情感真挚而热烈,他对此心知肚明。

那种夹杂着喜欢、依赖和变态占有欲的情感,是血缘与欲火交织出的诅咒。

或许真如日记本里写的那样:乱伦的基因像霉菌一样滋生在骨血深处,无法痊愈,无法根除。

童允武表面纵容妹妹,心底却用鄙夷和唾弃抵抗每一次想和她身体交缠的兽欲。

这个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压根不懂这是哥哥的审判。

她一度以为自己被捧在掌心,实则一步步被哥哥推向渴望而不可得的深渊。

他记得结婚消息传出时童允雯的眼神。

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宛如蓬头垢面的乞丐看着手中唯一的馒头被硬生生夺走。

自此,童允雯变得卑微而疯狂,像毒瘾发作般无时无刻不祈求童允武的怜爱。

而他观赏着一切,心中不仅毫无愧疚,反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快感。

他亲手把父亲和堂姑的“爱情结晶”折磨成一个丑态百出的疯子。

这是他想到的最高级的复仇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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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火

司机在外面等候多时。

“公司有事,我没工夫陪你折腾。”童允武在玄关换好皮鞋,衬衫袖口利落地扣上,临走前只淡淡丢下一句,“想怎么处置童允雯随便你。”

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人是她杀的,与他无关。

童汐焰目送父亲离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笑对方冷血,也笑这个家族荒谬。

他掏出手机联系另一位司机,低声吩咐:“帮我把日记本送到蓝水湾。”

林炽的心骤然一紧。

那是姑姑现今的住所。

“哥。”她忍不住开口,嗓音轻颤,“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报警抓她吗?”

童汐焰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收回视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萧凯源和成瑶昨晚分手了,你不去安慰一下你的好姐妹么?”

林炽皱眉:“我在跟你说正事。”

童汐焰不置可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目光依旧没落在她脸上。

“我不想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压力。”她攥拳,表情透着倔强,“家族的事,我们共同承担。”

“多关心关心你朋友吧,炽儿。我好得很。”

林炽怔了怔,心底的委屈和不满像沸水般咕噜咕噜冒泡,不禁脱口而出:“……你很讨厌我?”

似乎被她的话逗笑,童汐焰勾起嘴角,这才缓缓回过头,认真打量她一番。

“说什么鬼话。”敏锐捕捉到她眼中的不安,他沉下脸,“你知道的,我讨厌谁都不可能讨厌你。”

林炽的心跳瞬间变得慌乱,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可下一秒他便失去了与她交流的兴趣,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复手机信息。

紧张的情绪被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呼吸却还是乱了节拍。

林炽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她想知道这一年除了韩舒怡之外,有没有别的女生在追他;

想知道他暑假有什么旅行计划;

想知道他是否同意自己和白锦煊交往;

想知道他喜不喜欢她近期的创作……

这些话在嗓子眼转了几圈,最终被她咽了回去。

毕竟,当初是她亲手把哥哥推开,如今再回头打探这些,未免惹人生厌。

“我累了,先休息。”童汐焰从妹妹身旁走过,没再多看她一眼,径直上楼推开卧室的门,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林炽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玻璃杯发了会儿呆,思绪一点点被拉扯回现实。

她拿起手机,直接打给成瑶。

微信语音一接通,还没说几句,耳边就响起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姐妹,谈恋爱真累啊!”成瑶状态很不好,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我真的好讨厌恋爱啊!还不如像我妈那样,花钱养个小鲜肉省心!”

林炽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安抚她,顺便纠正她歪掉的思想:“冷静。找一个图你钱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人财两空。”

她顿了顿,劝姐妹的同时也是在劝自己:“我们女孩子首先要好好爱自己。”

成瑶不哭了,安静地听她说话,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

二十分钟后,林炽挂断语音。

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墙上的挂钟走针声。她喝完冷掉的茶,抬头,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原以为哥哥已经睡熟了,可就在此刻,里面传来一声咚的闷响——像是往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林炽犹豫片刻,还是起身上楼。

她抬手,指节悬在门上方轻轻敲了一下,再快速敲两下,声音小得几乎被地毯吞没:“哥……你醒着吗?”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依然遵守兄妹进彼此房间的暗号。

童汐焰没有立刻回应。

她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拉开了。

童汐焰倚着门框,单手插兜,眉眼带着懒散的睡意。

他低头看着妹妹,剑眉微微挑起:“怎么,爷爷的日记给你灵感了?”

林炽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眼底流露出的玩味:“我只是听到动静……”

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下的阴影,衬得眼神更加阴郁。

“林炽。”低沉冷冽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夹杂着一丝若即若离而不易察觉的诱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会坚守底线,绝对不破坏你作为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没等她答复,他已然松开手,潇洒地将门紧闭,拒绝了她的关心。

林炽呆愣在原地,耳根红得发烫。

……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林炽坐在沙发上,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外卖,勉强扒了几口。

电视机里正在播一部悬疑题材的电视剧,画面里黑灯瞎火,一个人影试图逃脱警察的抓捕。

她不禁联想到童允雯。

姑姑会不会也在策划逃跑?

就在这种静默的氛围里,童汐焰从二楼快步走下来,随手套上件黑色皮夹克:“白锦松打来电话,说蓝水湾着火了。我过去一趟。”

林炽手里的筷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上,下意识地开口:“我跟你一起。”

童汐焰看她的眼神没有多余的情绪,没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

市中心的蓝水湾。

夜色下的高级公寓被火光染得通红,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

四周挤满了人,车灯一排排亮起,照得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保安声嘶力竭地吼着“请后退,不要围观!”却根本拦不住。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夹杂着喧哗与骚动。摄影师架起摄像机,记者握着话筒实时播报。

“快看,她不会想跳楼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目光瞬间朝顶楼汇聚。

只见顶层天台的栏杆边,一个纤细的身影伫立在浓烟中。火光将她的裙摆照得惨白,仿佛随时会被烈焰吞没。

“又是哪个人生赢家这么想不开啊……”人群里传出抱怨声。

“哎,人家锦衣玉食还不满意。让我们996的怎么活?”

窃窃私语在夜色中扩散开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林炽站在人群中,望着顶楼那一抹徘徊的身影,心口蓦地紧缩。

她侧头看童汐焰。

他神情冷漠到近乎麻木,眸底却翻涌着暗流。

“我儿子还在上面!!”

白锦煊的吼声嘶哑而急切,却被周围人死死拉住,劝他别冲动。他双眼布满红血丝,泪水和汗水糊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快崩溃了。

童汐焰和林炽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径直冲进公寓楼。

越往上,楼道里的空气炽热得像在灼烧肺腑。林炽呛得咳嗽,却咬紧牙关跟着哥哥往上跑。

童汐焰不知道姑姑家的密码是多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输入童允武的生日。

哔。门开了。

火光肆虐,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燃烧的刺鼻气味。

童允雯就站在天台边缘,怀里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子澄。

那双包养得非常细腻的手,如今却带着近乎疯狂的劲道,紧紧攥住小男孩的手臂。

“你放下他!”林炽惊呼,心跳如擂。

童允雯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嘴角却露出微笑。

笑容狰狞而空洞。

火光映照着她美得诡异的脸庞,像极了一个被命运玩弄的疯子。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哥不愿和我生孩子……”她喃喃道,语气出奇地平静,“你俩比我更可怜。你们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爱。”

林炽的手心全是冷汗。

童汐焰眯起眼,没有贸然靠近,尽量不激怒童允雯:“把子澄放下。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童允雯盯着他,忽然哈哈大笑。

笑声在风中逐渐变得破碎,透着撕心裂肺的悲怆。

“少得意忘形!”她眼泪滚落,神色却无比高傲,“即便是我这种畸形的怪物,也曾被人真心爱过!”

她猛地抬起下巴,仿佛要将这句话当作临死前的箴言,嘲讽童汐焰的胜利。

“你们谁都没有资格否认!”

孩子在她怀里呜咽着。

这时,童允雯忽然松开白子澄,将他猛地推向童汐焰。

孩子跌入童汐焰怀里,嗓子哑得已经哭不出声了。

“一个个都嫌我肮脏是吧?”童允雯泪眼婆娑地环顾四周,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利刃般扎进兄妹俩的心脏,“好啊……我给你们一个干净的结局!”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备用汽油罐狠狠砸在地上!液体瞬间蔓延开来,与火焰相遇,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火舌卷起,顺着墙壁疯狂蔓延。火光将她染成赤色,很快便吞没她的身躯。

林炽惊愕地望着那团消逝在烈焰中的身影。

童允雯就这样死了。

带着家族所有不堪的秘密,终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消防队的人赶来灭火。林炽捂住嘴,跟在童汐焰身后快速往楼下跑。

傍晚的风猎猎作响,吹得烟雾翻滚,遮天蔽日。

*

蓝水湾楼下乱作一团,尖叫声和警笛声此起彼伏。

童允武静静立在马路对面,凝望着那片燃烧的顶楼。

巨大的空虚感宛如一个漩涡,将童允武的灵魂一点点拖入冰冷的深渊。

那并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一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穷尽半生的报复,终于在此刻结出果实。

妹妹死了。

他将父亲荒唐的爱情结晶折磨至毁灭,让她为了家族利益陪不爱的男人睡觉,让她求而不得,让她背负杀人犯的罪名狼狈地死去。

他赢了。

可当胜利真正摆在面前,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只剩下一片荒芜。

想象中的快意并没有到来。他甚至连嘴角上扬都做不到。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接着,又一滴。

转身之际,耳畔仿佛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

“哥哥……”

恍如昨日的声音。

盛夏午后,庭院里的风铃叮当作响。小小的童允雯跌倒在地,眼泪挂在睫毛上,脏兮兮的小手伸向他,固执地要他抱。

他无奈地将她抱起来,扮鬼脸哄她开心。

童允雯终于笑了,还嘟着嘴亲他脸颊一口:“我爱哥哥。哥哥最好了!”

那个画面不过一瞬,随即就被眼前冲天的大火吞没。

童允武脚步顿住,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什么爱不爱的……”他喃喃低语,嗓音像砂砾般干涩。

身后火光冲天,喧嚣扰攘。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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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渴望

童汐焰乘飞机回到纽约。

排队入境时,韩舒怡打电话过来。

“萧凯源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试试看。我答应了。”她语气平平,像是交代一件公事。

童汐焰的眉峰轻挑了一下。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通话陷入短暂的沉默。对方在等他回复。

他提着行李箱走出肯尼迪机场,心里飞快地拼凑出韩舒怡的逻辑:你瞧,同样是青梅竹马,人家比你懂得珍惜。

夜里凉风习习。他“嗯”了一声,点头,声音不轻不重:“挺好的。”

他真心为韩舒怡高兴。

她这两年在自己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早该另寻良缘。

出租车在路上疾驰,窗外的街景从他眼前掠过。听到韩舒怡悠久的叹息,他弯了下嘴角,笑意淡得近乎无痕,随即挂断电话。

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和爱情无缘。

童汐焰冷静地给自己判了死刑。

爱情对他而言,是宛如基因缺陷般的遗传病。

爷爷和堂姑奶乱伦生下了童允雯,童允雯生前又迷恋着童允武。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病得更深。

除了林炽,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去爱任何人。

哪怕知道她现在是白锦煊的女朋友,哪怕所有人都默认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依旧无法将她视作普通的妹妹,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在纽约,他把生活拆分成两部分,终日忙忙碌碌。

白天不是上课就是训练滑雪,脑力和体力都被压榨到极限。有时筋肉酸痛反而成了一种麻醉剂,让内心暂时不那么空虚。

夜里他回到公寓,把母亲留下的资产拿出来做投资,主要押在硅谷那边的新兴科技公司。他的投资冷静、理性、精准,像极了父亲当年的姿态。

周围的教授同学都称赞他年轻有为,身上没有一丁点富二代的坏习惯。

唯独他自己知晓,他只不过在给自己破碎的人生找一个支点。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调查国内的事。

花钱雇佣的私人侦探定期把报告发来。直到有一天,邮箱里一份PDF档案让他冷笑出声。

华洋集团控股的一家金融公司名义上干净,实际上早已空心。几年的资金流向追查下来,线头最终全落到金沙市。

幕后的操盘人,正是林苗。

她一次次飞去金沙,明面上是旅游和商务考察,实则一直替童允武洗钱,是他最得力的白手套。

童汐焰关掉文件,指节捏得发白,眸光变得更冷。

这个家族的人果然没那么干净……林苗当初能嫁给童允武,八成是为了共同的利益,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

周六的切尔西街区。

夜色正浓,行人步伐匆忙,霓虹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GOCA by Garde那栋翻修过的大门外聚集着衣着考究的人群,英语的交谈声中夹杂着别的外语。

这是一家聚焦于海外新锐艺术家的画廊。

童汐焰站在人群中间,神情懒散,黑色潮T衬得他冷淡又气场极强。

他原本没有任何兴趣来凑这热闹,直到在艺术展宣传海报上看见两个熟悉的名字。

林炽。

紧随其后的还有方晓月。

他对方晓月还有印象。

这女生目前在罗德岛艺术学院读纯艺术。没想到她居然和林炽参加同一个艺术展。

他眯起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驱使他走进这家画廊的决不是对艺术的热爱,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仿佛猎犬闻到血腥味,带着挑衅的本能。

推门而入,展厅的氛围顿时包裹了他。柔和的射灯打在白色墙壁上,将每一幅作品衬托得像圣坛般肃穆。

空气中有新鲜油彩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慢悠悠地踱步,眼神淡淡扫过那些抽象画和装置作品,直到在人群中捕捉到妹妹高挑的身影。

那画面宛如电影的慢镜头,一瞬间切断外界的喧嚣,令人莫名心静。

她和白锦煊并肩而立,身着极简的雾霾蓝连衣裙,乌发垂顺,手腕上细细的银链在光线里晃动。

只见白锦煊低声同她说了句什么。她点头,眉眼含笑。

童汐焰停下脚步,神色阴沉,嘴角却挑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视线落在妹妹白嫩的左手上,喉结滚了下,心里痒痒的。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直接走上前,残忍地戳破这副和谐的画面,告诉白锦煊:

“喂,你女朋友当初就是用这只手帮我射出来。她饱满的小嘴还含过我的鸡巴。”

这股近乎疯狂的冲动最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视线移到别处。

他倒要试试看……可爱的妹妹在这片光天化日的场合,会不会露出一点儿只属于他的兵荒马乱?

林炽正在和白锦煊交谈。童汐焰默默走到她身后,俯身,动作自然地替她调整肩头滑落的发丝。

“呵,真巧。”他哑声说。

女孩回过头。

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这样落入他深邃的瞳孔中。

他懒洋洋地勾起嘴角。

一旁的白锦煊愣了下,随即笑起来,说好久不见呀。

童汐焰不想理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墙上的作品,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炽。

“炽儿,怎么来纽约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他故意压低声音,叫得亲昵。

“我联系了成瑶,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童汐焰敛起笑容,眼底的讥诮与深意交织,像一只耐心的猎豹,虽没有扑杀,却随时可能亮出獠牙。

“有炽儿的画展我怎么可能不捧场?毕竟……”

白锦煊打断了他:“我理解。今后我也会全力支持。”

“哦。”

谁问你的意见了?!

心情瞬间变得异常糟糕。童汐焰冷着脸说我出去抽根烟,然后再也没回来。

眼不见心不烦。

……

上东区的高级公寓里。

夜色深沉,落地窗外映出这座钢铁森林永不熄灭的闪烁霓虹。

啤酒罐横七竖八地堆在茶几上。

童汐焰靠在沙发角落,额角抵着手背,酒精烧得胸腔滚烫,却一点也无法冲散他的抑郁寡欢。

电话里齐鸣西惊得都快吼出声了:“……什么、你喜欢林炽?!我去,你在我眼中一直是神仙般的存在,现在人设全崩了!我待会儿还有个酒局……哥们送你一句话:人生短短三万天!”

童汐焰盯着天花板,感到头痛欲裂。

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苦涩而自嘲。

他从来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披着冷漠外壳,藏起荒唐灵魂罢了。

正想着要不要泡个澡,让酒意随着热水一并蒸发掉,门铃却在这时响起。

突兀的声响将静谧的夜晚割开一道口子。

童汐焰眉头微皱,直起身,挠了挠头发。

……都这个时间点了,谁会来找他?

他踩着地毯走到玄关处,打开门,整个人顿时呆住。

门外站着的,是林炽。

宛如被夏日的晚风裹挟着而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长发松松垂落,猫儿般明亮的眼眸在灯光下盛着复杂的情绪。

有一瞬,童汐焰怀疑自己是在幻觉中。

酒精的余韵在血管里翻涌。喉结动了动:“……你来干什么?”

“我想见你。”

童汐焰深深吸气,侧开身请她进来。

林炽一眼便瞅见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啤酒罐,玻璃杯上还挂着没干的泡沫痕迹。

她不禁蹙眉,抬眸问他:“都是你一个人喝的?”

童汐焰倚在墙边,手插进口袋里,歪着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笑得痞气十足:“才几罐就吓到你了?”

林炽径直走到沙发前,把空罐子全部扔进垃圾桶。

空气里残留着的酒味被她身上的玫瑰香气冲淡。

“你牛啊,林炽,半夜突袭我家都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这么随意,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么?

室内的氛围有点凝重。

视线交错,林炽轻轻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直截了当问他:“我来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童汐焰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动摇,不甘示弱地嘲讽道:“你认错人了吧?看清楚,我是你哥,不是白锦煊。”

“我清楚得很。”

“哦?有何贵干?”

林炽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我妈要和爸离婚了。这事你知道吗?”

她的话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童汐焰耳边炸开。

他原本带着些许醉意,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爸还没跟我透露。”

林炽表现得很镇定,可眼眶浮出的雾气还是出卖了她:“她婚前和爸签了五年协议。现在协议到期,她得到想要的东西了,是时候独立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终于忍不住,冲过来扑进他的怀里,颤抖的声音透着伤感与惶恐。

“……哥,你当初的猜想是对的。这桩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很快又没有家了!”

童汐焰的心口像被重锤猛地击中,痛得要命。

“不会的,炽儿。”

下一秒,林炽踮起脚尖贴住他的唇。

他随即回过神来,辗转加深这个吻,带着压抑许久的情愫和渴望温暖的本能。

“我会永远陪着你。”他哑声呢喃,额头抵在妹妹的眉心,呼吸交缠,“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林炽狠狠一怔,眼泪还在往下掉。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点头,死死抓紧哥哥的衣襟,仿佛抓住此生的救命稻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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