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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想死,只是不想活 (25-41)作者:Aoao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32 长篇小说 3550 ℃

第25章 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

早餐后,她照着他的指示,收拾厨房、擦干餐桌、处理流理台。

每一项都做得很慢,但没有敷衍。

她是真.的.在做。

不是因为想表现什么,也不是怕罚,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种“这里的规则真的得遵守”的直觉。

**

她记得昨天那根藤杖的感觉,记得那十一下打得她快碎了的力道。

不想再来一次。至少今天不要。

**

她做完最后一道碗盘,把抹布拧干,洗手。

然后走向书房。

**

走到门前,她没有犹豫。

她知道那里面是他所在的地方。

但她没敢碰门把。

而是抬手,乖乖地敲了门。

一声、两声、 三声。

轻而稳。

**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不高:

“进来。”

她才轻轻推门,走进去。

**

书房里的光线仍然干净,整齐得让人不敢乱动。

但和昨天不同的是——

靠墙的区域,多了一张小桌子和椅子,对着墙,和他的位置错开,不会让她与他正对。

那是属于她的位置。

**

桌上只有一张纸与一支笔。

“坐。”

他示意她落座,语气平静。

她走过去,坐下。

动作有点慢,因为她还记得屁股上有伤,但这次她没吭声。

**

他看她坐好,语气平静地开口:

“拿笔。”

她伸手照做。

**

他接着说:

“现在,写下来——”

“你想做什么。”

她眉头一皱,下意识问出口:

“……写什么?”

**

他没重复,只是换句话说:

“你的未来。”

她心里一空。

未来?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

她盯着那张纸,笔拿在手里,却迟迟没动。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纸上还是空的。

**

她脑子慢慢转向一段很久以前的回忆。

那时候学校有个那种老掉牙的作文作业:《我的梦想》。

她写什么来着?噢,对了。

“我想要一个家。”

“有温柔的妈妈,有会跟我玩的爸爸,有饭吃,有电视看,房间里有一盏会亮的灯。”

那篇作文描绘着对一般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对她来说却是奢望,是梦想。

**

她那时写得很认真,字歪歪斜斜,却每一笔都写进心里。

她以为那是一篇最诚恳的作业,却没想到——

从那篇作文之后,她在班上变成了笑话。

**

“她没有爸爸欸。”

“她的妈妈不要她欸。”

“她是寄人篱下的吗?”

“所以你住孤儿院吗?”

“可是妈妈说不乖的人才会住孤儿院耶”

小孩子不懂修饰语,他们最诚实直白,但也是最赤裸裸的残酷。

那些声音现在还在耳边,挥不走。

**

时间静悄悄地流过,书房里只剩下键盘偶尔轻响的声音。

沈柏川原本坐在书桌后处理工作,几分钟过去了,他发现——完全没有落笔声。

他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后。

脚步声极轻。

她没有察觉。

**

他低头,看见那张纸还是一片空白。

她眼神飘远,像陷进哪段没人碰过的记忆里。

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

“你发什么呆?”

声音不重,语气冷静。

**

她身体像被抽了一下,颤了一下才回过神。

回神后第一反应不是回答他,而是本能地坐直身体,象是怕被发现心不在焉会挨罚。

**

她开口,嗓音很低:

“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我……我能做什么?”

**

他没立刻回话。

过了两秒,他语气平稳地说:

“我不是问你能做到什么。”

“我是在问你——想做什么。”

他看她一眼,语气象是定律:

“能不能做到,那是我判断的事。”

“如果我觉得你能做到,我就会帮你做到。逼你做到。”

**

她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是一种说不出口的震动。

他却只是继续往下讲:

“如果太远想不到,就写短期的。”

“今天、明天、一个月内,你想完成什么,有什么目标,甚至想学什么都可以。”

他指了指那张纸:

“写下来。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

他转身回自己位子,打开电脑,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不再看她。

她坐在那里,手握着笔。

她的手有点抖。

不是害怕,是因为她发现——人生第一次,有人让她想象自己可能“想要”什么,可以想成为什么。

不是要求,不是乞讨,不是为了生存——只是“想要”。

那个问题,好陌生。

但那张纸,还是空白的。

她看着它,心里像被挖开了一块还没长肉的洞。

第26章 她第一次说出“想要”

她终于动笔了。

她开始试着写——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伟大的梦想,而是因为她不想再被看轻了。

**

起初是很认真、很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废物”的内容:

我想补完高中学业。

我不想一辈子被当没毕业的废物。

我想进大公司上班,不是便利店或餐厅那种临时打工。

我想进那种办公楼里会有人递咖啡、报表一份份的地方。

不为了炫耀,只是——我想要穿看起来很好看的衣服、有人叫我名字,而不是“喂,那个谁”。

我没有想当什么明星,也不想被人捧。

我只是想,走在路上的时候,不会有人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

我想学会面对问题,不要一直逃。

勇敢一点,不会说错两句话就想翻桌走人。

我想要能好好的表达,而不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时候,开口只剩脏话。

我想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

她写得有点用力,字迹不整齐,有些潦草,但都是认真的。

她写着写着,笔没停下——

那些话,是她从来没对任何人说出口的。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没修饰,也没想让谁感动。

只是诚实。

到后面,忽然就变了。

我想去夜市

我想吃咸酥鸡加九层塔那种

我想坐看看摩天轮

还有卡丁车,不要那种小孩子版的

我想去游乐园,一整天那种,不管下雨也要玩

**

写完的时候,她怔了几秒,看着那几行字,眼神有点空。

但还是说了:

“……我写好了。”

**

沈柏川坐在书桌后,没抬头,只说:

“拿过来。”

她递过去时,手还微微一抖。

他接过那张纸,认真地看了起来,先是扫过最上面几行。

没有表情,也没有立刻出声。

但当他看到后面那几行“夜市”“咸酥鸡”“游乐园”时——

他忍不住,嘴角竟然轻轻地翘了一下。

那不是嘲笑。

那是——真正的笑意。

**

他抬眼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种她没见过的温度:

“我叫你想目标,你当这是要给圣诞老公公的许愿清单?”

她一怔,第一次看到他笑,竟有点看出神。

原来这人也会笑。

而且是那种不带压力、像人类的表情。

**

她低下头,小声、有点失落地问:

“……不行吗?”

**

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张纸,过了两秒,才语气平稳地回:

“看你表现。”

**

她抬起头,眼神里有点不争气的高兴。

他没承诺任何事,但她却像从他的话里捡到一颗糖。

她连自己在高兴什么都不清楚——

他明明没有承诺什么,但她却像得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说“想要”之后,没有被笑,没有被否定,没有被嘲讽。

**

他把纸折好,收起来。

接着,语气一转:

“目标不是拿来写好看的,是拿来拆解、执行的。”

“从明天起,你每天早上自己起床,一样六点,吃完早饭收拾完,进书房找我。”

他抬头看她一眼,语气平淡:

“你要补学历,我会帮你申请远距课程。”

“我会每天出作业给你,你要做完,错了就罚,逃了也罚。”

**

她咬唇,没出声。

“语言跟表达先开始改。我会给你题目,让你练习讲出一段完整的话,没有脏话、没有回避。”

“先学会讲话,再来谈工作。”

**

她垂着眼,小声问:

“……如果我讲不好呢?”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情绪:

“那我教到你会。”

然后补了一句:

“不过在那之前,你会先挨打。”

**

她缩了一下脖子,像被话吓到,又象是记起昨晚的疼。

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在悄悄松动——

他说的不是“如果做不到就放弃”

而是:“做不到,就想办法做到。”

她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她人生里的每一场错误,最后都只换来一种回应:“你也就这样了吧。”

可现在,他说:“我教你。”

她不知道那是拯救还是折磨。

但她忽然没那么怕了。

第27章 日常

沈柏川看了一眼手表,9:12。

他起身走向书架,抽出一本薄薄的书,转身递给她。

“我等下有个会议,应该会到快中午。”

她接过书后,他接着说:

“你先去客厅看这本,下午跟你讨论内容。”

“中午会有人送饭来,摆好在餐桌,等我出来之后——一起吃。”

**

她听到那句“一起吃”,胸口某处莫名一悸。

她又不懂自己在高兴什么。

只是装作很淡定地点点头,小声说了句“好”,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

那本书是《把话说进人心里》。

封面是深蓝色,简洁、无图案,看起来像某种职场训练教材。

她翻了两页,全是教人怎么思考、怎么开场、怎么面对人际冲突的东西。

她看了一下,没翻几页,就撑不住开始分心。

**

她望向客厅的墙壁,然后又扭头望阳台那侧。

她昨天打扫累得半死,老实说,那根本算不上“看过这个地方”。

这房子比她住过的地方大太多了,空间又整齐得不真实。象是从杂志里搬出来的模样。

整层十八楼分成两大区块,一边是公共空间——客厅、餐桌、开放式厨房、阳台。

另一边则是私密区:她的房间带浴室,走廊尽头还有一间客用浴室,再来是 沈柏川的书房。

而在书房后方,有一间她没进去过的深色门房,门永远紧闭着,是他的房间吗?

虽然她发出这疑问,但她没那个胆去开门看。

更远处,有一个转角楼梯往上,接到十九楼——那是他家另一层的范围,但她没上去过。

**

她逛了一圈,绕回客厅时,无聊得打开了电视。

内容很吵,是综艺节目。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书,眼睛却完全被电视画面吸走。

**

直到听见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她抬头一看,11:45。

还是昨天那个人,没有说话,将餐盒放下就离开了。

她等对方走远,才起身把东西拿到餐桌,一盒一盒摆好,像昨天 沈柏川晚餐那样——盘子摆正,餐具排齐。

她刚摆好,书房门便打开了。

**

他走出来时,身上的西装外套还穿着,一手拿着手机讲话,一手拿着资料夹。

他看了一眼她,目光落在整齐摆好的餐桌上,没说话。

转头,瞥见电视亮着。

他的眼神停了一秒,象是有些疑惑,但没问什么。

直接走去把电视关了。

**

挂了电话,他到餐桌坐下。

语气不变地说:

“坐。”

**

她走到座位前,缓慢地拉椅子。

坐下,屁股的痛感又传来。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声的“干──”的气声。

却又像想起什么慌张地抬头看他。

但他象是没注意她一样,只低头翻着文件,语气依旧:

“吃完。”

**

她低头看了眼餐盘。

猪肉片、炒蛋、蒸地瓜、花椰菜、五谷饭,还有一碗热汤。

看得出来营养搭配得很用心,甚至像某种定制化健康菜单。

她边吃边偷看他——

沈柏川的头发是黑的,贴得干净利落,额角锋利,眼神冷静。

他五官非常深,轮廓清晰,是那种放在人群里第一眼就会被看到的脸。

但又不是“好亲近”那种帅,而是“你只敢远远看”的那种冷淡的帅。

她边看,边有点恍神,甚至没发现自己习惯性地开始堆起小山,只不过这次材料是花椰菜。

**

然后——

他抬头了。

刚好与她对上视线。

她瞬间像被逮到,眼神一慌。

他没有责备,只是冷冷问:

“没打记不住是不是?”

**

她一脸问号。

“什么……?”

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

怎么会有花椰菜小山?哪来的?

她赶紧伸手夹起一朵,慌张地想直接吞下去,但——

他眉头一蹙,发出一声“啧”。

他又伸手掐住她下巴,把她的脸往上一抬,不让她硬吞。

“真的记不住......”

**

她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红着脸乖乖咬了下去。

又等她咬了 三下,他才放手。

他终于把文件看完了,夹起第一口饭。

吃饭的动作极其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筷子落在瓷碗边缘的碰撞也克制得刚刚好,象是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准计算。

连咀嚼的节奏也规律,节制,仿佛进食不是为了满足,而是为了维持效率。

她一边偷看,一边低头把剩下的菜慢慢吃完,不敢再挑。

**

他先放下筷子,看了她盘子一眼。

嗯,是吃完,确认完后开口:

“收拾。”

语气平淡,没有责备,没有称赞,只有指令。

她赶紧起身,把两人的餐具收拾进厨房,动作比早上还小心。

不只是因为不想犯错,而是心里某种说不清楚的想法在推着她——

“他会看吧?他会注意吧?”

**

收拾完,她擦干双手走回客厅,一眼就看到他正坐在沙发,拿着那本《把话说进人心里》的书。

她这才猛然想起,早上他说过的那句话:

“下午我会跟你讨论内容。”

**

果然,她才刚靠近,他视线就落过来:“看得怎么样?”

第28章 她不是笨,只是没努力

她没开口,低头开始转衣角。

他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其实早在他一走出来看到电视亮着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大半了。

不过,还是跟她确认一下。

他眉头轻蹙,语气平静却透着警告:

“你刚刚有看书?”

她下意识点头,嘴角扯了扯:“有啊……”

他冷笑了一下,把书往前摊开,示意要她翻页,想确认她读到哪。

“那你看到哪里?”

她吞了口口水,走过去,用指尖翻着书页,最后停在第 三页。

“……这里。”

沈柏川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开口:

“蛤?你是说,这里?”

他拿起书抖了一下:“这是第 三页,第一页是简介,第二页是目次。

所以——你只看了一页?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他那个停顿之后,后面的话明显加重了语气。

**

她低着头,不敢回话。

他坐在沙发,面色铁青,看着她。

手指一抬,指着他面前的地板:

“跪下。”

她明显顿住,脚尖在地板磨了一下,像不情愿地挣扎,但他的脸色明显又沉了一层。

她不敢再拖,赶紧跪下,姿势僵硬得象是拉紧的绳索。

他看她跪好了,把书甩回她手上。

“你如果坐着太舒服看不进去,那就跪着看,

——我陪你一起看。”

**

说完,他起身往书房走去。

她抱着书跪在那,手掌有点发汗,连翻页都要擦两次。

几分钟后,他果然又回来了,这次手里多了台笔电。

他坐回沙发,翻开电脑,没再理她。

**

她低着头翻书,一开始还能撑,五分钟后膝盖开始发麻。

她试着微微往旁边挪一下膝盖,他没理她。

再过一会儿,她开始动得更明显——扭屁股、变换重心、偷抬膝。

沈柏川终于抬起眼,语气冷得像冰山:

“你再乱动一次,我就先揍你。揍完你再接着看。”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连脖子都不敢转。

**

之后她就乖乖看书了。

那书不厚,大概二十几页,内容通俗直白,是一本入门级的谈话心理书——

她一边看,一边开始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课外读物,这是“他要她学会怎么讲话”的第一课。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紧。

她把书微微放低,偷偷抬头看他。

他没抬头,却开口:

“看完了?”

她点点头:“嗯。”

他再问:

“总结?”

她咬咬唇,开始慢慢把刚刚吸收的内容组织说出来:

“就是……沟通不是只靠说话,是要理解对方、针对对方的状态去调整自己说话的方式……

然后,要让人愿意听,必须要先建立信任。

如果一开始就用防卫、用指责或命令开头,就会让人反感,不管讲什么都进不去……”

她一字一句讲完,语速不快,但也没有太多停顿,显然是真的有看、有理解、有消化。

虽然句式生涩,语汇简单,但逻辑清楚、重点正确。

沈柏川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没有情绪,脑中却已经默默做出一个判断。

——她不是笨。只是从来没人要求过她。

也从来没人相信,她能够做到什么。

不是因为她不行,是她自己早就放弃了尝试,然后所有人也顺势放弃了她。

他没有夸她,他点头,表示认可。

轻轻“嗯”了一声。

但那一声“嗯”,让她莫名有点像被肯定。

**

然后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力道不重,但足够将她整个人带起。

她膝盖才刚离地,身体重心瞬间倾斜,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被压在他的腿上。

**

她连反射性的挣扎都没做,只是整个人绷得像弓弦,紧张得连指尖都发麻。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

她知道他现在的力气、权力、节奏都牢牢掌控在手里——

她试过挣扎,昨天晚上她记得太清楚了。

那根本不是她能赢的场。

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

羞耻感像烧灼的水蒸气从后颈一路窜上脑门,耳朵整片都热得发烫。

她不敢动,不敢问,更不敢看他。

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僵硬地趴在他腿上,脸侧贴着他的裤缝,睫毛微微发颤。

经过昨晚的那一次,加上这姿势屁股高高的翘起,正好在他巴掌的“处理”范围内。

她知道她又要挨打了,本想做点心理准备,但这个姿势太羞耻。羞耻得让她脑袋一片空白。

但她不能逃,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动,他的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按回来。

他不会给她逃的机会。

第29章 不是体贴,是原则

他伸手,去拉她的裤头。

她身体一震,原本僵硬的姿势立刻挣扎了起来。

“不要——”她声音颤抖,第一句话还没完整,双手就已经开始往后挥,想把他的手推开。

可那点挣扎,显然毫无作用。

他没费多少力气,一手抓住他的手反扣,稳稳压在她背部中段。

接着,他微微抬腿,让她的腿滑进他两腿间,大腿内侧卡住她两条腿,往内一夹——

她的双腿瞬间被限制住,整个人像被锁死在他腿上。

她还想挣扎,整个身体像鱼在水面上拼命扑腾,可怎样都翻不走。

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

“别动。”

语气不高,却冷得像玻璃割喉那种利。

她几乎是身体本能地立刻静止了。

就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肩膀还在微颤,喉咙里有呼吸声,但四肢完全动不了,只剩下羞耻与悬在心口的恐惧。

她不敢再反抗。

她知道,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不听,就会立刻付出代价。

**

他把她的裤子往下褪,低头查看她的伤。

她以为他是要打她。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悄悄把手指抓进掌心,准备迎接那绝望的痛感。

结果,什么都没有落下。

等来的不是灼热的重击,而是一阵冰凉的触感——像什么凝胶状的东西,在肿胀的肌肤上轻轻抹开。

她猛地一震,反射性地回过头去,眼里带着怀疑和不解。

他的手还停在她臀部后侧,指腹抹着药膏,力道不轻不重,正准确地涂在那些瘀青上。

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种无需说明的视线,平静、直接,像在提醒她:别再多想了。

她心脏一缩,连忙转回去,脸埋得更低,整双耳朵烧得发烫,连颈后都红了。

**

沈柏川没说什么。

他低下头,继续仔细检查昨晚的伤——

红肿消退了点,但那些集中受力的部位,仍清楚浮着一块块深紫瘀斑。某几处表皮甚至略带泛白,像皮下血管正被逼出一层缓慢的压力。

擦药的动作依然不快不慢,无情、但不残忍——像例行公事。

这些都是他造成的,也正因为是他造成的,他就得亲手处理。

这是他的原则。

**

他的动作很稳,很轻。

不像怜悯,更不像心软。

只是…理所当然,像他该做的责任。

这种态度让她心里更乱了。

如果他是变态,他就应该一直打下去。

如果他是好人,就应该不要对我这样。

但他现在到底算什么?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药膏抹过伤的时候带起一点点闷痛,不重,却让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每一下。

她趴在他腿上,全身的重量都悬着,羞耻感压得她无法呼吸。

连喉咙都干了,连眼皮都热了。

她只能埋着头不动,像某种自我保护,假装自己不在这里。

**

药擦完了,他松开手,语气冷淡得像下命令:

“起来,裤子自己穿上。”

她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好像还在恍惚。

等他重复了一次“起来,穿裤子”,她才手忙脚乱地起来把裤子拉上,手还有点抖。

然后,他补了一句。

“我每天晚上睡前,才会跟你算总帐。”

她一愣,眼神抬起来,象是没听懂。

他没再解释,只是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把衣袖拉整齐。

像只是宣读一条规则,不带情绪,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

她这才发现——

原来他不是没打她。

只是,那些帐,他早就在心里一笔笔记好了。

那句话像冷水一样往她心里泼下来。

她不是被放过了。

只是,她接下来每一天,都不会被放过。

第30章 你可以试试看有什么后果

他起身时,整理了衬衫袖口,将它们向内推整,钮扣精准地卡进扣孔,没有多馀动作,也没有一丝皱折。

她愣在那里,站得有点没魂,还没有从刚刚上药那幕回神。

他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

“过来。”

她抖了一下,连忙应声,跟在他身后走进书房。

**

门带上了。

那个瞬间,她有种心跳又紧绷起来的错觉。

因为书房的气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安静、封闭,像某种审判场所。

他走到她的桌边,拍了拍那一叠纸本。

“这五份,全写完。”

她走近一看,脸色垮了。

那是一叠厚厚的测试卷。

不分年级、不分难度,每一科一叠,总共五叠。数学、自然、英文、国文、社会,每一份都不薄。

上头的字清楚印着“综合学力评量模拟测试卷”,让人一看就想放弃。

她看着那堆东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太多了吧?我又不是要考学测……”

**

她是真的很想摆烂。

她人生从来没有好好写过一份考卷。

以前国中时,每次考试她写完名字就睡了,连考什么的标题都没看。

去学校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义务,如果没去社会局的人就会找上门,那场面非常得麻烦。

为了省事,所以她偶尔会去学校露面一下,虽然去是去了,也不过是去睡觉而已。

她试图用眼神反抗,但他根本不给她馀地。

“写。全写。”

“这是用来判断你程度的初步测验。”

“如果你敢乱写、敷衍,或者交白卷——”

他语气不大,却又冷了几分:

“你自己试试看会有什么后果。”

**

她瞬间收回原本想顶嘴的表情,低头像只乌龟一样缩进脖子里。

身体不情愿地往椅子上一坐,像被五百斤的作业压着。

她不是怕考卷。

她是怕他的“后果”。

这句话才是真的考古级的阴影测验。

她撇撇嘴,心里还是暗骂了几声,嘴角咬得发白,最后还是拿起笔,翻开第一份卷子。

“会的就写,不会的跳过,不要乱猜答案,但前提是要认真看完题目。”

“我不是要你考试,这是评估用的,要知道你程度到哪,好安排后面的教学。”

她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没说话,脸上还写着一点不爽。

他没再多说,回到自己的座位,键盘声重新响起,偶尔还有低声交谈,应该是在开线上会议。

**

她的桌子靠墙,背对着他。

一开始她写得挺顺的。

因为那些卷子的前几页全是低年级程度的——认字、简单的加减、常识题,她还行。

手写得飞快,还有点得意,心想:欸?我没那么笨嘛。

但越往后,难度爬得越快,突然跳进国中代数、英文文法、文言文分析……她的笔就越举越慢。

她开始一页页跳过,脑袋空白。

过没多久,她干脆开始放空了。

**

他的键盘声一直在她后方不远处敲着,有节奏、稳重。

电话也响了,他开始用另一种声音说话。

那声音低沉、有条理,每个词都精准像被量过——

“内部利润率修正后,请财务再演算一次,我晚点会确认资金流的时间点……”

她听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开发案、什么股权重整、什么现金回流……

全都像外星文。

但她竟然听得有点入神。

她开始分析他的声音。

那不是他对她说“我就揍你”的那种声音,也不是命令她去洗碗、扫地、吃花椰菜的声音。

这是他的日常声音。

成熟、清晰、偏低,有磁性。

不是那种花美男的嗲嗓音,是很稳、很干净的男声。

而且还…挺好听的。

**

她脸色突然一变,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靠北,我干嘛注意这个?”

“他他妈是个变态控制狂欸。”

“打我、惩罚我、还叫我跪着看书,我脑子是不是坏了?”

她狠狠把视线拉回卷子,嘴角抽了一下,心里继续碎念:

“干,我一定是疯了才觉得他声音好听。”

**

她拿着笔,笔顶着纸却没动。

思绪还没完全回笼。

但她不敢再发呆太久,怕他突然出声问“写得怎么样”。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翻回上一页,咬着笔杆,想着该怎么假装自己还有在努力。

第31章 观察,是与生俱来的习惯

沈柏川虽然一边处理两个开发案的会议、一边审核财务文件,但他的注意力从未真正离开过那道背影。

她坐在那,背微弯,发尾垂在肩膀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一点侧脸和笔尖的动作。

刚开始她写字时的声音很明显——

是干净利落的“沙沙”声,速度很快,看得出她对题目还有点把握。

但没多久,就开始慢了。

她的左手出现第一个抓头的动作,接着换成手撑着下巴,笔在另一手的指尖不断转着,偶尔停下来翻页,再翻回前面,又翻去后面。

他知道那是什么——“装忙”。

想表现出自己很努力,但实际上一题也没写。

果然,后来的几分钟里,没有任何落笔声。

只有笔在桌上轻点的声响,象是焦躁、又像发呆。

他看着电脑萤幕,手里还握着鼠标,却忽然开口:

“写完了就拿过来,不要在那边假装努力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但不重。

那声音一出,她明显吓了一跳。

像小偷被逮到一样,抬头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接着像得到赦令似的,立刻放下笔站起来,捧着那五份厚实的试题屁颠屁颠的走过来。

他没有动,只伸手接过,顺手翻了几页,瞥了一眼上头的字迹。

写得乱,却不是胡写。

——她真的有尝试。

他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快五点半,给你半小时自由时间,六点会——”

“我知道啦,会有人送餐来,我摆好,等你出来一起吃嘛。”

她没等他讲完就抢话。语气带点小得意,好像抢答成功了的学生。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嗯。”

她好像得到什么隆恩似的,生怕他反悔,快速的大步往外走,还一边哼了个没旋律的小调。

门一关上,沈柏川才低头看向手上的卷子,眉心轻蹙了一下。

那不是不耐,而是一种——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

**

沈柏川将五份试卷摊开,一张张审阅。他从数学开始,对照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学力分级参考表,标记她的答题范围与正确率。

数学——国小三到四年级水准。

会基本的加减乘除,进位与借位略懂,但只要题目一长,换算稍复杂,就整个跳过。乘法表似乎还背得不是很熟。后面有几题简单的应用题,全空象是根本没看。

他拿笔写了一些笔记,心想:连审题能力都还没养成。

国文部分——白话文尚可,文言文完全不会。

她在白话阅读题里的答题不差,至少能抓到大意、找出明确讯息。写作题虽潦草,却不象是乱编。但只要出现古文,她就像断电一样完全空白。

“国文程度:约小六。”

社会科目——历史、公民、地理全盘混乱。

历史题,她只认得“孙中山”这个名字,剩下全错。公民只有些基础常识:“几岁有公民权”、公民义务那些,勉强算是记得。地理部分写“台北有101”之外,全是空白。

评估水准:社会科目落在国小三四年级。

自然科学——生物与化学近乎空白,物理题错得干净利落。

几个关于人体器官的题目她还写得出,但只要牵涉实验、元素、公式,她就仿佛没学过。

沈柏川摇头,把“自然”那页合上,直接在对照表上画了一条:“整体水准小四小五。”

最后是英文。

他打开那份试卷,看了三秒,忍不住皱眉。她在字母抄写栏位只写了:a、b、c、d、e。

就这样。从第六个字母开始全是空白。

单字填空、句型改写、阅读理解,全空。

他低头记下:“英文程度:零。”

**

他看着整叠试卷,食指敲了敲桌面。

不是笨。

她答题的方式杂乱但有逻辑,书写顺序也有一定习惯,反映出她脑子并不是空的。只是,她从没受过正规教育。或者说,受过,但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系统里。

不是笨,是没被教、也没人逼她认真学过。

他眼神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将试卷重新收好。

她要补的,不是一年半载的空洞。

是十几年的失序,是一整段该被引导、塑形、被要求的年纪,完全被放任的结果。

他心里已经有安排。

她会补起来。他会逼她补。

第32章 如果没有留下来

她关上书房门,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那一叠试卷她是真的有认真写,至少在她力所能及的程度里。她知道那些答案可能错得离谱,也有很多题目她根本跳过,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专心地做完一件“正经事”。

她不想承认,但心里真的有点小得意。

回到房间,她第一件事不是坐下,而是走到床边,从包里翻出那盒几乎被压烂的烟盒。

她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坐回床沿。烟雾在空气中缭绕,像她近来那些还来不及被想清楚的念头。

她想起那晚,凌晨,水滴声、脏床单、天花板上的霉斑,还有她问自己:“如果我就这样死掉,谁会知道?”

那一口烟吸得有点重,她咳了几声,却没停下。

她来了。

不是因为相信,也不是因为想改变什么。

只是那时候,她真的累了。

累到连怀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往一个不知道的方向走。

——如果昨晚她选择离开呢?

她仰头看天花板,脑中浮现那间破公寓:

发霉的墙面、永远坏掉的热水器、漏水的天花板。

她会回到那里吗?

继续混日子、喝酒、抽烟,偶尔被无聊的男人追着问她“晚上要去哪里”?

还是…会直接结束?

她没再多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夹着烟的手指。

指节瘦得明显,皮肤干干的,指甲边缘还有点倒刺。

她突然有一点不确定: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但也许,从现在开始,她能…往别的方向走一点点。

只要他还没放弃她的话。

她又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至少,她不想再回去了。

她把烟头捻熄,走出房间时还有点恍神。

回到客厅,她象是无意识地拿起遥控器,转开了电视。

音量很小,只是个背景声。

画面在播着综艺节目,笑声很浮夸,和整个空间的沉稳格格不入,但她没关掉,只是坐在沙发上,让眼睛有东西可以盯着。

差不多过了二十来分钟,门锁传来一声轻响——

她立刻坐直。

她看了一眼时钟,六点整。

果然,又是那位送餐人。人来得利落、走得无声,连个眼神交集都没有。

她也习惯了,起身去拿餐盒,动作熟练很多。

她依照记忆把餐具与食物摆好,摆在餐桌上两人的位置,刚摆好,书房的门就开了。

沈柏川走出来,脚步稳重。

她低头没看他,只是退了一步,把自己放进她的位置。

他从她身边经过,走到位子上时,动作一顿。

——闻到了。

空气里的淡淡烟味不算浓,但他鼻子灵得很,尤其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烟草品牌。

他想起昨晚,她决定留下之前,也是这样抽了烟,那时她的眼神跟现在不同,是决绝,是混乱。

他眉头蹙了一下,却没出声。

他没马上坐下,而是环视了一眼桌上的餐点。她摆得干干净净,碗筷排得整整齐齐。

他在心里低声肯定一句:“学得倒是挺快。”

他才坐下。

今天的晚餐是四菜一汤。鸡肉卷、炒芦笋、豆干炒辣椒、蒸蛋,以及一碗清炖白萝卜排骨汤,分量是两人刚好的份。

沈柏川吃得安静,每一口咀嚼都精确、规律。

她也低头吃饭,虽然她不饿,但总觉得他会盯着,于是默默地一样样吃掉。

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吃完时,她等了三秒,发现他没说话。

于是她自己站起来,把他的空碗一起端去厨房,开始清洗、收拾。

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淡淡的,但心里有个念头闪过:

“至少反应够快。”

没有夸奖,也没有赞许,他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一分进步。

**

她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放下抹布,走回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正看着一份文件。

她踟蹰了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小声问:

“那…我现在去洗澡吗?”

他抬眼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也不多说,点点头就转身回房拿换洗衣物去了。

第33章 每天晚上都会算总帐

她站在淋浴间,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滴滴打在她肩颈与后背。

她洗得很久,却不是因为舒坦——

是因为害怕出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挥之不去的预感——

“他会在外面等我。”

中午上完药的那句话:“每天晚上睡前,我会跟你算总帐。”

那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脑中,怎么都拔不掉。

她咬着下唇,边冲身边回想,今天到底哪里又搞砸了?

有吗?

有欸!

她越想越烦,最后直接骂了一声:“干。”

但还是伸手关掉了莲蓬头。

她擦干头发,穿上家居服,呼出一口气。

走出浴室的那一刻,她像走上刑场。

**

她的预感没错。

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等着一个既定的时刻。

他抓着昨天那把戒尺,在手里转着,看似轻松,但空气里却渗着一种压迫感。

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那场景,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变态、暴君。”

但她不敢说出口。

她只放轻脚步,一点一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他没看她,只轻声开口:

“说吧。”

她心脏一缩。

“你觉得今天,有什么事该受罚?”

**

她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低下头,盯着地板,仿佛上面会有正确答案。

她知道他不是要她列清单,他要她承认。他要她自己说出来。

——这是程序的一部分。

羞辱,诚实,忏悔,才是这个人眼中“受罚”的起点。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里骂他一遍又一遍,但声音却很低地开了口:

“……我挑食。”

“还有……我早上没有好好看书,去看电视了。”

她越讲声音越小。

那不是道歉,那是自白。

她不是在乞求原谅,而是在等审判。

她低头自白完之后,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柏川才抬起眼,语气仍然平静得像在对下属进行会议简报:

“还有。”

她微微一怔,抬头。

“你今天骂脏话了一次。”

“……我?”她皱眉,一脸问号。

“哪时候?”

“中午吃饭前。”他语气不带任何责备,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你小声地说了一声‘干’,你以为我听不到。”

她脸色僵了。

——他真的有听到?

那声音明明很小,小到只是她自己咬着唇吐出的一个音节,象是无声的反抗、怨怼,或者仅仅是那点不甘愿的压抑。

但他不只听到了,还记下了。

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被锁得更紧——那种“他真的一直在看着”的感觉,让她有点发冷,又有点温暖?

**

沈柏川继续道:

“挑食,今天有两次。早上是红萝卜,中午是花椰菜。”

他目光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脸上。

“我跟你说过,要吃完。”

“我记得。”她小声回。

“你没有记得,所以才会再犯。”他语调很平稳,但语意却重得像铁。

“讲不听,记不住,就只能用打的,让你的身体帮助记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几乎近乎温柔——不是在骂人,而是像在陈述一种被验证过的教育方式,甚至,还有点耐心。

这才是最让人窒息的地方。

因为他没有失控,没有暴力的怒吼,没有情绪化的发泄——他是在很理性地,决定怎么处理她的错。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轻轻吞了一口唾液。

但她知道,她没有逃避的馀地。

第34章 选择,不代表自由

她站在沈柏川面前,双手握得发紧。

他语气轻得像风,“你自己说吧——怎么罚。”

她瞬间抬头,眼里浮出迟疑与警惕:“……我自己决定?”

“嗯。”他靠在沙发椅背,语气淡淡,“这是你的选择,不是你的自由。”

她听不懂那句话的弦外之音,但也不敢问。只觉得空气变得凝重,像墙角静静站着一桶冰水,等她自己走上去碰倒。

她低头想了几秒,先小声开口:“……挑食的部分,我吃完就好了吧,不用罚了吧。”

他眉微挑说:

“好,再有下次,会连同这次一起补回来。”

她鼓起勇气,又接着说:“然后……那个骂脏话的……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顺口……”

“那就让你的身体记得不要‘顺口’。”他语气依旧无波,“这部分,我来决定。”

她咬了咬唇,只好跳过。

“那……早上的没看书……”她话说到一半,又开始纠结。

沈柏川看出她的犹豫,语气轻描淡写:“你可以选,跪着写出你的总结,还是让我打一顿。”

她脑中开始浮现出下午跪地、腰酸腿麻的经历,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

一边是耗时耗力的折磨,一边是直接、果断的痛苦。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

她低声:“……打吧。”

他点了点头,像在批一份文件,“好。”

她的肩膀抖了一下,说不上是紧张、害怕,还是屈辱。但她的脚没有动,视线低垂,像站在悬崖边,被命令自己往下跳。

沈柏川没急着动手,而是又补了一句:“自己去选工具。你决定用哪一样。”

那一刻她的眼神几乎是震惊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那边有一个包,包里有各式各样的“工具”。

她看着那些东西,边挑边心里咒骂。

“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打人的工具会不会太多了,真的是变态…”

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是认真的在包里翻找着看起来最不痛的东西。

她翻了很久,沈柏川也没催他,依旧在转他手上的戒尺。

最后她选了像尺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把浅色的竹制戒尺,表面经过打磨处理,边角略微圆弧。和沈柏川手里那把深色木制戒尺不同,这把看起来轻巧许多,也薄了一层,敲击时发出的声音偏脆,不是那种厚实重击的闷响。

这把更象是学校老师桌上的那种惩罚工具,不像沈柏川那把,有种一落下就能震痛骨头的沉实。

**

她手里握着那把浅色竹戒尺,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回了他面前。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却有种不容质疑的重量:

“跪下。”

她抿了抿嘴唇,慢慢跪下。膝盖贴上地板那一刻,熟悉的痛感又爬了上来。

“把工具举起来,双手。”

她照做,双手捧着那把竹戒尺,举到胸前,有点颤,但她强忍着不让他看出来。

“说。”他声音低低地,“为了什么挨打,然后请我责罚。”

她咬住下唇,视线没敢抬起,声音象是被掐住似的低沉:

“……因为早上…我没有好好看书。”

“还有呢?”他问,声音冷静得近乎温柔。

但那种温柔更让她心里发毛。

“……请你责罚。”

“用敬语,大声点,整句说完整。”

她在心里又咒骂了一下,但还是乖乖说。

“因为我早上没有好好看书,请您责罚。”她几乎是咬着牙讲完。

**

他看了她一眼,没马上接过,只问:

“你觉得几下,才能放过你?”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操你妈还要我自己判刑是不是”,但嘴上不敢有任何反抗,只咬着牙,在心里数了个不会太轻也不会太重的数字,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马上被驳回。

她沉默了几秒,像在评估什么安全区间,终于轻声说:

“……五下。”

沈柏川挑眉,没说话,只是慢慢抬手,接过她手里那把轻薄的竹戒尺。

他低头看了一眼——竹制的,轻,薄,力道不对的话容易断,这原本只是用来热身的工具。

“五下?”他轻声重复了一次,声音听起来像笑,其实一点笑意也没有,“你自己觉得,五下够惩罚你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的错?”

沈柏川站起身,语气不再平淡:

“裤子,自己脱了。”

她边手抖边去拉裤子,那种自己脱裤受罚的羞耻感,又再度布满她脑海。

她脱的很慢,但还是很快到底了。

“双脚打开,弯腰手撑着膝盖。”

脚打开弯腰的时候,她感受到她的私处一凉,这姿势让她毫无保留的都展现在他面前了。

她现在恨不得找动钻了。

沈柏川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想给她喘息的空间,直接上手去调整她没有摆好的姿势。

他把她的屁股向后拉了一下,背往下压,用脚伸进她双腿间,把她微开的脚踢的更开了,再把她手臂拉直撑着膝盖上面。

“这才是标准姿势,记好了。”

这一顿操作完,她感受到她屁股大腿到小腿一直线的绷直,重心也有点不稳,私处暴露的更多了,瞬间脸到耳根滚烫。

他绕到她身侧,低声问:

“你再说一遍,你觉得,几下能算完?”

她没有马上回答。

这次,她知道不能再乱报。

“…二十?”

“好。”

他的声音清楚,没有一丝缓和。

她的喉咙一紧,下意识想回头看他,却被他一声冷斥:

“看前面。报数,数错、漏数或姿势不标准,我会重来。”

她咬紧牙关,手不自觉握紧,深吸一口气。

“啪——”

“一……”

竹戒尺甩下的声音劈得干净,薄竹打在皮肤上那种感觉,象是有无数蚂蚁在咬的刺痛,比昨晚的紫檀木拍深沉的痛不一样,全痛在表皮上。

她吸了一口气,硬撑着不出声。

“啪!”

“二——”

“啪!”

“三……”声音已经开始颤了,眼眶也红了。

“啪!”

四…五…六…

“啪!”

“二十……”声音已经明显带有鼻音。

她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肩膀一抽一抽地喘气,象是痛,也象是委屈。

沈柏川看着她撑着不哭的样子,没说什么,只低声丢下一句:

“这是今天的第一笔帐。”

接着他放下那把竹戒尺,慢慢走向那包工具,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该来算脏话了。”

第35章 第二笔帐

沈柏川走到那些工具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样。

他最后拿起一条皮制长带。

那是一条深棕色的真皮制品,质地柔软但沉重,约莫一尺半长,拇指宽,边缘收得极细,正中央隐约可见压印的纹理。掂在手上,有种沉甸甸的力道感,是那种一旦挥下,就会整条贴实在肉上的类型。

这种鞭条不是为了留下表面红痕,而是专门深入皮肉,让每一下都刻进肌记忆里。

他转身看向她,语气平稳:

“去沙发那,趴扶手上。”

她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喉咙像被堵住了。

但他没等她动作,只是目光一沉,再次下令:

“现在。”

她咬住嘴唇,犹豫地挪动步伐,一步步靠近那张沙发。

他站在原地,手中皮带轻垂,象是静待审判的刽子手。

等她趴好,他走近,站在她身后,不带任何起伏地宣布:

“十下。报数。”

他抬起手,用了五成力,挥下——

“啪——!”

第一下落下时,她整个人弹起来。

那条皮鞭象是活物,带着重量与速度贴上她的臀肉,一瞬间剧痛炸开,火辣、深沉,像烧红的铁条贴进骨头里。

她来不及忍,尖叫脱口而出,泪水立刻洇满眼眶,几乎是本能地弹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退到墙边,双手抱住自己。

“不要……我知道错了,不要打了,真的不敢了……”她哭得断断续续,声音里全是求饶。

沈柏川站在原地,只淡淡说:

“这一下不算。”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不重,却没有半点温度。

“没保持姿势,加三下,回来趴好。”

她的眼泪一瞬间更猛烈了,象是整个人垮了,但她还是没动,只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他没多说,只轻轻开口:

“一——”

她怔住,猛地抬起头。

“二——”

他的声音稳定得可怕,象是真的会毫不犹豫数到三,然后做出什么她完全无法承受的事。

她几乎是立刻爬起来,踉跄地跑回沙发,重新趴上去。

她重新趴回沙发扶手上,腿已经在抖,眼泪挂在脸颊,连话都说不清,只能颤声说:

“对不起……我不躲了……”

他站在她身后,抬起鞭子,语气平静:

“从一开始,十下,变十三下。每一下报数,说原因。”

她的喉咙紧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她紧紧闭上眼,等那重新开始的第一下落下——

鞭子落下时,她有预期,却还是痛到整个人一震。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抖得像撕裂的丝线:

“一……因为我骂脏话……”

沈柏川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

第二下、第三下落得极狠,几乎是连着的。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每一下象是狠狠地钉入她的神经里。

“二……我不该口出恶言……”

“三……我错了……”

她开始混乱,眼前已经模糊,报数声越来越虚,声音里掺着哭腔。

但他没有停。

“四。”

“五。”

她到第五下时几乎说不出声了,身体瘫在沙发扶手上,嘴唇发白,只靠本能完成他的命令。

他看着她,没有露出丝毫同情,也没有狠戾,只是一种不容许错误的冷静执行。

她还记得昨晚他说过的话:

──“如果那是你肌肉记忆的一部分,那我就让痛来覆盖记忆。”

第六下、第七下,她声音已经破碎,嗓子沙哑,却还努力张口:

“六……我不该骂人……”

“七……我不该骂你……”

到第八下,她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连反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低声哼出一句:

“八……”

“说完整。”

他的声音压过她的喘息。

她颤着声音,几乎是哀求般补完:

“我不该口出恶言……”

他才继续。

第九下、第十下,带着某种收尾的力道,狠、准、直接,落在早已瘀青红肿的地方。

她已经没办法哭出声,只能小声呜咽。

然后——

他停了。

“十下,还有三下。”

她整个人颤了一下,才想起他说过,加三下。

她咬紧牙关,不敢说话,只怕一出声又说错什么会让帐目再增加。

第十一下落下时,她声音破音地喊出数字,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勉强在沙发上稳住自己。

第十二下,她撑不住了,腿一软,从沙发上滑落。

“起来,最后一下。”

她咬着牙,一点一点重新撑起身体,然后——

第十三下,最后一下,沈柏川用了八成力抽下。

她痛得又跌回地板,抱着屁股蜷缩成一团,痛得连叫声都发不出,只是不断地发抖和哭泣。

但她知道,这次终于结束了。

第36章 心软

她整个人缩在沙发下方,像一团用痛撑着形状的软泥。背部起伏不稳,哭声已经哑了,眼泪还在滚。

沈柏川站着,看了她几秒。

原本他是打算开口说:“起来。”

可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的脚步却动了。

没有多馀的话语,他只是蹲下来,伸手从她腋下绕过去,把她整个人抱起。

她的身体一碰到他的怀抱就像本能想逃,可没力气。她只是抽了一下,喉咙里哼出一声,然后任由他抱住。

他根本没出力,轻松的就把她抱起。

她太轻了,像骨头不完整似的。这种不健康的重量,又让沈柏川眉头紧了一瞬。

他没再多想,直接转身,绕过床沿,低头,小心地将她放上床。

她身体一落下,就紧紧抓住被子,蜷着不肯松手。脸还埋在侧边,不肯让他看到眼睛。

沈柏川看着她几秒,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房了。

他没有刻意收起什么表情,也没有带走什么馀韵。

只是背影比平常,少了一点冷,少了一点狠。

**

她没有动,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但她没有哭了,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觉得自己被丢下。

因为她知道——他会回来。

她不知道这种“知道”是哪来的。

就像一种被训练出来的直觉,他的规律,他的行为逻辑,还有……他那些惩罚背后从不说破的控制与保护。

她甚至……有一点点期待。

可期待和恐惧并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一边等着,一边又害怕他的绝对威严。

这种情绪拉扯让她把自己埋得更深,几乎看不见人形,只剩下一团被压皱的被子。

门把转动声响起的瞬间,她眼睛睁开。

不意外。他果然回来了。

**

沈柏川走进来,手上仍然是昨天那两样东西:药膏、打湿的毛巾,但今天多了一个纸袋。

他走到床边,看她蜷在那里,没叫她,只是动作熟练地拉开被子一角,动手查看伤势。

皮肤上,早前那些深红的痕迹已经褪成青紫与暗红交错的瘀痕,那是昨天的伤。

刚刚用戒尺打的一层粉红覆盖在旧伤上。

比较严重的是那一道道鞭痕清晰地排列着,深浅不一,但条条分明——

象是某种刻意留下的印记,整齐、冷静、毫无偏差地落在该痛的位置。

最中间那几道最深,已经由红转紫,有些边缘渗出淡淡的瘀色。

每一道间距相似,象是被某种精密的计算定过长短与力道。

最外侧几条较浅,但仍旧泛着热度,贴着皮肤浮起细长的红线,宛如烙痕。

那不是乱打留下的凌乱痕迹,而是……控制与精确的证明。

沈柏川盯了一秒,眉头几乎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把手上的毛巾敷了上去。

她被冰毛巾冰得打一个哆嗦。

然后,他没有预告,动作自然地坐上床,把她从棉被里拉了出来,整个人捞进自己怀里。

她被动地靠进他的胸口,一开始有些僵,像还没反应过来。但那种僵硬很快就松开了。

因为他抱得很稳,也很安静。

没有责备、没有命令、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脑,缓缓地、规律地拍着,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她靠着他,心跳象是贴着他的节奏在调整。

混乱、怯懦、惊惶的每一秒,都被这一呼一吸慢慢冲淡。

她忽然想开口说什么,但喉咙里没有声音,只是闭上眼,把脸再埋深一点。

这一刻她知道——他真的不会丢下她。

而且他从来就没打算丢下她。

**

他摸着她的头发,感受到她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才低声开口:

“那个袋子里有手机,我的联络方式存好了。”

“还有平板跟笔电,你之后学习会用得到。”

她听见这句话,整个人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给我的?”她像在确认什么不太可能的事,眼神里带着犹疑与震动,

“这么贵的东西是给我?”

他低头看她,没有急着回话。

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那张露出孩子气的表情,语气不快不慢,象是在陈述某种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你要开始学,当然要有工具。”

“这不是送你,是给你用的。用不好,我也会收回。”

她一瞬间听不出这算不算好话,只能垂下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秒,他语气一转:

“你是不是带了烟?”

她愣住,“啊?”

“在哪?”

她象是被抓到什么似的小声说:“……包里。”

他没多说,起身去角落翻出她那只随身包,在内层掏出一包皱巴巴、几乎被压烂的烟盒。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当场将那包烟毫不犹豫地揉烂,丢进了垃圾桶。

“欸!”她急了,撑起身子喊了一声,“你干嘛!那还有半包欸——”

他转头瞪她一眼,那眼神透露出凶狠。

“这东西不好,不准再抽。”

语气冷淡,却没有讨论馀地。

象是在宣布规则,而不是征求同意。

她下意识地闭嘴了。

因为她知道,那是他不容质疑的命令。

——但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第37章 环境造就一个人

他丢掉那包烟后,走回床边。

“趴好,我看看。”

他坐回床边,拿起药膏,熟练地挤出薄薄一层,在她臀上的瘀伤处涂抹。

动作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多馀的话,也没有刻意的温柔,却也不残酷。

她感觉不到什么情绪,只觉得皮肤上冰凉的药膏在发热的伤处铺开,有点痒,有点痛,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羞耻——

**

“你的综合学力,”

他一边擦药,一边语气平静地说:“大概在国小阶段。”

她低着头,没反应。

“怎么学成这样的?”他问得没有带情绪,只是单纯想知道。

她沉默了几秒,象是思考该怎么说。

最后低声回答起她的过往:

“……小时候该上学的时候,没有人送我去。”

“我没有妈妈,爸爸整天喝酒赌博,输钱回来就打我,怪我带衰。是社会局的人来家里问了好几次,最后才去上学的。”

他没插话,等她继续。

“一开始我有很努力,真的有,”她声音低得几乎快听不清,“但……我那时候写了一篇作文,是《我的梦想》,我写我想要一个家,有爸爸有妈妈那种。”

她嘲讽地笑了笑:“全班笑我。有几个人还传开说我是孤儿……”

“每天有人藏我课本,有人拿胶水倒我书包……”

“我不知道该跟谁说,不知道谁可以帮我。”

“到后来我不想写功课,也不想去上学了。”

“太久没去学校,社会局的人又会找来,我爸会骂我、打我,叫我不要给他制造麻烦。”

“我大概两三天才会去学校一次。”

“但班上也让我待不下去,所以我会去操场待着。”

“老师们也不想管,只要我有出现在学校,他们就不会通报社会局。”

她慢慢讲着,眼神落在床沿,语气却没有起伏。

“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吧…我逃出那个家,一个卖菜的奶奶收留我,我每天就帮奶奶干活,但没几年奶奶就去世了,我只好去找房子住,然后平常就打一些零工,赚房租、养自己,每天洗碗打杂扫厕所……”

“活下去比较重要,课业什么的,早就放一边了。”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激动。

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

当她讲完那一段故事,语气平静得象是在读报纸,却让空气像凝住了一样。

她低着头,嘴角拉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自嘲地说:

“你看,我就是个废物吧。”

她轻描淡写的对自己下了判决。

沈柏川没马上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药膏,沉默地看着她几秒。

然后,他坐回床上,伸手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

不是安抚,是强硬的接管。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语气没有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刻出来的:

“别再说这种话。”

“你现在在我这里,我不准你这样定义自己。”

“你会补上那些没学的,该还的通通还回来。”

“你的人生现在才开始,过去的事——不重要。”

“听懂了吗?”

**

对沈柏川来说,这不是同情。

他从来不是个有“怜悯”功能的人。

但他分得出什么是烂,什么是被逼着烂。她是后者。

她过去没有人拉,也没力气爬,那现在,就由他来下命令、逼她往上走。

不是温柔,而是安排。

这才是他能给的。

**

对他来说,这不是空口承诺。

他说这些话同时,内心却有说不出的震撼。

他一直以来都站在塔尖,从小名校、资源、成绩、家庭一应俱全,身边的人从来不缺努力,只缺野心。

他没想过,有人活到十几岁,人生竟还没真正开始过。

原来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有被教育的机会。

不是每个人迟到都是懒;有些人,是根本没被允许准时。

她口中的“养活自己”,他小时候连听都没听过。

这一刻,他第一次真正理解——

有人自愿选择烂,而有些人,被现实逼到只能这样撑着烂下去。

**

他的手,紧了紧。

这一次,不是因为规则,也不是因为掌控。

他只是想给她一点重量,让她知道,这个拥抱是真的。

她靠在他怀里,一开始只是呆呆地听。

当那句“我不准你这样定义自己”落下时,她的喉头突然像被什么哽住。

她以为,他会点头说“对啊,你就是个废物”,或至少会默默地附和——像这么多年她遇过的每一个人那样。

但他没有。

他不但不附和,还用一种近乎强硬的方式,硬生生把她从那句话里拖了出来。

她没有哭。

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有点愣住了。

象是第一次,有人不肯让她往自己身上贴烂标签,第一次,有人不肯放她继续堕落下去。

她没有回答那句“听懂了吗?”

但她点了点头,很小、很慢。

那是一种不太确定的服从,混着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沈柏川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他不是在等她感动,也不在意她有没有懂得感恩。

他只是把她重新规划进他设下的轨道里。

她要走,他会逼她走。

就这样。很简单。

第38章 从零开始

早上六点,房间里响起一声陌生的闹钟。

不是她设的。是那支新手机里预设好的——准时、冷静,没有商量的馀地。

她从梦里挣扎起身,揉着还没醒透的额角。那声音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却像某种命令信号,让她哪怕浑身还痛,也没敢多赖一秒。

洗漱后,她踩着不敢太用力的步伐走出房门。

熟悉的早餐味已经飘进鼻尖,清粥、蛋香、还有那微微的青菜气味。餐桌前,沈柏川已经坐好,桌边是他笔挺的西装、铺平的文件,没有多馀的寒暄。

她乖乖地坐到他对面,小声说:“早安。”

男人没抬头,只简短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她开始吃早餐。很安静,除了餐具碰碗的细响,再没有多馀声音。

她吃得比前几天更慢,也更干净。哪怕讨厌的青菜,她也一口口咬下,虽然脸皱得像苦瓜,但她没敢再挑。

**

吃完后,他一句话没说,起身就往书房走去。

那个背影沉稳、冷静,象是一个无需指令的执行系统,不带感情地依照时间前进。

她默默地收拾好碗筷,放进水槽,又擦干桌面,才转身回房。

带上那台笔电和平板,她走进书房——

她的书桌靠墙,背对着沈柏川的办公桌。那一区象是专属她的空间,不算大,但每样东西都整齐地摆着。

桌上放着一整套学习工具——

笔记本、课程表、各科目对应的参考书与练习册,还有一叠已经塑封装好的学习讲义。每一本都有注明学科与级别,从国语、数学到自然、社会,甚至还有一本厚厚的《英文字母书写练习》。

那张课程表被压在一排订制化的学习单下,每半小时一个进度,标示得一丝不苟,连“休息”也只有十五分钟,像军事行程。

她盯着那表格,觉得眼皮都有点跳。

**

身后传来沈柏川的声音,语气平静、冷定:

“从最基础开始。”

他坐在后方的办公桌前,视线从文件抬起,看了她一眼。

“那是国小阶段课程。”

“照课表进度,看教学影片、做练习题。会的写,不会的看,然后再写。”

“认真做,不准敷衍。”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正职。”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那一整桌东西,心里像被什么压下来。

不是物理上的打,不是高声怒吼,而是一种责任压下来的窒息感。

是逼她当一个真正的“人”。

一个有行程、有标准、有未来的人。

**

她坐下,打开平板。预设的学习平台早已登入,首页是一排影片缩图,每个都有清楚的标题:

《一年级国语 第一课》、《基础拼音》、《数学入门──加减法概念》。

她咬着唇,有些不情愿地点开了第一支影片。

画面中出现一位戴眼镜、笑容亲切的老师,一笔一划地教着:“ㄅ——ㄚ——四声爸;ㄇ——ㄚ——一声妈。”

她盯着画面,眉头皱着,觉得难以置信。她居然在学这个?

学那些她小学一年级就被跳过的东西?现在重新捡起来,好像在承认她过去整段人生都是空白一样。

手伸过去要把影片关掉那一瞬间,身后传来沈柏川打字的声音停止了一拍。

她下意识一颤。

然后像被钉住一样,把手缩了回来,老老实实地继续听影片里的拼音教学。

**

她努力盯着画面,跟着念。

有些音念不太标准,她便倒回去再听一遍。

一段时间后,脑里那种不甘心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久违的“安定”。

她其实从来没这样安静地学过东西。

她以前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都象是挣扎,听不懂也不想听,被老师念、被同学笑、被冷眼盯着,然后最后干脆放弃了自己。

但现在没有人在笑她。只有一台平板、一支笔、一张全新的笔记本,和沈柏川那双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道的眼睛。

她低头开始写练习本。

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她记忆中几乎要被遗忘的注音。

“ㄅ、ㄆ、ㄇ、ㄈ——”

她写得歪歪扭扭,象是小朋友学步时不稳的腿。

写到第十个音时,她偷偷往后瞄了一眼。

沈柏川还坐在后方,看着电脑,一言不发,但她知道,他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心里没来由地浮出一个字:“乖。”

乖一点,就不会被打。乖一点,就会被他看见。

她突然好像明白了某种奇怪的逻辑。

她继续写,把《ㄅ》练了整整三行。然后继续下一个。

**

时间在她不曾拥有的静谧里悄悄地流走。

在这一刻,她仿佛真成了一个“学生”。

不是过去那个在教室里睡觉、在考卷上画鬼脸的问题少女。

是认真学习、笔直坐姿、乖巧沉默的“她”。

这一天,她没有逃避,也没有偷懒。

只有安静、规矩、好像可以再努力一点的——开始。

第39章 周末安排

中午,沈柏川看她认真读书的样子,便没有打扰她,自己起身去拿了午餐摆好才回书房叫她。

“吃饭了。”

她连忙把笔放好,稍微整了整桌面,然后才站起来,乖乖走出书房。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午餐,是熟悉的两人份分餐制——每样菜色分量刚好,色彩清爽,热度刚刚好。

他坐在原位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等她落座。

她坐好后开始吃饭,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的样子,然后又憋了回去,象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沈柏川夹了口青菜,早就看出她的小动作。

“说。”

她咬着筷子,眼神飘了一下,才轻声开口:

“那个……可以让我回去一趟吗?我住的地方。”

他停了筷子,目光落到她脸上,没有表情起伏,只是沉静地问:

“回去做什么?”

“收东西。”她低声说,“我有些衣服、证件……一些东西。”

他点头。

“明天刚好礼拜六,我陪你回去。”

她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而且还说要陪她。

“真的可以吗?”

他没再重复,只是嗯了一声,象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兑现。

“我下午要进公司一趟,晚上会回来。”他补充道,“晚餐你自己吃,不要挑食。”

“喔……”她低声应了,看他没继续说话,也不敢多问什么,只继续扒着饭。

**

沈柏川目光落在她的碗上,看她没挑食,嘴角淡淡动了一下,没说什么,但语气比平常多了点温度:

“上午做得不错,继续保持。”

她一愣,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是掩不住的惊喜。第一次听到他给出这样明确的肯定。

“真的吗……?”她小声问。

他没回,只是继续吃饭。

但她笑了,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她就是知道——那是真的。

**

沈柏川吃完饭便出门了,她熟练的收拾完,回到书房,坐下继续看课程进度。

整个下午,他都没再出现。

三点半时她放下了笔,揉了揉眼睛,趴在桌上偷懒片刻。

四点,她忍不住起身走了一圈,去厨房倒水,再回来写作业。一边看着平板上的练习题,一边写写停停。

心里有某种奇怪的自律感,好像那个人即使没看着她,也会知道。

晚上六点整,她从书房走出来,看到门边多了一袋餐点。

她走去拿,放到餐桌上。

今天的晚餐是西红柿炒蛋、青江菜、酱烧鸡腿与一碗热汤,她吃着,咀嚼时没什么声音,心里却微妙地空着。

吃完后,她主动地将餐具收拾干净,清洗、擦干,将厨房恢复整洁。然后走回房间,准备洗澡。

**

她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走出浴室。

才一抬眼,就愣住了。

——沈柏川,正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那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回来了,还在那等她。

她下意识有些开心,嘴角甚至差点翘了一下,心里空空的感觉好像被什么填满。但下一秒,她又想到——现在是晚上。

是他说的“算帐时间”。

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桌面和房间角落,试图找出那包放着惩罚工具的袋子。

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情一瞬间从提心吊胆滑回了不安的忐忑。

沈柏川的目光投过来。

他坐得很随意,手撑在沙发扶手,西装换掉了,只穿着黑色衬衫,扣子松开两颗,看上去不是那么像来“责罚”的。

“来这里坐。”他语气平淡地指了指身侧的空位。

她慢慢走过去,小心地在他旁边坐下,有些紧张地垂着手指。

沈柏川开口:“吃了?”

她点点头:“嗯。”

“吃光?”

“……嗯。”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象是确认她今天安分地过了一整天。

她整个人瞬间像被点了一下,紧绷又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静静让他摸着。

过了一会,他收回手,看着前方,语气仍然没什么波动:

“我看了你今天的学习状况。”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之后会接什么,身子下意识地绷了绷。

却听见他语气淡淡地说——

“还不算太蠢。”

她一愣。

沈柏川又补了一句:

“至少,看得出你在认真。”

虽然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仍旧象是一种懒得多讲的冷淡认可,但她还是听得出,那是某种……难得的赞许。

不夸张,不宠溺,但——是认可。

她低着头,没说话,只是那一点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沈柏川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道:

“现在开始,你有自由时间。”

她抬起头,看着他。

“十一点以前,要自己去睡。”

他语气不重,却没有讨论馀地,“时间到了我不会提醒你。没做到,你自己知道后果。”

她点头,乖乖地说:“我知道了。”

沈柏川又看了她一眼,象是确认她听懂,然后才补了一句:

“明天可以晚点起来。七点出来吃早餐,吃饱我带你回去收东西。”

这一次,她眼里是明显的惊喜。

但她只是点点头,轻声说:“好。”

他的话不多,语气也不算温柔,她听得出那里头没有商量馀地。

那不是提议,也不是关心。

那是命令,是他早已安排好的计划。

——但她竟然有点开心。

开心得几乎忘了,那里头她没有半点选择权。

只是被他纳入了行程,如此而已。

可她却为这种“被安排”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第40章 出门

七点整,闹钟响起。

她睁开眼,不情不愿的起来洗漱,洗完一脸水气地走出房门,就看到他站在厨房边,背对着她,正在煎什么东西。

她愣住了一下。

是他亲手做早餐?

平常不是都有专人送来?

她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门边,看着他把鸡胸肉翻面、土司放进烤箱,最后又熟练地倒了两杯牛奶。

简单的早餐:烤土司、荷包蛋、一块煎鸡胸肉,还有牛奶。今天没有她讨厌的青菜。

她心里不知怎的,微微一动。

奶奶过世后,就没有人为她这样准备过早餐——连“有人为她准备食物”这件事,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里太久太久了。

他看她出来,只淡淡抬了一下下巴:

“坐,吃。”

她乖乖坐下来,低头开始吃,却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

男人今天穿得不像往常。他没穿西装,而是换上一件深灰色的素T和黑色休间裤,整个人看起来少了点锐气,多了点不着痕迹的沉稳。

衣服布料不厚,剪裁贴身,将他紧实的身形线条显露得刚刚好。肩膀宽,腰线收得利落,手臂在袖口下微微绷起肌肉的弧度,那不是健身房里那些每天训练的那种大肌肉,而是天生比例好、又经过锻炼后的自然挺拔。

虽然不像平常那样让人不敢靠近,但依然让人不敢放肆。

当她把最后一口鸡胸肉吃完,正要起身收拾,他却出声:

“今天我收,你去客厅等我,等一下出门。”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

他收拾的很快,几分钟后就从厨房走出来,换上外出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她才发现——这是她到这里来之后,第一次出门。

也第一次走进地下室。

电梯门一打开,她几乎被震住了。

她看不懂车,但她知道“贵”。地下室整排的车子,漆面亮得像镜子,那些车牌几乎都没见过,型号一个都不认识,但每一台看起来都不像她这种阶层能靠近的东西。

她跟在他后头,眼睛左看右看,像个好奇的小孩。

他走得稳、直、从容,象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配置。

直到他停在一台黑色轿车旁,按下解锁。车灯闪了一下,他拉开车门坐上去。

她站在车边,犹豫了一下。

坐后座……感觉好像他是司机。

坐副驾……她又觉得自己不够格。

她就这么站在车边发愣,他看出她的犹豫,直接把车窗摇下来,语气平稳,却容不得抗拒:

“副驾。上车。”

她立刻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跟着“咚”了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以“被接送”的方式,回到那个她原本只想逃离的地方。

**

车停下的时候,她迟疑了几秒才下车。

这栋老旧公寓藏在巷尾,墙面斑驳,铁窗生锈,楼梯间积着陈年的灰尘和潮气。当她走进那熟悉的巷口,鼻腔里马上涌入一股难闻的味道——湿湿的、闷闷的,象是霉烂又发酵的日子。

她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这里几天前还是她栖身的唯一去处,如今再踏进来,却仿佛闯入某种被遗弃的过去。墙上那些脱落的漆、门板上那道踹过的凹痕、发黑的瓷砖,每一处细节都象是她狼狈活着的证据,清晰到令人窒息。

跟那栋高楼、干净明亮的厨房、准时送来的餐点相比,这里就象是她从地底钻出来的旧壳。

她站在那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难堪还是荒唐。

只是突然很想笑,又很想哭。

──这就是她原来活的地方啊。

她曾经,竟然真的以为这种生活是理所当然。

她没敢回头看沈柏川,只是低着头开门,仿佛怕他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她脏。

**

沈柏川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走进去。

这个地址,他之前命人调查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住址、打过的工、被开除的纪录,甚至几次未报警的街头斗殴,他都清清楚楚地掌握。她住哪里、怎么过活,全是一张张冰冷的报告纸上早已写明的资讯。

可当他真正站在这个空间里,呼吸到这间屋子里混着发霉与廉价泡面的味道时,他的胸口却莫名一沉。

墙壁有裂缝,天花板角落渗着水渍。屋内东西不多,却摆得拥挤凌乱,象是谁一直在这里与生活苦苦角力——又一次次败下阵来。

他视线落在那张单薄得像快塌下去的床,那几件皱巴巴挂在墙角的衣服,那一只象是从路边捡来的破椅子——然后,他忽然理解了她身上那股“咬牙活着”的气味是从哪里来的。

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上来。

不是同情,不是可怜,也不是怜惜。

那太软,太轻,太无力了。

他站在门口,眉头微蹙,却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认此刻胸口浮起的是什么。

——好像是疼。但那字他没说出口。

他不习惯这样的情绪,也从未准备好要面对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只是淡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无波:

“去收吧,要带的,收一收。”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41章 带走的与没带走的

她原本是想马上动手收拾的。

但沈柏川站在门边,目光不带情绪地扫视着她的房间——那每一道墙面的龟裂、每一件低廉二手的家具、甚至床上那被补过几次的棉被,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她有些不自在。

那不是害怕被批评,她已经习惯别人的轻视——而是,她不想让他看到。

不想让他看到这间属于她的“过去”是这副模样,仿佛只要他还在场,她就永远无法摆脱这些惨败过日子的证据。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可以先在楼下等我吗?我很快就好。”

沈柏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一落,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蹲下身,从床底拉出那个半破的帆布包——是她这几年唯一的一个旅行袋,破了几处,用钉书针勉强固定。

她先放进那张发黄的照片——她和奶奶的合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那是她唯一的家人。然后放了身份证、健保卡,还有一件洗得发白的帽T——那件衣服虽旧,却是她唯一一件冬天保暖的衣服。

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间她住了几年的小房间,斑驳墙面上的贴纸、一角发霉的行李箱、掉漆的书柜和上头堆着的旧漫画……她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哪一样是她值得带走的?

在沈柏川那里,好像什么都有了。干净的衣服、新的被褥、冷气会出冷风、桌子不会摇晃,还有人会准备饭给她吃。

这里除了过去,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手停在那只破烂收纳箱上,没动。眼眶忽然有点酸,但她没让自己哭。

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自己的?”

她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只提了那个包,没再多拿什么。

关门的瞬间,她心中某一部分像也被关上了。这里住了这么久,没什么留恋的,却还是有一点揪着的情绪。但她没让自己停下脚步,转身下楼。

刚踏进楼梯间,就听见一个嗓门尖利的声音传来。

“唷,这不是失踪好几天的小野种啊?”

是房东太太,住一楼,平常不太管事,但一谈到钱,脾气比谁都大。

“怎么,没死外面啊?还知道回来啊?我还跟我老公打赌你是不是流落街头饿死了。”指定网址不迷路:heh uan 2.c om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像被一巴掌抽中。

“房租呢?躲几天就以为能拖过去?上个月也没缴清,这个月又跳票,是怎样?学人家出走还不学人家带脑子?”她尖锐地嘲讽,声音在老旧的水泥楼梯间里激荡,像刀一样一层层割进人皮肤里。

她站在阶梯上,脸已经红成一片,不是羞,是耻,是被剥开的自尊暴露在他人眼下的赤裸。

“对不起…我……我会补上的……真的很抱歉……”

“补?你要补什么?我可不像我老公那么好骗,一装可怜就让你赖着不缴钱。”

房东太太冷哼一声:“要住就付钱,不住就赶紧滚出去,别占着茅坑又不拉屎。”

她垂着头,双手握紧,指甲狠狠嵌进掌心,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楼梯间的水泥墙让声音传得特别清楚,像扬声器一样把那句句羞辱回音般地放大。

她没注意到,楼下站着的沈柏川,从她刚下楼开始,就一直听着这段对话。

他的脸色逐渐沉下去。

接着,他抬脚,一步步稳重而迅速地往上走。

房东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别跟我说什么会补啦、会想办法啦,我不是做慈善——”

她话没说完,就对上一双冷得像冰的眼。

沈柏川站定在她面前,只问了一句:

“她欠你多少?”

房东太太被这气场压得一愣,立刻换了语气:“啊……她啊……她是还欠个……一万二左右……”

“帐号。”

语气不是在问,是命令。

房东太太愣了几秒,赶紧掏出手机报出一串数字。

不到三十秒,房东太太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房东太太低头一看——五万。

“啊这……你是不是转错……”

“多馀的是清洁费。”沈柏川淡淡道,“房子还你了。”

说完,他转向她:“东西都带齐了?”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剩下的可以不要了。”

沈柏川点头,又转向房东太太:“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处理吧,我们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这话,便伸手牵过她的手,干脆利落地从房东太太面前走下楼,毫不拖泥带水。

她僵了一下,但还是让他握着,任由他拉着她从楼梯下来。

他走得沉稳,她低着头,被他挡在身后,不敢看房东太太的表情。

他带着她走出那栋楼,象是把她从湿烂泥坑里亲手拉出来。她的世界从黑白里,被他扯入另一场对比强烈的秩序里。

只不过,她不敢问的是——这场秩序,是救赎,还是另一种牢笼。

**

噢,对了,顺带一题。

几个月后,社区公告栏、楼道墙、电线杆,陆续被贴满照片——房东太太的老公和各种女人的合照,露骨、难堪,象是专门拿来丢人的。

她撕了一轮又一轮,最后所幸不撕了,只能低头走路,嘴里咒骂,眼神飘避。

不久后,地政机关贴上通知:那块地是国有土地,房子是违建,要强制拆除。

几天内,那栋屋子被怪手铲平。房东太太连屋瓦都没能救下来,只能灰头土脸搬走。

没人知道他们搬去哪。

有人说婚也离了,有人说欠债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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