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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饲养手册】(序章,1-2)
作者:禤林
标签:#调教 #凌辱 #丝袜 #药物 #制服 #校花
序章:惊艳一瞥
青梧第六中学,又称六中。
此时,周边十分嘈杂,男男女女喧哗涌出教室,笪(笪,这个姓氏的读音通“打”发声一样)光像一叶笨重的扁舟,被汹涌人潮裹挟着,涌出高一(7)班的教室门。
他肥胖的身躯在人流中显得格外臃肿,每一次挪动都带上不易察觉的喘息。
汗珠从他宽大的额角渗出,顺着圆润的脸颊滚落,浸湿了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训服领口。
走廊里充斥着各个年段男女生特有的喧嚣——嬉笑声、打闹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它们汇成一股巨大、令人窒息的声浪,冲刷着笪光本就敏感的神经。
笪光习惯性地微微缩着脖子,眼神低垂,视线聚焦在自己那双挤在过道里显得局促不安的大码运动鞋上。
从小到大,这具躯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行动的不便,更是无数恶意目光和嘲弄言语的靶心。
“肥佬”、“死胖子”、“肉猪”……这些标签如同跗骨之蛆,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将卑微心灵缩进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壳里,可却也无法完全屏蔽外界那些尖锐的伤害。
他并非自卑到极点,更多是一种麻木的疲惫,一种对“外面这个丑陋世界”深深的疏离与戒备。
他只想快点穿过这片嘈杂,早早低调躲到操场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就在这时,下楼路过一处教室时,有几个男生刻意拔高的、带着兴奋与轻佻的议论声,如同几枚细针,穿透了走廊的嘈杂,清晰地刺入笪光的耳中:
“喂,快看,那不是曹曳燕吗?”
“不错,就是她!”
“操,她真的就跟之前学校论坛传闻一样高挑性感!”
“妈的,才高一,就长得这么又高又辣!”
曹曳燕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笪光周围的空气中激起了涟漪。
原本各自走出教室奔向操场的新生,有不少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议论声所指的方向。
即使像笪光这样,因为某些原因在青梧六中留级多混了一年高一,对学校里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佬们依旧认不全的路人甲,也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这是一种无需解释的焦点效应。
青梧六中,这所拥有初高中部、三千多名师生的庞大学校,如同一个微缩的社会丛林。
在这里,信息流通的速度快得惊人,而某些名字,天生就带着光环。
曹曳燕,无疑是这丛林顶端最耀眼的存在之一。
她的风云并非源于家世多么显赫,更多的是她那几乎无法被忽视的魅惑存在——
那早已被人摸清熟知的1米75过人身高、优越傲人的三围比例、以及某种独特气质所形成、天然的冷艳吸引力。
她就像那种走在人群中,会自动成为视觉中心点的人,是高年级到此届新生私下热烈讨论甚至意淫的对象,也是女生或羡慕或嫉妒的标杆。
六中分为初、高中两个部分,师生一共约有三多千人,像笪光这种留级多读了一年高一,却还将学校几个风云大佬认不全的,大有人在。
不过,若是提起刚刚议论的曹曳燕,即便是现在才刚军训完不久的新生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原因无他,曹曳燕在之前最开始那周的军训时,被高三某一位摸鱼爱好摄影的学长,偶然抓拍到了本人某瞬间走正步转身的侧颜后,那张照片当晚随即就被对方给上传到校园网论坛内。
照片中,迷彩军训装裹着她傲然挺拔的身材,仿佛她就是一尊矗立此间仅有的唯美尤物,周围所有的汹涌人潮直接都被她夺去了锐气。
那清艳无方的绝色神情,契合了所有人对高冷女神形象的幻想需求,很快就不出意外被论坛内所有好事之徒广泛转载走照片,疯狂宣扬。
走廊的人流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产生了短暂的凝滞和方向偏转。笪光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继续推搡下楼,身不由己地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只见走廊尽头,楼梯拐角处,有个不符合当下女生平均身高的窈窕身影正不紧不慢拾级而下。
她此刻穿着和其他新生一样的迷彩军训服,但这套普通的、甚至有些宽大的作训服,在她身上却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裤腿被挽起恰到好处的一截,露出一双极其修长、线条流畅的白皙小腿,在略昏暗的楼道光线下有些亮得晃眼。
腰带紧束,勾勒出纤细却有力的腰肢,与略显宽大的上衣形成对比,反而更凸显了上半身优美的曲线。
她的步伐不快,带着一种自然的韵律感,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距离,从容而稳定。
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成马尾嵌合军帽,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轻轻晃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条。
阳光恰好从楼梯侧面的高窗斜射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回应身边同行人的话,侧脸的轮廓清晰而精致,鼻梁挺直,唇线分明。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青春活力和淡淡疏离感的气质。
“哇……”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低低的惊叹。
刚才那几个议论的男生更是看得眼睛发直,连脚步都忘了挪动。
笪光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是有见过曹曳燕的照片,在校园论坛、在不少陌生同学偷拍的手机里,虽有远远瞧见过,但那模糊的影像远不及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
她确实……非常耀眼。
像一颗骤然划破他灰暗小世界的流星,光芒强烈到刺目。这种光芒并非温暖的慰藉,反而让他在恍惚间感到某种更深的局促和自惭形秽。
笪光下意识地想把身体缩得更小,几乎要嵌进墙壁里,仿佛自己粗笨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种美好的一种肮脏亵渎。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意,高喊道:“喂,你不去角落里打飞机,在这里看什么,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啊?挡路了,滚开点!”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猛地从侧后方撞来。笪光猝不及防,本就重心不稳的肥胖身躯像被巨浪拍中的礁石,狠狠地向走廊墙壁踉跄撞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笪光的肩膀和半边脸颊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瓷砖墙面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他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世界仿佛在旋转。
撞他的人——是同班出了名,也是为数不多跟他一样,留级高一的刺头李猛,此刻正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笪光,脸上挂着毫不掩饰且残忍的笑意。
他身边几个跟班也哄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看戏的快感。
“哈哈哈,老猛威武!”
“瞧这吨位,撞一下墙壁都抖三抖!”
“快看那废物的衰样,真他妈解气!”
周围的人,有的驻足围观,面露同情却不敢出声;有的则加快脚步绕开,生怕惹上麻烦;更多的,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向操场走去。
笪光艰难地稳住身体,靠着墙壁喘息,油腻脸颊和肩膀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他低着头,不敢看李猛那嚣张的脸,更不敢再望向楼梯口的方向。
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周围扫视,后背上印着有自己刚才被对方撞击时留下的半个脏兮兮的鞋印。
刚才曹曳燕那惊鸿一瞥带来的短暂悸动,此刻已被冰冷的屈辱感和熟悉的麻木彻底淹没。
在细微吸气的空隙间,笪光佝偻着身体,用那双因肥胖而显得短粗的手指,费力攀附墙壁好,试图重新站直。
周围时断时续的哄笑、窃窃私语声、以及远处操场上隐隐传来的集合哨声,混合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死死盯着李猛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他胸腔里翻腾着压抑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憋屈。
“啧,这混蛋,踢得那么用力!” 笪光在心里狠狠咒骂着,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拉扯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自尊。
李猛那故意撞过来的力道,分明带着十足的恶意,就是要看他出丑,就是要将他这具臃肿的身体当作取乐的沙包。
笪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驱散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屈辱感。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想就这么算了,低头走向操场时——
这会,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猛右侧那个新收的,叫陶石松的跟班,忽然凑到李猛耳边,低语了几句。
陶石松身材矮胖,五官挤在一起,脸上总带着一股油腻的谄媚和算计,其貌不扬的程度甚至不亚于笪光。
也不知道那家伙说了什么,李猛听完,嘴角咧开一个玩味的弧度,头也没回地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显然对陶石松即将要做的事情毫不在意。
而陶石松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张本就猥琐的脸上更是堆起一种混合着幸灾乐祸和即将行使某种权力的兴奋表情。
十分刻意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转头瞥了还靠在墙边的笪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随即又迅速收了回去,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这家伙要过来干什么?”
有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笪光的心脏,比刚才被撞时更甚。
他看着陶石松脱离了李猛的小队伍,咧着那张仿佛从未刷过牙、泛着黄渍的嘴,带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迈着一种刻意放慢、充满压迫感的步伐,径直向他逼近。
陶石松那矮胖的身躯在走廊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投下一条扭曲的影子,像一条滑腻的毒蛇,缠绕上笪光紧张的神经。
笪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虽然这动作在陶石松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警惕地盯着对方在自己面前一步之遥站定。
走廊里最后几个磨蹭的学生也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只剩下他们两个。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笪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你又过来干嘛,陶石松?” 笪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不想在陶石松面前露怯,但长期被欺压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的身体比他的意志更早地感到了恐惧。
陶石松听到他的问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事情,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嗤笑。
他歪着头,用那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笪光狼狈的模样——散乱的头发、沾着墙灰的军训服、丑陋油腻的肥脸,笑容不由越发得意和猥琐。
陶石松很享受笪光此刻的警惕和不安,索性没卖任何关子拖延时间。
“要干嘛?”陶石松模仿着笪光的语气,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尖细难听,“老猛说了,” 他特意加重了老猛两个字,强调着自己的后台,“要你在开学典礼结束后,下周二之前。”
伸出粗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笪光的鼻尖,“把这个月的养眼费,赶紧、乖乖地缴纳上来!听清楚没有?”
养眼费。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笪光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胸中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屈辱和更深层无力感。
这是个由李猛那伙人发明、专为他量身定制的、充满极致羞辱的勒索名目!
从他高一没留级开始,这个如同跗骨之蛆的费用就一直存在。
理由荒谬又恶毒:因为他笪光长得胖,长得丑,面目油腻,身材走形,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别人眼睛的一种污染和伤害!
所以,为了补偿那些看到他的人受到的精神损失,为了净化他给环境带来的视觉污染,他必须每个月按时缴纳一笔养眼费,让李猛他们拿到钱后洗洗眼睛或者看看美女来弥补创伤!
多么无耻恶毒,这哪里是勒索钱财?
分明是踩着他的尊严,还要在上面吐口唾沫,再反复碾磨!
每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都像是要把他剥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示众,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身体缺陷和懦弱卑微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供人肆意嘲弄。
后槽牙猛地咬紧,发出咯咯的一声轻响。
笪光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那是他用力咬破了自己口腔内壁。
视线死死盯住陶石松那双沾着泥点的脏球鞋,仿佛要将那鞋面盯穿一个洞。
他不敢抬头,让陶石松看到自己眼中此刻翻腾的屈辱、愤怒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
笪光怕自己一抬头,那压抑不住的恨意就会喷涌而出。
十分清楚,自己反抗的代价是什么。
李猛虽说和自己一样留级高一,但是架不住人家是校篮球队的,身高体壮,家里似乎还有点背景,身边每时每刻总是能围满像陶石松这样的跟班。
以前不是没人反抗过,但结果……笪光想起上一个被李猛盯上、最后转学离开的那个同学,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陶石松看到这家伙低头沉默、身体僵硬的样子,更加得意了。大概感觉笪光是又像以前那样认怂害怕认命。
大咧咧向前又凑近半步,他几乎能闻到笪光身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味,用一种带着施舍和威胁的混合语气,慢悠悠地补充道:“数目嘛,还是老规矩,三百块。一分都不能少!记住了,下周二放学之前,老地方,巷子口。要是敢不来,或者钱不够……”
陶石松故意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嘿嘿,后果你是知道,老猛的脾气,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完,这家伙像是完成了一项光荣任务,志得意满地最后瞥了笪光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到某堆即将被清理的垃圾。
然后,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笪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着矮胖的身躯,也朝着操场的方向快步走去,向李猛汇报。
不多时,走廊彻底空了。
只剩下笪光一个人,像尊被遗弃、笨拙的石像,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刚才被撞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反复揉捏的窒息感。
养眼费三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放大,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远处操场上,开学典礼的集合音乐已经通过广播喇叭隐隐响起,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希望感。
然而,这声音传进笪光的耳朵里,却显得无比遥远和讽刺。明明下午阳光很强烈,可他却只能缩在自己的阴影里,感觉……
曹曳燕和同伴刚走出教学楼的阴影,下午三点钟的灼热阳光便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瞬间包裹了她高挑的身姿。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地面蒸腾起的、混杂着青草和塑胶跑道独特气味,闷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尽管都和同伴一起出来了,可身后方似乎还残留着几丝不寻常的骚动,隐约还夹杂有哄笑声和什么东西撞击的闷响。
曹曳燕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脚步下意识地缓了半分,侧过头,略带不易察觉的迟疑询问身边的同伴,“刚刚…我们身后是不是在闹腾什么?”
声音清澈,像山涧溪流,但此刻带着点困惑的尾音。
有个同样穿着同款迷彩服,但身材略显娇小的女生——正踮着脚张望操场那头密密麻麻、如同迷彩海洋般的新生方阵,听到问话,头也没回,语气带了某种从初中就有的习以为常,漠然道:“哎呀,管他呢,燕燕。无非就是那些臭男生又在打闹呗,整天推推搡搡的喧哗,真幼稚死了。”
她收回目光,看到操场上主席台那边似乎有老师已经在组织秩序,赶紧伸手拉了拉曹曳燕的胳膊,“快走吧!你看那边,人都快集合好了,看样子等会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咱们班肯定也点人,走!”
“嗯。”
曹曳燕轻轻应了一声,顺从地被同伴拉扯,稍微加快了步伐。阳光勾勒着她挺拔修长的身形,抬腿每步迈出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律感。
就在这时,有阵裹挟着热浪的微风毫无预兆地拂过操场,一路掠过奔跑中的曹曳燕俩女。
这风并不凉爽,反而带着高灼的温度,尽管令人不喜,可却恰到好处地撩动了曹曳燕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风势滑过她优美如天鹅般的雪白颈项,调皮地钻进略有些宽松的迷彩服领口,在那瞬间,被厚实布料包裹的、远超同龄人发育的高耸酥胸轮廓,在风的勾勒下若隐若现,惊心动魄。
纤细的柳腰被宽大的武装带紧紧束住,更显出不盈一握的柔弱感。
虽然厚实的军训长裤掩盖了臀部的大部分曲线,但那挺翘饱满的弧度,在行走间依旧展现出惊人的张力。
她才十六岁,但这副丰盈窈窕、比例完美的身段,已然具备了足以点燃任何异性目光的致命诱惑,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散发着青涩又诱人的芬芳。
同伴也感觉到了这阵风,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脸,嘟囔着:“这鬼天气,风都是热的!” 目光更多地被操场的新生集合情况吸引,现在军阵居然是乱序穿插排列,这下可有的找了。
“唉,真不想去……”
笪光几乎是拖着脚步挪出教学楼的,沉重的叹息闷在胸腔里。
身后那隐隐残留的屈辱疼痛感和陶石松刚刚恶毒勒索声,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压抑。
迎面扑来的热浪和刺目的阳光,非但没有驱散他心头的阴霾,反而像一记闷棍,让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发胀。
操场上人声鼎沸,几百名穿着同样迷彩服的新生,外加两千多各年级人员,操场此刻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在教官和各个班主任的呼喝声中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排列。
迷彩和制式统一的校服,犹如海洋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气,晃得笪光眼前发花。
他眯起被汗水蛰痛的眼睛,努力在一片晃动的无序绿色迷彩中分辨高一(7)班的班牌。
这简直是一场酷刑。
笪光肥胖的身躯在嘈杂拥挤人流中艰难地挪动,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巨大阻力。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角、鬓边、脖颈后疯狂涌出,迅速浸透了迷彩服的领口和后背,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散发着难闻的馊臭味。
尽管迷彩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是看热闹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身上。
笪光恨不得把整个头都缩进衣领里。
“高一(7)班的!这边!动作快点!” 远处传来新班班主任刺耳的声音。
原本感到一阵阵眩晕,脚步有些虚浮的笪光,立马一个激灵,强行打起精神,努力辨认着那个声音的方向。
像溺水的人寻找浮木般,朝着那个方向更加用力地挤过去。
他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脚下被踩踏得有些发烫的草地,努力躲避开何人的眼睛。
肥胖的身体在人缝中笨拙地穿梭,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别人,引来几声不满的嘀咕和嫌弃的闪躲。
“挤什么挤啊!”
“看着点路行不行?”
“啧,一身汗……”
这些细碎的抱怨如同鞭子,抽打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用近乎道歉的语气含糊地嘟囔着:“对不起…借过…借过一下…”
尽管已经和同伴迅速汇入了高一(1)班尚未集结完毕的方阵当中,曹曳燕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美眸,却依旧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在身后嘈杂无序、人头攒动的典礼现场不断巡梭。
不时应付几句身边人的闲聊,她的目光越过一排排相似的迷彩身影,在攒动的人头和晃动的帽檐间快速扫过,似乎在认真地寻找某个特定的人影。
阳光炽烈,空气燥热,上千人所聚集起来的低语和脚步声汇成一片巨大的嗡鸣。
曹曳燕的秀眉微蹙,好看的唇线也抿紧了些。
她搜索得很仔细,从近处到远方,从方阵间隙到操场边缘……可惜,在视野所及之处,那张她略有期待出现的熟悉面孔,始终没有映入到眼帘内来。
有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
算了。
她刚要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准备收回这徒劳的视线,将注意力转投向主席台———
咚!
某声沉重、带着肉体碰撞实感的闷响声,毫无预兆地从她正前方传来。
紧接着,一股不算猛烈但绝对清晰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地从侧面快速撞到了她胸前最饱满的位置!
“唔!” 曹曳燕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被撞得下意识向后踉跄了小半步才稳住。
虽然穿着厚实的迷彩军训服,但那对远超同龄人发育、高耸浑圆的酥胸,在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击下,内部柔软的脂肪组织依旧产生了明显、如同水波般的剧烈震荡!
迷彩服宽大的布料外表看去只是起了些褶皱,但只有曹曳燕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瞬间被挤压、晃动的强烈触感和随之而来的轻微闷痛,让她出了细汗的白皙脸颊,立时迅速飞起两抹异样的红晕,且还让惊愕与羞恼的神情不停交替变换。
事发突然,加上周围环境本就喧闹拥挤,让这个小小的肢体碰撞并未立刻就引起所有人的广泛关注。
但紧挨着她的同伴——那个比之娇小的女生,却第一时间敏锐地感觉到了曹曳燕身体的异常晃动和那声压抑的闷哼。
“燕燕,你怎么了?”同伴惊呼一声,倏然转头。
下一秒,她的目光就锁定了肇事者——那个低着头、体型肥胖臃肿、身高比高挑的曹曳燕还要略矮一些的男生,正慌乱地站在曹曳燕身前后退半步,不知所措。
“喂!死胖子!你瞎了吗?!” 同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声音拔高,尖锐得如同划破空气的哨子,“走路不长眼睛啊?!还是故意的?!”
她一边怒斥,一边立刻伸手护拦在曹曳燕身前,仿佛眼前这个肥胖的男生是什么可怕的污染物。
这撞到曹曳燕的肥胖丑男,不是别人,正是如同惊弓之鸟、只想尽快躲到班级队伍最后面的笪光他刚一钻进操场寻觅,就被汹涌潮流推搡,强行改变了原定好的路线,加上自己只顾焦灼扭头张望寻找班级,想尽可能避开掉所有可能的视线和人群。
最终导致了,他在某个转弯处加速行走时,根本没注意到前方还站有个人,沉重的身躯登时就像极了辆失控的小坦克,直直地撞了上去!
有那么一瞬间的触感……是异常柔软,带着惊人的弹性和饱满的弧度,即使隔着厚厚的军训迷彩布料,那惊人的规模也让此刻懦弱如笪光,瞬间产生了某个不该有的感知。
但这份感知带来的不是任何惬意旖旎,反而是那种能足以将笪光灵魂都冻结的极致恐惧!
他本能惊恐万分地回头正视,当看清眼前这张因为羞恼而微微有些泛红、美得惊心动魄却带着薄怒的脸时——曹曳燕!
自己竟然是撞到了曹曳燕,操!
笪光的大脑嗡的一声,刹那空白大片!
血液仿佛在倒流,全身肥肉都因为这突然产生的极度恐慌而颤抖起来。
这可是撞到了目前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
而他撞到了……她的……胸?!
他感觉自己要完了,这比被李猛打十顿还要可怕百倍!
“对…对…对…对不起!” 笪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嘶喊出来,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结巴得不成样子。
笪光那肥胖的脸庞瞬间涨成了紫红色,豆大的汗珠如同瀑布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茫然和无措的慌乱。
他笨拙又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连连后退,双手在身前无意义地摆动着,试图想要向对方证明自己的无心,又像是要抵挡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曹同学!我…我…我……”
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配上那身被汗水浸透、显得更加臃肿狼狈的迷彩服,形成了某种限定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怎么回事?”
“好像撞到人了?”
“谁撞谁了?”
附近不远处的同学,终于在听到这吵闹声响后,纷纷侧目,好奇地看过来。
而当他们看清当事人时,议论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
“卧槽!是曹曳燕!”
“那个肥猪撞到她了?”
“妈的,也不知道是撞到哪儿了!”
几乎就在笪光结结巴巴道歉的同时,有几道带着浓烈恶意和兴奋的目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精准地锁定了这片骚动的中心!
斜后方不远处,李猛和陶石松等人,正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看好戏的残忍笑容。
先前无意间瞥看到笪光撞上曹曳燕,而且刚好相撞的那个位置十分特殊敏感,李猛那双邪眼瞬间就大亮起来,闪烁出某种发现极品猎物的兴奋光芒!
陶石松更是激动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猥琐地低笑起来。
“猛哥,真没想到,那肥猪他妈的居然敢撞曹曳燕的奶子!” 一个跟班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地羡慕。
李猛闻言狞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满脸不爽低声骂道:“操,这死胖子,真没看出来,猪胆有这么肥,居然敢用身体去吃那尤物豆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笪光那副汗流浃背、低头缩肩的窝囊样,某个恶毒又带着点下流趣味的念头,很快就如同毒蘑菇般在李猛脑子里莫名滋生出来。
他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充满恶意的笑容,侧过头,朝着紧挨自己的陶石松和另一个叫王彪的跟班勾了勾手指。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迅速凑拢过来,形成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圈。
李猛的下巴微不可察地朝不远处的笪光那边点了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施虐前的兴奋,“下周二光让那窝囊废拿钱多没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陶石松和王彪对视一眼,静等下文。
“这死胖子不是整天就会缩在王八壳里不动吗?咱们给他找点乐子,让他也在这届新生面前出出名。”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在凑得更近后,几乎贴着陶石松和王彪的耳朵,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气音,飞快地交代了几句。
两人听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也浮现出和李猛如出一辙的猥琐且残忍笑容,眼里闪烁过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陶石松更是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嘿嘿阴笑声,连连点头,朝李猛竖起大拇指道:“高!老猛,你这主意绝了!嘿嘿,到时候保管让这肥猪爽翻天!”王彪也狞笑着捏了捏拳头,表示赞同。
此时李猛他们所讨论的漩涡中心处,曹曳燕从之前短暂惊愕中回过神来,柳眉紧蹙,那双清澈的星眸越过了同伴那具并不怎么高大的身躯。
在看清撞上自己的是——某个满脸油腻汗水、身材臃肿狼狈的陌生胖子——之后,那脸上独属于少女的残留羞恼,立马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直接就被一层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厌恶所覆盖取代。
她的目光像手术刀,快速扫过笪光汗湿通红的脸、沾着草屑的迷彩服、以及因为惊慌而显得更加笨拙的姿态。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被打扰、被触碰的不适,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仿佛笪光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周围洁净空间的一种污染。
周围的视线愈发聚焦过来,他们带着探究、好奇、幸灾乐祸。
笪光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让他无地自容。他此时所能做的,就只能是继续不停地鞠躬道歉,汗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
“对…对不起!我下次绝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曹曳燕看着眼前继续不断向自己道歉的胖子,眉头蹙得更紧。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下某种被勾起沸腾的情绪。
“算了。”
在同伴还想不依不饶继续声讨时,轻轻抬起两根纤葱玉指拉了一下同伴的胳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可却带上了某种拒人千里的冰冷。
视线回转过去,目光甚至没有再看笪光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等下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别耽误时间。”
“燕燕,你要就这么算了么?”
同伴显然觉得太便宜这个胖子了,还想不甘心再骂他几句。
曹曳燕只是微微摇头,用眼神明确示意她不要再纠缠下去。她态度极为明确,二人不值得为这种意外和这种人浪费精力。
“啧。”
同伴无奈,只能最后狠狠瞪了笪光一眼,咬牙切齿地撂下话道:“哼,这次算你走运!燕燕不跟你一般见识!死胖子,赶紧从我们眼前消失!看着就恶心!”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笪光和附近几个竖起耳朵的学生耳中。
“谢…谢谢,谢谢!” 笪光如蒙大赦,声音更是夸张带上了点劫后余生的哽咽。
深深地、几乎把腰弯成九十度鞠了一躬,然后,笪光就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从周围逐渐围拢、指指点点的人群缝隙中,像一头笨重又绝望的豪猪,狼狈不堪地突刺了出去,只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焦点中心。
就在笪光前脚刚挤开人群冲出去,后脚,一个带着疑惑和些许严厉的中年男人声音就在曹曳燕二人身后响起,“怎么回事?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正是高一(1)班的班主任刘勉,他扶了扶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曹曳燕、她的同伴以及周围还未完全散开的学生。
曹曳燕和同伴立刻转过身,脸上淡定从容,甚至还有点恰到好处的单纯无辜。
她对着刘老师微微摇头,语气轻描淡写:“刘老师,没什么事,刚才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一点小误会。” 她的同伴也赶紧附和:“对对对,老师,就是个小意外,已经没事了。”
一班的班主任狐疑地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周围学生躲闪的眼神,心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但眼下开学典礼在即,他也没时间深究。
随即便皱着眉头,边挥挥手驱散围观群众,边说道:“没事就赶紧找好自己位置归队,典礼马上开始了,别再闹出什么动静!”
第1章 新生代表
笪光一路低着头,心脏还在狂跳,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曹曳燕那冰冷的眼神和同伴刻薄的辱骂,如同复读机般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在不经意间被所有人彻底踩进了泥里,碾得粉碎。
经过不短的寻找,颇费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后,笪光终于在一片迷彩的海洋边缘,看到了高一(7)班那小小的牌子。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却迎面撞上班主任路青岩严厉的目光。
“笪光!你磨蹭什么呢?!全班就等你一个!开学典礼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迟到!一点纪律性都没有!赶紧归队!站到最后面去!” 路青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声音的洪亮余波在附近回荡,引来更多或明或暗的注视。
他怕再招引来班主任更多斥责,连头都不敢抬,只能含糊地应道:“对…对不起,老师……” 声音细若蚊蝇。
之后,宛如逃命一样,在同班其他同学们或漠然、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注视下,低着头,拖拽上沉重的步伐,艰难地挤过队伍,走向方阵最末尾、最边缘的位置——那个阳光最毒辣、也最靠近跑道边沿灰尘的地方。
僵硬地站定,笪光努力挺直腰背,却感觉那沉重的负担几乎要将他的脊椎压垮。
汗水混合着刚才因极度屈辱而涌出的泪水,在脸上糊成一片,又咸又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斜前方不远处,李猛、陶石松、王彪三人投射过来带有戏谑、嘲弄和看好戏的目光。
尤其是陶石松,还故意朝他这边咧了咧嘴……
操场上,迷彩的方阵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着,渐渐从混乱趋向于一种紧绷的秩序。
阳光依旧毒辣,空气被热浪扭曲,蒸腾起塑胶跑道特有的、略带刺鼻的气味。
汗水浸湿了每个人的后背,粘腻的迷彩服紧贴着皮肤,让人烦躁不堪。
高一(1)班的班主任刘勉,此刻正如同某位临阵的军事指挥官。
他抬腕看了看那块锃亮的金属腕表,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扫过自己班已经排得相当整齐的方阵,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他脚步利落地穿过方阵间的空隙,径直走向了旁边还在进行最后调整的高一(7)班班主任路青岩。
路青岩这会正忙挥舞手臂指使,对几个站位歪斜的学生喊着什么,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
刘勉走到他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路老师,时间差不多了。”他再次瞥了一眼手表,“就按中午我们年级组商定好的方案来,让你们七班快点凑过来,和我们一班并排站好军阵队伍。动作要快,领导们要入场了。”
路青岩闻言,立刻停止了对学生的训斥,抹了把额头热汗,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刘老师!”
他深吸一口气,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瞬间在七班方阵上空炸开,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急迫,“七班的!全体听口令!目标——右边高一(1)班方阵!向左——转!跑步——走!快!跟上!排整齐!后面的别磨蹭!”
命令一下,七班的迷彩方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再次荡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学生们连忙调整方向,互相推挤着、小跑着向一班的队伍靠拢。
脚步杂沓,带起沉重节奏,在灼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笪光夹在队伍末尾,沉重的脚步让他跑起来格外吃力,每一步都像是拖着重物,汗水如同开了闸般奔涌,视线再次被模糊。
只能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影,努力不让自己掉队,心中那根被养眼费和曹曳燕相撞事件绷紧的弦,因为此刻的走动,而暂时压制住。
与此同时,主席台那边,几位穿着白衬衫的学校领导和典礼组织人员也在低声快速交谈着。
有人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台下密密麻麻、明显被晒得蔫头耷脑的学生方阵。热风卷过,主席台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也在催促。
“这天气太邪乎了,再晒下去怕有学生撑不住。”
“是啊,看这架势,还是提前点开始吧,压缩下流程。”
“校长,您的意思呢?”
六中现任的校长是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他抬眼看了看毒辣的日头,又扫视了一眼操场上蒸腾的热浪和学生们汗流浃背的模样,微微颔首同意道:“嗯,学生重要。你们通知下去,开学典礼提前十分钟开始。各年级、各班,迅速就位!”
“好。”
命令迅速通过手持喇叭传达下去,各班的班主任立刻像上了发条,更加卖力地呼喝整顿秩序。
操场上空的背景音乐,也在此刻骤然一变——从之前舒缓的等待曲,切换成了节奏鲜明、充满仪式感的进行曲。
节奏铿锵有力,飞快就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抱怨,清晰地向所有学生宣告着一个信号:青梧六中新学年的开学典礼,正式开始了。
而就在这音乐切换、全场肃立的瞬间,站在一班方阵前排、身姿挺拔如同傲立白杨的曹曳燕,那双清亮眼眸却并未完全聚焦在主席台上。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淡淡的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快速扫过自己班级方阵,尤其是男生队伍的后排区域,然后又掠向旁边刚刚靠拢过来的七班人群。
她在找人。
那个曾在过去三年里,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熟悉身影,此刻却像蒸发在了这片迷彩的海洋里。
无论是自己班,还是刚刚并入的七班,或者其他班,全都没有看到那抹她潜意识里想寻觅到的轮廓。
“他是下午不打算来了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滑过。
眉梢原本因为炎热和典礼即将开始而微微蹙起的弧度,在最终确认搜寻无果后,竟悄然选择了舒缓。
那抹轻拧的痕迹如同被风吹散的薄云,消失不见。
曹曳燕收回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内心那份细微的波澜,迅速被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所覆盖。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或许是因为典礼已经开始,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对那个人的缺席,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在意。
她对自己说,目光重新投向主席台,那里校长已经开始拿起了话筒。
曹曳燕侧脸在阳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也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这个念头轻飘飘的,没有太多的担忧,更像是一个用来解释异常和理所当然的理由。
毕竟,那个人在她生命里,还只是刚从某个模糊的边缘地带走出,才要逐渐清晰而已。
主席台上,校长洪亮的致辞声通过喇叭扩音器传遍操场,充满了对新学期的展望和激励。
然而这些激昂的话语,传到笪光的耳朵里时,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朦胧而遥远。
阳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无情刺穿着笪光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汗水早已不是渗出,而是如同决堤的溪流,在他肥胖宽阔的后背上肆意奔淌,将厚重的迷彩服彻底浸透,紧紧黏在皮肤上,勾勒出臃肿不堪的轮廓。
笪光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肥肉,沉重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肺部如同拉风箱般沉重。
“我的话讲完了。”
校长的致辞还算简短有力,给了笪光一丝喘息之机。
“今天过去以后,成为了高中生的各位同学,如果在六中这个地方肯愿意投入全身心去努力的话,很多可以让你们体验的机会,自然会出现,我现在来举两个例子。”
然而,当教导主任接过话筒,那冗长而激昂、充满官腔和空洞大道理的发言,立刻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酷刑,“了解到了新的事物的话,就会产生新的看法和想法,想法不能被固定在同一个方框里,要试图尽量将思维扩散和主动突破桎梏……”
教导主任的声音通过劣质音响放大,带着嗡嗡的电流杂音,在燥热的空气中反复回荡。
这些话对于笪光和现场其他学生来说,遥远得如同天书。
他只觉得那声音像催眠曲,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不断地想要合拢。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闷热、汗臭、塑胶跑道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浑浊。
除了前排极少数像曹曳燕那样依旧身姿挺拔、目光专注的优等生,整个操场的方阵都呈现出一种蔫头耷脑、摇摇欲坠的疲态,无数脑袋像被风吹倒的麦子一样点着,窃窃私语和压抑的哈欠声在方阵间低低蔓延。
终于,这如同魔咒般的声音停止。
笪光几乎是凭着一种麻木的本能,随着稀稀拉拉、毫无热情可言的掌声,机械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象征性地拍了两下。
掌声虚伪而空洞,如同送走一尊瘟神。
教导主任走下主席台的背影,在笪光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晃动。
主持人接过话筒,清朗的声音暂时驱散了之前的沉闷道:“接下来是本届新生代表发言。请本届新生代表,桑林茂同学上台致辞!”
“咦,桑林茂?”
“桑林茂是谁啊?”
这个名字对于绝大多数新生来说,如同是投入到平静湖面里的某颗细微小石子,仅仅只激起了点微弱的涟漪和困惑的低语。
大家茫然四顾,寻找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所对应的身影。
然而,这个名字落在曹曳燕耳中,却是犹如投入到她心湖的一块巨石!
几乎在主持人念出桑林茂三个字的瞬间,曹曳燕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清眸,骤然被点亮!
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刹那点燃,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喜、欣赏、甚至是莫名骄傲的光芒。
她微微抿着,一直显得有些疏离的唇线,此刻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了抹极其生动又好看的笑意,如同冰封的湖面被阳春解冻,群花绽放。
这笑容是如此自然,如此明媚,与之前对待笪光时的冰冷厌恶判若两人。
这极为美好的一幕,被同样站在距离曹曳燕不远处的笪光尽收到眼底。
曹曳燕由于身高问题,不得已站在后排队列对齐军阵,而笪光则是纯粹被同班同学排挤嫌弃,才不得不站在最后一排。
两个班级的学生,万万不会想到,正是这种无心的调动之举,此刻,竟会白白便宜笪光,让他从稍微有些倾斜的视角处,极其幸运观察到曹曳燕现在的一举一动。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主席台的入口处。
只见有位身穿同样迷彩军训装的少年,正从容不迫地从侧后方走向主席台中央。
他甫一出现,便如同自带聚光灯,眨眼就攫取了全场的注意力。
身形挺拔如修竹,那同样1米75的身高,若是此刻与曹曳燕站在一起想必极为登对。
普通的制式衣服穿在他身上,硬是被穿出了挺拔军姿的利落感,宽肩窄腰,线条流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面容俊朗,轮廓分明,如同精心雕琢过。
高挺的鼻梁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气,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
刀削般的浓眉之下,眼眸深邃如鹰隼,沉稳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所有事物,极为摄人心魄。
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如同瀑布般凌厉地贴合着饱满的额头,更添几分英气。
古铜麦色的肌肤于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透露出精壮矫健的力量感,显然他并不是一直被教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桑林茂步履沉稳,没有丝毫新生的怯场。
在走向演讲处的过程中,他自然地穿插过站在主席台侧面的几位老师和校领导。
神奇的是,那些平日里在学生面前威严十足的师长,在他经过时,竟都下意识地微微侧身,为他让开道路,脸上甚至还有欣赏和鼓励的笑意。
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气场和卓然风采,仿佛天生就该站在焦点之下。
桑林茂的出现,如同是在笪光昏沉麻木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道过于刺目的强光。
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汗水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挺拔、耀眼的剪影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站定在主席台前面对所有人。
台下不少女生的目光被他这坚定且阳刚的身姿所点亮,充满了惊叹和仰慕。
这强烈的对比,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笪光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在迷彩服下堆积的臃肿身体,感受着心里那此刻还如同烙铁般灼烧着自己神经的养眼费阴影。
某种巨大与令人窒息的绝望和自惭形秽感,如同咸湿潮水,只是顷刻就将他给淹没。
这桑林茂的耀眼,和曹曳燕那瞬间绽放、似是只为桑林茂而生的明媚笑容,以及李猛团伙的恶意勒索,自己狼狈不堪的现状……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张巨大并名为屈辱的心网,将笪光牢牢困住,越收越紧。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的地方,李猛和陶石松那发出压低且带有猥琐意味的嗤笑声,几人目光如同跗骨之蛆黏在他身上,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意味。
陶石松甚至还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王彪,朝着笪光的方向努了努嘴,无声地做着夸张的口型,显然在莫名嘲笑他的狼狈和与台上天之骄子的天壤之别。
笪光无奈,只能勉强逼迫自己专注看向主席台,不再去在意那些。
此时,桑林茂最后从容地伸出手,在话筒前,略微调整了一下高度,动作流畅自然,带上某种超越年龄的掌控感。
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地让台下有些浮躁的气息沉淀了几分。
随即,他开口了。
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清越而富有磁性,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过鹅卵石,让奇特的穿透和安抚之力横扫而过。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开场白简洁有力,能在一瞬间就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桑林茂的致辞内容并不长,甚至比校长还要精炼许多。
没有堆砌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洞的口号,而是清晰地阐述了作为新生对高中生活的理解、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集体荣誉的珍视。
逻辑清晰,观点鲜明,语气真诚而恳切,加之那不容置疑的自信。
话语如同精准的鼓点,仅在抑扬顿挫间,就奇异安抚住了台下大家此时因久久炎热和持续站立而产生的种种烦躁与不耐。
台下军阵中的新生们,乃至高年级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僵硬的身体。
身心仿佛被这清越的声音熨帖过,感到一种难得的片刻舒适。
这种感觉,与面对教导主任训话时,那种本能的抗拒形成了鲜明对比。
“以上,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桑林茂微微鞠躬。
现场短暂的静默后,掌声响起。
不同于刚才领导讲话结束时那种稀稀拉拉、明显带着应付性质的掌声,这一次的掌声相对密集而真诚了许多。
虽然其中肯定也夹杂着终于快结束了的庆幸,但更多的,则是对桑林茂这份出色表现的自然认可。
他的优秀、从容和那份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赢得了在场大多数人好感。
掌声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足够热烈,在燥热的空气中激起一阵小小的声浪。
桑林茂脸上保持着谦和的微笑,将话筒交还给旁边的主持人。
他没有在主席台上多停留一秒,转身,步伐利落地走下台阶,径直朝着台下学生军阵的方向走去。
目标明确——高一(3)班的方阵。但通往三班的路径,恰好需要经过排列在更前方的高一(1)班。
当他步履稳健地路过一班方阵时,目光似乎是无意地扫过每一排。
然而,就在那极短的时间里,桑林茂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人群中的曹曳燕。
曹曳燕似乎也在他下台时就注意到了他的方向,星眸微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年半之久,就好像再多一秒就会爆炸。
桑林茂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在她脸上深深地凝望了片刻。
那眼神复杂,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有关切,有询问,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独属于那少年人的专注。
曹曳燕迎着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清冷平静,但几不可察地,她轻轻点了下臻首,动作细微而优雅,如同天鹅曲颈。
这无声的交流极快如电光火石。
得到她这微小的回应后,桑林茂眼底掠过旁人难以捕捉到的微光。
随即,他收回目光,脚下步伐骤然加快,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种迫切的归意,流星踏步般疾驰向三班方阵的位置,迅速融入那片迷彩之中。
曹曳燕的目光追随着桑林茂那迅速远去的挺拔背影,直到他消失在3班的人群里。她清冷的眸子里,有淡淡的疑惑悄然浮现。
“他在3班那边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
整个军训期间,她都没有看到过一次桑林茂的身影。
以他那几乎无懈可击的入学成绩和表现,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人必定会被分配在聚集了顶尖师资和生源的1班,与自己同班。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会在3班。
这个小小的意外,让她心湖不由被自动荡开一圈微澜。
但这份涟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就又平息了下来。
她眉梢微动,桑林茂分在哪个班,其实,对曹曳燕而言,似乎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她下意识地又朝3班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目光深处,掠过了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捕捉到、极其细微的波澜。
随即,她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主席台上,主持人接过话筒,进行最后的收尾:“……感谢桑林茂同学的精彩发言!各位老师,各位同学,青梧六中新一届开学典礼,到此圆满结束!各班请在班主任带领下,有序返回!”
台下众人闻言,立马爆发出比刚才热烈数倍、发自内心的欢呼和掌声!
终于结束了!
终于可以从这炼狱般的阳光下解脱了!
学生们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队伍也开始涌动。
然而,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即将要二度爆发的骚动道:“同学们稍安勿躁!还有一个重要通知!” 喧哗声稍稍降低。
“为了欢迎各位新同学,增进彼此了解,学校定于今天晚上7点整,在本校新建的室内体育馆里,举行一场简单而隆重的迎新晚会!要求所有高一新生班级,必须全员参加!各班选出一名负责人组织动员,7点前在体育馆门口集合完毕!请各位新生务必准时到场,不得缺席!重复一遍,今晚7点,室内体育馆,高一新生迎新晚会,全体参加!解散!”
“迎新晚会?!” 解散的口令一下,操场瞬间沸腾起来。
大部分新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枯燥军训后的娱乐活动,总是格外吸引人。
“太好了!晚上有活动了!”
“那个室内体育馆,听说里头设备挺赞的,还没去过呢!”
“不知道有什么节目可以看。”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感到轻松愉快。
笪光在听到必须全员参加、不得缺席这几个字眼时,本就沉重的身体仿佛又坠下了一块巨石。
迎新晚会,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意味着李猛那伙人更容易找到他,尤其是在他还欠着对方养眼费的敏感时刻!
想到要在那种场合面对李猛、陶石松可能的刁难和威胁,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无奈低垂下头,不愿再自恼思考,索性随松散人流麻木地移动。
整个人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晚上的体育馆,笪光他而言,可能不是欢乐场,而是新的审判台。
陶石松那边听到晚会通知,眼睛一亮,立刻凑到李猛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意道:“老猛,晚会是给好机会啊!到时候人多又乱!”
李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神有意无意地再次扫过人群中那个臃肿的背影,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的算计和恶意,已经不言而喻。
“燕燕,晚上的这场迎新晚会,你还是准备跳那只舞吗?”身边同伴好不容易挨到典礼结束散场之际,找过来曹曳燕问道。
她微微蹙了下眉。
迎新晚会……她对这种学校内组织的集体活动向来兴趣不大,人多嘈杂,而且免不了自己又会成为被目光聚焦的中心。
但既然先前军训时都答应了班主任的安排,去代表1班参与露脸表演,她也只能勉强自己安心接受下来。
曹曳燕身边的同伴倒是在确认完后,很是兴奋,都已经在她耳边开始叽叽喳喳讨论晚上要穿什么了。
她淡淡地听着,目光再次投看了眼三班的所在还未彻底散开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到桑林茂的身影。
操场上,解散开的学生们如同退潮般涌向四面八方,有去教学楼,也有直接去室内体育馆帮忙的。
曹曳燕轻轻呼出一口气,随着人流,平静地向教学楼走去。
没有停留太久,曹曳燕和同伴返回教室后,班主任刘勉,简单交代过几句后,就随手安排好晚上迎新会的组织人,便即刻向全班学生宣布解散。
顷刻间,高一(1)班的教室门再度开启,里头的学生们如同出笼鸟儿,带着对晚上迎新晚会的期待和解放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班主任刘勉和被留下来的新生负责人,那后续几句关于晚会组织的交代,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喧闹声中。
曹曳燕和她的同伴——那个叫周晓雯的娇小女生——也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燕燕,晚上体育馆见!我得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热死了!” 周晓雯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兴奋地计划着,“你说我穿那条新买的连衣裙怎么样?”
“嗯,都行。”
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对晚上穿什么便服并不太在意。
“那行,我先走了!”
周晓雯挥挥手,便就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小跑而去。
转眼,曹曳燕径直独自一人走下楼梯。
午后的阳光经过教学楼的折射,在一楼的过道里投下长长,明暗交错的影子。
空气依旧闷热,但少了人群的拥挤,总算是有了不少流动的风吹拂。
她刚走出教学楼侧门,准备穿过连接主路的花坛小径时——
“曳燕。”
某个清朗、熟悉,在急切中又带有欣喜的男性嗓音,清晰穿透过蝉鸣的聒噪,从她侧后方传来。
曹曳燕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声音……
她缓缓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正是下午那个在开学典礼上光芒四射,却又在整个军训期间神秘缺席的身影——桑林茂。
站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露天过道里,那套笔挺迷彩军训服穿套他身上,非但没有掩盖桑林茂的气质,反而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修长,如同阳光下的一株白桦。
依旧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桑林茂脸上肆无忌惮地张扬着青春不羁的笑容,那笑容非常明亮,恰似能直接驱散开他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俊朗的五官在强光下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线条清晰的下颌,尤其是那双深邃眼眸,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仿佛盛满了细碎的阳光,闪烁着灼人的光彩。
当他笑起来时,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古铜色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阳光、迷彩、少年干净的笑容和挺拔的身姿,组合在一起,美好得如同青春电影中最完美的定格画面,带着一种近乎炫目的冲击力。
“好久不见,桑林茂。” 曹曳燕开口,声音依旧清泠悦耳,像山涧清泉碰撞玉石,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
她习惯性地称呼他的全名,这个习惯从三年前刚认识他,在隔壁班第一次打交道时就开始了。
即使后来彼此熟悉,她也从未像别人那样叫他阿茂或者林茂。
这三个字,就好像注定要被她划下的一道无形界限。
这种久疏问候的清莺脆声,在传入到桑林茂耳中的第一时间,他便大步流星地朝向对方走去,坚定的脚踏带着少年人特有轻快和铿锵。
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距离近到能让曹曳燕清晰感受到桑林茂身上所散发出的阳光气息和那股淡淡且干净的皂角清香。
“曳燕。”桑林茂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因为内心的激动和重逢的喜悦,竟微微有些颤抖。
努力平复好呼吸,他后续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询问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军训这两周,过的还适应吗?”
目光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似乎想从她清冷的神情中寻找一丝疲惫或不适的痕迹。
曹曳燕迎上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嗯,还可以。”
回答依旧和当初一样,简洁明了,没有抱怨,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宛如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随即,她礼节性反问,声音如同青燕般悦耳道:“你呢?”
她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的眼神。毕竟,缺席了整个军训,总该有个理由。
听到她这反问,桑林茂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后颈,这个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些许烦躁和压力。
“唉,别提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抱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之前没来参加这两周军训,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我爸妈……他们逼着我去参加雅思和托福的考试集训了。”
顿了顿后,眼神里又流露出真实的困惑和郁闷,“整整一个暑假啊,曳燕,我就没有几天是真正空闲、能自己支配的!感觉比上学还累!”
他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寻求理解,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吗,“真想不明白,我才十六岁啊!高中才刚开始,他们怎么就那么着急上火,非得逼着我去啃那些连成年大学生都觉得头疼的玩意儿?雅思托福?那是我这个年纪该考虑的吗?”
桑林茂摊了摊手,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四个字,阳光照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曹曳燕静静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但那双清冷星眸里,却掠过了极其细微的波澜。
雅思托福……这对她来说,是另一个遥远世界的东西。
她家境普通,父母对她的期望是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至于出国镀金?那几乎是未曾想过也无力负担的选项。
桑林茂口中这看似抱怨的烦恼,却像道无形的墙,再次清晰地划分出了两人所处的不同世界。
他的压力来源于父母对顶尖国际学府的期许,而她的烦恼则可能更实际,更接地气。
“这样啊。”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既没有安慰他的辛苦,也没有评价他父母的急迫。
这平静的反应让桑林茂心头微微一滞,他期待中的共鸣或者安慰并没有出现。
“咳,不过嘛,也总算是结束了!” 桑林茂很快又振作起来,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沉默。
他重新扬起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对了,晚上迎新晚会,你会去的吧?我刚有无意间听到你们班解散时在议论。”
“嗯,要去的。” 曹曳燕点头。
“太好了!” 桑林茂的笑容更加灿烂,期待道:“那…晚上见?”
“晚上见。” 她再次轻轻颔首,并未与他多说什么。
桑林茂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曹曳燕那副平静淡然、准备结束谈话的姿态时,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笑容依旧明亮地朝她挥了挥手,“那我先回宿舍了,一身汗,得赶紧收拾下。”
“嗯。” 曹曳燕静静看他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阳光在桑林茂挺拔的背影上跳跃。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栋教学楼的拐角时,她才收回目光。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阳光和皂角的干净气息,与他谈话中所透露出的那个关于雅思托福、关于国际名校的遥远世界交织在一起。
她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将曹曳燕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于桑林茂的归来和那份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烦恼,她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曹曳燕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转身,也开始朝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上还有迎新晚会,那是自己另一个需要应对的场合。
她和桑林茂,就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线,在开学典礼的阳光下一触之后,又将继续沿着各自既定的轨道前行。
那道无形的鸿沟,并未因这次重逢而消弭半分。
时间从指缝悄然加速流逝。
对于某些人来说,白日的煎熬暂告段落,可夜晚的考验却才刚要悄然拉开序幕。
入夜后的教学楼底层,在白日喧嚣散尽后,便只剩下了死寂般的空旷。
走廊深处安全灯幽幽的绿光。
高一(7)班角落一间闲置的杂物教室,门被虚掩着,月光吝啬地从高窗斜斜透入,仅能照亮一小片布满灰尘的地面,其余空间则是被浓稠黑暗吞噬。
李猛像头盘踞在巢穴里的猛兽,随意拉扯过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大大咧咧地跨坐在上面。
他整个人陷在课桌后的阴影内,只有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能微弱映照出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白天还亲昵挽着曹曳燕手臂的周晓雯。这会她在对方面前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于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曹曳燕晚上表演穿什么衣服?” 李猛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沙哑,像是随口一问,却又透出某股不容置疑的掌控。
烟头那抹红光随着他说话微微晃动。
周晓雯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怔,抬起头,月光恰好落在她略显紧张的小脸上,“好像…是一套汉服。” 她的声音带着迟疑与不确定。
“什么叫好像?她都没跟你说过吗?” 李猛的声调有些想要拔高,明显很不满,烟头都被他狠狠摁灭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火星溅起又迅速湮灭在黑暗里。
周晓雯被他这反应吓得肩膀一缩,连忙解释道:“她…她只说了晚上会穿订做好的汉服,跳一段舞。”
说着,两手无措地摊开,月光下能看到她指尖的微颤,“而且,她把表演的衣服都装进包里去,临走时,只说是到了体育馆的更衣室里才会换衣服,不让我们提前看到。”
“啧,真他妈麻烦。” 李猛烦躁地咂了下嘴,身体向后仰靠,整个人更深地陷入阴影中,只留下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
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沉默了几秒后,空气中弥漫满令人窒息的压抑。
好半晌,他才哼了一声,“算了,反正到时候也会有人录制视频,不差这一会儿。” 自语了几句,算是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
周晓雯闻言,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赶紧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
就见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阴影中的李猛如同捕食的猎豹,骤然暴起!
强壮的手臂闪电般伸出,精准地一把攥住了周晓雯纤细的左臂。
力量之大,让周晓雯痛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了过去。
“唔——!”
周晓雯的惊呼被彻底堵死。
李猛那张带着烟味和汗味的浑厚嘴唇,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粗暴地覆盖在了她柔软的樱唇上。
动作可以说是毫无温情可言,只有赤裸裸的征服欲和发泄。
一条粗糙、带着烟草苦味的舌头,如同攻城锤般,霸道地撬开周晓雯牙关,野蛮地钻进她小巧的口腔内,在里面横冲直撞,肆意搅动舔舐,几乎疯狂掠夺走她的呼吸和唾液。
清冷的月光依旧斜斜地照进来,恰好平铺在周晓雯被迫扬起的脸上。
那张原本还算俏丽的小脸,此刻写满了惊恐、屈辱和痛苦。
周晓雯徒劳地扭动着头颅,试图挣脱这令人作呕的侵犯,但李猛的手臂如同铁箍,死死将对方禁锢住。
她的双手本能地抵在李猛结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没有丝毫作用。
这场单方面的、充满暴力的激吻持续了足有三分钟。周晓雯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口腔里充斥着李猛令人作呕的气息。
而就在她眼前发黑之际,李猛才意犹未尽地稍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两人的嘴唇分开,一条淫靡的银丝在月光下勾连闪烁,将两人的嘴角相连。周晓雯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骚货,这么急着跑出去干什么?” 李猛咧开嘴,发出一声淫邪的嗤笑,眼神如同打量某件趁手玩物。
常年打篮球的粗糙右手,没有丝毫停顿,直接粗暴地解开周晓雯碎花衬衫的几颗纽扣,冰冷的指尖探入,轻易地推挤开那层薄薄的粉色胸罩,然后毫不怜惜地一把攫住她小巧的乳房,大力揉捏搓弄起来。
那力道之大,让周晓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弓起。
“唔…别…迎新晚会,就要开始了…” 周晓雯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小手徒劳地按住李猛在她胸前肆虐的大手,试图阻止那令人羞耻的侵犯。
眼中满是幽怨和恐惧。
“嘁,老子现在火气很大,老二很痒!” 李猛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危险。
显然是不满足于此,一把就抓住周晓雯的另一只嫩白手腕,强硬地将她的手往下拉,直直按向自己早已鼓胀的胯下。
隔着粗糙的休闲短裤布料,周晓雯清晰地感受到那根滚烫、坚硬的物体正在剧烈地脉动,充满了侵略性。
“你…” 周晓雯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闭嘴,别说话。” 李猛急不可耐的喘息,语气十分危险命令道:“快给老子吹两口!”
刚说完,他那抓住周晓雯肩膀的手猛地就发力向下一按。
巨大的力量让周晓雯根本无法抵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被迫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
同时,李猛另一只手已经急不可耐地扯开了自己的棕色短裤腰带和内裤边缘。
一声轻响作祟。
那根尺寸惊人、青筋虬结的肉棒径直弹跳而出,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颗青紫发亮、如同蘑菇头般的硕大龟头,在空气中不安分地摇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狰狞。
一股浓烈且独属于男性的腥臊气息,瞬间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如同实质般钻进周晓雯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被迫跪在冰冷的地上,仰着头,那散发着恶臭的丑陋凶器,正高高在上峭立,极具侮辱性地直指着她的鼻尖和嘴唇。
月光勉强勾勒出李猛站在阴影里的下半身轮廓,那根东西如同某种邪恶的图腾。
周晓雯绝望地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最后瞥了一眼上方阴影中李猛那张被欲望所扭曲,已如同恶鬼般狰狞的脸。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赤裸裸的兽欲和想蹂躏自己一切的疯狂。
她深深叹了口气,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心底蔓延开来,眨眼便冻结住了所有试图反抗的意志。
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顺从这个恶魔的欲望,今晚的迎新晚会,她绝对无法按时赶到。而激怒他的后果,她更不敢想象。
万般无奈之下,周晓雯只能认命般地微张开小嘴,带着近乎机械的麻木和熟练,顺从地将那颗散发着浓烈腥臭、滑腻湿热的硕大龟头,含入了口中。
“唔,啊——!”
就在龟头被湿热包裹的瞬间,一阵难以言喻的强烈舒爽感如同电流般直冲李猛的天灵盖。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并带颤音的呻吟,头猛地向后仰去,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缝,脸上露出无比陶醉和享受的神情。
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这死寂的教室内异常刺耳。
李猛庞大的身躯将娇小的周晓雯完全笼罩在阴影里,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死死按在她的后脑勺上,迫使她的脸逐步深埋在自己胯间。
周晓雯此刻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纤细的手臂给人反剪在身后,被李猛的另一只手牢牢制住,手腕处都快勒出刺目的红痕。
“唔…呜…嗯…”
她的口齿被强行塞入的粗大龟头堵得严严实实,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而绝望的呜咽。
嘴角溢出的唾液,糊满了她的下巴。
羞涩、恐惧和剧烈的窒息感几乎将她撕裂。
她感到自己的下巴这会快要被抽插得脱臼,喉咙被撑开到一个极限,每一次反胃的干呕都因为嘴被堵死而变成胸腔剧烈的抽搐。
导致自己只能机械且本能地随着李猛粗暴的动作,勉强耸动头部,试图减轻一点那深入喉管的可怕压迫感——这与其说是性爱配合,不如说是濒死前的痉挛。
而李猛此刻,则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兽性的快感中。
由于整个暑期都在进行高强度的篮球集训,积蓄已久的欲望如同压抑的火山,此刻终于找到了最粗暴的宣泄口。
他根本不在乎身下女孩的感受,只把她温暖紧窄的口腔当作一个供他自己发泄的肉洞。
腰臀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每一次深顶都带着要将自己完全埋入的狠劲。
“噗呲…噗呲…”
淫靡而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持续在空间内回荡,那是肉体与唾液、以及粗暴摩擦发出的声响,伴随着李猛喉咙里滚动的低吼和周晓雯濒死的呜咽,构成了一幅诡异春色图景。
快感如同高压电流,疯狂地冲击着李猛的神经末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洪流正从脊椎深处奔腾而下,汇聚到双腿之间,即将冲破闸门。
强烈的射精欲望让他终于忍不住彻底疯狂,胯部前后耸动的幅度和频率达到了顶峰,每一次撞击都让周晓雯的头颅剧烈地前后晃动。
“呃——!”
那声野兽般的低吼从李猛喉咙里爆发出来。
噗!噗噗!
一股股浓稠、滚烫、携带强烈腥臭的精液,毫无保留地猛烈喷射进周晓雯毫无防备的喉咙深处。
周晓雯的一双美目忍不住往上翻起白眼,强烈的呕吐反射让身体剧烈痉挛,但后脑勺被李猛死死按住,嘴巴被那根仍在跳动的肉棒牢牢堵住,导致她根本无法将嘴抽离。
那恶心的、带着男性特有腥臊味的粘稠液体,如同灌肠般,被迫顺着她痉挛的喉管,一股股地涌入胃里!
“呕…咕噜…”
周晓雯只能发出窒息般的吞咽声,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胃部的剧烈翻腾和更深的绝望。
浓烈的腥味充斥着她的口腔、鼻腔,甚至直冲大脑,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李猛射精后的快感余韵并未立刻消退。
他那硕大的龟头依旧停留在周晓雯被撑得变形的小嘴里,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一下下地轻微搏动着、跳动着,将最后几滴粘液涂抹在她红肿的口腔内壁上。
这持续不断的侵犯感,比刚才的暴力抽插更让周晓雯感到恶心和崩溃。
在过去了好一会后,李猛这才终于松开了钳制她后脑的手,但身体依旧压着她,满足地喘着粗气,享受着射精后的空虚和释放感。
周晓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偏侧过脸颊剧烈地咳嗽、干呕,她狼狈不堪地把手指伸进嘴里,试图将那些残留的恶心精液抠出来。
只可惜,她没能成功,那些残留的恶心精液,更多的却是不受控制被吞咽了下去到了胃里……
第2章 粉红色液体
而在与此同时,远离那间罪恶教室的另一边,迎新晚会现场的光影和喧闹从远处的体育馆隐约传来。
月光清冷地洒在操场边缘,勾勒出篮球架和单双杠的孤寂轮廓。
在某处浓密的树影下,有两个鬼祟的身影正要凑在一起。
陶石松那张猥琐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躁和狠厉,他压低声音,警惕地询问向刚悄悄摸过来的王彪,“那药准备好了么,彪子?”
说着,目光还不时扫向体育馆的方向,像极了只在暗处窥伺猎物的豺狼。
王彪闻言,嘿嘿一笑,那脸特为得意和淫亵。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运动短裤口袋里掏出那样东西——某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大约十毫升左右,粘稠的粉红色液体。
在昏暗的灯影衬托下,那液体泛着一种诡异而诱人的光泽。
“嘿嘿,拿来了。”
他献宝似的晃了晃瓶子,粉红的液体在瓶壁上留下粘稠的痕迹,“花了我不少功夫才从家里搞到的,这劲儿够大,保管让那肥猪爽得找不着北,到时候,嘿嘿嘿……”
陶石松凑近看了看那瓶粉红液体,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和王彪一样的阴险诡笑。
在收回满意的目光后,他转而说起目标的情况,“笪光刚进去体育馆内。我看他缩头缩脑的,还是之前那副怂样。”
“那就好!”
王彪眼中闪过兴奋和残忍的光芒,他将那危险的玻璃瓶谨慎地揣回怀里,贴近胸口放好。
“我等开场几分钟后,再混进去。那时候里面最热闹,灯光也暗,没人会去注意。我那时候找机会把这好东西请那胖子喝下去……”
这样说着,他摇了摇那瓶粉红液体,仿佛已经看到计划成功后的那副场景。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 陶石松没什么意见,这种阴人的勾当他向来听王彪的。
只是,在他刚又想再叮嘱两句细节时,王彪却忽然扭着脖子,像只不安的土拨鼠一样四处张望起来。
“哎,老猛呢?”
王彪有点疑惑,话语里竟还带上了点隐隐的不安,“说好在这碰头的,人呢?这关键时刻跑哪去了?”
体育馆那边传来的音乐声越来越大,晚会显然已经要开始了。
“别看了,他不在这。” 陶石松陪他扫眼,环顾了下四周道:“老猛应该还在教室里向周晓雯问话吧。”
“哦。”
现在青梧六中新建的室内体育馆,此刻就像是个巨大又喧嚣的蜂巢。
虽然里头还远远称不上人潮汹涌澎湃,但却足以用人头攒动来形容。
许多还穿着白天迷彩服的新生自然是主力军,但高二、高三那些穿着便服、以看热闹或猎艳心态的学长学姐们也来了不少,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空气里混合着汗味、廉价香水味、零食气味以及新场馆特有的塑胶和油漆味。
声浪在穹顶下回荡、碰撞——兴奋的尖叫、肆无忌惮的哄笑、大声的招呼、手机外放的流行音乐……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海洋,几乎要将人耳膜震破。
笪光感觉自己像被扔进这沸腾漩涡里的一块笨重石头。
穿了套洗得发白便装,他手拿自己买的开盖大杯奶茶,艰难地在人群缝隙中挪动,与此地那些个性鲜活的学生一对比,是那么格格不入。
他那肥胖的身躯每一次与别人不小心触碰到时,都会引来嫌弃的侧目和低声的抱怨。
笪光没有朋友,而舞台上即将上演的节目同样没能勾起他半分兴趣。
这喧嚣热闹的世界,仅是让他感到加倍的孤独和无所适从。
他在这现场唯一感兴趣的目标,是舞台侧面那根粗大的承重圆柱。
那里光线相对昏暗,人群也稍微稀疏一些,能像个凑合的临时避难所。
笪光打定主意想去那里避开现场嘈杂的人群。
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
然而,通往避难所的路途并不平静。
“哎!快看那边!” 有个刻意拔高、充满戏谑的声音刺破附近的嘈杂,清晰地钻进笪光的耳朵。
“哪边哪边?” 旁边的同伴立刻响应。
“就那个!往柱子那边挪的死胖子!看见没?快把米色t恤都快撑爆那个!”
“哦——他啊!知道知道!这不就是下午故意去撞曹曳燕那头肥猪吗?” 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啧,真是精虫上脑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可不嘛!当时我也在现场,看他长得跟个煤气罐成精似的,还敢干这么恶心下作的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语气刻薄得如同淬毒的刀。
这些恶毒的议论,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在笪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令他分外难受。
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脚步跟着同时凝滞下来。
那种巨大的羞辱感像潮水般,顷刻间就将他淹没,脸颊滚烫得如同火烧。
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笪光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别再去看那些充满恶意的脸,只是将头埋得更低,让视线死死锁定自己那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笨拙的大脚。
他假装听不见,假装那些恶毒的话语是耳边刮过,毫无意义的风。
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表面的麻木和镇定后,笪光继续朝着那根象征着短暂安宁的圆柱,艰难中,一步一步地挪动。
这每一步,都像是在荆棘丛中跋涉。
明明距离不长,也很短,可他还是费了好大力行走,在不少陌生人视线聚焦下抵达了圆柱的阴影处。
粗糙冰凉的混凝土触感从后背传来,带来某种微弱虚幻的安全感。
他重重地靠在柱子上,均匀喘息平复胸膛,之后试图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尽可能多地缩进这片阴影里,躲避那些无处不在的、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是寻找乐子的目光。
当眼见那家伙倚靠在圆柱后,再没有任何新动作,那些人一时间均感觉索然无趣,纷纷把视线收拢回来,转而去寻找可以攀谈闲聊的对象。
就当笪光靠着圆柱,感觉每秒都无比漫长时,舞台侧方,负责今晚现场秩序的老师——体育组的贺实,抬起了他那粗壮的手腕。
腕表在舞台边缘的灯光直照下反射出冷硬的光彩。
他皱着眉头,眯眼仔细看了看时间。
“唔,时间到了。” 贺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带上了种体育老师特有,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扭转过头来,他对旁边几名同样穿着运动服、负责协助的老师以及几个戴着学生会袖标、神情紧张又兴奋的学生干部吩咐道:“开始吧!按流程走!”
“好的,贺老师!” 有名带头的学生干部立刻应声,拿起对讲机快速低语了几句。
“明白!” 另一个老师在听到对讲机内所传达的内容后点头,朝着灯光控制台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灯光开始调整!注意聚焦舞台!”
“收到!灯光准备!” 控制台那边传来回应。
紧接着,贺实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拉高洪亮,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大门不用关!就那么敞着!方便后面磨磨蹭蹭才来的家伙!”显然是对后续其他人这种拖拉行为很是不耐烦。
“明白!” 守在大门附近的学生会成员立刻回应。
随着指令层层配合执行,体育馆内喧嚣的噪音似乎被某股无形的力量短暂地压制了下来。
此刻,大家的目光,包括那些原本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议论杂事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舞台方向。
头顶杂乱刺眼的大灯次第熄灭,只留下几盏维持基本照明的壁灯,整个场馆瞬间暗了下来。
人群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和期待的“哦——”声。
啪!啪!啪!
不过眨眼功夫,就见几道雪亮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精准且气势十足地打在了舞台中央。
强光驱散了周围的昏暗,将那个铺着红地毯的简易舞台瞬间变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见,如同跳跃的金粉。
舞台两侧厚实的音响里,传出了阵阵低沉有力、富有节奏感的鼓点前奏,它在这一刹那时空里,成功敏锐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只不过,相较于大家心里渐渐浮起的躁动。
晚会中心光芒越是耀眼,音乐越是趋于激昂,笪光身处的这个角落就越是显得冰冷、孤寂,充满了被所有人遗忘的淡漠。
大门敞开着,像一张嘲笑的巨口,那自由的通道此刻却因为无处不在的恶意目光和他自己内心的那份恐惧,变得遥不可及。
“唉,我就看一会,后面随便找个理由,赶紧撤了吧。”
心里这么笃定好打算,笪光暂时按捺住杂绪,勉强迎合众人视线一起随着灯光聚焦在舞台上。
某位高三的学姐主持人,此时缓步登台开场,正用她训练有素的甜美嗓音和恰到好处的幽默感,努力点燃全场新生的热情。
她身姿挺拔,笑容自信,在道道聚光灯下散发着高年级学姐特有的魅力。
在青梧六中,高三的时光固然宝贵,但这里的校风并不像其他学校那样压抑,再加上校长一贯主张的松弛有度,让六中这些即将面临人生大考的学生们,依然有勇气和空间去拥抱青春的色彩。
因此,这场迎新晚会的主持机会,成了那位高三学姐难得的解压出口和展示舞台。
就在主持人妙语连珠,试图将现场气氛优先推向一个小高潮时,体育馆敞开的大门口,光线微暗处,有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姗姗来迟,出现在了舞台外围学生的视野边缘。
“哎,快瞧那边,他来了!”
不知是谁先低声喊了一句,让这话迅速在靠近门口的区域荡开传播。
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女生的视线,在知晓后,纷纷短暂从舞台上移开,投向那个刚刚踏入喧嚣的身影。
来人不是谁,正是桑林茂。
他没有穿迷彩服,也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穿着随意的T恤牛仔裤。
反而选择了一身低调却质感十足的搭配。
上身是一件青瓷色的亚麻混纺衬衫。
那颜色并非张扬的亮色,而是如同古窑烧制的上品瓷器,带着柔和温润的灰调,在体育馆变幻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沉静内敛的质感。
亚麻的天然肌理和轻微的垂坠感,既舒适透气,又透着一股不刻意的讲究。
衬衫的剪裁合体,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一颗,露出一点点锁骨,平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洒脱。
下身是一条深炭灰色的直筒工装裤。
裤型摒弃了时下流行的夸张破洞和冗余装饰,以简洁利落的线条为主。
深炭灰的颜色,比纯黑更富有层次和温度,与上衣的青瓷色形成了和谐而富有高级感的低饱和度撞色。
只在侧缝处保留了工装风标志性的立体口袋,线条简洁流畅,为整体增添了一丝实用主义的硬朗气息,又不会显得过于粗犷。
裤脚的长度恰到好处,落在精瘦的脚踝上方,露出一小截纯色的棉袜边缘,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细节感。
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腕表。
深棕色的皮质表带透着温润的光泽,干净无过多装饰的银色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内敛的光芒。
这小小的配饰,恰到好处地增添了一丝成熟和秩序感,却丝毫不显老气。
桑林茂这一身,没有追逐浮夸的潮流爆款,也没有刻意模仿大人的成熟稳重。
他精准地把握住了平衡点,在简洁利落、富有质感的搭配中,完美地保留了十六岁少年应有的那份自然、清爽与蓬勃的活力。
就像某颗被打磨过的璞玉,在现场这种环境里,时时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吸引人的光芒。
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在适应馆内强烈的光线和震耳欲聋的声浪后,桑林茂随即将目光平静地扫视过人头攒动的场馆其他地方,寻找着目标。
“喂,林茂!这边!”
忽然间,有个不高不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舞台正前方的最佳观看区域传来。
那里,几个穿着相对普通T恤的男生正用力朝他挥手。
他们正是桑林茂同寝室友。很显然这几人是早早就位,并且特意在拥挤的C位区域,为这位迟到的风云舍友保留了一个宝贵的位置。
桑林茂循声望去,脸上立时就绽开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刚才入场时那明显的点点疏离感,充满了少年人的真挚。
他步伐轻快而从容地穿过人群,所过之处,自然地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生们低声相互议论,男生们则是带有或欣赏或羡慕的眼神看他走向那边。
“你小子可算来了!再晚点,这位置就保不住,要被别人抢走了!” 有个高个子的室友迎面笑锤了一下桑林茂的肩膀。
“就是,林茂,你这架子够大的啊,让哥几个好等!” 另一个室友也笑着打趣。
桑林茂轻笑站定在室友们特意为他腾出的空位,那位置正好对准了舞台中心,视野极佳。
旁边那留了寸头、性格活泼的室友一把大咧咧勾住他脖子,在挤眉弄眼的同时,还顺带用脚踢了下身边的一口不大不小的木箱。
甩头示意桑林茂往下看,并压低声音,语带邀功的得意道:“喏!小子,看见没?东西已经备好了,哥们儿我可是说到做到了!” 他用力拍了拍桑林茂的肩膀,“那,一个月的雪碧!你小子可要说话算话,履行约定哈!一瓶都不能少!”
被对方勒得微微歪了下头,桑林茂收回停留在木箱的视线后,脸上露出无奈表情,伸手去掰室友的胳膊,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家伙,快松手!喘不过气了!放心,少不了你的!一个月的雪碧,管够!”
那语气带着几分愈加亲昵的抱怨,显然他和自己这班室友们关系十分融洽,早早就渡过了新生必会经历的磨合期。
其他人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声。
桑林茂在随后眼见无法挣脱开室友的钳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一直在众人面前所维持的沉静气质,在此方自己熟悉的室友面前荡然无存,唯有剩下少年人之间纯粹的玩闹和放松。
他稍微整理了下被室友弄皱的青瓷色衬衫领口,目光转而投向舞台上那位光彩照人的学姐主持人,眼神里带有好奇,似是在期待什么。
而就在桑林茂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靠在冰冷圆柱上的笪光,目光也短暂地掠过那片光芒中心的热闹区域。
他看着下午那位新生代表被室友环绕、谈笑风生的样子,对方身上那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有质感的青瓷色衬衫,配合上周遭那被阳光和善意包围的笑容。
人家是如此明亮与轻松,与自己此刻的孤独、压抑和恐惧,形成了异样扭曲的鲜明对比。
笪光不由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将头更深地埋进了圆柱的阴影里,好想将自己彻底从这个喧嚣而耀眼的世界中隐藏起来。
杂物教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响动,在这分外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夜光透过高窗,在地面投下冰冷与斑驳的光影。
周晓雯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李猛那令人作呕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混杂着灰尘和过期物品的霉味。
她轻咬着自己饱满的下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
樱唇歙动了几下,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充满不甘和屈辱的呜咽。
周晓雯猛地抬手,用衣袖狠狠地擦拭着自己雪白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几滴不属于她的粘腻汗水,可以说是李猛粗暴动作留下的污秽印记。
“李猛…”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带着刻骨的恨意,“我绝对不会再在这样被你玩弄下去了!”
这个念头像剧毒蛇牙,狠狠刺扎进她心底,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在此刻清楚觉醒的她,不再是去年那个被李猛威胁后,只知道害怕与哭泣的小女生了。
今晚的屈辱,像一剂猛药,彻底点醒了周晓雯骨子里所隐藏暗忍的倔强与反抗意识。
她深深吸了口气,让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使自己混乱的大脑稍稍清醒过来些。
随后动手整理自己那被李猛扯得有些凌乱的上衣领口,又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擦掉任何可能残留的泪痕或狼狈。
那双原本总是带着点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已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啧,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迎新晚会已经开始,她必须回去。
周晓雯在转身彻底离开前,最后看了眼那扇紧闭,吞噬掉自己部分尊严的杂物室门,神情十分复杂。
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小草,动身迈开两腿,快步朝着体育馆那喧闹的声源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把身影尽量融入到走廊那阴影中,脸上努力维持上平静的面容,可眼底的那抹冰寒和翻涌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迎新晚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在体育馆入口附近,远离它内部喧嚣的地方,光线相对昏暗。
陶石松像只焦躁的土拨鼠,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终于,他老远就看到李猛那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从教学楼方向晃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种餍足后、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邪笑。
“老猛!你怎么才来啊?” 陶石松赶紧迎上去几步,语气带着埋怨和急切,他指了指身后体育馆内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欢呼声,“那边都开始好一会儿了!开场舞估计都跳完了!”
李猛闻言,不慌不忙地走近,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悠闲得仿佛刚刚不是去胁迫了一个女生,而是去散了趟步。
在听到陶石松的这抱怨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充满了下流的回味和得意,“急什么?刚和周晓雯‘说事’去了,聊得有点…嗯,投入过头了。”
他故意拉长了投入两个字,眼神里闪烁着淫邪的光芒,显然是在回味刚才在杂物室里周晓雯的口交服侍。
陶石松作为李猛现在的心腹,自然秒懂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立刻也堆起猥琐暧昧的笑容,嘿嘿了两声,“猛哥威武!”
“对了,彪子人呢?”
“他先进去了。” 陶石松连忙解释,“晚会一开始,他就混进去了。而我这不是特意在这儿等猛哥你嘛!彪子说,他先去热热场子,请肥猪喝点那东西,等猛哥你到了,好戏就可以赶好开始。”
陶石松搓着手,脸上满是期待和残忍。
“喔,彪子有心了。” 李猛满意地点点头。
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笪光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狼狈不堪的样子。
呵,肥猪敢得罪他李猛,尤其是还敢觊觎自己看上的女生,这下场是他应得的。
“走吧。” 李猛一挥手,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语气里带着残忍的兴奋,“咱们这会也该进去看看,彪子给咱们准备的好戏,开场了没有。”
说完,两人这就一前一后,带着满身的恶意和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地朝向体育馆那敞开如巨兽之口的大门走去。
体育馆内这会声浪震天,台上几个高二学长正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诗歌,试图营造出那种他们所设想的单调文艺氛围,但很可惜,台下观众并不和他们共情。
周晓雯从侧门溜进来,像一尾受惊的小鱼,贴着墙边阴影快速移动。
她刻意避开了李猛那伙人可能聚集的区域,心脏还在因为前面杂物室的屈辱而狂跳,脸色也残留了丝丝隐约可见的不自然苍白。
进来晚会现场后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舞台深处的准备室。
那里是各年段参与演出人员的后方阵地,相对安静和谐,也算她现在唯一暂时想去的地方。
若没有被李猛那混蛋强逼进行口交服侍,周晓雯晚上其实是满心想在探访完准备室后,就钻入台下现场内,多多主动结识几名能令自己意动的男生。
“老师,打扰一下。”
周晓雯在走到准备室门口停住后,努力先调整好状态,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再对着某位值守的中年女老师很有礼貌地说道:“我想找一下曹曳燕同学。”
“曹曳燕?”
女老师扶了扶眼镜,困惑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娇小的女生,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搜索这个名字对应的面孔。
后台人来人往,报名的学生不少。
“就是高一(1)班,报了节目要跳《踏青枝》单人舞的曹曳燕同学。” 周晓雯恭谨补充道,语气内的急切有微妙藏好。
“噢——是她啊!”
女老师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原来是那个焦点人物的表情。
她很干脆转身,指了指身后那扇虚掩着的门,“在里面呢,跟她几个朋友一起等待上场。”
“那我能进去找她一下吗,老师?” 周晓雯恳切询问。
女老师闻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指针已经快指到了曹曳燕那个节目预估的时间段。
略一沉吟思索后,她便点点头道:“行,去吧。不过别耽搁太久,你朋友估计也快准备上场了。”
“谢谢老师!我明白,不会妨碍到她的!” 周晓雯连忙道谢保证。
女老师微微点头,算是信了这话,替她推开门,立时,一股混杂着化妆品香气、发胶味和年轻女孩体热的后台特有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光线比外面亮堂许多,几面大化妆镜反射刺眼光芒。
有几个穿着自带演出服的女生,正叽叽喳喳地互相整理着头发和妆容,空气中弥漫满了种临上场前的兴奋和紧张。
不过扫看几眼,周晓雯很快就找到了曹曳燕所在处。
“喂!晓雯!你死哪去了!怎么才来呀!” 有个同寝室的女生,在听到外面开门动静后,视线游移间,同样也发现了周晓雯。
人很是咋咋呼呼地冲过来,脸上挂满促狭笑容,用手肘顶了顶周晓雯胸部地方,“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跑去陪男朋友了?所以才耽误这么久?”
这句无心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的质问,却像是把尖刀,狠狠刺中周晓雯心里刚刚那处结痂的伤口。
男朋友?
李猛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立时浮现在她脑海中放大。
她不由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和喉咙的哽咽冲动,脸上勉强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用尽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平常那样,笑骂舍友道:“去你的!什么男朋友!别瞎说!刚是接了个我妈的电话,聊家里的事,聊得久了点。”
她语速飞快,带有明显的搪塞与敷衍。
那个女生听她这么说,显然没想太多,只是哦了一声后,注意力很快就又被准备室内的其他事情给吸引走视线。
周晓雯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将目光投向现在房间的焦点——那个坐在最中央化妆镜前的身影。
只是来到对方化妆镜跟前看了那么一眼,她的呼吸就顷刻停滞住。
“燕燕,你……”
她所有的思绪,以及种种那些屈辱和烦闷,在这一刻,却是被眼前所见的人物神态气质给彻底冲散掉,放空了大脑,只剩下双眸里,那纯粹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视觉震撼!
换下了白天那身臃肿迷彩服的曹曳燕。
此刻的她,宛如就是从古画中直接走出的仙界仕女,却又在朦胧中给了人某种赛博朋可的现代性感错觉。
就看她穿着一套用手工裁缝改良好的完美汉服舞装,主色调是直观纯净无瑕的白。
上身构造部分是件设计精巧的一字肩抹胸上衣,它完美勾勒出曹曳燕雪白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那衣料柔软服帖,如同第二层肌肤,将曹曳燕那对远超同龄女生且非常浑圆饱满的丰硕巨乳,以极其妩媚心魄的弧度托起,挺翘呈现给外人观赏。
傲人的曲线在极为合身的纯白衣料包裹下,形成了道惊心动魄的深渊,随着她每次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饱满得几乎就要直接挣脱开掉那抹胸的束缚,可却又被恰到好处地收拢进到了令人窒息的弧度之中。
仅仅只是现在静坐化妆镜台前,那对挺翘玉峰就已在时时向周遭散发出致命诱惑,那是足以让任何见到的人,本能兽性觉醒,血脉贲张。
等周晓雯视线下移到她纤腰束素时。
那根同色系的宽腰带,紧紧系在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直接与上方饱满的胸脯和下方骤然隆起的曲线形成了无比强烈,甚至近乎妖娆的对比。
这完全不属于十六岁少女,堪称是最完美的玲珑曲线,十分悦眼地明晃凸显出来。
下身那条飘逸的白色长裙,裙摆层叠,绣着若隐若现的青枝暗纹,呼应着所报舞蹈节目《踏青枝》的主题。
然而,当曹曳燕从化妆镜前起来,微微侧身对着镜子整理裙摆时。
那柔软贴身的裙料,竟隐约地黏紧了她娇躯的起伏,甚至还轻微地陷进了那深邃诱人的沟壑之中。
两瓣完美臀瓣,在纯白衣裙的包裹下,清晰勾勒出惊人饱满轮廓和魅惑弧度。
那圆润的曲线向上连接着凹陷下去的纤腰,向下延伸至笔直修长的白玉双腿,当场就构成了幅足以让任何雕塑家惊叹的,充满原始生命力和极致性感的画面。
曹曳燕此刻没有完全察觉到周晓雯那么上头的旖旎想法,她只是重新坐回去化妆镜前,动手对镜描眉,神情专注而清冷。
精致的淡妆容貌将她本就出色的五官雕琢得更加立体完美,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平常是不喜欢化妆的,现在只是为了晚上的演出,必须保证最优,才不得已而为之。
乌黑的长发被精心盘起,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
灯光打到她身上,那身纯白的舞衣仿佛在发光,而她本人,就是光源的中心。
“太…太美了……”
周晓雯完全是在无意识间就直接当面喃喃出声,那语气里充满了纯粹与无法掩饰的惊叹,有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独属于女性的自惭形秽。
下一秒,她就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因为眼前这位舍友的美,早就超出了美丽这个词汇的范畴。
与其说她是太美了,不如说她是太过性感了!
一种纯粹到极致、具有强大侵略性和诱惑力的性感。
那呼之欲出的丰乳,与惊心动魄的蜂腰,组合上浑圆挺翘的肥臀……这件仙气飘飘的舞衣,在她身上穿出了某种近乎禁忌、勾魂摄魄的魅力。
同样作为女生的周晓雯,都感觉心跳加速,脸颊微微发烫,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震得有些眩晕。
她有些无法想象,当曹曳燕穿着这身汉服,走上那灯光聚焦的舞台中央,在全校师生面前翩然起舞时,台下那些男生……不,甚至包括一些男老师,会陷入怎样一种疯狂和癫狂的境地。
那场面,光是想象,就足以让她感觉头皮发麻。
曹曳燕似乎听到了舍友那低语,描眉的动作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光透过那面镜子,落在了周晓雯有些失神的脸上。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感到疑惑,恍若并不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惊世骇俗。
“晓雯?”
那道清泠的声音响起,直接打破了周晓雯此刻的震撼,“你来了。脸色怎么不太好?”
她注意到了周晓雯苍白的脸色和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复杂情绪。
“啊?”
周晓雯猛地回神,对上镜中曹曳燕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绝美星眸,在杂物室里的那种屈辱感,顷刻间就又涌了上来。
她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美艳似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室友,那句藏在心底的想要求助和控诉的话,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在了喉咙里。
在这个时时隐散魅力且即将成为全场焦点的舍友面前,她那些肮脏并难以启齿的遭遇,显得如此卑微和格格不入。
周晓雯顾虑许久,最终却也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没…没事,燕燕。你…你准备好上场了吗?我就是看你太…太漂亮了,所以…”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目光却无法从那令人窒息的身材曲线上移开。
后台的灯光似乎都聚焦在了曹曳燕身上,将她照耀得如同小说里的那仙女降临一般,而周晓雯感觉自己正被拖入更深的阴影里。
“晓雯,帮我把那条披帛拿过来。”
曹曳燕放下眉笔,开口打破了周晓雯嘴里的喃喃怔忡。
她站起身来,轻盈地向前走了几步,离开了被化妆镜灯光笼罩的区域。
跟随移动,那在纯白舞衣包裹下的诱人身姿,愈发完整地呈现在此刻舍友们的眼前。
盘起的秀发上点缀着精致的素银发簪,几缕碎发垂落颈间,更加添几分古典韵味。
她微微侧头,修长的手指指向角落一个打开的旧木箱,里面放着一些备用配饰。
“喔,好。”
周晓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声,快步走到木箱旁,小心拿起她所指的那条浅蓝色披帛。
触手冰凉丝滑,质地轻薄,如同流水。
就在周晓雯将披帛递过去时,曹曳燕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立刻接过穿搭好。
她静静凝视着周晓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后台的嘈杂似乎在这一刻巧妙远离了她们。
曹曳燕微微倾身,靠近周晓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关切问道:“刚才…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某只雨燕极速掠动过了周晓雯此刻的心湖。
心脏猛地一缩,周晓雯身体像是被什么给热烫到了那样发颤,她慌乱地避开曹曳燕的目光,双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摆动着,语气带着强装的欢快,否认道:“哎,真的没什么!燕燕,你别瞎猜了!”
故作严肃认真提醒,“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你要专心准备!放空一切杂绪!”
刚好这时,准备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有个戴了场务袖标、神情焦急的女生探进头来,声音洪亮地喊道:“那个,等下要表演《踏青枝》的同学!高一(1)班的曹曳燕!赶紧出来去舞台侧边候场!下一个节目就是你!快点快点!”
“哇!燕燕!轮到你了!”
刚才打趣周晓雯的那个室友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鸟,几步就冲到曹曳燕身边,亲昵地挽住她光滑如玉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加油加油!我们都去舞台下面等着!给你疯狂打call!”
她倒是完全没注意到背对的周晓雯,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曹曳燕被打断后微蹙的眉头。
曹曳燕应了一声,看着其他跟着簇拥过来的室友们,特别是又看到周晓雯那双因为自己的追问而显得更加忧郁、甚至带了恳求意味的眼睛,她明白现在时机不好。
也就只能暂时将那句未能出口的关心和疑虑,默默轻叹摁回心底深处去。
当她的目光再次与周晓雯仓促抬起的眼神交汇时。
在室友那双略为忧郁的眼睛里,曹曳燕似是看到了某种深藏不明的痛苦挣扎。
这让她心头掠过隐忧。
但室友们热情地簇拥着自己,几乎是半推半拉地将她给带向另一边门口,也就顺势阻隔了她和周晓雯之间短暂无声的交流通道。
周晓雯只是站在原地,抿唇看着曹曳燕被室友们簇拥离去的背影,那纯白身影在这后台杂乱的背景中是那么耀眼夺目。
一种莫名无力感和更深层次的孤独感忽然就攫住了她。
她其实很想拉住曹曳燕,把发生的那一切都告诉她,但勇气在最后时刻却被恰好消散殆尽。
李猛那张狰狞的邪脸和那根散发着恶臭的肉棒,如同梦魇般扼住了她的喉咙。
“但愿她不是遇到什么太麻烦的事……”
曹曳燕被推出门前,这样忧虑想着。
过后,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起那些短暂的纷繁情绪。
表演的时刻到了。
她需要绝对的专注。
整理了一下披帛,将它优雅地搭在臂弯,然后曹曳燕挺直背脊,她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和疏离感,从准备室的另一侧门走出,走向了通往舞台的、被阴影笼罩的通道。
那里,是光芒的起点,也是风暴的中心。
前台这会,上一个节目的掌声尚未完全平息,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已经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喧嚣的体育馆:
“感谢高二(3)班同学带来的精彩合唱!接下来,请欣赏一段极具古典韵味的独舞——”
主持人刻意停顿了一下,语带兴奋和期待,她成功吊起了全场观战的胃口。
原本嘈杂的场馆神奇安静了许多,无数道目光聚焦到舞台入口的阴影处。
“——有请高一(1)班的曹曳燕同学,为我们带来舞蹈——《踏青枝》!”
“哗——!”
主持人话音落下的瞬间,掌声和口哨声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尤其是在男生区域,几乎沸腾起来。
曹曳燕的名字早已在本届的新生中如雷贯耳,关于她身材和容貌的议论更是私下里最热门的话题。
此刻,听说她要登台表演,展示才艺,这立刻就点燃了所有体育馆里,大多数雄性生物的好奇心和荷尔蒙。
就在这大伙万分期待中,体育馆内所有的灯光骤然熄灭。
彻底的黑暗降临,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标识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
舞台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诡异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仿佛被某只无形的手攥紧。
死寂。
绝对的、充满张力的死寂。
一秒。
两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束追光灯如同神罚之剑,倏然刺破黑暗,精准无比地打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光柱之中,一个纯白的身影,优雅伫立在那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没有了任何意义。
整个体育馆,无数双眼睛瞪大到极致,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压抑且难以置信的声浪。
追光灯下,曹曳燕微微垂首,侧身而立。
那身纯白的改良汉服,在强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散发着圣洁又致命的光芒。
一字肩的抹胸设计,将她雪白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展露无遗。
而最致命的,是那被柔软布料紧紧包裹、托起的双峰。
饱满、浑圆、高耸得不可思议,那惊心动魄的弧度仿佛挣脱了地心引力,形成一道深不见底,能诱惑男人坠落的深渊。
灯光下,那完美的半球形轮廓清晰得令人窒息,随着她细微的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颤动都牵扯着台下无数颗狂跳的心脏。
男性观众们滚动喉结,视线下移位置,是那被同色系宽腰带紧紧束缚,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
那腰肢的纤细,与上方饱满的丰盈和下方骤然隆起的浑圆曲线,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近乎妖异的对比。
柔软的裙料紧贴着她的腰臀曲线,清晰地勾勒出两瓣如同熟透水蜜桃般饱满、肥硕、挺翘到极致的臀峰。
那圆润的弧度饱满得惊人,在纯白衣裙的包裹下,散发出一种原始而纯粹,能令人血脉贲张的性感。
那凹陷的纤腰与隆起的丰臀构成的完美S型曲线,在强光下如同一尊活生生,被欲望浇铸的绝色仙女。
曹曳燕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精致的妆容让她美得不似凡人,神情却带有某种遗世独立的清冷和疏离。
臂弯间那条浅蓝色的披帛,如同流动的溪水,为她增添了几分飘逸的仙气。
圣洁的纯白、惊世骇俗的身材曲线、清冷绝艳的容颜……这些矛盾的元素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足以摧毁任何理智的、毁灭性的魅惑力。
等待死寂过后,是更加疯狂的爆发!
“卧——槽——!!!”
“我的天!这身材!!!”
“太…太不真实了!”
“妈妈!我看到了仙女!不!是妖精!”
“这腰!这胸!这屁股!绝了!!”
“啊啊啊!曹曳燕!我爱你!”
口哨声、尖叫声、难以置信的惊呼、语无伦次的赞美与污秽……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体育馆内。
不同年段的男生们彻底疯狂了,前排甚至还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脸色涨红,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痴迷、欲望和占有欲。
女生们也看呆了,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纯粹被这视觉冲击震撼得说不出话。
桑林茂站在舍友们给他所留的黄金C位,原本纯带欣赏和期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那深邃的眼眸中,欣赏瞬间就被一种强烈的惊艳和更深层次,那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取代。
他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眼前的曹曳燕,美得超越了想象,也危险得让他心惊。
让桑林茂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而在舞台侧面,那根冰冷的承重圆柱阴影里,笪光也短暂地忘记了恐惧和屈辱,被那光芒中心的身影给牢牢吸引住心神。
他肥胖的身体僵硬着,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浑浊的眼睛里映照出那今晚惊艳全场的绝美倩影。
笪光内心深处,在此刻被霎那填充满了对曹曳燕那卑微而又遥远的向往,以及某种不知不觉发芽起来的,莫名烦躁悸动。
大门右侧靠近舞台附近,刚刚挤进来的李猛、陶石松在找人时,也正好目睹到这一幕。
李猛眼中登时就爆发出毫不掩饰、如同野兽看到猎物般的贪婪和强烈的占有欲,他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
狗腿子陶石松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口水几乎流下来。
“妈的…真他妈是个极品尤物…” 李猛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欲望。
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眼神呆滞,像石雕伫立的陶石松,不由动手道:“别他妈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李猛不耐烦地推搡了一把身边看得如痴如醉,口水几乎都快流下来的陶石松,声音压过喧嚣,带着残忍的清醒催促,“赶紧继续干正事!彪子人呢?东西拿到了吗?”
陶石松被推得一个趔趄,茫然地转过头,眼神还有些涣散,显然还沉浸在曹曳燕带来的震撼中,“啊…彪子?他…他……”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目光开始四处搜寻王彪的身影。
啧。
李猛没等他啰嗦完,一把就将人给拉近,凑到耳边,眼里有磷火燃烧起来,“彪子如果得手了的话,等会儿,等这妞跳完……”
刻意停顿了下,目光横扫向舞台中央光芒万丈的曹曳燕,又阴冷地瞥了眼,已经被他发现的,在舞台边缘圆柱阴影里那个同样被吸引、显得更加卑微臃肿的身影——笪光。
“咱们就想个办法。” 话如同毒蛇吐信,李猛全身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把那个喝了好东西,意识不清的死肥猪,直接他妈扔到台上去!让他也在晚会上出出风头!当着全校的面。”
“把…把笪光扔到台上去?!” 陶石松猛地一惊,脸上那点猥琐的痴迷立马就被惊惧所取代,他下意识地看向舞台,又看了看李猛,声音带着颤抖,“老猛,这…这会不会太显眼过头了?不是说好,就让他在台下出丑么,要是动静闹太大,万一被校领导、被那些老头子……”
“怕个鸟!” 李猛武断喝止,脸上露出笃定的阴邪笑容,就好像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等那药效一发作,那肥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站都站不稳,说话都颠三倒四!到时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醉鬼。谁他妈会信一个他的话?又谁会在意一个疯子是怎么跑到台上去的?大家只会当他是吃错了药,自己脑子进水跑上去出洋相!”
越说越兴奋,他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到时候,出丑的是他,丢脸的是他!咱们看戏就行!说不定还能让咱们的仙女同学看看,癞蛤蟆是怎么发疯的,哈哈哈!”
另一边,就在李猛向陶石松描绘他那恶毒计划的档口,王彪已经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成功摸到了笪光藏身的舞台侧后方圆柱附近。
笪光正痴痴地望着舞台中央。
曹曳燕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浑浊的双眼里。
那圣洁的光辉、那惊心动魄的曲线……这一切都离他如此遥远,却又如此真实地灼烧着他。
种种炽热情绪和因白日屈辱而残留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忘我僵在阴影中,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异常。
“喂!”
肩膀上猛地传来一记沉重而粗鲁的拍打。力道之大,让笪光肥胖的身体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他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惊醒收回痴迷的视线,猛然转头。
昏暗绚丽的光线下,王彪那张猥琐笑容的大脸近在咫尺。
“嗯!?”
笪光的心脏瞬间被吓提到了嗓子眼,恐惧犹如实质一般冰水浇头,让他冷得浑身发颤。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后背闷闷撞在冰冷的圆柱上,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懦,“你…你干嘛?!”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杯喝了大半的廉价奶茶,仿佛那是笪光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彪咧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笑容虚假而危险:“没什么,老猛想找你聊聊。” 他特意还把聊聊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他找我?!”
笪光的声音都变了调,脸色飞快煞白。
难道是为了养眼费的事?
白天不是才说下周二,晚上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问题是他手里确实没钱了啊!
笪光结结巴巴,几乎是带着哭腔脱口而出交代道:“我…我现在没钱!真的!下周二!说好了下周二!”
“啧,瞧你那怂样!”
王彪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不是找你拿钱!老猛说了,跟钱没关系!就单纯找你聊聊点别的事儿。”
在说这话,他还尽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经一点。
“喔……”
笪光将信将疑,心防稍微松动了点点,但也没就此减少多少。
只是紧张直视王彪,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至于他找你聊什么。”王彪耸耸肩,装出一副我只是个传话的样子,“那我就不知道了。走吧,别让老猛等急了。”
说着,他侧了下身,用眼神示意笪光赶紧跟自己离开这里,前行方向正是李猛和陶石松恰好所在的阴影角落。
笪光站在原地,内心剧烈挣扎。
说实在的,他是真不想去!
身体在极其本能抗拒靠近李猛那个混蛋,但是,违抗的后果……同样会是他不敢想象的事。
最终,恐惧还是压倒了理智。
他无奈,在迟疑中,极其缓慢地迈开了脚步,像走向刑场那样。
而就当笪光往前刚走了几步,正心神不宁之际,王彪的目光恰似不经意地落在他紧握的奶茶杯上。
“哎,你这奶茶还拿着干嘛呢,都快见底了。”
王彪的语气里,带了种刻意的关心,他虚伪伸出手,作势要去拿,“给我吧,我帮你扔掉,看着碍事。”
“不,不用!我自己来!” 看到王彪的手伸过来,笪光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地将奶茶杯高高举起,护在胸前。
很明显,笪光此刻只想抓住任何一点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杯廉价的甜水。
几乎可以说是本能意识,直接他就仰起脖子,将杯子里剩余的小半杯奶茶,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猛灌。
动作急切而狼狈,就好像是想用这甜腻的液体冲淡自己内心那股战栗不安。
笪光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仰脖猛灌,视线被杯底和天花板遮挡住时。
王彪那张佯装出来的一脸关心,眨眼就扭曲成了个极其诡异而意味不明的古怪笑容。
他的右手,一直看似随意地揣在裤兜里——此刻,裤兜内,那只手正紧紧握着一个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
瓶壁上,还残留着几滴粘稠且时时散发微弱诡异甜香的粉红色液体。
就在刚才,当笪光被舞台上曹曳燕绝美身姿给吸引住,精神最松懈的那一刻,王彪借助阴影和人群的掩护,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将瓶子里那致命的粉红液体,精准又无声无息地,全部倒进了他那杯喝剩的奶茶里。
王彪甚至没有触碰到杯子边沿,只是让那粘稠的液体自然滴落进去,迅速与残余的奶茶融为一体。
此刻,他看着笪光毫无防备地急切将那杯被下了猛药的毒奶一饮而尽,嘴角那抹笑容不由愈发加深了几分。
王彪这会恍若和李猛一样,已经提前看到了药效发作后,这头肥猪意识混乱、丑态百出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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