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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饲养手册 (3-5)作者:禤林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32 长篇小说 7760 ℃

【校花饲养手册】(3-5)

作者:禤林

  第3章 公共卫生间

  追光灯将曹曳燕凝固笼罩其中。

  舞台下的喧嚣与黑暗角落里酝酿的恶意……这一切都似是被安静隔绝在了外围。

  她微微抬起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在强光下如同蝶翼轻颤,眸光平淡静好,投向虚无的前方,像是能穿透喧嚣人群,看见某个只疑存在于舞蹈意境中的圣洁之地。

  随着清泉滴落山涧般的音乐前奏悄然流淌开来,她足尖轻盈点触舞台,那细微的动作如同直接踏在了台下众多看客的心尖上。

  曼妙的身姿开始舞动,纯白的衣袂与浅蓝的披帛翩然翻飞,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回眸,纤腰扭动,丰臀轻摆,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和诱人典雅。

  台下原本因她登场而疯狂的躁动,竟奇迹般地被这极致的舞姿和空灵的音乐所慑服。

  喧哗声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失。

  无数双眼睛被牢牢吸附在舞台上,屏息凝神,沉浸在由音乐和舞姿共同构筑成的、关于古城郊外春色的绝美画卷之中。

  悠扬的乐声和那如踏青枝般的点点脚步声,仿佛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初春的微凉,讲述着少女初见世外美景的惊艳与向往。

  就在这艺术与美成为全场焦点的时刻,舞台侧后方靠近宽大垃圾桶的阴影里,一场卑劣的阴谋正在发酵。

  “我…我这是怎么了?”

  才踉踉跄跄跟着王彪走出没几步的笪光,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步旋转、模糊,王彪的身影变成了许多个晃动的重影。

  脚下如同踩在厚厚的棉花上,虚浮无力,整个眼前世界都好似在剧烈摇晃,让笪光几乎站立不稳。

  有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从大脑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伴随上某种诡异的燥热从胃里升腾起来。

  旁边并肩而行的王彪,敏锐地捕捉到笪光脚步的虚浮和身体的摇晃。

  他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心里即感意外,却又非常满意。

  药效,开始了,比他自己预估中的还要快!

  “不…不行了…真…真走不动了…”

  笪光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喘息。感觉自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本能,挣扎着挪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绿色大垃圾桶旁,用尽力气将手中那个早已被下药的奶茶空杯扔了进去。

  塑料杯撞击桶壁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做完这个动作,他肥胖的身躯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重重地靠在冰冷的桶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

  “喂,胖子,你怎么了?” 王彪立刻凑上前,装作一脸惊讶和关切,声音却有难以掩盖的兴奋。

  他伸出手,看似要扶住笪光,实则暗中用力,防止这废物滑倒。

  “不…不知道啊…”

  笪光艰难地摇头,眼神涣散,浓浓的困惑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他感觉思维变得迟钝,像生锈的齿轮,无法正常运转。

  身体的不适和躁动越来越强烈,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心跳又异常的快。

  勉强集中了下精神,他对王彪断断续续地商量道:“我…我能不能…晚点…再过去…你…你先告诉我…李猛的位置…等我身体…好一点……”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似的,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休息?休息个屁啊!” 王彪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客气的蛮横和急迫。

  他阴沉着脸,声音也拔高了不少,“磨磨蹭蹭的!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老猛等着呢!” 手上暗中加大力度,想把笪光直接从垃圾桶边拽开。

  “可…可我现在…胸口…真的…特别难受…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笪光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因为不适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试图挣脱王彪的钳制。

  药力如同无数只蚂蚁在他血管里爬行,啃噬着他的理智和力气。

  “操!别他妈废话了!老子带你走!” 王彪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凶光毕露。

  彻底不再伪装下去,双手如同铁钳,死死抓住笪光肥腻粗大的上臂,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这个摇摇欲坠的沉重身躯强行拖走。

  他必须赶在药效完全发作,笪光彻底失控放飞自我之前,把这废物给弄到李猛面前汇合。

  “喂!那边的!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一声洪亮如雷,充满威严的呵斥,如同利箭刺破了舞台附近相对安静的角落。

  呵斥的人,正是现在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体育老师贺实。

  贺实身材魁梧,目光如炬,刚好带了两个学生会干部在舞台外围巡视,王彪那突兀拔高的声音,以及拉扯明显的动静,立马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贺实浓眉紧锁,目光锐利如灯扫视此刻正拉扯在一起的两人,尤其在状态明显不对的笪光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肥胖身躯的剧烈喘息、异常红润的脸色和逐步涣散的眼神,都昭示着情况异常。

  王彪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本能一僵,抓着笪光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大脑在惊恐中飞速运转半圈,他脸上当即就堆起了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那,那个,老…老师,没…没什么,我…我在陪他去医务室的路上!他…他突然不舒服了!”

  他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地抓紧笪光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在帮助别人的合理性。

  “陪他去医务室?”

  岂料,贺实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是对这个解释充满怀疑。

  他抬手指向体育馆内靠近入口的一个明显挂着医务室临时点指示牌的角落,不解质问道:“医务室不就在那边么,你带他往这边舞台底下挤什么挤?这边人多路杂,是能休息的地方吗?!”

  说完后,目光便紧紧锁定王彪那闪烁的眼神和那只死死抓着笪光不放的手。

  “这是因为,我…那个…”

  就在王彪被贺实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无意识直流下来,大脑一片空白苦想着如何圆谎的空档。

  从之前就一直处于痛苦混沌状态的笪光,在听到医务室三个字和模糊看清贺实老师那威严的身影后。

  立马整个人犹如是在溺水的黑暗中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一股求生的本能似被电流刺激到了昏沉的大脑。

  “谢…谢谢老师!”

  笪光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喊了出来。

  同时,他罕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狠狠甩开钳制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王彪正全神贯注应付贺实,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笪光这拼尽全力的一甩挣脱了束缚。

  身体不自觉踉跄了下,眼睁睁看着笪光像一头受惊野牛那样,不顾一切闷头扎进了前方那片挤得水泄不通的观众区域。

  “笪……” 王彪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喊出声追上去拉回人。

  “你给我站住!”

  贺实这时一声断喝,不啻于惊雷炸响耳边,当场就给镇住了王彪。

  魁梧的身躯像铁塔直接挡在了王彪面前,贺实目光如刀,带着审视和严厉,命令道:“正好!看你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样子!别瞎跑了!”

  他指了指旁边堆积的备用矿泉水和一些散落的荧光棒,“那边人手不够,你!还有你们俩,去帮忙把物资整理好,搬到后台备用区去!动作快点!”

  “什么,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

  贺实根本没给王彪任何解释或追人的机会。

  直接就误以为王彪是想逃避劳动。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普通学生不舒服自己去医务室很正常,而这个试图帮忙却带错路、还显得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抓来充当壮丁。

  突发的状况,令王彪在茫然无措下,直接就被贺实的这股迫人气势给完全震慑住了。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竟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遥望笪光那臃肿的身影,在攒动的人头中几个晃动后,便彻底消失于自己视线里,如同泥牛入海。

  这下完了。

  王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笪光跑了!

  而且还是带着已经被那瓶烈性催情迷药溜走。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这废物如果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人员众多的混乱体育馆里,笪光究竟会跑去哪里啊?会做出什么?

  计划彻底失控的恐惧和万一出事的后果,顷刻就攫住了王彪。

  他感觉有股莫名寒意,这会从自己脚底直窜头顶!

  当最后一个音符像消散的晨雾,从众人耳朵中悄然隐去时,曹曳燕以一个极其舒展、定格了所有力与美的姿态收束了整支《踏青枝》。

  她微微仰首,高耸的双乳在急促的呼吸中起伏出能令人兽血沸腾的弧度,纤腰如柳,在纯白衣裙的勾勒下,形成一道令人屏息的绝美剪影。

  汗水沿着她光洁额角滑落,几滴落到精致的锁骨上,在追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真实惊心的魅惑。

  短暂鸦雀无声,在仿佛由时间所凝固的寂静枷锁,被某种人为的啪嗒给彻底打破后——

  “哗——!!!”

  比开场时更加狂热、持久、以及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呐喊,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整个体育馆仿佛都在声浪中震颤!

  口哨声、尖叫声、忘情的呼喊声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曹曳燕!曹曳燕!”

  “太美了!女神!”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啊啊啊!我死了!”

  不论是高一,还是其他年段的男生们俱全彻底疯狂,前排的甚至激动地跳上了椅子,挥舞着手臂,脸色涨红,眼神里赤裸裸的充满痴迷与狂热。

  女生们也用力鼓掌,脸上写满了惊艳、羡慕的情绪。

  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呐喊,如化作实质浪潮,一波波涌向舞台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知道,从舞蹈结束这一刻起,曹曳燕在青梧六中的传奇地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高挑性感的标签,而是百分百又多加冕了倾世舞姿与绝代风华的王冠。

  知名度,将在夜幕消失之后,如同火箭般蹿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这所庞大校园里当之无愧和最耀眼的那颗星。

  伴随追光灯熄灭,舞台灯光重新亮起。

  曹曳燕微微喘息着,向台下鞠躬致意。

  就在她转身走入后台时,某个挺拔的身影已经逆着人流,在无数道或惊诧或纳闷的目光注视下,快步来到了舞台边缘的台阶下跟随进去。

  是桑林茂。

  他显然早已等候这个此刻多时,很快就追上了她。

  那一身青瓷色亚麻衬衫搭配深炭灰工装裤的休闲装扮,在后台略显杂乱的灯光下,依旧显得清爽利落,卓尔不群。

  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明朗笑容,眼神专注而热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刚刚征服了全场的女孩。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捧着一束花。

  不是常见的演出祝贺花束,而是一大捧盛开得恰到好处的粉色玫瑰花。

  花瓣娇嫩,颜色温柔,层层叠叠,如同少女的心事,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祝贺你,曳燕。” 桑林茂的声音清朗,带着真诚的喜悦和紧张。

  他伸出手,将那束精心准备的粉色玫瑰递向曹曳燕,“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甚至可以说是无与伦比。” 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与倾慕。

  这束花,是他精心策划的意外惊喜。

  为了瞒过好事者,他特意拜托了那个寸头室友帮忙。

  室友颇费了一番心力,才将这束显眼的粉色玫瑰额外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大木箱里,偷偷带进体育馆,就放在他们几个脚边,确保了桑林茂能在演出结束的第一时间,如同变魔术般将它送到佳人面前。

  两人的同寝室舍友们,仅比桑林茂晚到了两分钟,分别从前后方同步赶来,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

  “这,这是。”

  女生们看到桑林茂手捧大束粉色玫瑰花,全都不由惊讶捂住小嘴,万万没想到下午的新生代表,居然会在此时出现在这后台处。

  而男生们则相对反应淡定多了,毕竟,那个寸头舍友之前就有露出点口风。他们多多少少都明白桑林茂此刻的举动。

  周围只就安静了一小会,随即便在女生和男生有意配合下,爆发出了阵阵强大的起哄声。

  “哇哦——!”

  “林茂,好样的!”

  “曹同学!快收下啊!”

  “在一起!在一起!”

  桑林茂的几个室友,以及曹曳燕身边那几个的室友,此刻全像是被月老附体了一般,自发尖叫、怂恿起来俩人,脸上各个洋溢着兴奋和促狭的笑容。

  他们用力鼓着掌,七嘴八舌地怂恿着:

  “曹同学,快接受吧!这是人家桑同学拳拳一片心意呐!”

  “对呀对呀,燕燕,赶紧收了这花吧!多漂亮啊!”

  “阿茂,加油,我看好你!”

  在这汹涌声浪中,曹曳燕的目光淡淡落在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上。

  她轻抬星眸,看向桑林茂。

  心中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以桑林茂的性格,做出这样浪漫的举动并不稀奇;但也没有觉得太过欢喜,大概是从之前军训时,自己被迫成为焦点那会开始给养成所习惯了,现在的种种目光和礼物,已经无法太过轻易左右她。

  只是,当她的视线从玫瑰游移到桑林茂那张脸时,胸口处那根心弦却居然不由自主地被拨动了。

  眼前这个少年,一身得体装扮衬得他分外英气挺拔,脸上那肆意张扬着青春不羁的笑容,在后台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纯粹而耀眼。

  桑林茂丰神俊朗,五官轮廓分明,深邃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澄海,此刻专注且热切地看着她。

  尤其是他对自己笑起来时,露出的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干净,美好到不可思议的光芒。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这两个词语本能就跃入到曹曳燕的脑海中。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那颗被无数目光注视却常常觉得疏离的心,被面前这个面容干净、眼神真挚、瞳孔深邃的男生,实实在在地触动到了。

  有种陌生且带有微甜暖意的涟漪,在自己心湖深处悄然荡开。

  在周围愈发响亮的起哄声中,在桑林茂那充满期待和忐忑紧张注视下,曹曳燕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牵引住,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似还带有桑林茂体温的玫瑰花茎。

  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接过了那束象征着温柔情愫的粉色玫瑰。

  而就在她接过花的瞬间,一抹极其罕见,宛如初春樱花般清浅的绯红,却也跟随悄然爬到了曹曳燕如玉脸颊上。

  那抹红晕虽然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灯光映照的错觉,可却是真实地存在过。

  她微抿住那两瓣水润光泽的朱唇,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完美的弧度,这笑不露齿中,流露出某种少女独有的羞涩情态。

  身为距离最近又最直观的当事人,桑林茂是完全看呆了。

  他捧着花的手还悬停在半空没有收回,心脏就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松开,开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并失控的速度,在自己胸腔里擂动。

  咚咚咚!

  声响大得好似仿佛就在耳边。

  直接就令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周围起哄的人群,眼中只剩下曹曳燕接过花时那低眉垂眼的刹那温柔,以及脸颊上那抹可以惊艳余生的动人绯红。

  她的美,在这一刻,不再是舞台上那种遥不可及与带有侵略的光芒,而是一种真实的、触手可及的、让他心醉神迷的向往。

  “喂,喂,喂,桑同学!”

  曹曳燕身边那个活泼的室友眼尖,立刻发现了桑林茂的失态,笑着打趣道,“赶紧回神啦!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粘在我们燕燕身上啦!”

  “啊…我…我……”

  桑林茂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蓦地闹了个大红脸。

  迟钝的反应,相当搞笑,直接就手足无措起来,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窘迫地挠着自己后脑勺。

  平时口齿伶俐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哈哈哈!”

  “瞧他那傻样!”

  “桑林茂你也有今天!”

  无论是他室友,还是曹曳燕的室友,大家全都被桑林茂这难得一见,纯情大男孩般的囧态逗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欢乐的气氛在后台这个小角落很是识趣配合弥漫开来。

  可就在这其乐融融,充满青春粉红泡泡的氛围达到顶点时,曹曳燕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围在自己身边的室友们。

  那抹因羞涩而生的绯红迅速褪去,清冷的星眸里浮现出显眼的疑惑。

  “晓雯呢?”

  她清泠的询问,直接便打断了大家后续的笑声,“她怎么不在这?”

  周晓雯,那个这段军训时间里,最活泼、最会起哄的舍友,此刻却不见踪影。

  愉悦的气氛一下就被人强行按住暂停键。

  众人面面相觑。

  “你问她啊……”

  有个刚才笑得最欢的室友努力收住笑,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哦,想起来了!燕燕你跳完之后,我们还在下面疯狂鼓掌呢,她就跟我说,感觉有点累,想提前回宿舍去整理一下明天上学要用到的东西了,让我跟你说一声。我看她脸色好像是不太好,就没多问。”

  “提前回宿舍了?”

  曹曳燕柳叶般的细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周晓雯今晚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劲,从迟到开始,到后来在后台那欲言又止,明显忧郁的眼神……现在又提前离场?

  以她的性格,看完这么精彩的演出,正是最兴奋、最想八卦的时候,怎么会突然觉得累要回去整理东西?

  疑虑如同细微的涟漪,在曹曳燕刚刚被玫瑰和悸动温暖的心湖里悄然扩散开来。

  她低头看着怀中那束娇艳的粉色玫瑰,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但后台明亮的灯光下,桑林茂阳光的笑容和室友们的欢声笑语,似乎都无法完全驱散那因周晓雯缺席而投下的那抹微小却真实的阴影。

  体育馆内的狂欢仍在继续,在她的节目结束之后,震耳的音乐和欢呼声,开始继续透过幕布传来到后台。

  而此刻,在喧闹的舞台后方,短暂的欢愉之后,对友人的担忧,正悄然萦绕在曹曳燕的心头。

  她抱着那束意义非凡的玫瑰,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现场喧嚣,隐隐投向了远处寂静的女生宿舍楼方向。

  在远离后台的某处,一个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里,没有了舞台前方的喧嚣与灯光。

  李猛、陶石松和王彪三人,此刻像三只斗败的公鸡,围在一起,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该死的,这废物能跑哪去!”

  李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被愚弄到的恼火。

  那张本就阴沉的脸不断变幻扭曲,他猛地转向刚狼狈逃回来的王彪,眼神像淬了毒的小刀,几乎要将他直接凌迟。

  旁边的陶石松也倒吸了口凉气,眼神颇为复杂地看着王彪。

  王彪这会满头大汗,衣服上还蹭着灰,脸上带有惊魂未定的恐慌和办事不力的尴尬。

  他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复说一遍,重点渲染了贺实如何蛮横无理以及怎么故意刁难,把自己当牲口使唤,接着,笪光那废物是如何狡猾、看准时机装病、趁乱逃跑等等。

  “妈的!废物!”

  李猛听完,气得一脚踹在旁边某个废弃的音响箱上,发出哐当巨响。

  咬牙切齿之余,他额角青筋暴跳,“连个死胖子都看不住!还被那个傻大个给耍了?!”

  王彪闻言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也确实怪他倒霉,本以为只是搬搬东西,谁知道贺实看王彪体格壮实,竟后面继续厚颜无耻地以维持秩序人手不足为由,强行拉着他跟着巡逻队绕场走了大半圈。

  得亏他还有几分急智,谎称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趁机尿遁,否则,还不知道要被那个精力过剩的体育老师折腾到猴年马月去。

  “啧!”

  李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混蛋倒不是担心笪光会出什么事。

  相反,他巴不得那废物因为药效发作在哪个角落里丑态百出,甚至自慰、乱打飞机,再在最后被人意外震惊发现身败名裂。

  只是这种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如此脱离开了他的掌控,没能按照之前所规划剧本上演的失控感,让李猛分外不爽。

  就像一出好戏,主角临场罢演不算。

  还被迫让自己这个导演跟着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老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陶石松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计划彻底泡汤,还搭进去一瓶“好东西”,让他跟着也有点心慌起来。

  “嗤!你问我怎么办?” 李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调转头来。

  眼神阴鸷地瞪着陶石松,嘴角咧开冰冷且充满戾气的嘲笑,“凉拌!还能怎么办?难道现在咱们满体育馆去找那不知道滚到哪个犄角旮旯发情的肥猪?”

  说话间,顿了顿,目光横扫那一脸沮丧的王彪,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刻薄道:“至于,彪子从家里拿出来的那瓶药钱……”他有意拉长了语调。

  王彪立刻抬起头,眼中静静等待后续。

  “唔,下周二,让笪光那肥猪,额外再交五百块精神损失费,给彪子报销补上。”

  拍板的声音斩钉截铁,仿佛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李猛直接就把损失转嫁到了笪光头上,还美其名曰是精神损失费。

  “哇!老猛!还是你够哥们!仗义!”

  瞬间转忧为喜,王彪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连连恭维,就好像已经看到那五百块已经到手了一样。

  至于笪光能不能拿出这钱,或者会因此遭遇什么,他根本不在乎。

  “少他妈来这套!”

  李猛不耐烦地挥挥手,尽管还是有些不爽的情绪,可之前那股上头的暴怒,却似乎还是有被转移了一部分出去。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对俩跟班吩咐道:“走了!一起去后街吃烧烤!操,白折腾一晚上,真他妈晦气!”

  骂完,率先转身,带着心里那股戾气,就朝向体育馆侧门的方向大步走去,就像是要将所有的挫败感都发泄在食物和酒精上。

  陶石松和王彪对视一眼,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几人精心策划的羞辱闹剧,最终却以这样一种虎头蛇尾、充满戾气的方式草草收场,只留下了个被药物侵蚀、不知去向的受害者,约莫还在黑暗的角落里可怜挣扎着。

  后台另一端,靠近更衣室入口的地方,气氛则截然不同。

  虽然晚会尚未完全结束,但曹曳燕的节目无疑是今晚的最高潮。

  此刻,围绕着曹曳燕和桑林茂,两拨人——桑林茂的室友和曹曳燕的室友们,正进行着一场小小的拉锯战。

  “哎哟,燕燕!现在才九点多,时间还早得很嘛!”

  曹曳燕的某个室友不死心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般地摇晃着,“反正回去宿舍也没什么事可做,熄灯和门禁还早呢!一起去后街吃个宵夜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超好吃的烤串!庆祝你演出大成功,也庆祝……”

  她促狭地瞥了眼桑林茂和他手里的空花束包装,“庆祝某些人的小心思得逞嘛!”

  几个女生都跟着笑起来,眼神暧昧地在曹曳燕和桑林茂之间扫视。

  “是啊是啊!曹同学,都一起去吧!”

  桑林茂的寸头舍友也赶紧帮腔,试图促成这次联谊,“大家认识一下,热闹热闹!”

  然而,面对两边室友们的热情邀约,曹曳燕依旧还是如之前那般摇头,态度温和却异常坚定,“真的不行。”

  她的声音清澈平静,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理性,“虽然学校晚上没有明令禁止我们出去,但校门管理还是有的。而且,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今晚应该养足精神。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轻柔目光扫过众人,她抱着粉色玫瑰的手臂微微收紧,那束花的存在,似乎也无声地强调了她此刻更想独处的心境。

  现场周围好不容易给撩拨调节起来的气氛,宛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几个还想再劝的女生,在张了张嘴,看到曹曳燕那婉约平静却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咳,各位,既然曳燕都这么说了。” 桑林茂适时地开口破僵,语气里带着理解和维护的意味。

  他笑着看向自己的室友和曹曳燕的室友们,“那大家伙晚上就先散了吧,各回各的寝室。反正以后周末有的是机会相聚,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嘛!”

  既巧妙地化解了现场尴尬氛围,也是给了大家一个台阶可以下。

  “好吧……” 桑林茂的室友们虽然都有些小失望,但同时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今晚能和曹曳燕寝室的女生们搭上线,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以后确实还有的是机会。

  他们纷纷点头出声道:“那行吧,下次再找机会!”

  “对对,下次再约!”

  曹曳燕的几个室友见状,也只好作罢。

  她们松开还挽着曹曳燕臂膀的手,脸上虽写满了遗憾,但还是笑着跟对方道别。

  桑林茂又走近几步到曹曳燕面前,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那束粉色玫瑰和出尘容颜上,声音放得更柔了许多,“那我跟他们一起先回去了。你……”

  他似乎想要多说什么,但看到曹曳燕那双星眸,最终却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男女生的寝室不在同个方向,所以两拨人无法一起漫步回去。

  若是特意绕圈,那被老师抓到,可就有苦头吃的了。

  曹曳燕点了点头,迎上他的目光对视。

  桑林茂敏锐察觉到,自己所心仪的这女孩,现在这会又重新完全回到了,先前那种不温不火、仿佛永远不会有太大感情波动的状态,好似如月下的雪原,美丽却带着疏离的寒意。

  他心中虽掠过些许失落,但面上仍保持住了积极阳光的笑容,在后退中朝她挥了挥手,随即就转身和自己已经提前一步离开的室友们汇合,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体育馆出口走去,渐渐融入到了散场的人流当中。

  目送完桑林茂那一群人离开,曹曳燕转向自己剩下的几个室友。

  “我也要走了。”

  她淡然开口,美眸扫过准备室的方向,“我去把舞衣和头饰换下来,需要的时间,可能会耽误得久一些。”

  转而瞥看向了舍友们道:“另外还有点私事,等我处理完就会回宿舍。”

  “私事?”

  室友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私事,要不要我们陪你?”

  “不用了。” 曹曳燕微微摇头,轻声婉拒道:“一点小事,很快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虽然有些担心和好奇,但曹曳燕向来有主见,性格也清冷独立,她们知道再多问也无用,没法改变对方决定。

  “那…燕燕,既然是这样。”

  另一个室友代表大家开口,语带真心关切,“你办完事,就早点回来哈。毕竟,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行走,终归还是不怎么安全。”

  “嗯,放心吧。”

  曹曳燕在温笑间,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虽然那眼神深处依旧平静无波,“在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耐心看着室友们一步三回头走向出口,乃至于随大流消失在人群中,曹曳燕抱着那束粉玫瑰,又在原地静静站了好几十秒。

  后台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晚会结束后开始稀疏的人声从前方隐约传来,更衬得曹曳燕此刻的安静有些格格不入。

  她低头,看着怀中娇嫩的花瓣。

  桑林茂的心意,她感受到了,那瞬间的悸动也是真实的。

  但此刻,占据她心头的,却不是粉色玫瑰的芬芳或少年的情愫。

  是周晓雯。

  那个借口整理东西提前离场,脸色一直不对劲的室友。

  是在杂物室门口欲言又止、眼神忧郁的周晓雯。

  舍友今晚的异常,像一根细小的刺,牢牢扎在曹曳燕那看似平静的心湖里。

  她需要去看看。不是回宿舍,而是……也许,去周晓雯可能去的地方看看?或者,只是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回去了?

  如此设想,曹曳燕深吸一气,将怀中的粉色玫瑰小心地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器材箱上。

  这束花很漂亮,可此刻带着它行动不便。

  她转身,步履轻盈地向准备室前行,心里敲定先去更换好自己的衣饰装备,方便开展接下来要做的事。

  砰!砰砰!

  倏然,有几下沉闷而突兀的撞击声,好像重锤敲打在寂静的鼓面上,猛烈又莫名地撕裂了后台相对安静的空气。

  “嗯?”

  声音的来源,是连接舞台与后台准备室通道深处,某处位置偏僻、光线幽暗的公共卫生间。

  那声音绝非寻常。

  感觉像是有人在步履蹒跚,踉跄后退时,重重撞到里头的隔间门板上。

  力量之大,能震得单薄的金属门板发出连续,令人心悸的咣咣巨响。

  宛如是头失控的困兽在狭小的牢笼里,不停绝望地冲撞。

  曹曳燕的脚步被吸引顿住。

  皎洁的月光,这会儿,恰好透过通道尽头一扇狭小的气窗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了条惨白的光带,更衬得那卫生间入口如同吞噬光线的黑洞。

  她精致的黛眉本能地蹙起,有种不祥预感拟化成冰冷藤蔓直接缠绕上了心头。

  后台虽然人多,但这个角落向来冷清。

  这异常的声响……是有人摔倒受伤?还是……

  沉吟仅仅只花费了片刻,曹曳燕内心的责任感压过了疑虑。

  她不能置之不理。

  笃定下来想法后,她迅速抬起自己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毫不犹豫转变方向,朝着那发出不祥声响的幽暗卫生间入口走去。

  纯白无暇的汉服裙摆随着曹曳燕步伐轻轻摇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移动的月光,却又带了种要奔赴未知危险的决绝。

  推开虚掩的卫生间门,一股混杂了消毒水、陈旧管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汗馊与腥膻气味扑面而来,让曹曳燕不适地微微屏息。

  内部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一小扇气窗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洗手台和几间隔间门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压抑,唯有最里面那扇隔间的门,还在持续不断、带上某种病态频率地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像垂死者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格外瘆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曳燕的美丽双眸在昏暗中警惕地扫视,最终锁定了声音的源头。

  她莲步轻移,动作轻盈却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如同踏足猛兽巢穴的猎人,一步步靠近那扇不断震颤的隔间门。

  汉服柔软的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属于她的声音。

  很快,她站定在那扇晃动的小门前。

  撞击声近在咫尺,门板内侧似乎有沉重的物体在摩擦、顶撞。

  曹曳燕不再犹豫,伸出纤纤玉手,果断地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用力向外一拉。

  门开了一条缝隙。

  而就在这一瞬间。

  变故陡生!

  一只滚烫、肥厚、布满粘腻汗水的大手,如同从黑暗中等待许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它带着无法抗拒的蛮力,猛地从门缝里探出,精准无比地死死扣住了曹曳燕那只皓白水嫩的手腕。

  “啊——!” 短促的娇呼被扼杀在喉咙里。

  曹曳燕只觉身体被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一拽,重心偏移间。

  她整个人便如同轻盈的羽毛,被那股蛮力粗暴地拖进了狭窄、黑暗、充满污秽气味的隔间之内。

  砰——!!!

  那扇隔间门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猛地关上。

  撞击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响亮,仿佛整个隔间都为之在震动。

  紧接着,一个沉重无比、散发着惊人热量和汗臭的躯体,如同崩塌的山峦,带着压倒性力量,重重并死死地压在了门板内侧,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堵死。

  隔间内躁动暂停下来,不过一个呼吸功夫,就陷入到了彻底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压迫。

  “嗬…嗬嗬…!”

  粗重、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伴随着野兽般的荷荷怪叫声,率先打破了此刻微妙宁静,在曹曳燕耳边炸响。

  那滚烫且又有浓重腥臭味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侧和脸颊上,让曹曳燕胃里本能一阵翻江倒海。

  这压在门上、同时紧紧箍住她身体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猛他们遍寻不见的笪光。

  此刻的他,已经几近要被那烈性的药物所完全吞噬。

  双眼赤红如血,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血丝,几乎看不到眼白,瞳孔涣散失焦,只剩下最原始的、被欲望烧灼的痛苦和疯狂。

  他的脸上与脖子青筋暴起,如同蠕动的蚯蚓,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浸透了那条油腻的便装布裤,也沾染到曹曳燕纯白的汉服上。

  更让曹曳燕难以置信的是——

  笪光那只肮脏肥厚的左手,居然敢死死地、用尽全力捂住她的口鼻。

  粗糙的掌心和指缝间浓烈的汗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息,几乎让曹曳燕窒息。

  没想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臂如同铁箍,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肥胖滚烫的躯体与冰冷的门板之间。

  然而,就在这如同强奸犯施暴般的恐怖压制中,笪光那嘶哑、混乱、内中还有无尽恐惧和哀求的声音,却又断断续续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如同濒死的忏悔,对准她后背说道:

  “对…对…对不起!…求…求你…别…别出声…别叫…!我…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我也不想这样!”

  说出的话语如同最卑微的囚徒般苦苦哀求。

  巨大的恐惧和被药物焚烧的痛苦正不停撕裂笪光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比清楚。

  一旦女生发出声音,被人发现在此刻发现他的丑态,那自己人生可以说是彻底完蛋了。

  等待笪光的绝对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唔…唔!”

  曹曳燕被捂住口鼻,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略微痛苦而愤怒的呜咽。

  她在最初的极致惊恐和窒息感中,强迫自己冷静。

  拼命扭动自己娇躯头颅,试图挣脱那只肮脏的手,清冷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往后游移,试图斜斜寻找到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挣扎中,她后移游动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与笪光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痛苦、恐惧和疯狂欲望的眼睛意外交汇到。

  时间犹如发条出了故障,被强行顿住。

  紧接着,曹曳燕的目光,极为不受控制,稍稍轻移偏头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向下移动些许。

  月光透过卫生间里高处的气窗,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

  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根。

  那根从笪光褪到膝盖以下的便装布裤中,完全暴露在外,无比丑陋且肮脏的男性器官!

  一根尺寸惊人、足足有二十一二公分长的粗壮肉棒。

  通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赤红色。

  尤其是那颗硕大无比的龟头,肿胀得发紫发亮,如同怪异的蘑菇,狰狞猩红中,又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粘腻的液体,正死死且充满侵略性地抵在她穿着薄薄汉服布料的大腿外侧。

  那触感清晰得如同烙印,直直发烫直击到她灵魂深处。

  轰——!!!

  某股前所未有,足以焚毁曹曳燕理智的羞愤与震怒,迅猛如火山岩浆般,从纤美脚底直冲头顶。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凝固住,随即又疯狂地沸腾燃烧。

  从小到大,她早早就习惯了被注视、被议论,甚至被意淫,但那都是隔着距离与虚幻。

  可此刻呢。

  这份肮脏、丑陋、赤裸裸的、带着滚烫触感的侵犯。

  就如此真实、蛮横、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紧贴着她的身体!

  这简直是对她冰清玉洁的身体,和那整个美好存在,做最彻底的亵渎和恶毒的玷污。

  “我…我…现在,慢…慢松开手…”

  笪光似乎感受到了怀中这具娇躯瞬间爆发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和剧烈颤抖,那仅剩不多残存的理智,驱使他带着泣音,恳切哀求女生,“求…求…求你…别出声…好…好吗?…我…我保证…不…不伤害你…求求你…”

  原本还一直在奋力挣扎、试图用膝盖顶撞对方薄弱处的曹曳燕,在听到这句裹带有极致恐惧的哀求话语时,身体猛地僵硬几分不动。

  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如同寒星般璀璨,此刻却燃烧着焚天之怒的绝美星眸,冰冷地盯视着笪光那张被欲望和恐惧扭曲的肥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隔间内,只剩下笪光粗重如牛的喘息和曹曳燕压抑到极致的轻颤呼吸声。

  几秒钟的绝对死寂,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曹曳燕紧绷的身体,像是妥协了那般,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停止了挣扎。

  没有再试图攻击,也确实没有试图发出声音。

  她只是用那双寒冰般的美眸,死死锁定住笪光充血的眼睛。

  虽然没有出声表示同意,但这停止反抗的姿态,在笪光绝望的解读中,无异于默许。

  “她,她,她这是答应了!?”

  那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涌上笪光的心头。

  就像是庆幸自己终于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笪光信守承诺把那只捂住曹曳燕口鼻,沾满汗水和恐惧的肥厚左手,极其小心地,一点点从她柔嫩的唇瓣上挪开……

  而当那只肮脏的肥手终于完全离开她的口鼻时,曹曳燕立刻深深贪婪吸收起,那混杂有污浊和汗臭的空气。

  在稍微平复了下心绪后,她没有尖叫,也确实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只是在勉强侧转过身后,她静静的,视线充满冰冷看向笪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在泥潭中挣扎的蛆虫。

  死寂再次降临。狭小的空间里,让空气都被冻结成了冰。

  借助那微弱光线,他这时才勉强看清,那被自己从外面拽拉过来的人,居然是曹曳燕!

  笪光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惊惧中等待着对方的审判,又或者是……不可能的奇迹。

  两人之间,这种怪异氛围,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错觉。终是曹曳燕感觉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方才率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清冷纯粹,不啻于山巅冰雪初融的溪流,却带有某种能将对方灵魂都冻结的严厉与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笪光的心脏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问出的话语与她起舞时,那坠地重音非常相似。

  犹如当的一声,带了千钧之力,凶狠敲击在笪光那此刻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

  可以说,她从未如此动怒过。

  即使是之前面对桑林茂精心准备的粉色玫瑰,她的心湖也未曾泛起如此剧烈的涟漪。

  而此刻,曹曳燕内心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被这丑陋男生的猥琐行径,被他那根紧贴着自己的,象征了最原始丑陋欲望的赤红肉棒,给深深撼动到。

  第4章 初体验

  “我…我也不知道……”

  笪光的声音含混不清,如同梦呓。

  肥胖的身体靠在冰冷的隔门上,剧烈喘息着,汗水浸透了他的衣领,眼神涣散而迷茫,就像被迫蒙上了一层浓雾。

  面对曹曳燕此时那不输霜雪的目光时,笪光本能地摇了摇头,试图想争取解释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后台深处的角落里,可努力追溯许久,却也只能够勉强挤出个破碎的话语道:“在从…从人群里…穿出来后…本来…是去医务室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就…就在这里了……”

  他的记忆如同被撕碎的纸片,只剩下混乱的光影和身体深处那股无法抗拒的燥热与空虚感。

  就像醉酒断片,笪光完全无法拼凑出自己是如何精准地避开人流,又怎么被无形的线给牵引,最终锁定到了这个散发着熟悉又致命气息的角落里来。

  正当他下意识地苦思这诡异状况时,那只原本仅仅抚在曹曳燕腰肢上的肥厚手掌,此刻却如同是突然就拥有了独立意识。

  那粗糙的指腹,在药力和本能的双重驱动下,竟无意识间,极其缓慢地顺沿上她纤细手臂,从表面向下滑动了一小段距离。

  指尖传来的极致触感——那汉服下的温软肌肤,以及隐约可见的骨骼线条——就如同火星溅入到滚油。

  笪光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了野兽般的贪婪,那只手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直接滑落到了曹曳燕那被衣裙包裹住,却依旧还能感受到惊人弹性的玉臀。

  “嗯……”

  一声如同天籁被骤然拨动琴弦,带着明显颤音的轻吟,毫无预兆地从曹曳燕喉间溢出。

  这媚叫是如此陌生,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

  娇躯不由猛地一动,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那从未被异性如此直接和亲密触碰过的丰盈臀肉,在笪光那只滚烫又肥腻手掌覆盖上来的瞬间,传来了难以言喻,混合着强烈不适与奇异电流的刺激感。

  她下意识地想挺直腰背带上嫩臀逃离他的魔爪,可身体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而持续僵硬了好几秒,没法动弹。

  这声轻吟和她娇躯的颤抖,如同仙音在笪光混沌的意识边缘炸响。

  他那五根粗糙的手指犹如接收到了某种情欲指令,开始像曹曳燕之前在晚会起舞那般,并拢成掌,掌心发力反复挤压磨蹭她的圆润翘臀,尽情的感受那紧致的弹性。

  “够…够了…你…你的手!”

  任由笪光揉捏了好一会后,曹曳燕适才勉强忍耐住这强烈的酥麻摩擦感,竭力使自己成功发出声音来,将喝止之意,清晰传递到笪光耳中。

  “嗯?!”

  听到曹曳燕娇喘中这声媚斥,笪光布满血丝的眼睛立马便睁大。

  有丝极其短暂的清明十分配合如闪电般刺破心里那股迷障。

  理智重新回归过来的他低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只正紧紧贴在曹曳燕娇嫩臀沟的手。

  那粗糙的指节深陷在她柔软臀丘里,隔着薄薄布料,贪婪感受那雪白屁股的惊人弹性。

  亵渎,自己这是在赤裸裸的亵渎女神!

  惊恐刹那压倒了他体内的那股燥热。

  笪光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疾风般猛地收回了那只罪恶的肥手。

  身体更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踉跄了一下,引起门的嘎吱作响。

  然而,就在笪光那只手慌乱地垂落下来时——

  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不啻于雷动的颤音触碰,在两人耳边响起。

  他垂落的手背,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自己那根早已肿胀到青筋虬结,已经快酷似烧红铁棍般的肉棒顶端。

  “嘶——!!!”

  那股难以形容的极致快感,混合着龟头被撞击到的些微刺痛,如同海潮中狂暴的暗流,直接就从被触碰的点上——笪光敏感的龟头马眼处——轰然炸开。

  它沿着脊椎骨一路疯狂窜升,直冲天灵盖。

  “呃啊——!”

  笪光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像是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巨大的快感洪流彻底冲垮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理智堤坝。

  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滚烫的岩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极致畅快感席卷全身。

  在完全被这冲顶的快感所支配后,他让那只才刚从曹曳燕臀肉上收回的手,立即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猛地就直探冲去。

  不再是点点触碰,而是果断狠狠一把死死攥住了自己那根滚烫跳动的狰狞肉棒。

  噗呲…噗呲…噗呲…

  粗鲁而淫靡的撸动声,伴随着粘稠液体被搅动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角落里突兀清晰地响起。

  节奏由慢到快,力度越来越大。

  笪光整个人如同陷入癫狂,肥胖的身体随着手臂的剧烈动作而前后耸动,喉咙里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喘息,眼神彻底被欲望的火焰吞噬,低头死死盯住自己那根在快速套弄下愈发狰狞的凶器,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包括那个被他亵渎后又目睹了这一切的绝色少女。

  曹曳燕怔怔僵在那里。

  耳垂边有无法抑制腾起的一片惊人火烧云般绯红,它迅速蔓延到自己雪白的脖颈,甚至是锁骨处。

  这抹红霞清楚昭示了她此刻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和前所未有的紊乱。

  震惊、羞耻、愤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杂乱风暴在她那双清冷的星眸里激烈碰撞。

  从来没有任何异性,敢在她面前做出如此不堪入目、如此肮脏下流的事情。

  更遑论是将其整个丑陋的男性器官,用这般赤裸裸地方式,疯狂暴露在她眼前,并且…并且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做出这种…这种动作!

  她虽然未经人事,对男女之事了解不多,但十六岁的少女本能,促使她还是多多少少能明白些笪光是在做什么——他应该是在自渎!

  他在用那只肥腻的手,疯狂地套弄那根丑陋的生殖器,在自己明晃晃跟前准备释放某种污秽的东西。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被冒犯的恼怒感齐齐涌上心头,曹曳燕几乎要立刻转身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场景。

  然而,就在她身体微动,想要抽身而退的瞬间——

  自己那只被笪光另一只手搭扣住的葱白手背,这会儿却传来了清晰的力量触感。

  那只肥厚的手掌,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捂住嘴或是趁机快速游弋攀上自己那对高耸饱满、半露在一字肩外的硕乳,去肆意揉捏亵渎——这几乎是所有狂欲猥亵者都会进行的下一步必然动作。

  在曹曳燕的感知中,它好似仅仅只是以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就带了点滚烫汗湿的力道,紧紧加重搭扣在她的手背上。

  没有更过分的侵犯,就只有这近乎禁锢般的,附带滚烫体温的搭扣。

  这个意料之外的动作,像道莫名枷锁,尴尬定格住了曹曳燕想要逃离的脚步。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没有更进一步?

  为什么他仅仅是扣住她的手?

  困惑像冰冷潮水般,暂时压过了胸中翻腾的羞愤。一种极其诡异的,想要近乎探究的念头,在她混乱的心绪中悄然滋生。

  曹曳燕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微微咬唇侧过头,她用那双极好看,此刻却盛满了震惊、羞耻、愤怒以及混杂进复杂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笪光那张因快感而扭曲的肥脸,和他那只正在自己胯间疯狂撸动的手。

  噗嗤…噗嗤…噗嗤…

  淫靡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寂静的角落里持续不断地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男性荷尔蒙的腥膻气息和笪光粗重的喘息。

  曹曳燕的手背感受着他掌心愈发滚烫的汗湿和巨力,身体僵硬如雕塑。

  脸颊尽管绯红似火,可她眼神却在此时如同尖锐探针,直直大胆穿透过那令人作呕的动作,试图去拨开心中困惑,很想理解眼前这个肥胖、丑陋、被药物和本能彻底吞噬的男生,这失控行为背后那令人费解的,最后一丝克制。

  脸颊因为愤怒、屈辱和缺氧而绯红似火,如同燃烧的晚霞,与她此刻所处的肮脏环境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然而,她那双清冷的星眸,却在这极致的羞愤中,意外爆发出惊人的锐利。

  它们不再像是晚会舞台上时,那么平静无波,被曹曳燕催化成最精密的探针,带着某种近乎冷酷的穿透力,直想要刺向笪光那双被欲望烧得赤红且浑浊不堪的眼睛。

  刺耳的撸管声,宛如被空间直接消声了一样。

  她不仅是横眉凝视这头被药物和本能所吞噬的丑陋肥兽,正在那里原始发情,更是在此基础上,试图穿透过那层疯狂的血色,去捕捉住笪光那失控行为背后可能残存的理智痕迹。

  曹曳燕很想知道,他这令人费解的最后一丝克制——那句含糊的对不起,努力移开却又无法自控的手,以及眼中偶尔闪过的痛苦挣扎——究竟意味着什么?

  困惑像浮云那般朦胧住她云海清明。

  她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这荒谬的一切。

  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落入如此境地。

  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卑微肥胖的男生,为何在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还能泄露出如此矛盾费解的信号。

  可惜命运的残酷就在于,它从不给予人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分析出答案。

  就在曹曳燕的思维如同手术刀般,即将剖析出这团混乱源头时——

  笪光那根在她眼前剧烈跳动、青筋虬结,并且每时每刻,都散发出浓烈腥臭味道的肉棒顶端,硕大紫红的龟头猛地一阵剧烈痉挛。

  透明粘稠的前列腺液如同失控的泉眼,汩汩涌出,顺着怒张的棒身滑落,滴在肮脏的地砖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对…对不…起了…曹…曹同学!”

  笪光从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字眼,声音嘶哑扭曲,带有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那难以言喻,像是用尽最后清醒意志的…道歉?

  话音刚落。

  噗——!!!!

  如同开闸泄洪那样,喷薄爆发。

  一股股浓稠、滚烫和散发强烈腥膻气味的白浊精液,如同高压水枪喷射出白色利箭,带着惊人的力量和量度,毫无保留激射而出!

  目标,正是近在咫尺的蹲厕和曹曳燕。

  “嗯——!”

  曹曳燕倏然咬紧牙关,从紧抿的朱唇缝隙中,泄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有天籁般颤音的娇吟。

  这绝非是愉悦呻吟,而是身体在遭受突然、猛烈和极度污秽的冲击时,最本能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第一股精液如同重锤,狠狠射到她纯白汉服裙摆的下腹部位置。

  粘稠滚烫的液体瞬间在纯净的白色上晕开一片刺眼的污浊。

  紧接着,第二股、第三股……它们像失手开火的霰弹枪。

  噗,噗噗。

  精液密集喷射在曹曳燕那双修长笔直的玉腿上。

  粘稠的白浆顺着光滑布料迅速流淌、蔓延下来,直接就勾勒出腿部诱人曲线,却也就此间接涂抹上最肮脏的色彩展示外露。

  之后更多的精液则向上飞溅,打在了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甚至有几滴都溅射到平坦的小腹位置上去。

  纯白无瑕的汉服,跟随被大片粘稠腥臭的白浊所覆盖、玷污。

  那象征着纯洁、古典、美好的表演舞衣,此刻成为了承载笪光最原始、最污秽欲望的容器。

  “你。”

  想说的话语,被那腥臭液体直接浇淋在身上后给堵住了,冲击让曹曳燕浑身骤起鸡皮疙瘩,娇躯剧烈颤晃。

  虽然幸好有汉服作为阻隔,但那粘稠液体的滚烫,竟然如同具有穿透性一般。

  就好像那不是男性喷射出来的普通体液,而是温度极高的地下岩浆。

  火辣辣的灼烧感!

  从被精液浸透的裙摆处,从被溅射到的腰腹肌肤上,猛烈地传来。

  那温度是如此真实,如此具有侵略性,黏贴紧布料,它在如此淫邪地直接烙印到自己雪白娇嫩的肌肤上。

  烫得曹曳燕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

  屈辱化作最致命的毒液,在此刻此地从肌肤渗透进来,侵蚀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个被成功献祭的祭品,身体被笪光用最肮脏的污秽所标记亵渎。

  “嗬…嗬…”

  笪光喷射后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如同濒死的野兽,在那里发出沉重而浑浊的喘息。

  那根刚刚施暴完的肉棒,渐渐软塌下来,滴着粘液到地面上,隔门内现在污秽不堪。

  曹曳燕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那灼烧般的异感,眼中寒光罕见闪过。

  猛地动身发力,她试图要甩开笪光那只依旧搭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油腻滚烫肥手。

  自己必须离开这个淫秽地方!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她发力的瞬间——

  笪光那只手,竟比自己先一步松开了。

  力道消失得如此突然。

  曹曳燕的动作都为之停顿住,带着惊愕和疑惑,倏然抬眸看向笪光。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诧异不小。

  只见,这个男生眼中那先前的疯狂燃烧的赤红血丝,此刻居然已经消退了大半。

  尽管还依旧有些浑浊与呆滞,并且不难看出疲惫和空虚,可远相比之前那份要将一切吞噬的疯狂兽性,确实在明显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茫然和清明。

  汗水、泪水和鼻涕糊了笪光一脸,肥胖的身体佝偻着,靠在隔板上剧烈喘息。

  他看着曹曳燕,认真扫视了圈自己在她身上制造的恐怖污秽,嘴唇哆嗦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我…我…对…不……”

  语句含糊不清且充满了绝望的无力感。

  是道歉?是解释?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呓语?

  曹曳燕目光仅从他脸上扫了眼。

  那双锐利针眸,虽然有捕捉到笪光神情中残存的崩溃。

  但并未能在她眼中激起任何波澜——没有同情,没有原谅,只有一片冰冷刺骨,想要冻结一切的寒意。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她不想再看到他。

  眼前这个刚刚对自己施以最肮脏暴行的肥胖男生,恍如仅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曹曳燕笃定心中这份想法后,面无表情地缓慢站起身。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优雅,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抵抗那股巨大的污秽和屈辱。

  她无视了裙摆上、腿上、腰腹间那粘稠湿滑、散发浓烈腥臭的白浊精液,无视了它们正顺着布料缓缓下滑的轨迹。

  淡漠伸出那只刚刚被笪光钳制过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拉开了隔间的门。

  咔哒。

  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厕所里格外刺耳。

  她迈步,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多看一眼那瘫软在隔间里,现在跟烂泥一般的笪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清脆稳定,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刺骨冷漠。

  她走过肮脏的地面,走过弥漫的恶臭,走向卫生间外面的洗手池。

  俯身清理间,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纯白的汉服被大片的污浊所覆盖,凌乱不堪,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冻结的空白,灵魂似是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了个被玷污的美丽躯壳。

  隔间里,笪光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感觉那声音不比丧钟好多少。

  “呼…呼…”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因为虚脱和更深的后怕而剧烈颤抖。

  笪光看着自己依旧沾着粘液的双手,再低头瞄了眼隔间地砖上自己留下的肮脏痕迹,尤其是看到曹曳燕刚刚所在的位置附近,那几滴溅落在地、格外刺眼的白色浊斑……

  她走了。

  没有尖叫,没有怒骂,没有哭喊,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他制造的满地污秽。

  “嗬…我…我竟然在她面前…射了…”

  喃喃自语中,这段话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莫名的愧疚感如同冰冷潮水,眨眼就淹没掉自己身心全部。

  他刚才做了什么?自己竟然敢对着那个像从月夜之上降临到舞台的女神,如此狂妄亵渎…

  并且还用那根丑陋污秽的东西,野蛮玷污尽她的圣洁。

  只是,不知为何,在笪光那满心的愧疚深渊里,有股表面看上去极其微弱,可实际却异常顽固的邪火。

  它犹如是地狱的余烬,正在莫名悄然复燃,并还时时散发出扭曲的热度,不断肆意窜烧在他体内。

  有那么一丝…侮辱了心中女神的…隐秘兴奋?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让笪光感到阵阵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慌,可身体深处残留的药效和刚刚经历的巨大刺激,却让这丝邪恶的快感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他亲手玷污了不可触碰的存在…这个事实本身,在药物扭曲的神经和长期压抑的自卑心理作用下,竟产生了某种病态和毁灭的刺激感。

  两种极端情绪在笪光心中疯狂撕扯:一边是恨不得立刻死去的羞耻和悔恨,一边是连自己都唾弃的卑劣兴奋余韵。

  他呆坐下来在污秽中,眼神空洞地望着隔间门板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许久,许久,好似灵魂都已经脱离了这具肥胖肮脏的躯壳。

  直到外面走廊隐约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有人也朝这个偏僻的公共卫生间走来。

  这声音一下就将笪光从那麻木的深渊拉回现实。恐惧驱散掉所有纠结幻想,直接就攫住了他。

  不能被别人发现!绝对不能!

  “曹同学没有打骂我,更没有要叫喊去找老师惩罚我……”

  心里的这个念头就跟最后的救命稻草般闪过,“她…她真是太善良了…”

  有些近乎荒谬离谱的感激之情,让他获得了继续行动的勇气。

  笪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肥胖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笨拙。

  趁人还没过来,顾不得恶心别扭,他用袖子,甚至是手,直接就胡乱擦拭干净地上那几滩刺目的白浊精液,动作仓惶而麻利,努力抹去自己射出来的罪证。

  直到地面只剩下模糊的水渍和无法完全彻底清除的微弱痕迹。

  脚步声此时也更近了。

  笪光心脏狂跳,再也不敢停留。

  就在那人迈步进来之际,他迅速拉开隔间门,低头耷拉脑袋,活像头受惊惶惶的野兽。

  从别人诧异目光注视下,踉踉跄跄地冲出离开这个公共卫生间,朝向与脚步声来源相反地方,距离体育馆更深处的黑暗通道仓皇逃窜。

  他不敢回宿舍,脑子里那药物残留的欲望和强烈的羞耻感仍然在翻腾撕扯。

  笪光迫切需要找一个地方…能让他正常起来的地方。哪怕就只是孤僻待着,也比现在这样好。

  夜里的男生宿舍楼内,桑林茂所在的寝室。

  晚会结束后的兴奋尚未完全消退,空气中还残留着零食和汗水的味道。

  “林茂。”

  有个室友终于忍不住,一边擦着湿漉漉的碎发,一边把憋了这一路的疑惑给问了出来,声音在这间相对安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当场跟人表白啊?”

  这话出口后,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其他几个或躺或坐的室友都停下了多余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坐在书桌前,那有些心不在焉的桑林茂。

  桌上,还放着那束粉色玫瑰拆下来的包装纸。

  桑林茂被问得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出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摇了摇头道:“感觉…那时候,不太合适。”

  “哈?!”

  另一个性格比较直的室友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那么浪漫的场景!灯光、掌声、鲜花、女神刚跳完舞!气氛简直拉满了好吗!这都不适合?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场景能比这更适合表白?难不成要等毕业典礼放烟花啊?”

  “对啊对啊!”

  寸头室友也凑过来,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惋惜,“你自己不都说了吗?暗恋人家曹曳燕整整三年了!从初中隔壁班就开始惦记!好不容易熬到高中同校,又赶上她惊艳全场、你帅气送花的巅峰时刻!兄弟们都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僚机环境!我感觉你那会要是能再顺势单膝跪地……咳,夸张了点,但就是那个意思!你只要开口,那朵高岭之花,大概率会点头接受的!多好的机会啊!”

  他用力拍着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错过了一个亿的彩票呢。

  桑林茂闻言,嘴角微妙泛起了苦笑。

  他何尝不想?

  当曹曳燕终于肯接过花,脸上闪过那抹绯红时,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是……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桑林茂开口,声音里有疲惫和不一样的看法,“攻陷曹曳燕?”

  自嘲地笑了笑,“你们太小看她了,也太不了解她了。”

  他抬起头,目光像要穿透墙壁,直直去追看那道窈窕曼妙身影,“按照我对她的过往了解,曳燕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实际上,内心非常非常…高傲。”

  桑林茂斟酌着用词,“除了今晚接过花时那偶然流露出的羞涩,可能连她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这点,那张绝美丽脸,在过去三年我认识她的时间里,几乎很少出现大的感情波动。特别……”

  停顿片刻后,眼神有些复杂,“那双眼睛,清冷得像是结冰的湖面,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静静看着别人,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隔着一层玻璃。对同性还好,如果是异性……”

  他摇了摇头,“你很难从她眼神里真正看出她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厌烦。她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深得像一口古井。跟她聊天,除非她愿意,否则你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她的核心。那种感觉…就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今晚的氛围是很好,但贸然表白,我担心…会把这堵墙彻底砌死,连靠近的机会都没了。”

  分析冷静而透彻,桑林茂这番话让几个满腔热血的室友一时语塞。

  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了。” 桑林茂不想让现在气氛太过沉重,也为了揭过这个让他既甜蜜又有些失落的话题。

  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挂起轻松的笑容,巧妙地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你们看到晚会最后那个小品了吗?那个反串……”

  他故意提到一个晚会上的搞笑片段。

  “哦哦!那个啊!笑死我了!”

  “对对对,那个学长太拼了!”

  话题不出所料被成功引开,室友们把注意力从曹曳燕这个事上转移走,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晚会上的其他趣事、哪个学姐更漂亮、明天上课的课程表……

  谈声和打闹重新充塞满了这间寝室。

  直到快到熄灯时间,宿管老师的哨声在走廊响起,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聊天,纷纷爬上各自的床铺。

  灯光熄灭,寝室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桑林茂躺在上铺,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曹曳燕接过玫瑰时,那低眉垂眼的情态,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绝美星眸。

  那堵无形的墙,到底要怎样才能跨越?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会早已散场,喧嚣彻底褪去。

  偌大的体育馆像头沉睡的巨兽,独自沉浸在这寂静夜色里。

  月光如水银泻地,勾勒出建筑冷硬的轮廓。

  体育馆后方,那隐藏着一片被精心打理的小型露天花园。

  这里仿佛是喧嚣学园中的一方净土,四周被茂密的常绿灌木和低矮的花丛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

  头顶,一株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伸展着臂膀,将清冷的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地面。

  花园中央,是一个用光滑鹅卵石铺就的圆形小水池,有汪清澈的泉水正从池底的泉眼汩汩涌出,发出细微而悦耳的叮咚声。

  泉水顺着池边一条隐蔽的水管,悄然流淌向别处,只留下满池的清澈和宁静。

  有个高挑清丽的身影,由远及近,踏着月光,无声地走进了这片花园。

  正是已经换回常服的曹曳燕。

  她从公共卫生间出来时,恰好一路无人,很顺利就到准备室里更换掉了那身汉服。

  此时的身上是一件最简单的纯白色棉质T恤,而下身则穿了条洗得发白的浅蓝色修身牛仔裤。

  洗去了舞台上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月光洒在她脸上,肌肤莹润如玉,眉眼清晰如画,褪去了舞台上的夺目光彩,却更添一份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清丽与脱俗气质。

  曹曳燕怀里,紧紧拥抱住某个半透明的白色大塑料袋。

  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隐约还能透过薄薄的塑料,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那套曾经纯洁无瑕,此刻却被精液彻底玷污的白色汉服舞衣。

  纯白的布料上,大片大片已经凝固,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暗黄色污渍,在月光下依旧刺眼夺目,好似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曹曳燕走到水池边,停下脚步。

  泉水叮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低头看着怀中塑料袋里的污秽,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一池清澈见底、汩汩流动的活水。

  心里无声叹息。她本想直接扔掉这套汉服,可不知为何,临走到垃圾桶时,却又无法轻易割舍扔掉。

  辗转在来到这里以后,有个无比清晰与坚定的念头蓦然改变了她的决定。

  把这套衣服清理干净就好吧。

  对。清洗。彻彻底底地清洗这套被笪光玷污过的衣服。

  从上到下,从外到内,将这件沾染的污秽,连同那令人窒息的气味和屈辱的记忆,全部冲刷干净。

  她在心里笃定下来后,随即便屈膝蹲身,将那塑料袋小心地放在干净的鹅卵石池边。

  月光下,她的侧影单薄而倔强。

  这池流动的清泉,此刻已经成了她唯一能选择的救赎。

  曹曳燕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冰凉的泉水,指尖传来丝丝能令人心安的些许凉意。

  清洗,即将开始。

  这不仅仅是对一件衣服的洗涤,更是一个灵魂试图拂去尘埃、找回尊严的无声仪式。

  夜色深沉,泉水泠泠,只有月光和树影,见证着这个角落里的静谧与决心。

  时间悄然流逝,黑夜被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驱散。

  青梧六中从沉睡中苏醒。

  “叮铃铃铃——!!!”

  急促、响亮,和混杂了催促意味的广播铃声,如同战斗的号角,准时从学校各个寝室楼的扩音器中爆发出来。

  尖锐的声浪很快就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回荡在每栋宿舍楼的走廊、每个紧闭的寝室门内。

  它在无情提醒所有还沉浸于梦乡或复杂思绪中的少年少女们:

  昨日的狂欢已逝,现在该起床了,要去教室早读。

  笪光是在一阵剧烈头痛和喉咙火烧般干渴中醒来的。

  意识就跟沉沦在浑浊泥沼里,挣扎了许久才勉强浮出水面一样。

  他费力地抬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茫然瞪着天花板上剥落发黄的墙皮。

  窗外,学校催促早读的广播铃声正一遍遍单调地回响,穿透那层薄薄沾了油污的窗玻璃,钻进入这间又矮又破的寝室。

  这是他留级前就一直住着的地方,位于宿舍楼最偏僻的角落,终年弥漫了股潮湿的霉味、汗味和廉价泡面混合的怪味。

  墙壁上糊着旧报纸,早已发黄卷边,墙角堆满了杂物和空饮料瓶。

  同寝室的其他人早已离开,只剩下笪光那具肥胖外加沉重的躯体,还瘫留在吱呀作响的旧铁架床上。

  鼻子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随即,那淡淡的消毒水和某种药物残留的苦涩气味,就立刻混杂在了宿舍固有的污浊气息内,再齐齐汹涌钻入到他的鼻腔里。

  这气味就像是把关键钥匙,顷刻便捅开了笪光记忆的闸门。

  昨晚。

  体育馆。

  那杯该死的奶茶,天旋地转的眩晕,胸口如巨石压顶的窒息感,还有……医务室。

  记忆碎片演化成锋利的玻璃碴,狠狠捅扎进他昏沉的大脑,带来尖锐刺痛。

  离开了公共卫生间那个时候,笪光凭着自己头脑最后那点残存的求生本能,跌跌撞撞朝着记忆中挂着医务室牌子的角落挪去。

  万幸,又或者可以说是极其侥幸,当他像一滩烂泥般撞开医务室那扇虚掩的门时,正好碰上一个才背着包,准备要锁门离开的值班校医。

  “救…救命…老师…我…我好难受…”

  笪光的声音嘶哑破碎,脸色从先前的红润状态逐步变化成灰败渗人模样,那豆大的冷汗顺沿他肥胖的脸颊滚落,眼神再度涣散,整个人摇摇欲坠。

  那校医是个中年男人,眉头紧锁,显然被这个突然闯入又状态极差的胖子吓了一跳,也对自己下班被打扰感到不悦。

  他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就得出结论,这学生,呼吸急促、心跳过速、瞳孔有些散大、便携设备显示血压还异常升高。

  结合后续问话时,笪光语无伦次,没办法正常清楚表述症状,校医大概率判断,这学生可能是急性食物中毒或过敏反应导致的血压飙升和植物神经紊乱。

  “躺下!”

  校医没好气地命令,动作麻利但透着不耐烦。

  他迅速从玻璃药柜那里,取出一支静脉注射用的降压药物,消毒、扎针,橙黄的药液直接推进了笪光的血管里。

  药物起效很快。

  之前那股几乎要将笪光大脑烧毁的燥热冲动,现在则恍若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给强行按了下去,很显然,他体内那股残留药性被成功压制住了。

  心跳渐渐平复,眩晕感减轻,笪光眼前的景象也不再疯狂旋转。

  他此时就像是条被搁浅的鱼,很幸运被好心人重新丢回水里去。

  贪婪地大口喘息着,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但那种濒死的失控感总算暂时退潮了。

  “感觉怎么样?” 校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例行公事地问,语气冷淡。

  “好…好多了…谢谢老师…” 笪光声音尽管还是很虚弱,可却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怎么回事?乱吃东西了?还是接触什么过敏源了?” 校医追问。

  “我…我不知道…”

  他老实摇头,困惑不期涌上心头。

  笪光确实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杯奶茶里被下了什么,更无法解释清楚,这诡异遭遇的前因后果。

  所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就喝了杯奶茶…然后…就搞成这样了…”

  校医看他这副一问三不知又笨拙肥胖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失去了耐心和兴趣。

  他看了看表,晚上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行了,症状有缓解过来,你就赶紧回宿舍休息,以后别再乱吃东西。”

  校医草草交代一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说完,他重新背起包,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医务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就这样,笪光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诊疗床上,望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

  身体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那种茫然、后怕和郁闷,像块沉重大石,再次将他心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不了了之地结束了。

  就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只留下冰冷的针孔和残留在身体里的药物味道还能作为证明。

  离开体育馆时,笪光失魂落魄,身体虽然不再失控,但心情却由此压抑到了极点。

  不论是对李猛的事、还是对药物的事、以及对发生在厕所里那不堪的事,它们像厚实的金属枷锁,给死死套在了身上。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鬼使神差地踱步到了体育馆后方那片僻静的露天小花园。

  月光清冷,洒在寂静小径和圆形小水池上。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过笪光那汗湿淋淋的头发。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

  曹曳燕。

  她独自一人,静静地蹲在水池边。

  月光如同银纱,温柔地笼罩在她身上。

  她褪去了舞台上的华服,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常服,但那份惊人的美丽并未减少半分。

  他能清楚确认她正在专注搓洗那件被……被自己玷污了的纯白汉服舞衣。

  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而美好,长长的睫毛低垂,在水面投下淡淡的倩丽影子。

  纤细的白皙手指用力揉搓着布料,水波在她手边荡漾开细碎的银光。

  曹曳燕微微弓着背,那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臀线在月光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水流顺着她雪嫩手臂滑落,滴入池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一刻,笪光像被人再度施加定身咒,只直勾勾地呆立在树影下,连呼吸都忘记了。

  眼前的景象美好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带着那圣洁到能洗涤心灵的力量,却又与他刚刚所经历过的肮脏污秽,形成了触不可及的绝大反差。

  笪光不敢靠近。

  生怕自己粗重的脚步和喘息声,乃至于是自己这具肥胖丑陋,所散发出的失败者气息身体,会惊扰到月光下这尊完美的女神雕像,会亵渎到这份他永远无法企及的纯净美好个体。

  他所能做的,就只像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卑微偷窥者,贪婪又怯弱地凝视着那个背影,将这一幕努力烙印在自己心底最深处。

  “曹同学…曹曳燕…曳燕…燕燕…”

  重新关合上记忆的闸门,此刻,躺在破旧铁架床上的笪光,正无意识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称呼。

  从最初敬畏的曹同学,到直呼其名的曹曳燕,再到带了丝隐秘亲近感的曳燕,最后是那个在心底盘旋,已经有非常强烈占有欲和病态迷恋的燕燕……

  每一次称呼的转变,都伴随着昨晚回忆碎片的冲击:从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惊艳,到厕所隔间里,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和承受污秽时的颤抖……尤其是,那在月光下,她独自洗濯污秽,脆弱又坚韧的背影。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在笪光混沌的脑海中疯狂发酵。

  经由昨晚那场因药物催生,而对女神做最肮脏的亵渎之事,看完女神月下洗涤衣物后,他的精神,非但没有被更深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所击垮,反而倒更像被一把扭曲的钥匙,打开了笪光心中某个极为隐秘阴暗的闸门。

  某种前所未有、病态,以及和强烈侵略性的念头,正如毒藤般疯狂扎刺滋生。

  他不再仅仅是那一个卑微到只敢远观的仰慕者。

  他触碰过她了。

  虽然是以最不堪的方式。

  他用肉棒射精玷污过她。

  虽然是被迫和在失控状态下,取得这种充满罪恶的亲密联系。

  这在笪光已经陷入扭曲的心理认知中,竟然被赋予了种畸形的意义。

  仿佛那场暴行,是他这个被世界所唾弃的可怜虫,唯一一次能够正面拥有到那个高冷女神的绝妙机会。

  尽管是以毁灭的方式。

  这种心态的裂变,隐秘而剧烈。

  自卑与占有欲,恐惧与病态的兴奋,自我厌恶与扭曲的满足感,在他心底疯狂交织、碰撞、磨合。

  笪光猛地从床上坐起,铁架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喘息间,他的眼中闪烁了种混杂进痴迷、贪婪和不安的光芒。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床头那个堆满杂物的破旧小桌上,摸索出自己那部屏幕碎裂、外壳磨损的老旧手机。

  手指因为过于激动而间接变得有些笨拙起来,要好几次才划开屏幕解锁。

  他直接点开了里头的相册。

  相册里大多是些模糊不清的风景照或随手拍下的无聊东西。

  他急切地往下翻,手指划过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最新的几张照片上,他停了下来。

  那些照片很明显是在极度紧张和仓促下偷拍的,构图歪斜,光线昏暗,画质粗糙,甚至还很模糊。

  但照片的主角,却无比清晰——她正是昨晚月光下,蹲在水池边清洗舞衣的曹曳燕的背影。

  照片捕捉到了她微微弓起的纤细腰肢,臀部轮廓在那月下显得是格外的浑圆挺翘,以及上至到臻首那一段欺霜赛雪的颈项。

  昏暗的光线和模糊的画质,非但没有减弱画面的冲击力,反而给那个背影增添了一种朦胧和禁忌的诱惑美感。

  “燕燕……”

  笪光的呼吸在念到这名字时,变得愈发粗重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放射出痴迷而贪婪的光芒。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背影,他就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你的背影……真好啊……”

  喃喃自语里,声音很是沙哑,可又带有某种病态的满足和渴望。

  就在笪光沉浸于这个由罪恶回忆和病态幻想,所构成的的旖旎漩涡中,即将进一步沉沦时——

  “喂!!!还在宿舍里面挺尸的!都他妈赶紧给我滚出来上课了!!!”

  宿管那如同炸雷般的、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的粗粝大嗓门,毫无预兆地在宿舍走廊里轰然炸响。

  音线极具穿透力,狠狠呼啸薄薄的门板上,也如同重锤般砸在笪光毫无防备的耳膜和心坎上。

  嘶!

  他被吓得浑身抖了下激灵,手机差点就这样脱手掉到地上。

  那个病态迷离的幻梦被宿管这吼声给砸得粉碎干净。

  六中什么都好,就是宿舍楼的这些大爷大妈,总是喜欢临近上课,朝每层乱吼一通,提醒还滞留房间的学生赶紧去上课。

  笪光猛地回过神,赶紧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哆哆嗦嗦地按亮屏幕,认真查看时间——

  屏幕上清晰的数字,像尖锥一样刺入他的眼睛。

  距离早读课开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再没有任何心思去病态幻想旖旎。

  就像是一颗终于被成功点燃的炮仗,果断咬牙从床上弹起来。

  笪光顾不上头痛,以及身体的酸软。

  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求生速度,他以最快速度抓起皱巴巴的校服往身上套,胡乱蹬上鞋子,然后随意抄上几本新书,就开始像头受到惊吓的笨重野猪,鲁莽撞开寝室门,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宿舍楼内的肮脏走廊,很快,就只剩下了他沉重奔跑的脚步声还在回荡……

  第5章 出手教训

  人影绰绰的高一(1)班内,早读声嗡嗡作响,像笼罩了层温热的薄纱覆盖下来教室。

  “晓雯,你昨晚有遇到什么事吗?”曹曳燕的笔尖在纸条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疑问。

  她伸手,轻轻将这纸条戳向前桌周晓雯的背脊。

  周晓雯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僵。

  她缓缓回过头,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过往的温和开朗,眼神里蹂躏进了疲惫、惊惶和难以言说的复杂。

  目光仅在曹曳燕担忧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周晓雯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还是和昨晚那样,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便迅速转了回去,留给自己舍友一个沉默而紧绷的背影。

  看到周晓雯那拒绝沟通的姿态,曹曳燕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无奈,她轻叹一口气,将那张未能得到解答的纸条攥在手心,慢慢揉成了一小团。

  周晓雯不愿意说,她再追问只会徒增对方的困扰。

  昨夜,当她捧着湿冷的衣物回到十点半的宿舍楼,走廊已是一片寂静。

  推门进去时,只有两个上铺还压着嗓子窃窃私语,其他床位都已陷入黑暗。

  而周晓雯,就躺在她自己的下铺,呼吸均匀,犹如是早早就熟睡过去。

  曹曳燕不忍打扰,连灯都没敢开亮,只借助窗外微弱的光线,蹑手蹑脚地将舞服小心晾好,才爬上自己的床铺。

  只是黑暗中,她总觉得周晓雯那沉睡的侧影,透着某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砰、砰、砰、砰——!”

  一阵沉重、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骤然撕破了教学楼清晨相对宁静的空气。

  那脚步声震得像是每一步都要和地面较劲似的,带着某种慌不择路的狼狈,在高一(1)班紧闭的教室门外轰然作响,动静抖得靠窗学生的课桌都微微发颤。

  那人没有停顿片刻喘气,就这么一路狂奔向走廊深处。

  曹曳燕正要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摊开的语文课本上,去默念《劝学》的语句。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让她细柳的眉头本能地一蹙,但却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立刻抬头张望。

  她只是下意识地将身体坐得更直,目光牢牢锁在书页的字里行间,好似那些方块字是抵御外界干扰的盾牌。

  然而,这份漠然并没能成功隔绝教室里照样会瞬间腾起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嗤笑。

  “嚯!快瞧!刚跑过去那团肉球,跟头受惊的猪似的,滚着就过去了,嘿嘿!”一个后排男生压低声音,话里头有毫不掩饰的嘲弄。

  “跑得可真够声势浩大,连地板都在抖。你们猜,这是哪个班的神仙?”另一个声音接口,满是看热闹的轻佻。

  “还用猜?肯定不是咱重点班的啊。”某个女生则嗤笑了声,尽管音量不大,却也能清晰地传递出那种优越感,“咱班谁这么没时间观念,还跑成这样?丢不起那人。”

  这些细碎、刻薄、带着明显划分界限的议论,如同细小的蚊蚋,嗡嗡地钻入曹曳燕的耳朵。

  她握着课本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虽然依旧没有抬头去看窗外,强迫自己盯着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的字句。

  但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昨晚那个在公共卫生间隔间里,散发着粗重喘息和汗味、红眼的肥胖身躯,竟毫无征兆地清晰地撞进了她的脑海——那令人作呕的触感,那喷溅的污秽,还有那件被弄脏的汉服舞衣……

  “会是……昨晚那个家伙么?”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倏地缠上曹曳燕的心尖。

  猛地一颤,她几乎立刻在心底坚决否定道:“不,不可能!”

  淡然地摇了摇头,曹曳燕恍若要将这可怕的联想连同昨晚不堪的记忆直接一同甩出去。

  她深吸一气,那股冰冷而平淡的决心涌了上来,在心底筑起一道堤坝道:“算了,是不是那个人,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那种人,那种事……我是永远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如此笃定想法,她将目光更深地埋进书本,继续尝试用文字的堡垒隔绝这纷扰的一切。

  然而,曹曳燕不知道,命运似乎开了一个恶意十足的玩笑。

  刚才那阵让她联想到肉滚滚和猪一样的狂奔怪人,其实,正是她极力想要从记忆中抹去的笪光。

  此刻这个当事人,正即将要经历一场公开的处刑。

  当笪光连滚带爬,肺叶几乎快和破风箱一样嘶鸣不停时。

  他终于勉强冲到了高一(7)班的门口,浑身肥肉剧烈颤抖着,汗水早已浸透光那不合身的校服前襟,留下老深的汗渍。

  笪光疲惫扶紧门框,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已弥漫满铁锈般的腥甜。

  就在他还来不及看清教室里的情况之际,有声饱含怒火的呵斥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道:“笪光!你搞什么名堂!”

  讲台上,班主任路青岩脸色铁青。

  他身材不高,但此刻站在那里,却像极了座压抑雷霆喷发的火山。

  手里捏紧的粉笔几乎要被路青岩掰断,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他死死钉在门口那个狼狈不堪的庞大身影上。

  第一节课是他的物理课,他最厌恶的就是学生迟到,尤其是像笪光这样屡教不改,还老以如此轰动方式出现的。

  全班的目光,或好奇、或讥讽、或漠然,齐刷刷聚焦在笪光身上,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在他那裸露的皮肤。

  令当事人本能感到阵阵窒息般的羞耻,恨不得立马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青岩抬起手腕,将腕表几乎凑近怼到笪光眼前,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冰冷得能掉下冰渣道:“我问你!现在这都几点了?!上课铃响了多久了?啊?!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菜市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笪光被老师这气势汹汹的质问给吓得浑身一哆嗦,那肥胖躯体下意识地缩了缩,头垂得更低,几乎就要埋进自己那堆叠的脖颈里。

  汗水顺着额角和鬓发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脏兮兮的鞋面上。

  他嘴唇嗫嚅,不但口齿含糊,还带上了浓重恐惧跟结巴道:“对…对…对不…起…路…路老师…我…我起…起晚了…”

  那声音小得简直就像是蚊子哼哼,每一个字都好似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混合着难以平复的喘息,听起来既可怜又窝囊。

  班主任看他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猛地一拍讲台,啪的一声巨响,震得粉笔灰簌簌落下,“起晚了?!又是起晚了!笪光,你哪次迟到不是这个理由?!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把校规校纪、没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给我站到后面去!站好了!好好反省!下课给我写一千字检讨,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写不完,或者写得不深刻,叫你家长来!”

  说完,路青岩厌恶地挥了挥手,像在赶走极其碍眼的苍蝇那般。

  笪光虽然内心有些庆幸如蒙大赦地松懈了点,但同时又感觉自己像是被班主任判了刑,心情复杂。

  没敢抬头看任何人的目光,他直接就拖起灌了铅似的双腿,在无数怪异目光注视和压抑嘲笑声中,佝偻助肥胖身躯,一步步,沉重地挪向教室最后方的墙壁。

  那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笪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垂头,汗水顺沿下巴滴落,在地面洇开了小团深色的痕迹。

  班主任训斥的声音还在耳边后续嗡嗡作响,一千字检讨和叫家长的威胁这时犹如巨石压到心头上。

  就在他脑袋昏沉时,有个刻意压低并带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嘿,胖子,你昨晚跑去哪了?”

  笪光闻言,下意识循声望去。

  发现说话的是王彪,他就坐在最后一排,另外两个人,陶石松、李猛也都在各组末尾,倒也无意间方便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交流。

  就看他歪斜身体,胳膊肘支在桌面上,脸上挂着那种非常熟悉的笑容,睨视自己。

  陶石松和李猛也停下了各自手里转笔的小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笪光身上,莫名有种探究和看好戏心态。

  “昨晚?”

  笪光嘴巴喃喃重复这句,眉头困惑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尽管已经很费力地在脑海里搜寻昨晚迎新晚会结束后的具体记忆,可却也只零星抓到了片混沌的迷雾。

  他能记得自己到过后台附近那个位置偏僻的公共卫生间……但为什么去?怎么去的?甚至,有没有碰到过王彪他们?

  这些关键的信息像是被某种小说桥段里常出现的系统文一样,被人为地粗暴抹掉,仅仅只留下一些他和曹曳燕共度过的碎片与印象强烈的心悸。

  “喂,肥猪?”王彪见笪光只是皱眉发愣,没有回答,又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同时在心里暗暗猜测,“这药的副作用,还真厉害呐。”

  笪光勉强被这声肥猪给唤回现实,那熟悉的屈辱虽有涌上心头,但更多的却是茫然充斥胸间。

  确定自己想不起来后,他无奈朝王彪的方向微微侧过身,用近乎惶恐的音量,小声说道:“我……我不记得了。”

  这句话直射而出的飞羽箭,在王彪、陶石松和李猛三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破啸。

  率先反应过来的王彪,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了一下。

  他飞快地与坐在另一边的李猛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那双细长锐利的眼睛里也瞬间闪过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意味深长的精光。

  坐在中间的陶石松,则是在笪光茫然无措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观察到了有趣的实验品,同样被勾起了丝隐秘微笑。

  三人在无言语的前提下,仅靠王彪那一个眼神的传递就默契达成了共识。

  昨晚王彪趁机将那十毫升的粉红色液体偷偷下给笪光的奶茶里,药效果真拔群。

  当事人不仅完全失去了之前碰面的关键记忆,甚至连后续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简直是最完美的掩护。

  李猛心里乐开了花,这种药效的副作用好啊,能有断片效果就意味着笪光对昨晚他可能干出的任何出格事都毫无印象,更别提反抗了。

  这简直是为他接下来要进行的养眼费加码谈判铺平了道路。

  越想越开心的李猛,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了口不算整齐的牙齿,那笑容毫不掩饰,带着赤裸裸的盘算和即将得逞的兴奋。

  对方上上下下,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那般,眼神肆无忌惮地审视——笪光那油腻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的宽大校服,以及因紧张和肥胖而微微颤抖的庞大身躯。

  在李猛眼里,这不过是个稀松平常,能为自己源源不断榨取零花钱的沉默提款机。

  笪光被李猛那毫不掩饰,像评估牲口般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

  倏然想起了昨天李猛叫陶石松传话的内容——周二,必须上缴三百块养眼费。

  “李猛不会今天就想现在找我要养眼费吧?”

  笪光的心有些不安沉到了谷底,恐慌正在攫住他那点面对他人欺压仅剩不多的勇气,“那三百块钱不是约定好周二才给吗?今天才周一啊!”

  他身上现在真的没钱。

  上周家里给的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除了必须充值的饭卡,剩下的零钱在周六就被李猛以各种名目借走了大半。

  此刻的口袋里空空如也,连几个叮当作响的硬币都凑不出来。

  难堪和无力感让笪光几乎窒息。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看李猛,更没勇气直视王彪或陶石松那看戏般的眼神。

  笪光只能猛地低下头,将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那双沾着灰尘的旧球鞋上,仿佛那鞋面上有什么绝世美景值得研究。

  佝偻着背,多么希望自己眨眼就能把庞大的身躯缩得更小一些,好方便用沉默和鸵鸟般的姿态,暂时逃避开那即将到来、避无可避的勒索。

  时间是最冷酷的旁观者,从未因谁的痛苦或不幸而驻足片刻。

  它漠然地流淌,将清晨的喧嚣推向了午间的疲沓。

  下课铃声的余韵散尽,教学楼瞬间被释放的人潮填满,过后又像退潮般迅速流向食堂的方向,留下渐渐空旷的走廊和教室里弥散的粉笔灰气味。

  高一(3)班的门口,桑林茂是晃悠出来的,和平时接触老师时,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截然相反。

  就见他大大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依靠这样的伸展活动,一下就卸光了上午那繁重的课业。

  桑林茂并没有立刻汇入奔向食堂的人流,反而向后倒退了两步,微微仰起头,视线正专注投向教室门框上方那块悬挂着,擦得锃亮的金属铭牌——上面清晰地刻着高一(3)班。

  阳光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窗户,在铭牌上跳跃出细碎的光点。

  他倚靠在冰凉光滑的走廊石柱上,姿态带了种刻意的悠闲,目光却并非真的停留在铭牌上,而是越过它,投向走廊尽头的方向。

  “林茂,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

  是同班一个关系尚可的前排同学,他揉着惺忪睡眼从教室里出来,看到桑林茂这副望牌兴叹的模样,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大中午的,不应该是饥肠辘辘去食堂抢位置,他杵在这儿发什么呆?

  桑林茂闻声转过头,脸上绽开明朗笑容,牙齿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很白,“没什么,就看看。”

  轻描淡写地回应对方,再开口便是随即催促道:“你先去食堂吧,我晚点再去,现在还不饿。”

  “噢?”

  同学狐疑地看了看他,又顺沿对方的目光位置瞄了一眼,除开这空荡的走廊和对面教室紧闭的门,什么也没发现。

  随即,他耸耸肩,“行吧,那我先走了,再晚点好菜可没了。”说罢,便小跑着追上前面几个认识的朋友,嘻嘻哈哈地结伴下楼了。

  看着同学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桑林茂嘴角那抹弧度拉扬得更深了,甚至有些狡黠和期待。

  特意滞留在这里看风景?

  当然不是。

  他在等人。一个他期待见到的人。

  走廊彻底安静下来。

  喧嚣远去,只剩下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和远处操场上模糊的喧闹声。

  各个教室的门大多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桌椅整齐地排列着,像等待检阅的军训兵。

  阳光将廊柱的影子拉得斜长。

  就在桑林茂的耐心几乎要随着时间流逝而耗尽,开始担心对方是否已经离开时,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高一(1)班的门口。

  曹曳燕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教材,步履显得有些沉静,甚至是疲惫。

  中午的阳光勾勒出她清秀的侧影,长长的浓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曹曳燕神情有些疏离,仿佛还沉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思绪里,径直就要转身,朝与桑林茂所在位置相反方向的楼梯走去。

  “曳燕!”

  桑林茂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用双手拢在嘴边,做成了个简易扩音喇叭,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朝着那个即将离开的背影呼喊出声。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回响。

  清脆踏实的呼唤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眨眼间便打断了曹曳燕正在纷扰的思绪。

  对方脚步停顿,明显很是迟疑缓缓转过身来。

  那双明亮美眸穿过走廊的距离,落在了倚在石柱旁的桑林茂身上。

  “是他。”

  看清那人后,曹曳燕心中了然。

  桑林茂出现在这里,还特意叫住她,目的不言而喻。

  复杂的情绪掠过自己心头,混杂进了一点点被打扰的无奈,但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深究的安心。

  就在她念头转动间,桑林茂已经迈开长腿,带上某种刻意为之且充满少年朝气的风度翩翩。

  他快步朝对方走过来。

  阳光落在这少年利落短发上,彰配那笑容,灿烂得很是晃眼。

  “你是特意在等我么?” 曹曳燕等他走近,没有客气寒暄,直接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惯有平静,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多了不少沙哑。

  “嗯!”

  桑林茂毫不犹豫地点头,坦荡得无所遮掩,开口说出此时目的,“咱们一起去食堂吃吧?”

  微微歪着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极了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曹曳燕沉默了几秒。

  那对纤丽睫毛垂了下来,视线落在怀里的书本封面上。

  食堂……人多,嘈杂,心里装了事的她,其实这会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或者干脆回宿舍。

  但抬眸复看到桑林茂那双写满真诚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出口。

  而且……也许有这个人在身边,或许能更好冲淡些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再加上,以前两人也不是没一起去食堂吃过……

  终于,她在认真的思索片刻后,似是下定了决断般,轻轻颔首,应声答复道:“嗯,我们走吧。” 话语极轻,像羽毛拂过。

  “好!”

  可在对方耳中却不亚于天外仙音,桑林茂脸上的笑容由此扩散得更大了,保持那扬起的嘴角,自然地侧身,绅士示意曹曳燕先行。

  两人并排行走了一小段路,在要下楼梯间时,他看着曹曳燕紧抱那几本书安静前行的侧颜,心底不自觉泛起了阵阵熟悉暖流。

  她还是这样啊。

  他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同样是午后的教学楼。

  那时他刚升初一不久,因为被老师留下来帮忙整理堆积如山的练习册,错过了午饭时间。

  当他终于搞定,揉着酸痛的胳膊走出教室时,整栋楼已是一片寂静。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是唯一一个饿肚子的人时,却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到了一个同样孤单的身影。

  小小的曹曳燕,那时还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就那么安静地趴在窗台上,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操场,侧脸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又带着点倔强的孤傲。

  午后的夏风,拂起她额前细碎绒毛。

  就是那简单的一声,让当时的桑林茂,鬼使神差地心脏躁动起来。

  他随后笨拙地找了个借口,说要找个饭搭子,怕一个人吃饭尴尬。

  曹曳燕听完之后,并没有任何表情,同样也没有拒绝之意。

  两个人便从那天起,他就成了她固定的秘密午餐伙伴。

  三年来,从最初的陌生到熟悉,从简单的同桌吃饭到可以分享一些细碎的心事……他看着她一点点褪去最初的沉默疏离,偶尔也会露出非常稀少的清浅笑容表情。

  而桑林茂心中的某个角落,也早已被这个安静坚韧的绝美女孩给悄然填满,再无空隙。

  从追溯中回过神,听着她轻缓的脚步声,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桑林茂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晴朗。

  他只希望这条通往食堂的教学楼走廊,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样,两个人就可以有更多相处时间。

  桑林茂侧头偷偷看了眼曹曳燕精致五官,在流连不舍中,瞧见阳光在对方细腻皮肤上顽劣跳跃,忍不住再度扬起嘴角。

  然而,沉浸于这份喜悦中的桑林茂,并没有注意到,那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此时。

  砰!砰!

  两声沉闷、结实,像是重物狠狠撞击到墙壁的声音,从楼梯口不远处的方向清晰传来,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突兀而令人心悸的回响。

  桑林茂的脚步被迫顿住,脸上那表情凝固住,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疑惑。

  曹曳燕也在听到声响后,同时停下,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闪过惊疑,她本能地循声望去。

  恰好和桑林茂对视上眼,无需言语,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奇和疑虑——那声音绝非寻常,百分百是有暴力意味。

  她的眼神迅速锁定了声响来源——距离下楼梯口只有几步之遥的一间教室。

  此刻,那教室的门虚掩着,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

  “我记得,那是高一(7)班的教室。”桑林茂顺沿曹曳燕目光看去,眉头紧锁。

  他虽对这个班级印象不深,但此刻里面显然正发生着不寻常的事情。

  “嗯。”曹曳燕轻轻应了一声,她的听力相对要比桑林茂更敏锐些,秀气的细柳眉蹙得更紧,“好像……有人在说话。”那话音压抑、模糊,可却有透露某种令人不舒服的恶意。

  “要不要过去看看?”桑林茂的声音沉了下来,询问中有紧张和责任感。

  他看向曹曳燕,征求对方意见。

  曹曳燕没有犹豫,微点臻首,“嗯。”

  桑林茂见状,立刻大步上前,几乎是用身体利爽挡在了曹曳燕前面,背对着她,低声道:“曳燕,你就站我后面,以防万一。”

  背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挺拔,带了种明显保护者的姿态。

  曹曳燕没有反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抱着书本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两人放轻脚步,带着十二分谨慎,从楼梯口转向7班教室所在的位置挪动。

  越是靠近,那教室里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哎唷,肥猪,能不能再说一遍给老猛听听啊?”

  某个刻薄、拉长了调子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恶意,清晰穿透过教室门缝和窗户,在走廊里回荡。

  桑林茂闻言,心里猛地一沉。

  这称呼,这语气……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几乎是几个跨步就来到了7班靠近走廊的那扇敞开的玻璃窗外。

  曹曳燕紧随其后,也靠近了窗边,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教室内。

  眼前的景象让桑林茂瞳孔骤缩,无名怒火没来由冲上头顶。

  只见教室后方,靠近黑板报的角落里,有个身材异常肥胖的男生正被三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同班同学给逼到墙根,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庞大的身躯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肥肉在宽大的校服下波浪般起伏,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三个施暴者呈半包围状将他困住,脸上还挂有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而曹曳燕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围堵的肥胖身影上时,心脏像是被粗糙大手给狠攥了一下。

  居然是他。

  那个昨晚在公共阴暗隔间里,用滚烫,带汗味和污浊欲望的肥手压制她,还在自己面前做出不堪入目行为的胖子。

  昨晚的惊恐、屈辱、恶心感如同翻浪海潮般眨眼回涌思绪,让她胃部一阵条件反射翻搅。

  然而,在勉强压抑下来后,曹曳燕此刻再看他像那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不停,被另外三人肆意欺凌,心中却是没有了任何波澜,同情或怜悯,都没有。

  恍若,这会儿她只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且令人嫌恶的物品。

  只是,看着那不良学生挥舞的拳头和对方惊恐扭曲的脸,她的那双黛眉还是会本能厌恶地蹙紧——并非是为笪光担忧,纯粹对眼前这种赤裸裸的暴力欺压场景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桑林茂此时正全身心地被教室内的暴行吸引,怒火填满了胸腔,根本没有余裕去留意身旁曹曳燕那微妙而复杂的表情变化。

  “陶石松说得不错,我耳朵的确不是很好,最近挺耳背的。”三人中,为首那个身材相对壮实,眼神实带痞气的李猛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笪光汗津津的肥脸上。

  他故意歪着头,掏了掏耳朵,笑容里满是恶意和戏谑,“来,再说说。刚才说好的那五百块钱养眼费,你打算什么时候孝敬哥几个?嗯?明天……还是后天?” 他刻意加重了明天两个字,这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我,我……”笪光被吓得魂不附体,喉咙只能发出点点破碎音节,两腿更是此刻如筛糠一样打着摆子,几乎就要直接瘫软下去,坐到地上。

  他拼命想解释自己真的没钱,今天才周一,但在巨大的压力下,舌头就仿佛跟打了结似的,无法捋顺话。

  “啧,我,我,我尼玛!”

  旁边脾气火爆又精瘦的王彪,显然没李猛那么好的耐心,看到笪光这副支支吾吾的窝囊样,就有股邪火直冲脑门。

  身体不再忍耐,他怒骂一声,随即迅猛抡起拳头,似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笪光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

  拳头与皮肉骨骼撞击的闷响,在7班这间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沉重刺耳。

  “啊——!”

  笪光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拳头裹挟带来的冲击力让他那颗肥硕的脑袋,不住地向后敲撞在黑板报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当场痛苦捂住那伤肿起的脸颊和鼻子,温热的液体顺沿指缝蜿蜒流下,分不清是鼻血还是眼泪,那肥胖的身躯由墙壁痛苦缓缓滑落,发出了压抑且断断续续的呜咽。

  惨叫像锐利谷锥,狠狠刺破所有阻隔飘出来。

  曹曳燕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被眼前场景稍稍震撼到。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眉头锁得更紧,下意识间就往后退了小半步,仿佛要远离那声音的来源。

  而桑林茂反应则大为不同,他反而是彻底被眼前这赤裸裸的欺凌和暴力给点燃了胸中怒火。

  有股血气直冲顶门,从小接受的教育和骨子里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容忍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

  什么狗屁养眼费?

  简直就是敲诈勒索!

  还动手打人?!

  “住手,你们几个!”

  怒喝不啻于平地惊雷从桑林茂口中呵斥出来,骤然在窗外炸响。

  他猛挺直了身体,双手用力拍在窗台框上,身体前倾,愤怒的目光犹如两道实质燃烧的火焰,死死钉看向教室内那三个施暴者身上。

  班教室里的空气都为之跟被冻结了一样,人员肢体动作僵硬,像木偶那样忽然停顿下来。

  李猛、王彪、陶石松,以及笪光,几人脸上的丰富表情卡在那里。

  他们显然是没料到这个时间点,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还会突然有人出现,并且如此强硬地呵斥。

  惊愕并同时转移了视线,齐齐看向窗外。

  李猛的眼神由最初的错愕迅速转为阴沉和被打断好事的不爽。

  眯起了眼睛的他,仔细打量着窗外这个陌生,虽然看起来体格不错,但明显只有一个人的男生,自动忽略了桑林茂身后的曹曳燕,嘴角慢慢咧开轻蔑的冷笑。

  哪里冒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王彪有些心虚慌乱,毕竟刚刚动手打人的是自己,现在这会被人抓了个正着,就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

  “慌什么?”

  一拍肩膀,李猛用眼神深深示意对方,强行让王彪暂时镇定下来,转而恢复平静地收回好拳头站定。

  而陶石松,狐疑的目光则在桑林茂愤怒的面容,和已经蜷缩地上呜咽的笪光身上,不断来回扫视,像是在重新评估形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有精明的算计在密切流动。

  至于被三人堵死在那里,满脸血泪的笪光。

  他努力用肿胀模糊的视线,在仰头扫掠过窗外时,看清桑林茂的面容和身后站着的那个靓丽身影时——

  轰!

  如同被五雷轰顶,昨晚在昏暗隔间里曾见过的那张,美得让他窒息的绝世容颜,霎时便与窗外的曹曳燕重合了。

  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莫名的情绪压倒了自己身体内的所有疼痛感,笪光像是被抽干掉了所有力气,身躯剧烈地抖动了好几下。

  再度慌乱挪开视线,接着就死死朝地垂头,此刻的他,真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地缝里,不敢再多看窗外一眼。

  有感守到他的视线,曹曳燕确信那满脸血污的笪光,似乎有瞥看向自己这边一眼,但不知为何,莫名就又把视线给缩了回去。

  让脑袋重新埋进膝盖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徒留下了个瑟瑟发抖的狼狈背影给自己和桑林茂看。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只是眼神里并没有怜悯,或同情,仅有冰冷的漠然审视,就像是在观察一件被打碎的,肮脏器物那般。

  所以,在仅仅多看了那么一眼后,曹曳燕便移开了视线,仿佛笪光不值得再被投入更多关注。

  而教室内,就在笪光和曹曳燕展开这种微妙心理活动之际。

  陶石松在盯视窗外那个挺身而出的少年许久后,大脑飞速运转间,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他对应的信息。

  “老猛。”

  陶石松的声音带上了邀功的急切,直接凑近因被人打断好事,而正心情开始变差的李猛跟前来,压低声音快速说道:“那小子是昨天下午的新生代表,叫桑林茂,在台上讲话那个。”

  “喔,原来是他。”

  李猛阴沉的眼神在桑林茂身上转过半圈,略微点了下头。

  他是昨天那个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代表新生发言的家伙?有点意思。

  目光随后在转移间,又投看向了桑林茂身后那个抱着书本,安静得如同画中美人的倩影——曹曳燕。

  六中新晋并公认的校花,艳名远播,无数男性偷偷议论意淫的对象。

  李猛两眼贪婪地在曹曳燕清丽脱俗的脸上流连,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暗道:“妈的,曹曳燕居然会跟他在这时候并肩出现,还一起来多管闲事。这俩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呐。”

  有股混杂进嫉妒和邪念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立刻朝王彪和陶石松使了个眼色。

  三人撇下墙角的笪光,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大步走了出来。

  他们在距离桑林茂和曹曳燕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形成一种隐隐的压迫姿态。

  李猛的目光在桑林茂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却越过他,用毫不掩饰的轻佻和探究神色,直勾勾地钉在曹曳燕身上游弋。

  雪润肌肤,搭配那无暇容颜,他充满淫邪地吞咽了下口水,再扫看完被校服贴身包裹住的挺翘臀瓣,眼睛里愈发大亮,胯下老二几近蠢蠢欲动。

  “喂,小子。”

  强忍住心中躁动,李猛还是勉强开了口,声音里颇为痞气叫喊。

  他完全无视了自己们刚才在教室里的暴行,仿佛笪光那档子事根本不值一提,此刻只对另一件事感兴趣,“你怎么会和我们六中的校花走在一起?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说完,还不忘故意拉长了尾音,语气里的暧昧和挑衅不言而喻。

  “呵,这关你屁事。”

  桑林茂的回答干脆利落,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没有丝毫犹豫和温度。

  “什么?”李猛脸上的轻佻表情,瞬间就被凝固住,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愕然瞪大眼睛,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陶石松和王彪,两人脸上同样写满了诧异和不可思议——居然有人敢这么直接顶撞李猛?

  “你他妈,刚刚在说什么?”回过神来,李猛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几乎能滴出水来了。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到的暴怒。

  “我说。”

  桑林茂向前微微踏出小半步,将曹曳燕更严实地挡护在自己身后,嘴角勾起了抹极度轻蔑的冷笑,一字一顿地清晰重复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关、你、屁、事?”

  他说着,还不忘停顿了下,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向李猛,“你算老几这样问?嗯?”

  “你他妈的!找死!!”

  李猛闻言,仅存的理智被这赤裸裸的羞辱彻底点燃。

  勃然大怒之下,他像极了头被激怒的公牛,迅雷弹身而起,大力挥起拳头,带着全身的冲劲,企图凶狠无比地直砸桑林茂的面门。

  拳风呼啸,大有要一拳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撂倒!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站在桑林茂身后的曹曳燕,脸上却惊异地没有丝毫变幻。

  惊呼、后退,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她就只是抱好书本,静静地观看,仿佛面前上演的并非是一场即将见血的斗殴,而是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这份异常的冷静,在混乱的走廊中显得格外诡异。

  拳影在桑林茂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然而,他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倒被激闪过了道锐利如鹰隼的精光。

  就在李猛拳头即将触及鼻尖的刹那,桑林茂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左手闪电般抬起,并非硬碰硬地去格挡,而是精准无比地自下而上、由内向外,以某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拨、一扣!

  五指如同铁钳,眨眼就牢牢锁住了李猛的手腕关节。

  “什么?!”旁观的陶石松骇然失声。

  他看得分明,李猛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且精准无比地拿捏住了命门。

  这绝不是普通学生能有的反应和技巧!

  李猛更是大吃一惊。

  他可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成员之一,爆发和力量在普通学生里绝对算是佼佼者了。

  换做平时,这一拳下去,普通学生就算能挡住,也得被他震得手臂发麻。

  可对方的手像铁箍一样,不仅纹丝不动地扣住了自己,一股钻心的酸麻感还正从被捏住的腕关节处传来。

  没等李猛从惊骇中回神,桑林茂的后续动作就接踵而至。

  他眼中寒芒暴涨,扣住李猛手腕的左手猛地发力向下一带,同时右腿迅捷无比地向前一步斜插,整个身体如同鬼魅般顺沿向李猛前冲,一个利落无比的转身闪步,瞬间就贴近并背靠在了李猛的前胸。

  两人身体接触的刹那,李猛甚至能闻到桑林茂校服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这让对方更加惊怒交加。

  “你要干什……”李猛咆哮才吼出一半。

  桑林茂就根本没给他这个废话的机会。

  腰腹核心顷刻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借助转身背靠的势能,他扣住李猛手腕的左手如同杠杆的支点,猛地向下一压、一拽。

  右肩则如同扛起了根沉重的原木,狠狠地向上顶撞李猛的腋下。

  同时双腿蹬地发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一个教科书般标准,却又有狠辣决绝的过肩摔就此诞生。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骨骼与坚硬地面撞击的骇人声音。

  李猛那壮硕的身体被桑林茂以极其漂亮的弧线,从肩头狠狠抡起,然后结结实实地、仰面朝天砸在了走廊水磨石地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走廊都好似被震动到,李猛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强行移位开,眼前金星乱冒,那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当场就昏厥过去。

  “老猛!!”

  王彪和陶石松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桑林茂那看起来并不算特别魁梧壮硕的身体里,怎么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和如此精湛的格斗技巧?!

  然而,桑林茂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眼神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李猛身体砸地的那空隙,桑林茂的右脚化作精准铡刀,果断带上了股令人胆寒的狠厉,高高抬起,然后便就这样朝着李猛刚才挥拳,此刻正因剧痛而本能摊开撑地的左手手腕,狠狠跺了下去!

  咔!

  一声清晰、短促、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如同牲口被屠宰般在这寂静的走廊里炸开。

  “唔……啊啊啊啊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李猛撕心裂肺,和那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疯狂捂住那明显呈现出不正常扭曲角度的左手手腕,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巨大的痛苦让脸颊直接扭曲变形,鼻涕眼泪混杂进额头磕破流出的鲜血糊了满脸。

  干脆、利落、狠辣!

  桑林茂的出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极度果断决绝之余,却又那么令人感到心悸残酷。

  他恍若不是在教训人,反而是在冷漠执行某种任务。把人打残,又不伤性命。

  “你这混蛋!!”

  王彪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有股被彻底激怒的狂暴和兄弟被打残的怒火刹那淹没了自己的理智。

  他忘记了桑林茂刚才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忘记了李猛的下场,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

  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后,双目赤红,整个人便像风驰摩托那样,不管不顾地朝着刚刚才收回脚的桑林茂猛扑过去。

  粗壮的手臂伸张开,他试图直接抱住桑林茂的腰,将对方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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